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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m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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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逃——遭遇双性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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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02:09: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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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br>    <br>    刘子逸再见到小宇的时候,是个雨天。小宇没有打伞,浑身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水滴顺着柔软的发梢流淌下来。他看到她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也显得苍白。这个女孩总是以这样一种让他心疼想给她温暖的样子出现。他走过去,把透明的雨伞擎在她的头顶。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抽出纸巾,轻轻的沾着她脸庞的一滴滴冰冷的雨水。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呢。她抽出烟来点上。狠吸了两口,我不喜欢。她回答,她的回答一向简单,简单让他不知道再怎么说。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们之间只剩下沉默。<br>    <br>    初春的青岛依然寒冷。他拽过她的手,把它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没有挣脱,她说,我冷。她的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他的大衣里,他用大衣把她紧紧的裹在里面,然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冷。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女孩,身体总是冰冷的,他无法把她温暖过来。他感觉到她用牙齿在轻轻啃着他的毛衣。一下一下的好象老鼠那样啃着。他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小宇,你在做什么。她仰起脸,没什么,只是冷。他把她抱的更紧。她忽然从他怀里逃开,刚才有些寒冷的眼睛变的倔强,我凭什么带你去见乐言。你是不是还想着她,还爱着她,还忘不了她,你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和我上床,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想没想过乐言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她承受不起任何伤害,你到底想没想过,妈的**!他被她狠狠的推开,她又暴露在雨中,雨水迷失了她的眼睛,她看起来有些朦胧。他企图走过去把伞举到她的头顶。但是他看到她在后退,他每往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他站着不动,小宇的话让他无地自容。他根本没有资格去看一个被他伤害的女孩,但是他真的想她。在乐言和小宇之间,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好象要让他选择自己的左手或者右手那样,这种选择太过残忍,但是必须做出决定。<br>    <br>    小宇忽然像一把匕首那样冲过来,狠命的打着他的胸口,她的身体在颤抖,头发上的雨滴飞溅到他的脸上,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男人是***什么玩意,以为自己是情圣啊,还是博爱,走到哪里爱到哪里,随地大小便还不让呢,更何况是随便去爱一个女人!我告诉你,乐言是我的,你们男人不配去爱他,你们连我都不配去爱!***男人脱了衣服都一样,在床上都一个德行!你去找乐言,找她干什么,跪在地上乞求她原谅,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小宇!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她不让他抱,她狠狠的咬了他,他猛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狂的女孩,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似乎是地底下翻涌的岩浆,一旦找到突破口就会毫不留情的喷发,给世界带来灾难。但是他却无法控制的想她,在她不出现的日子里,他想她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想乐言,但是当她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累,想到乐言的身边,他在乐言的身边不会觉得累,会觉得安静,有时候安静的让他有些乏味。小宇和乐言,为什么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他揉着被小宇咬疼的胳膊,看到小宇渐渐的平静下来,他走过去,小宇,对不起。她一甩手,什么狗屁对不起。你不要因为跟我上过床就觉得对不起我,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怎么说你也是第一次,要不要我给你钱啊。我又不是和一个男人上过床,你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乐言,是乐言,你知不知道!她顿了顿,好,你不是要去找她吗,我带你去,我让你看看乐言现在的生活。她和我生活的很好,离开男人一样活!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br>    <br>    小宇是那种很容易让男人自卑的女子。刘子逸在小宇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小宇面前,他甚至变的连爱的权利都没有。小宇会剥夺他的所有,一点不剩的全部夺走,她可以夺走他的心,也可以夺走他的乐言。在小宇面前,男人永远都是失败者。小宇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也可以抢走别人想要的。双子座的男人在狮子座的女人面前,永远都只有臣服。却又臣服的如此心甘情愿。<br>    <br>    同一节车厢。却不是十四号。小宇有几次想拿出烟抽,都被列车员制止了。他让她到洗手间抽,她说他孬种,连抽烟都不敢光明正大。他没有再说话。他现在只想快点到乐言身边,找到一丝温柔的气息。小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他无法把她温暖,任何男人都无法把她温暖。她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像一朵带刺的有毒的花朵。无法让人接近,除非不再顾惜生命。<br>    <br>    爱的及至,是死亡。他不明白,但是她明白。<br>    <br>    他看到乐言了。看到瀑布一样的长发倾泻下来。她也看到了他。眼睛里有东西在闪,但是很快消失。空气在凝滞中僵持着。然后被小宇吐出的厌恶融化,重新流动。小宇走上前,抱了抱乐言,他要找你,他说想你了,他喜欢你,忘不了你。小宇的话在寂静的空气里像一根针,一下一下的刺进他的心脏。轻微的疼痛。他忽然不知道该对乐言说什么,既然已经来了,或许什么都不必说。任何的语言都显得多余。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温柔恬静,一个让他琢磨不透。小宇有着冰冷的身体,但足以融化他的心。小宇有着狂热的鲜血,可以把他整个淹没。但是他必须要挣扎出来,他不可以淹没在鲜血中。而乐言,就好象一股涓涓清泉,他在挣扎出来的时候,需要在泉水中静泡。<br>    <br>    他希望再看到乐言眼睛里闪烁的东西。但是没有。有小宇在,她的眼睛里只是明亮,什么都没有。他转身,走了。走在有些干燥清冷的空气里。他站在涌动着泉水的城市中,泉水在他脚下静静的流淌,不会伺机找出口奔涌出来。他累了,他决定不再要,什么都不要。既然什么都得不到,那还不如全部放弃。也许这是最明智的。找个地方躲起来,重新生活。小宇的出现,注定他和乐言的分离。孰是孰非,都已变的不再重要。生活总是这样戏弄着每一个在爱情中徘徊的人。他不要再受这种戏弄。<br>    <br>    子逸。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想清泉一样滴打在他的心窝。他回头。看到瀑布一样的黑发和晶莹闪烁的眼睛。他再也控制不住,把乐言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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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02:13:26 | 只看该作者
