一二二
当我离开那栋绿色的小楼时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有些决绝,我觉得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我郑重的向这栋小楼告别,好像也在像我的青春年少告别。我使劲看了看二楼的那扇窗户,我不能确定那窗户后面是否有一个身影,但我知道那里肯定有一双望眼欲穿的眼睛。
我还是没有舍得离开那条小巷,准备在一棵大槐树底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却发现石头上留有新旧不一的痰迹。我只得厌恶的离开,走出小巷坐进我的车里,点起一支烟,把牛皮纸信封放在方向盘山端详。
信封上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韩多多自己的。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封口处是用液体胶水整齐的粘住的,整个信封,就像是一个掌握着秘密却无论如何也闭口不语的革命烈士不近人情,我只能用手把它撕开。
信封里是三张纸,却没有太多的字,字很大,很漂亮,行间距也很大-----这正是韩多多的风格。我反复的翻看这三张纸,没有找到我预想的泪痕,才长出了一口气。
信是这样写的:
吴非:
不记得是怎么称呼你的了,好像从来都是直呼你的名字,这么正式的用笔写出来还真挺别扭的。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留给你一封信,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这封信保存起来,总觉得放在电脑里的东西不那么真实,算起来我用电脑写的字儿也有几百万了,可我只是希望这封信能够留下来,算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一份信任,怎么样,珍贵吧?!
好像很少跟你这么严肃的聊天,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跟你谈论的就只是我身边的男孩。一下还真不知道别的该说点什么,那这次就仍然说说这些人吧。我从没问过你之于我走马灯一样换男人的看法,因为我不敢问,我害怕你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我也害怕你也会成为这些男人中的一个,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我不是怨妇,并不是因为我受过哪个男人的伤害而自暴自弃放任自流,这你应该知道,从来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我也不是饥渴难耐,我敢对天发誓,我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往都不是因为性,或者说不完全因为性。
从小到大,我一共交过27个男朋友,除了这27个人,我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之所以我会把这个数字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我对他们每一个人投入的都是真挚的情感。我可以坦然对这27个人当中的每一个说我爱他们,我没有说谎,哪怕只是一瞬间,当我告诉他们我爱他们的时候,我是真诚的。我也希望在那个时候他们也可以对我那么说,诚实的这么对我说,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很多人认为我伤害了他们,也有些人以为伤害了我,其实,都没有。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无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的爱没有得到所谓的完满结果,但我想他们错了,当说出“爱”字的瞬间,我们都已经得到了所需的东西,只是,我们都苛求太多,
很幸运我没有爱上你,你没有成为27个男人中的一个,但,正因为如此,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没有把爱给你,是因为我要给你我认为更为重要的东西---信任。十四年前的那天如此,你今天看到信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要走了,从这个世界中消失,其实,我从未想过索取,这个世界也似乎也未曾要给予我什么,当我把爱和信任都留下时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你也从来没问过。你总是这样,总是只知道我想要告诉你的,本来想在信里告诉你一切,突然又觉得没有意思了,走就走的干净些吧。还记得你在火车上看的《摆脱》吗,虽然我没有签名,也就当我送给你的最后礼物吧,希望你能细细的读。
在沈阳的时候真遗憾,我又是这样带着遗憾走了,就像十年前一样,我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或许,你我之间,只有信任,已经足够。
走了!
祝
好!
婉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