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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朝着这些声音望去,只见前面山道旁的岩石上并肩站着薛复礼和康应中,正在向陆续通过这里的指战员们热情地打招呼。部队中有人议论起来:
“是团长和政委!”
“团长、政委什么时候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一听到鹤谷里这个名字,一听到团首长激昂的号召:“和敌人抢时间!”每个人的疲乏立刻消失了,心里激动而兴奋,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正当部队奋力攀登高山、前卫二营将要通过昆矣洞东山的时候,突然,主峰北侧500公尺处的山头上出现了敌情——敌人一个警戒连进行阻击,为保障二营迅速插到鹤谷里,薛复礼命令侦察股长:
“肖林同志,你带着三营八连向敌人隐蔽接近,驱逐或歼灭。”
“是!保证完成任务。”
肖林立即指挥素以勇猛善战著称的八连勇士们,向敌人猛扑过去,一阵激战之后,毙俘敌人116名(美军10人)。不幸的是肖林这位年轻的优秀指挥员在指挥战斗中英勇牺牲。大家都为之悲痛和惋惜。
当部队爬上山顶,天已经大亮了。初升的太阳照着山上的积雪,闪着一片耀眼的金光。一夜行军后的疲劳,刚才攀登高山的辛苦都已被兴奋的心情代替了。
“往后传!原地休息。”部队停下来后,才知道这是团首长的命令。尽管敌机在上空嗡嗡地盘旋着,但是谁也没有理睬它。每个人从身上解下来干粮袋,倒出炒面拌着雪吃起来,虽然干粮粗糙得很,但是在一夜爬山劳累之后现在真是越吃越香。战士哪里肯休息,他们一面吃着,一面擦拭着枪上的冰雪。因为,他们站在山顶向下眺望,山脚下是一条大公路,鹤谷里紧靠在公路边,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胜利地下到山底——凭着两条腿硬是跑赢了美国人的十辆大卡车,战斗已经迫在眉睫了。
部队开始下山了,指战员们顺着积雪的300多公尺长60多度角的大斜坡往下滑,他们都用大衣把自己裹住,一边向下滑,一边叫嚷着:“快!快!坐电梯呀!”他们简直就像站在鲤鱼背上一样,哧溜哧溜地向山下滑去,滑到山脚,一个个都成了雪人。一个炊事员跌了一跤,把行军锅从山顶一直滚到山下,牲口是四蹄不离地慢慢滑着下山。
再说,三五一团团长王德雨、政治委员彭仲韬带着全团人马冒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大雪,按照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和指北针行进。走了大约20多公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向导,他一带路,反而更糟——向东北方向走出2公里左右。王德雨、彭仲韬和跟在这个团的师作战科副科长李宏垠,觉得方向走得不对,马上派骑兵通信员传送命令给二营:“停止前进,调转头往回走!”这时,师部派出的骑兵通信员也赶到了,王德雨和彭仲韬接过信一看,果然是走错了路。
忽然,从东北角的山坡树林里,传出一阵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接着,就看见一大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们误会志愿军是他们的部队,竟与这个团指挥所混到了一起。不知是哪个参谋惊叫了一声:“敌人!”王德雨、彭仲韬一看,这些家伙不戴帽子都留长头发,便发出了“打”的命令。警卫员用步枪托、驳壳枪、手榴弹向敌人头上砸去,有几个家伙刚要逃窜就被打倒了。一阵枪响之后,5个伪军士兵被押了下来。据俘虏供称:上下物里的敌人已经向南撤退了。这些俘虏还说:到鹤谷里、夏日去有一条小路,比原来预定的路线近得多。王德雨和彭仲韬用手电筒在地图上寻找果然如此。于是,他俩决定:不改变战斗序列,不再走琴岱里北山向北插的路线,而是抄近道直插过去。两个伪军俘虏带路,部队进入了一条山沟,沿着更加崎岖的山道,急速地挺进。他们翻过两座小山,前面又横着一座海拔700公尺高的大山,山上积雪很厚,根本看不见道路。团指挥所命令各营纵队变横队,干部战士抓住树又向高山上攀登。驮炮的牲口不时摔倒。战士们干脆把炮卸下来,抬着翻山。下山时,大家利用厚厚的雪层,一直滚到山下去。下山后发现一条乡村大道,战士们像箭一样向前奔跑。
拂晓前,三五一团插到了鹤谷里、夏日之间的公路两侧,大家向下一看,一条灯火通亮的长蛇向北伸去,望不见头和尾,车辆的引擎声清晰可闻。公路上和路东高地约有美军一个营兵力。因敌已发现我穿插部队和作战意图,于混乱之中拼凑一些部队,企图抢占高地,掩护后续部队撤退。我二营经捕俘获悉:在夏日、下加云、碧鹤一带的敌人是美二师第九团3个营(两个摩托化步兵营和105榴炮营)以及横城敌指挥所部分人员,在新村一带的敌人是伪八师沿公路和后撤的先头部队。这时,天快亮了,尚未与从左翼穿插的六十六军部队联系上,怎么办?王德雨和彭仲韬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命令二营:
“你们赶快冲下山去,把公路上的敌人打垮,夺占路东的碧鹤山332.6高地,卡住敌人的咽喉!”