五十九<br>    <br>    我真的想不到乐言会跑出去追那个英俊的男人。我来不及拦她,乐言从我身边跑开的时候我整个身子空荡荡的。轻飘飘的。软绵绵的。随时都可能瘫痪的样子。我看着她从我身旁逃走。她丝缎般的长发拂过我的脸庞,似乎是在嘲弄。我坐在床上抽烟等她回来,我在想她如果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会去找她,一定会。我不会让乐言跟着一个男人逃走,然后过夜。我一定不能让她这么坐。但是我又怎么找她呢。我找到她的时候会不会看到那一幕。看到我和那个男人的那一幕。我不会像乐言那样走过去说我已经忘了那个男人。我不会,我一定会发疯,我一定会疯掉,彻底的疯掉,不留余地。<br>    <br>    第三支烟的时候,乐言回来了。脸上挂着泪。她又在男人面前哭。我看着她,不说话。我有些生气,我告诉过她不许在男人面前哭,可她没听我的,她还是让男人看到了她的泪水。我宁愿让男人看她的身体也不愿让男人看她的泪水。我继续抽第四支烟,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去找他。残心,乐言的声音疲倦,残心,我发现我是爱他的。爱他?我忽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你爱他?他当着你的面和我躺在床上你说你爱他!是的。残心,我不恨他,我想恨,想忘记他,但是我恨不起来,也忘不了。其实我也应该恨你,但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选择去爱。那我呢,我算什么。心里忽然酸酸的。残心,我们的感情只是虚拟的,只能存在网络中,现实根本不会容纳我们的感情。我的心好象被什么刺痛了,把烟蒂狠狠的摁在胳膊上。残心!乐言的眼里含着泪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伤害自己,你难道不能好好的珍惜自己吗,身体是你的,你要爱惜。我笑,身体是我的?对,既然是我的身体就任我摆布,我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我的事情。乐言走过来,捧着我的胳膊,泪水一下一下的打在刚刚被烫过的肌肤上。我发现她只能用泪水来表达自己的伤悲。她对谁都用泪水去表达。当泪水变成一种泛滥的习惯的时候,就不太容易打动别人。但我看到她流泪的时候心里依旧难受。我想去吻她脸上的泪水,却终究因无法接受她去找刘子逸而放弃了这个吻。我躲开她的泪水。乐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是的。乐言回答的干脆。既然你这样说,那好,你给我时间,我要去考证一下他到底值不值得你去爱。如果不值得的话,我不会让你去爱他,我一定会阻止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绝对不会。残心,她抓住我的胳膊,不要再去考证什么了,就算他不值得我爱,我也会去爱的,爱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情感,永远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即使我不和他在一起,我依然会爱他,即使我将来和另一个男人结婚,我还是会爱他。这种爱永远也无法消失,永远不会。<br>    <br>    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说什么。任何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显得多余。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爱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我就是骂这个男人一千次一万次贱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爱是没有贵贱之分的。这我知道。我被一个贱男人爱着。又被另一个贱男人爱着。而第二个贱男人又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甚至更多。就好象可以和好几个女人上床是一个道理。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br>    <br>    我对乐言说,好,你去爱吧,只要你高兴,你开心,你幸福,你随便去爱。去吧,去吧。我的声音在有些寂寞的空气里颤抖。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再回来找我。我终于松手了,因为累。我不停的在两个城市间奔波。一会是森,一会是乐言。我好象是被穿在一根线上的滑轮,森和乐言就是那根线的两端,我在上面不停的滑动着,由不得自己。我有种被摆弄的厌恶感。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可能会被别人摆布。不可能。<br>    <br>    一夜无眠。我坐着抽烟,乐言陪着我。不说话。只是坐着。屋子里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也没有灯光。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像幽灵的眼睛。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乐言没有去上班,给公司打了电话说是病假。越美丽的女人就越容易说谎。谎言也越容易被男人相信。男人在贱的同时,还比较弱智。<br>    <br>    乐言到厨房做早饭。我闻到了油烟的气味。这是我喜欢的味道,可以让我的身体变的温暖。可这个时候我依然冷。拖了被子裹住身体,还是冷。我不明白这彻骨的寒冷来自何处。难道我的血液也是冷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如此冰冷。整个人好象石雕一样僵硬。只有夹烟的左手有一点点温度。我把左手帖在脸上,手掌立即变的冰凉。<br>    <br>    乐言把热的稀饭和煎鸡蛋端上来。她说,残心,吃饭吧。我不吃,你吃吧。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你知道吗?你难受,难道我就好受了是不是。你跑出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想没想过,我把他带过来就是看你跑出去找他?算我贱,是我把他带过来的,我贱,妈的我贱!残心,你这样不行的,找一个男人好好的爱吧,尝试着爱别人你也会变的幸福。我怎么没有好好的爱,难道我不够爱你,我为了爱你我都他妈的把那个男人带回来了,你是不是一直想着他,是不是是不是!我站起来使劲晃着乐言的肩膀,她仿佛是一张被撕裂的美丽的图画,在风中无助的摇拽着,随时都可以支离破碎。她又哭了,我朝她吼,就会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男人不相信眼泪的,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泪水而去爱你,你懂不懂懂不懂!<br>    <br>    我用力挥着胳膊,一下子打在了旁边的窗户上,玻璃碎了。我的胳膊被嵌在破碎的玻璃中间。我看到鲜血在疯狂的往外喷涌。乐言僵直在那里,随后一边痛哭着一边握着我的胳膊,残心,残心……她什么都不会,只会一个劲的叫我的名字。鲜血依旧在喷涌。我把胳膊拽出来,看着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半只胳膊,染红了乐言雪白的双手,染红了周围的空气。我的眼前一片鲜红,乐言在我的眼前变的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周围除了红,便是红。<br>    <br>    之后我听到一阵慌乱声,我想张开眼睛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不行,我动不了,脑子清晰的很,就是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周围有喧嚣声,男人女人的声音混杂,很乱很乱。然后,我似乎睡去了,什么都听不到了。<br>    <br>    脑子晕晕的醒来,我看到镰刀形状的伤疤。是森。森怎么会出现呢。我在他家吗。不是的,周围是雪白的墙壁,药水的味道。妈的我又进了医院。我张开粘乎乎的嘴。想说什么,但是发不出声音。我发现我的胳膊上插着一些管子,还包着一些白色的布,我像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森在床边看我。<br>    <br>    小宇,你终于醒了。我试着咳嗽了一声,你怎么……森笑,你总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不能突然出现在你眼前吗。这样似乎才公平一些。妈……的,你怎么找到我的。因为我想找到你。我胳膊上怎么有管子,把它拿掉,拿掉。小宇,你在医院。森揉着我的头发,你终于又到医院了。哈哈。森坏坏的笑,我想踢他一脚,但是却无法动弹。<br>    <br>    我又想起乐言,她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真的和那个男人跑了?我差点又晕过去。不会的,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绝对不会。如果她扔下我,我会让她后悔一辈子。<br>    <br>    森给我倒了一杯水,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到我嘴里。像那次他打完我以后那样,我盯着他看,我使劲眨着眼睛,我用力的看,最终确定了他是森,他不是那个英俊的男人。他是性感的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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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02:17:04 | 只看该作者
六十<br>    <br>    小宇昏迷的时候,乐言和刘子逸一直守在她旁边。看着她孩子一样的脸,没有血色,苍白的。头发凌乱干燥。眼睛微微的合着,只有一丝丝呼吸声延续着这个肆无忌惮的生命。她终于安静下来了,刘子逸看着小宇,她安静的时候让人觉得恐惧。她本不应该是安静的,她应该给周围带来聒噪,然后在一片喧嚣中带着坏笑离开。小宇的眼睛一直不曾张开,乐言和刘子逸的眼睛一直没有合上。他们轮流看着小宇,生怕她一下子突然醒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直到那个眼角有伤疤的男人过来。他冲进病房,看都没看乐言他们一眼,径直奔到小宇的床边,他摸着她苍白的脸,把唇贴近,轻轻的吻着她的眼睛,企图把她吻醒。可是小宇依旧倔强的闭着眼睛,任凭他怎样亲吻,就是不肯张开。那道伤疤轻轻的抖了几下,小宇,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我,你一定可以让我醒来,可是我不行,我无法让你张开眼睛。你胜利了,你终于让我不再等你,你终于让我来找你。虽然等待要比寻找艰难,但是我依然想等待,等待你以任何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寻找,我寻找到的,是没有声音的小宇,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你的身上,连烟草的味道都没有。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乐言他们离开。刘子逸拉着乐言的手退到了门外。乐言怔怔的看着这个有伤疤的瘦削的男人,她似乎想起来了,残心和她聊天的时候,提起过这个男人。她不爱他,却和他住在了一起。她说他是一个很贱的男人。男人在残心眼中都是贱的。可是这个被残心骂做贱的男人却来找她,跪在床边和她说了很多话。这些话,也许在残心醒着的时候永远不会告诉她。<br>    <br>    她紧紧的攥着刘子逸的手,子逸,为什么男人总喜欢在女人听不到的时候说一些话。因为他爱她。刘子逸把乐言拥在怀里,他们帖着玻璃看着男人的背影。他似乎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的背在轻微的抖动。<br>    <br>    小宇终于醒了。她看到的不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是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她看到的,只是一道性感的抖动的伤疤。小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是你,竟然是你。我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竟然是他妈的你。他把她扶起来,让她倚在柔软的枕头上,可小宇却把枕头又抱在了怀里。她憔悴的样子惹人怜爱。不像那个浑身伤痕眼神倔强的小宇,她的眼睛,柔和的像一潭绿水,荡漾着让人迷醉的波痕。<br>    <br>    小宇执意出院。她固执的说,我已经好了,除了这只破胳膊上还有一些该死的纱布,我要离开这里,我无法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让别人给我喂饭,我不是残废。我要离开,我要离开。她跺着脚,挥着一只没伤的胳膊,为什么我伤的是左手,我要拿烟,我要吃饭,我要刷牙,这些都是要用左手来做的,妈的,为什么我的右手是好的!森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小宇,我们出院,我把左手借你用。靠,我不要借,你给我用才对。借了还要还。森笑,好,就给你用,只要你不怕脏。<br>    <br>    她问,他们是不是走了。森说,你说那个卖洗发水的还有他旁边那个女人?是的。我来了之后他们就走了。之前一直在这里?可能吧,我不知道。小宇跟在森的后面,森蹲下来,爬到我背上,我背着你。她笑,我不要你背,我要那只蝎子背,你把衣服脱掉我就爬上去。操,现在什么天你让我光着身子。她踢了他一脚,你到底脱不脱,你又不是女人你怕什么。森把衣服脱掉,在瑟瑟的冷风中握紧了拳头,那只青色的蝎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小宇趴到他背上,爬在那只蝎子上面。她清楚的看到文身的痕迹。肌肤似乎已经很旧了,可那只蝎子,却依然新鲜。不褪色。<br>    <br>    森说,小宇,我带你回青岛吧。好养身体。不行,她掐着他脖子上的皮,我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我还没找到乐言,她跟着那个卖洗发水的男人走了。你操他妈的什么心。森扭过头去骂她。男人没个好东西,只会骗女人上床。呵,我可没骗你,是你自愿的。小宇使劲的捶着他的脑袋,就你这白痴脑子,还骗不了我。那就回去吧。不行,别和我讨价还价,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急的话你先走。森没说话。她知道他是不会走的。<br>    <br>    小宇一直没见到乐言。却在邮箱里收到了她的一封信。<br>    <br>    残心,我是乐言。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你面前。看到那个男人来找你,跪在地上和你说了很多话,我和子逸都放心了,他会好好的照顾你,他是值得你爱的男人。子逸是值得我爱的男人,我们都找到了各自的爱,这样不好吗。又回到了从前,我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谁都不干涉谁。你也幸福,我也幸福。这也许是我们最好的归宿。我累了,残心,你也累了是吗。给彼此一些休息的时间。也给彼此一些空间来重新安排我们的生活,我们都还年轻,有权利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说追求幸福的日子过的很快。你说我是沉溺在幸福中的,所以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也许吧,也许我真的是幸福的,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同。我的幸福,就是可以拥有子逸。你呢,我不知道,也许是文字拍成电影的时候,你就会沉溺在幸福中,看着时光在你面前缓慢的移动。<br>    <br>    认识你是一场劫难。我真的疼了,子逸也疼了。有太多的人为你疼痛,有太多的人因你疲倦。你耗尽了我内心深处的一些情感,终究我会承受不住这些而选择离开。那片破碎的百合的花瓣,我一直夹在你的文字中。它不会凋零,就好象你一样,残缺的顽强的,永远不会消逝。残心,答应我,好好把握自己的生活,活出你的风采,找一个爱你的也是你爱的男人,经营一份美满的爱情,组合一个完美的家庭。这些是每一个女人都期待的,也都是必须得到的,否则我们的生命不会完整。我知道你也渴望这些的,那么就去努力,不要再伤害别人,更不要再伤害自己。把爱我的感情分给自己一些。我真的希望你能有幸福的生活,我不奢望你身上的伤口减少或消失,过去的就让它成为回忆吧。只希望不要再增加新的伤口,答应我,好吗。残心,你记得,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是我会每时每刻为你祈祷,为你祝福。我希望你过的比我好,我希望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比子逸好。残心,你太需要爱了,你睡觉的时候总是紧紧的抱着我或者紧紧的抱着枕头。哪天你能把手松开,把身体展开,你就是真的幸福了。<br>    <br>    小宇看着信。无言。她对森说,回去,我累了。回去。你带我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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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02:19:45 | 只看该作者
六十一<br>    <br>    乐言说的对,我累了。我把每一个人弄的身心疲惫,自己也变的没有力气。我甚至连疼痛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想为文字寻找一个结局,可这是结局吗。我和乐言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我们又开始用网络联系。我还是不放心乐言跟在一个卖洗发水的男人身边。离她越远我就越担心。我宁愿让乐言留在森的身边。<br>    <br>    我的体内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体。我经受的起任何痛苦的折磨。被打,烫伤,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躺在手术台上不发出任何声音,即使嘴里的白纱布变成鲜红,在空气中碎裂。我还是可以一声不吭。我的身体没有人可以摧毁,可我的心却是如此柔软,会疼痛,我的泪水和鲜血都是如此温热。可以把冰冷的身体融化。<br>    <br>    我的左胳膊好了许多,但是不能像原先那样自如的活动。不能大幅度的摆动,可我依然坚持用左手夹烟,用左手拿筷子,用左手刷牙。有些习惯我一辈子也不会改掉。<br>    <br>    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我和森到酒吧喝酒。森请了一天的假期陪我,我不去他演出的迪厅,我们在书城后面的甲壳虫酒吧。我喜欢这个有些怪怪的名字。让人可以记得。 突然厌烦了迪厅的喧嚣和吵闹,那是与世隔绝的地狱。酒吧的温和宁静的气息很符合我疲惫的身体。我和森坐在角落里,服务员走过来把酒单递给我,我随便用手指了一下,灯光太暗,我看不清楚。我只想喝酒,随便什么酒都好,只要有酒精就行。我还是觉得冷,需要酒精来温暖。我倚在森的怀里听台上的女子唱歌。女子有精致的容颜和恬美的声音。唱的是孟庭苇的歌曲,《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是首老歌。那根怀旧的神经又被重新挑起。又会想起那道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铁轨和母亲麻木的脸。烛光跳动。我把烟伸过去点燃,和森干杯喝酒。忽然想把自己灌醉,我还没有真正的喝醉过,听说喝醉之后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短暂的失去记忆应该是快乐的。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但却清楚的知道不快乐的感觉。听笑话不会笑,看周星弛的喜剧也不会笑。看煽情的悲剧也不会哭。笑和哭的神经都不冻结。这就是不快乐。就好象母亲的脸,一年四季的那种表情。就在落泪或者撕心裂肺的时候那张脸还是不会变,我能听到她的喊声,能感到她的泪水,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许,她只有在推开要被火车碾碎的女孩的时候,脸上才会有新的表情,但是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一滩被白雪覆盖的血渍。母亲脸上的纹路也是僵硬的。直接的。那是岁月和磨难碾过的痕迹。苍老的,深刻的。<br>    <br>    怀旧的神经一旦被挑动,就很难恢复平静。南瓜的突然出现把那根神经暂时的打断。我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刚想骂人,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那张发福的脸。说实话我挺喜欢这样的场面,两个和我上过床的男人同时出现。我有些得意。我拍着南瓜的将军肚给森介绍,这是南瓜,我曾经的经理。然后我又捣了一下森,这是森,我的……什么也不是。