二营真是好样的!在营长张树芳、教导员邹锦章指挥下,指战员们面对着超过自己一倍兵力的美国军队,毫不畏惧和迟疑,以勇猛的动作,劈开敌人队形冲过公路,发起突然攻击,他们以闪击战连续攻占了夏日公路以东的碧鹤山332.6高地及下加云西北之无名高地,毙俘美军210名之多,还包括一名少校军官,其余的敌人被压制在夏日公路附近的洼地里。
彭仲韬随二营插过公路后,看见副团长杨玉坤、参谋长厉秉、副主任王青羊都跟着二营冲过来了,便大声喊道:“厉秉、王青山,你们俩赶快返回路西指挥所!”由于枪炮轰鸣、人声嘈杂,他们没有听见,都上了碧鹤山。彭仲韬带着警卫员和几个参谋、干事返回路西时,天已大亮。他一看,二营冲过公路时俘虏的200多名美军都蹲在北边小山坡下,只有几个战士持枪看守着,这样太危险了!他马上叫王参谋再带一个班,一挺机枪,加强了看管。
几乎与二营冲击公路之敌的同时,王德雨指挥三营在驱逐昆矣洞西北无名高地伪军并俘敌一部后,占领了这个高地,作为团的预备队。在抢占公路两侧要点的战斗中,他们还俘虏了敌一个对空联络班和缴获了印有双十字标志的对空联络塑料布板,按照敌人当天联络标志将布板摆在阵地上,使敌机迷惑不解,不敢扫射和投弹。
天已破晓,山下公路一带各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是被我夜间突然袭击打懵了的敌人逐渐清醒过来,更激烈的昼间战斗已经来临了。张竭诚从望远镜里看到,晨曦中,战场的轮廓尽收眼底。
按照上级要求,到达穿插终点时间是早晨7时,然而6时30分三四九团的报告就提前传到了师指挥所:这个团到达鹤谷里后,猛冲下山岗,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已经占领了鹤谷里公路两侧的大谷、陵谷等高地。五连攻占大谷高地时,击毁汽车7辆,俘敌43人(其中美军16名),尔后又将横城出援之敌的坦克数辆击退,炸毁一辆,乘胜占领大谷以东的303.2高地。全团完成了对内对外的战斗部署,正加紧构筑工事,分守要点。至此,三四九团像一把铁钳,从公路两侧扼住了横城敌人的咽喉,特别是五连占据303.2高地,居高临下,直逼横城,压得敌人难以出城。
张竭诚拿起电话筒问三四九团指挥所:
“你们团长、政委在什么位置?”
“薛团长到第一线连队去了,康政委坐镇指挥所。”
这个薛复礼,打起仗来就往最前面跑,刚刚设置团指挥所的时候,他还有一次小小的历险。
那是12日6时30分,薛复礼在设置完团指挥所之后,天尚未大亮。他只身登上附近一个小小山包察看地形。他看到三营部队正在通过这里,二营已经走过去了,漫山都有我们的部队在占领阵地。他顺着山道行约200公尺时,忽然听见右后侧有人在喊他,转身一看,只见8个左臂扎红布条的伪军,呈半月牙形围坐在一堆残火旁,4支卡宾枪、4支美“三○”步枪横放在盘坐的双腿上,距离他只有50公尺远。这些人说的什么话,他也听不懂,但他马上意识到:敌人把自己当做他们的长官了。因为,他头戴缴获的美军军官帽子,上身穿一件也是缴获的伪军呢子大衣。这时,隐蔽已经来不及,他暗自决定:趁敌人无准备之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直接向这伙敌人走去,果然,敌人并未发觉什么。他边走边从身上掏出了手枪,心想:一是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二是你们已经看见到处都有我们志愿军的部队在占领阵地,远处还有我们部队的枪炮声……越想胆子越大,走近了,他举枪就打。万万没想到,第一枪瞎了火,又打一枪,第二枪还是没有响,直到打了第三枪才响。敌人听到动静,不顾一切地拼命跑,跑进小树林子里去了。警卫排长听到枪声,飞快地跑来,拿起20响的快慢机向敌人连射数枪。全排战士闻讯赶到,钻进了小树林追捕敌人。结果,抓住4个俘虏,其余的跑掉了。
张竭诚通过无线电话找到了三四九团的薛复礼。他大概是刚跑来接电话,气喘吁吁地说:
“……二营,二营的指挥所就设在鹤谷里公路桥底下,敌人的坦克刚从他们头顶上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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