森盯着南瓜,烛光下他的眼睛有着兽性的欲望。原始的粗野。因为在他打我的时候我 逃到了南瓜的家里,因为我可以去南瓜的家,所以他在外面冻了一夜。我详细在森的潜意识里是恨南瓜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憎恨比较有趣,我喜欢这样的斗争。最好他们打一架,打的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我在旁边助威呐喊收拾残局,最后再给那个伤的比较轻的补上一刀子。他们流的血要一样多才公平。我不要让他们分出胜负,我要让他们打成平局。身上的伤口一样多。这样的游戏才好玩,才可以玩的长久。我喜欢残忍持久的斗争,血腥暴力的。让人看的血淋淋的。好象原始社会中为生存争夺食物一样的残杀。那是有关生死的比试,一定很过瘾。而这两个男人的生死焦点,便是我。<br>    <br>    我想着应该怎样挑起事端才能激起这场好玩的游戏。我是游戏的指挥者,他们都要听我的。我还是坐着,抱着南瓜大大的肚子,你老婆呢,又走了是吧,不然你不会有胆子来找我。不过我不会再和你上床,我怕你老婆又扒光我的衣服,又会撕打我。她是个疯女人,其实我是无辜的。而且,我指了指森,我现在有男人了,比你年轻,也比你有力气,比你更强劲一些,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然后我用眼角瞄了一下森,我看到那伤疤又开始抖动,越来越激烈。我知道我刺痛一个男人心里最柔软的那一根神经。哪个男人可以受的了她的女人和别人上床。南瓜没说话,我的手依然环绕在他的肚子上,他也没有让我松手。我就这么搂着他。我已经挣脱了森的怀抱。我帖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br>    <br>    森站起来。甩开我环绕在南瓜腰上的手臂,我的那只受伤的胳膊有点疼,我大喊,森,你弄痛我了!我的胳膊!其实没有那么痛,我故意叫的那么大声。我看到南瓜在盯着我的胳膊,小宇,你胳膊怎么了。没什么,被玻璃割破了动脉,流了点血。我无所谓的淡漠的回答他,我知道这样更能让他心疼。南瓜轻轻的拽住了我那只受伤胳膊,小宇,让我看看。我没有拒绝,把袖子挽起来,露出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它像孩子的嘴一样咧着。森抓着我的肩膀,走,小宇,跟我回家。我被他拽出了酒吧,我看到南瓜也跟着出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撇下我不管。我大叫着疼,然后无助的看着南瓜。南瓜冲过来,一把推开森,把我搂过来。我在他柔软的怀抱里看着森。我确定他已经被激怒了。我心里乐开了花。<br>    <br>    三个人就这样拉扯着到了海边。我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他们一人拽着我的一只胳膊,右胳膊在森的手里,左胳膊在南瓜手里。我知道只要森一使劲我一定会撞进他的怀里,因为南瓜手里的那只胳膊是有伤的。我用力握住了南瓜的手,我给他信心。森先把手松开,我回到南瓜的怀抱,他对我说,小宇,先到一边,站稳,别动。我听话的在一边立着。然后我看到南瓜猛的一拳打在了森的脸上,拳头上沾了森的血液。这让我有些吃惊,我以为森会先动手,不管怎样是南瓜抢了他的女人。然后森又还了一拳,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深夜里扭打着。鲜血在黑暗中变成暗紫色。<br>    <br>    男人打架没有尖叫,只有沉闷的拳脚声。男人之间撕打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他们不去追寻谁对谁错,他们更不会妥协,男人死要面子,在女人面前就是被打死也不会求饶。这种面子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他们是在用面子和所谓的自尊打仗。其实打的是一种虚荣和虚伪。他们何尝没有和其他女人上过床,可是女人之间却没有因此而打的死去活来。<br>    <br>    我在一旁看,抽出烟来点上,一边抽一边看这场精彩的现场直播,简直比国际拳击赛还好看。月亮的光辉映在两个满身鲜血的男人身上。我把烟头朝森扔过去,他可以理解成鄙视也可以理解成加油。不管理解成什么,都可以激发他的狂暴和力气。南瓜终究是老了,好象有点吃不住森一连环的拳头。这样打下去他一定会成残废。我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他们根本听不见,被血腥淹没的两个怒火冲天的男人,怎么会理会我。我又叫了几声,他们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br>    <br>    纵身跳进大海。我知道这是唯一让他们停止撕打的方法。冰冷的海水透过单薄的衣服,我被冰的失去知觉。我看见一些水泡往上冒着,我无法呼吸,迅速的下沉,我企图挣扎,但是丝毫没有用处。然后在我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听到砰砰的两声。 我知道是那两个浑身鲜血的男人跳下来了。之后我浮出水面。身体被他们托着,我还是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但是他们不再撕打,也不会再松手。<br>    <br>    我满意的笑了。浑身湿漉漉的冰冷。我被抬到了岸上。我躺在森的怀里,在最后的关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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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02:23:11 | 只看该作者
六十二<br>    <br>    如果一个城市中有太多的回忆,美好的,痛苦的,甜蜜的,伤悲的,无奈的,留恋的……你是会继续待下去还是选择离开?<br>    如果这个城市的某一部分会让你重复的想起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你是会继续待下去还是选择离开?<br>    如果一个人已经离开,但是床上还会散发着他的气息和味道,你会继续待下去还是会选择离开?<br>    <br>    在一本书中,乐言看到这样一些话。生活似乎已经平息下来,似乎已经回到了从前的那个起点。一直以为是在不断的延续着生活,当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绕圈,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先的地点。只是时间已不是原先。在不同的时间里在相同的一个圆上转着,一圈又一圈。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头晕眼花。难道这就是生活,在时间的流转中不断的重复。<br>    <br>    乐言决定离开。她无法承受太多的回忆。走在济南的天空下,仿佛是一只被回忆囚禁的可怜的小鸟,永远挣脱不开那张大网。离开了,也许还是挣脱不开,但至少网里会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一些人或者一些事,而不再只是孤单单的自己。<br>    <br>    艰难的办完离职手续。阿津送她到火车站。看到不远处站在阳光下的刘子逸,年轻英俊,玉树临风。阿津对她说,乐言,你和他很相配,祝你们幸福。乐言笑了笑,看着这个来自上海的男人。笔挺的西装,柔和的话语,干净的脸,有些不舍的眼神和笑容。却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他是一个聪明的男人,知道在什么时间说什么。离别的时候,挽留是最苍白的语言。她对他笑着,阿津,认识你很开心,也希望你幸福。然后她走了,他没有再送她,看着她和刘子逸走进检票口。乐言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那笔挺的西装。阿津朝她微笑,好象在说一路顺风。<br>    <br>    乐言回家了。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当一个人极度疲倦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的时候,家是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她不会在家里受到一丝伤害。她习惯了被宠爱的感觉。她宁愿永远长不大,永远待在父母身边。走到哪里都会想起残心。那个瘦瘦的浑身干冷的女孩已经进入她的血液,植入她的骨髓。永远也甩不掉她。乐言说,子逸,你还会想起残心吗。我只是想小宇。他说,我们还是不要去想同一个女孩比较好。那样的话我会心酸。难道是时间不够长,还是走的不够远,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她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记得并时常想念的人,这是一种本质,没有办法,或许她也在想你。乐言低下头,我要不要给残心发邮件告诉她我的地址。想发就发吧,她也许有一天会来找你。可我不想她来找我,但我又很想她,你说这是不是很矛盾?乐言,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勉强的了的。她要想找你的话一定会找到你的,也一定会和你联系上,不要小孩子脾气,给她发个邮件吧,或许她还在担心你,担心我对你不够好。<br>    <br>    乐言抬头看天。春末夏初的天空异常清澈,天气不冷也不热。她的头顶,是家乡的天空,不再是一张大网,她可以自由的在天空里翱翔。从大学到毕业,到工作,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她和残心之间,也认识了五年多。这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网络来说,似乎已经很长很长了。在网络中认识一个人,联系了五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结束,无法遗忘。虚幻的如此真实。那缭绕着中南海烟雾的手指一直在眼前晃动着。<br>    <br>    有时候,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记得的一个人,却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遗忘。<br>    <br>    生活在继续。每天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忙碌着。她和刘子逸应聘到同一家公司,在同一个办公室,每天都可以见面。乐言觉得,刘子逸在她面前,她就可以想残心少一点。也许他和她是一样的。看彼此多一点,就会想其他的少一点。让自己拼命的忙碌,记忆中的一些东西都可以在疯狂的工作和忙碌中暂时搁浅。暂时的遗忘,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br>    <br>    一天黄昏,他们走在下班路上。他说,乐言,我们结婚吧。夕阳下他的眼睛还是那般明亮,与当初校园里的眼睛是一样的。乐言心里一沉,结婚?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这样的话题让她觉得不知如何谈起。是的,结婚吧,我真的不想再拖延了,乐言,我总觉得不结婚我们还会发生一些什么。会发生什么……乐言看着他,会发生什么呢,你怕残心是吗。不是,他拉着她的手,有些累了,想要一个家,不想这样继续漂流下去,想停下来。可是……乐言想说她没有什么准备,又怕伤害到他。男人和女人,在婚姻的问题上,真的有很大不同,女人在这个时候会考虑很多,即使她也很累,也想停下来,也想有个休息的地方,但是却不能那么干脆的就把自己交付给婚姻。而男人不同,他只要认为两个人的感情到了,就可以结婚,不需要顾虑太多,好象男人是婚姻的主宰,而女人,永远是一件附属品。乐言隐隐的感到害怕,结婚以后的女人似乎特别容易变老,要照顾男人和孩子,会变成黄脸婆,男人看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甚至还会在外面有其他女人。那个时候女人该怎么办?怎么办?<br>    <br>    乐言不说话,脑子里一片混乱。良久,她看着他,子逸,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要多久呢,他好象有些等不急的样子。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还是要问问小宇可不可以跟我结婚?他把她拉到怀里,好象怕她突然跑开一样。子逸,她说,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残心小宇都没有关系。你不要老是把她扯进我们的生活好吗,不要让她夹在我们中间好吗,特别不要说小宇,我不认识她,我只认识残心。<br>    <br>    乐言倔强的挣脱了他的怀抱。一个人走在前面。刘子逸藏在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泡了很久。他始终没有拿出来,他害怕乐言拒绝,他似乎没有力气和勇气去面对她的拒绝。<br>    <br>    他追上去。用自己的影子把乐言裹住。两个人默默的走着,不再讲话。此时此刻,似乎没有什么语言更值得去说。<br>    <br>    乐言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进房间。耳边反复回荡着刘子逸的那句话,乐言,我们结婚吧。她还年轻,不想过早的把自己扔进婚姻里,那本《围城》她反复看了几遍,围城里的人想出去,围城外的人想进来。人似乎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任何一种生活都不能达到最满意的状态。好象童话里那个贪心的老太婆,最后做了皇后还是不甘心,结果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还是一无所有的贫困,当她回到起点的时候,反而一点欲望也没有了。人哪……<br>    <br>    她对着电脑,无法控制的又去了那个论坛,没有发现残心的只字片语。好久都没有残心的消息。自从那封信之后。她最后看到的残心正躺在病床上,温和的闭着眼睛,沉睡的像个婴儿,旁边有个男人在对她讲话。讲着她想听却永远听不到的话。她没有想过,最后一眼看到的残心会是如此安静,只有一张白皙的脸露在外面。她看不到她的伤痕。也听不到她的声音。<br>    <br>    残心终于安静下来了。她的生活,似乎也很平静。工作着,恋爱着,回家有爸爸妈妈的关怀。偶尔去BBS上寻找那些最初的文字。乐言靠在床头,怀里也抱了一个枕头,残心睡觉的时候喜欢这样紧紧的抱着枕头,不知道她找到了结局没有。也许找到了,乐言想,可她并不怎么想知道。她宁愿永远不看到结局。<br>    <br>    乐言还是给残心发了邮件,除了告诉残心她的地址外,只说了一句话,我很好,请放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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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14:47:42 | 只看该作者
六十三<br>    <br>    我终于把小说写完了。躺在森怀里的那一刻,我找到了结局。森帮我联系拍电影的事情。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男人好象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他胸有成竹的向我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可以把拍成电影。我信了,虽然我一度不相信男人,但是这句话我还是相信了,其实我相信的只是我的文字罢了。<br>    <br>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写了多少字,只知道我写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写。在森的家里写,在南瓜家里写,和乐言在一起的时候还写,最后在森的怀里结局。为什么起点和重点总是在同一个位置。这让我感到郁闷,我不喜欢转来转去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不动,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br>    <br>    虽然森的身上有许多恶劣的本质,但是也存在一个其他男人都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森从不会因为我和其他男人上床而朝我发脾气,我认为这是对的,男人发这样的火气并不是代表他爱那个女人,而是为了一份很恶心的虚荣。小说写完后,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森的身边。我又一次想离开,在离开之前我问森要母亲留下的木棍和布袋。森还是没有给我。他企图用这种弱智的方法把我永远栓在身边。也许他是爱我的,可这并不代表他能留住我,谁也无法把我留住,我是自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我自己,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况且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我用左手打了森一耳光,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是谁,我跳海不是想让你救我,我是在就南瓜,我不想让你把他打死你明白吗,我跳海是为了救人,不是让人救我,更不是让他妈的你来救我!森看着我,小宇,你终究还是要离开我。我用尽一切办法要把你留住,可还是不行,你赢了。我不再留你,你走吧。我笑,我发现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妥协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逗他,要我留下可以啊,你死在我面前我就留下,我会给你收尸,给你买一块很好的墓地,每年在你的忌日给你烧纸钱,把啤酒和香烟撒在墓碑前面,我一定不会扔下一个死人不管的。森没有任何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这些给你,以后用的着。我接过来,我知道是钱。我没有拒绝,为什么要拒绝呢,在这个时候,钱要比男人有用的多。<br>    <br>    我把一袋子钱揣在怀里。我抱住森,吻他,这是最长时间的一个吻,我吻了他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直到我的嘴唇都麻木的没了感觉。我松开他,好了,亲爱的,我走了,也许我还会回来。也许我不会回来。森没有问我去哪里,因为他知道,我根本没有任何目的性。只是觉得自己该走了,所以就离开。至于到哪里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会随便买一张车票跳上火车,一直坐到终点,到哪算哪。<br>    <br>    我对火车产生的浓厚的感情,我不坐飞机,再远的路途我也不坐飞机。我喜欢在车厢里看窗外的平原,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的农民,看长长的铁轨边上黑色的煤渣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小时侯在铁轨边,看着驶来的火车呼啸而过,我就会感到一种快感,就会觉得体内的一些什么东西在爆裂着。一点一点的冲出来在空中挥散。我终于不用幻想着坐火车了,终于可以真真切切的坐在车厢里奔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的城市。在陌生的城市中邂逅一个又一个男人或女人。留下一些可以让他们疼痛的东西,然后离去。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或者是说我在寻找着一个可以让我停下来的人,在没有找到这个人之前,我一直是漂流的。<br>    <br>    下车的时候是清晨。天空里泛着白光。太阳还没有完全跳出地平线。我拿出烟来抽,这是最后一支中南海。我点上它,很过瘾的吸着。然后沿着马路走,中途在地摊上吃了早饭。周围是陌生的脸。这个城市总体来说给我的感觉是好的。让我觉得安全,不知道是怀里一大包钱的原因还真是这个城市的原因。总之我很舒服。太阳升起的时候在商店里买了一包烟,可惜不是中南海。这个城市竟然没有卖中南海的。真是奇怪,我不太高兴,在柜台里随便点了一下,那个额头长着新鲜粉刺的女孩给我一包希尔顿。比中南海稍微贵一些,过滤嘴也是白色,只是包装是金黄的,抽在嘴里有一丝清凉。似乎比中南海好抽一些,但是我还是不太喜欢。<br>    <br>    我只喜欢已经成为习惯和旧的东西。可以留做纪念的。没有去找其他男人的欲望。所以想找份工作,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养活自己。一直以来我找男人和找工作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我发现已经对男人感到腻烦,和他们在一起我不再觉得有趣。想找份有很多人在一起的很喧嚣的工作。每天看来回晃动的脸,但是不必理会。在什么地方我总是习惯独来独往,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性格。我必须保证独立和自由,不然我会发疯。<br>    <br>    新的家是一套干净的新房,在比较偏远的地区,但是房租便宜,而且周围的空气清新,没有太多的想和你说话的人。把自己搬进去,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行李或者家具。之后又找了一份工作,我给一家电台写稿子。这是一档晚间节目,但不是什么谈心之类的。那天听广播,知道他们需要一个兼职编辑,然后我就去了,递了一篇稿件,然后就OK。其实我并不十分了解这档节目的主旨是什么,也不是坚持听,他们会给我一个或者几个主题,让我围绕这些主题写一些文字。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围绕着题目写一些东西,但没办法,毕竟这份工作还是很让我满意的,自由,把稿件写好MAIL给他们,每月去一次领工资。再就是那个主持人我很喜欢。是个男人,比我大一些,但是还不至于做我老爸。男人的脸上有一些看起来非常坚强的纹路。可我没有和他睡觉的欲望。只是在去领工资的时候看他一眼,他会朝我微笑,告诉我他喜欢我的文字。我还是不会对他说谢谢,拿了钱就走。这份工作虽然不符合我最初的想象,没有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喧嚣,但也算是比较满意,我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睡到自然醒来为止,可以一个人随意的到餐厅吃饭。即使没有太多的钱,可依然会有奢侈的习惯。偶尔会到高档餐厅吃一顿很贵但是口味很糟糕的食物。按时虐待自己的胃,也是我的习惯。<br>    <br>    收到乐言的邮件,她说她过的很好。我有些放心。我把她给我地址记下来,我不会再去找她。但也许会给她邮寄一些什么。<br>    <br>    依旧保持深夜睡觉的恶习。依旧保持着定时在聊天室里和男人吵架的性格。依旧保持着倔强的直到男人对我妥协的固执。其实很多时候争执是没有意义的,也许是因为我无聊,无聊的用和一个人争执来打发漫长的夜晚。<br>    <br>    什么时候我能不这样无聊。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家,一个男人,一个孩子。在我想说话或者想吵闹的时候有个人可以陪着我,他不说话,就这样模糊的坐在我旁边倾听,然后对我说,小宇,你累了,休息吧。<br>    <br>    就这样渐渐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每天在电脑前敲打着,下午的时候把稿件MAIL给主持人作为他晚间节目的开篇。有时候听着广播里在读自己的文字,会有一些安慰。也许,能安慰自己的,仅仅是我的文字而已。<br>    <br>    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他每晚都会这样介绍自己。我是蓝,天空的那种蓝。可我更喜欢他叫黑,因为夜晚的天空是黑色的。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可以穿越深厚的夜钻进我的耳朵。然后在他的声音里我写着下一篇文字。<br>    <br>    然后我MAIL给乐言,我告诉她节目的频率,我告诉她,在广播中可以听到我的文字。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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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14:51:49 | 只看该作者
  六十四<br>    <br>    日子清淡的好象白水,一天天的在手指间流淌过去,无色无味却都是必不可少的。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如此。每天按照固定的轨迹行走,然后逾越过一些坎坷,继续再往前走。乐言每天下班后的习惯就是坐在电脑前收发邮件,有时会在BBS上读到残心的文字,不再是只言片语支离破碎的文字,而是一篇篇完整的文章。能够再次读到残心的文字让乐言感到欣慰。有太多的人喜欢残心的文字,有太多的人关注残心的生活。虽然在文字中很难看出她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是她却在读,有时候会留下几个字,让残心知道她一直在关注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不管她们相隔多远,不管她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她都是关注她的,都是想着她的,都是为她默默的祝福和祈祷的。<br>    <br>    在刘子逸面前,她不再提起残心。她认为有些人有些事应该只属于她自己,不必再和别人去讨论什么。残心一定不高兴她被人说来说去,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她一定是不愿意的。残心在她和刘子逸中间变的越来越单薄,已不再硬生生的隔在他们中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在一次次的摩擦中融合着,慢慢的像婚姻靠拢。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乐言觉得婚姻是另一种新的爱情的起点。恋爱有时候显得过于浪漫和虚幻,只有婚姻才能让爱情变的塌实平和,在真实中过日子。<br>    <br>    只是刘子逸迟迟没有再和乐言提结婚的事情。乐言也不太好意思问他。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恋爱关系,好象都在期待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两个人会在周末的夜晚看场电影或者到酒吧去喝心心相印。很惬意的小资生活。乐言总是穿素净的套装。上班的时候也会化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然年轻漂亮,乐言觉得开心。女人最怕看到的就是眼角的皱纹和渐渐松弛的皮肤。她在小心的呵护着自己的身体。让刘子逸每天都会看到崭新的她。偶尔会感到一丝悲哀,难道女人的精心打扮,只是为了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看吗。<br>    <br>    很久没有和残心聊天,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残心的一切,都靠网络中的文字来延续。她不知道残心是否还生活在那个眼角有伤疤的男人身边,是否还在过着毫无规律的生活,是否还在寻找幸福的光阴中摸索。希望她可以停下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乐言想着,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直到同事小林在她面前挥手。嗨,乐言,你发什么呆啊,不会又想你家子逸了吧,他出差没几天就会回来的。小林是一个和乐言一般大小的南方女孩,小巧玲珑,精明能干。说起话来快的像机关枪。追她的男孩子可以排一马路,她一个礼拜换一个男友,活的倒是潇洒,就是慨叹找不到真爱。小林发誓如果有和她交往超过一个礼拜的男人她就会毫不忧郁的嫁给她,但是至今还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打破七天记录。乐言看着小林的笑脸,你说哪去了,我才没想他。啊……乐言,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哈哈,坦白招了吧,什么时候结婚,伴娘可要找我做啊。乐言呵呵的笑着,你想结婚想疯了吧,我可不急着嫁人,又不像你嫁不出去。小林轻轻捣了一下乐言的肩膀,小姐啊,你不要打击我好不好,如今的男人太贱了,唯一一个好男人刘子逸又被你霸占着,你说让我怎么办?小林有些委屈。乐言问,奇怪了,你怎么也说男人贱?哦?还有别人说吗?一定是个巾帼英雄,快介绍我认识,快啊乐言。小林摇着她的胳膊,大有不达目的死不休的架势。乐言往电脑屏幕上一指,就是她了。小林歪过脑袋看着电脑,是一篇文章,题目正是“贱男人”。小林乐的直不起腰。嚷着知音难寻,然后又跑到电话旁边给她的临时男友挂电话。说什么晚上一起烛光晚餐之类的。乐言摇摇头,小林啊,今天可是周末了,你还和他烛光晚餐,还有两天他就要打破七天记录,到时候你可就要嫁人了,说不准我还是你的伴娘呢。小林挂上电话,呸了一声,乐言你别咒我啊,这个男人再老十岁就可以做我爷爷了。乐言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男人老点好,不是正和你的胃口,早点归天你可以另寻他人?<br>    <br>    吵着闹着到了下班时间,小林去赴约。乐言一个人回家。路上接到刘子逸的电话,说是下周一回来。电话里乐言听出刘子逸好象还有别的话要讲,支支吾吾的又没说,乐言也没有多问。她不喜欢逼着一个人去说些什么,该说的时候总会说的。在电脑前把残心的文章存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阅读。每天读残心的文字已成为一种习惯,她把残心的字复制到WORD文档,颜色选择蓝的。大海的颜色。她记得残心是喜欢蓝色的。她也经常抬头看蓝色的天空。残心说天空的蓝是一种忧郁的颜色,可以让一个人自杀。可她依然喜欢,残心说她宁愿在这种忧郁中死去。<br>    <br>    关上灯,把自己埋在思绪里。闭上眼睛的时候会出现残心的脸。乐言知道,这张脸是经过多长时间也无法逝去的。然后又收到刘子逸的短信,祝她做个好梦。乐言对着手机甜蜜的笑。她在想,什么时候残心能收到这样的短信呢。<br>    <br>    深夜的时候做梦。梦到一条长长的铁轨,一直伸向远方,铁轨如此熟悉,好象似曾相识。铁轨旁没有人,没有那个瘦瘦的蹲在地上拣煤渣的女孩子。画面中只有一条铁轨寂静的延伸,看不到尽头,也没有尽头。然后天开始下雨,雨越来越大,浇透了长长的铁轨,画面变的模糊不清。之后那个女孩忽然出现了,好象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她没有打伞,孤零零的出现在铁轨旁边,浑身被雨水打的湿透,双手插在口袋里。乐言使劲看使劲看,想看清楚女孩的那张脸,但是怎么也看不见,她想叫她,但是喊不出来,也不知道女孩的名字。然后女孩忽然转身,脸上全是污浊的鲜血。乐言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慌张的打开灯。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并且眼睛潮湿。有泪水涌出来。她忽然的想抽烟。把锁在抽屉里那包中南海拿出来。对着昏黄的灯光点燃,一边抽烟一边想残心。白色的中南海烟雾散开之后,应该出现那张白皙的脸,但是却没有,乐言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打开窗户,让风肆无忌惮的灌进来。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上面有零星的光芒在闪烁。<br>    <br>    她又一次打开电脑,给残心发邮件。残心,我又想你了,我又梦见你了,虽然在梦中我看不清楚,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但是醒来的时候我确定梦里的女孩就是你。残心,什么时候你转过脸来,让我看到的是笑容,是平和,是幸福。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铁轨旁边,为什么你总是离不开那条寂静的铁轨,为什么你总是离不开你逃离的那个地方。刚刚抽完一支中南海,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你一定还没睡,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抽着中南海。我可能快结婚了,只想把我的这份幸福分给你一些,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br>    <br>    屏幕在闪着幽暗的光。乐言用鼠标轻轻点发送。系统提示邮件发送成功。乐言重新躺回床上,疲倦的闭上眼睛,却不敢再入睡。她不想看到那条长长的铁轨。她想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天空上飘荡着大朵的白云,那个在铁轨旁的小女孩可以站在云端,对她挥手对她笑。对她说,乐言,我终于找到了幸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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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14:55:23 | 只看该作者
六十五<br>    <br>    被失眠侵袭。无法遏制的思念母亲。到药店买安眠药,打算攒到一定数量和时间混着酒精吞下去。在孤独中离开世界。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无所谓活着还是死去。晚上在聊天室里和一个男人争吵,他让我上QQ,然后我们继续争吵。争吵完之后通过视频看又看到一个变态男人自慰。我笑着把烟头捻灭在屏幕上。最后收到两封邮件,一封是乐言的,一封是网上的一个读者,他说他是一个有爱滋病的男人,想报复整个世界。我回MAIL给他,过来吧,我在等你。<br>    <br>    关上电脑后我给蓝打电话。是节目中的两条热线,非常难打,但是我依旧拨通了。我没有告诉蓝我是谁,我只是对他说,我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男人,厌倦了生活,也厌倦了我自己。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很多安眠药,是我攒了好长时间的,有一天我会混着酒精一口气全部吞进肚子里,我对他说我会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蓝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说,你不会死的,至少你还没有厌倦这个节目,至少你还不会厌倦我,不然你不会打进热线是吗。我听到他沉闷的笑声,我说他自恋。他自恋的比我还要厉害。我决定挫挫他的锐气,如果你认为仅仅是这一档节目还有你的声音就可以挽留住我的生命,你就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没等他说话,就轻轻的把电话挂掉。重新打开收音机,正在放一首歌曲,是首老歌。《星星点灯》。<br>    <br>    之后我又在抽烟。一直抽到一个半小时的节目结束。地上全是烟蒂,烟灰撒的到处都是。我踩着烟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盛满安眠药的白色的小瓶子,使劲的晃,我听到死亡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然后我停止摇动。拧开瓶盖,拿出一粒,把它含在嘴里,不是很苦。药片在我舌面上渐渐融化。我喝水,把融化的药片冲进肚子里。可我依然不想睡觉,我知道这一片小小的颗粒状物体是无法让我入眠的。它对我已经失去了效力。<br>    <br>    有人在敲我的房门。我确定是在敲我的门。这么晚了会有谁。该不会是那个得爱滋的报复全世界的男人吧,如果他真的来了,我会奉陪的。因为爱滋病的潜伏期很长,估计到病发作的时候我也腻烦了。我开门,没有问是谁。我看到蓝站在外面。他对我笑,我知道你不会厌倦。我让他进来,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我听的出你的声音,然后查你应聘时候填写的简历,就这么简单,我找到了你。我点了根烟,虽然嘴里已经麻木,可我依然还是抽烟。蓝,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还是过来了,你还是担心我会自杀是不是。是的,蓝说,下了节目后他不再那么锐利。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在众多听众面前他会硬挺着自己那份所谓的自信,一拉下话筒就变的狗屁不是。<br>    <br>    他看着满地的烟灰和烟蒂。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坐下。深夜里的房间非常寂静。寂静的只有情欲的气息在蠢蠢欲动。我看着这个拥有磁性嗓音的男人。他的眼睛不但明亮而且单纯,没有一丝兽性的杂念在里面。他是一个给人安全感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可爱但是不值得我爱。我用手摸摸他的脸,很温暖,也很光滑,下巴上有胡须在轻轻扎着我的手心。我闻到剃须水清凉的气息。想去吻他,想去吻一个眼睛里没有情欲的男人。仅仅是因为想,我俯下了身体,在他光滑的脸庞轻轻亲了一下,他没有躲避,任凭我任性干燥的双唇在他脸上蠕动。<br>    <br>    然后他握住我的手,小宇,你太需要一个男人在你身边,你只是个孩子,你需要呵护,需要关心,你需要爱。他的眼睛更加清澈,仿佛透明的夜空,每次读到你写的文字,我的心里就不舒服,虽然文字很美。有时候在音乐中读你的文字会有一些轻微的刺痛感,很真实的那种疼,确实的存在着。可我又不能不去读。我想知道这种疼来自哪里。他认真的看着我,好象在研究一样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我决定满足一个男人的好奇心。我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支离破碎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男人的眼睛里。他托起我的胳膊,把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我的胳膊上,我的半只胳膊被他的手给盖住。他问我,疼吗。不疼。疼痛都在文字里了,所以我不疼。他抬起头看着我,你把疼痛给了我。是的,我很自私。他说,有很多人都自私,但是却不肯承认,小宇,你是勇敢的。<br>    <br>    我被一个男人夸。可我依然开心不起来。我不喜欢被人夸,我宁愿被人骂。夸奖一个人我总觉得是很虚伪的一件事情。所以我不会轻易的去夸奖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夸奖我。我讨厌那种泛滥的虚伪。<br>    <br>    我问他,你要不要留下来。他说,不要,我要回家陪我的妻子,还有孩子。我又问他,有家的感觉好吗。他回答,其实家是不能用好和坏来形容的,家的感觉很难说。有时候会让人厌倦,但这只是暂时的,人是很脆弱的动物,家可以让人变的坚强。那如果没有家呢?会有的,小宇,只要你没有放弃追求和努力,一定会有的。我没有说话,我发现这个男人开始给我进行说教。我把他推出了门,好了好了不早了,你回家陪你老婆孩子吧。<br>    <br>    房间里还弥漫着清淡的剃须水的味道。忽然又想起了森,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是在台上唱歌还是在台下喝酒还是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上床。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但是我确定我不会再去找他。这次的离开是彻底的。我不会我找任何人,除了我的母亲。<br>    <br>    夜幕渐渐退去。我看到厚重的云彩开始变的稀薄,又是新的一天,太阳依旧会慢慢的爬上来,然后落下去。我想迎着太阳奔跑,我想拥抱太阳,在火热中被烧焦。看着自己的灰烬在空中飘散。飞扬。那是我的灵魂,支离破碎的,不再完整。<br>    <br>    我躺下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强迫自己在梦里的时候可以再见到一次母亲。再被母亲的木棍抽打一次,再被母亲吻一次伤口,再看一眼那双浑浊的眼睛。这些我想看到的,只有在梦中实现,所以我必须让自己睡去,只有睡去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不会厌倦,才会觉得有一线希望在支撑着我,在呼唤着我。我宁愿自己永远的这样睡去,永远的活在希望中,而不要醒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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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15:00:53 | 只看该作者
六十六<br>    <br>    乐言再次见到刘子逸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他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身上也被雪白的被子覆盖。只露出一张苍白英俊的脸。额头被白色的纱布包着。闭着眼睛,安静的好象婴儿。被子外露出一截手臂,上面插着针头。乐言走过去,顿下身子,遏制不住的泪水绝堤般的往外涌。残心对她说过,不要在男人面前流泪,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自己心爱的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男人,她无法不流泪。来之前已经做好充分的最坏的准备,但是当她看到这样的场面的时候,心还是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刀剜一样的疼痛。她颤抖着手轻轻的摸着刘子逸的身体,他的脸,他的眼,他的胸口,他的胳膊,还有,他的腿,他那双健康修长的腿,只剩下了一只。被子覆盖的左腿的位置,空空的,她使劲摸使劲摸,就是摸不到。<br>    <br>    一场意外的车祸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掉了一具完美的身体。乐言心痛,却无可奈何,她已经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却怎么样也无法接受。她不能接受她的子逸缺少一条腿,她不能接受她的子逸再也不能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去放风筝,她不能接受她的子逸再也不能追着她在树林里奔跑嬉戏,她不能接受,不能!怎么会这样,他只离开她几天的时间,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一具残缺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br>    <br>    乐言趴在他身上,悲痛的哭出了声音。他缓缓的张开眼睛,乐言,乐言,你怎么了……子逸,乐言抬起头,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子逸……她讲不出话,一个劲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看着她哭,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可他抬胳膊的时候,却发现手背上插着一根管子和一根针,他在医院。他终于记得了,是一场车祸,那辆飞奔的卡车在滂沱大雨中朝他驶来,他来不及躲避,之后就陷入了空白。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乐言再哭。他笑笑,乐言,别哭,我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乐言看着他,使劲咬着嘴唇,让自己的泪水停住,努力的不让自己看他的左腿。他说,乐言,让我坐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乐言扶着他倚在床头,靠在枕头上。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象感觉到了什么,脸更加惨白,他不说话,怔怔的看着乐言,一只手缓慢的摸向他的腿……乐言一下子扑了过去,子逸,你别摸了,别摸了……她使劲按住他的手,用力的拽着他,企图不让他再动。他说,乐言,你不要这样,让我摸摸,让我摸摸。他的声音如此轻柔,如此平静,乐言感到,她抓住的那只手开始发凉,乐言不放手,她紧紧的抓住他,子逸,子逸,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他甩开了他的胳膊,乐言蹲坐在地上,看着他的手慢慢的伸向那只已经不存在的腿,乐言再也看不下去,她转身冲出了病房,关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刘子逸撕心裂肺的惨叫。乐言的身体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一点一点的滑落。她从门缝中看着他把所有能够的着的东西全部打翻,她看到他的脸上全是凄惨的泪水,她看到他捧着他仅剩下的那不到半条的左腿拼命的捶打,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渗透出鲜血。她又扑过去,扑在那流血的伤口上,子逸,子逸……他大叫,你走啊,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走!我不走,我不走!她只是哭,哭声惊动了医生。几个医生按住他,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然后他慢慢的变的安静,又闭上的眼睛,婴儿那样的躺在床上。乐言守在旁边,一刻也不离开。她日以继夜的看着他,他醒来,吵闹,哭,叫喊,朝她挥胳膊,她还是不走。子逸,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的,你不能反悔。他惨笑,你在可怜我是不是,我不需要可怜,我不需要,你快走,快去找其他的男人,快走,我不想看到你,也不会和你结婚,我是一个废人,废人!你这么美丽,这么年轻,你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人,你快走,快走啊!!<br>    <br>    乐言不说话,她知道他不想毁掉她的婚姻幸福。但是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她是多么的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都是她的子逸,那个给她拍照,拉着她的手调心心相印的子逸,那个冬天的时候把她裹进他的外套里取暖的子逸,那个穿着白衬衣脸上有阳光般笑容的子逸,那个要和她结婚承诺爱她一辈子的子逸。<br>    <br>    她就这样坚持着她的爱,她不会放弃,她知道这个时候子逸不可以没有她,她放弃了爱就等于放弃了他的生命。她只坚持这一回,只有一回。她明白,坚持的终点一定是成功。<br>    <br>    一个月后,子逸出院了。他坐在轮椅上。乐言推着他。暖暖的阳光倾泻下来,乐言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子逸。宽宽的肩膀,虽然是坐着,身躯依然挺拔。她别过脸,子逸,我搬到你租的房子里住,好吗。她轻轻的问他,她怕伤害到他的自尊。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她又说,子逸,不要多想,真的不要多想,我只想这样推着你走一辈子。她温柔的吻他,在阳光下他的嘴唇僵硬,冰冷。然后逐渐在她的吻中变的柔和,温暖。直到被融化。<br>    <br>    子逸心情好一些的时候,对乐言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的车祸吗。乐言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子逸,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挺好吗。不,乐言,我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他把她的手指拿下来,握在掌心。那天下大雨,我刚从客户那里出来,打算吃过饭就坐车回去,可我在过马路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有个身影很像小宇,真的很像。乐言点点头,嗯,然后呢。他的手紧了紧,接着说,然后我就站住了,想看清楚,因为当时雨下的很大,我只能模糊的看到远处的那个女孩大概的轮廓,她好象穿着一件很大的衬衣,大幅度的挥动着胳膊,好象在和面前的一个男人吵架,然后男人挥手打了她,我想跑到马路对面看清楚,可这个时候有一辆汽车从我面前经过,我再看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我想我也许看错了人,就接着过马路,但是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她,在想着那个女孩是不是小宇,我走神了,没有躲过那辆卡车。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有些累。用手揉着太阳穴。乐言的手指已经被他攥出了汗水。子逸,那不是小宇,不是的。我们不要再提她了好吗。她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她只属于回忆里的一些疼痛的东西,不要轻易去触动。他点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眼睛失去光泽,也不再明亮。<br>    <br>    乐言的生活里,终于不再是整日的阳光。她的头顶,渐渐弥漫上了一片厚重的云朵,她想让云朵散开,或者走出去,但是不行,那片沉重的有些阴郁的云总是徘徊在她的上空,遮挡着一些阳光。乐言有时候会躲在被窝里哭,看着身边沉睡中的子逸,她会哭,整夜失眠。清晨的时候给子逸做好早餐,用昂贵的化妆品修饰脸上的憔悴。<br>    <br>    有时候跑到妈妈那里,躺在妈妈的怀里抹着泪水,她说,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很幸福,我以为子逸可以给我带来很多很多的快乐,一辈子的快乐。妈妈问,乐言,你爱他吗?嗯,乐言点头,我要和他结婚。乐言,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太顺利的日子不会给你真正的幸福。<br>    <br>    她想和子逸结婚。她想结婚之后照顾他一辈子。她相信子逸,他们的相识是快乐的,阳光的,温暖的。她要回到幸福中去,她知道她一定可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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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1.2004 15:04:57 | 只看该作者
六十七<br>    <br>    秋天的时候,我不再给电台写稿子。那个叫蓝的男人随即也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始终生活在邂逅里。邂逅一个一个陌生的城市,邂逅一个一个陌生的男人或女人。这样的邂逅不会给我太多的疲倦。有时候要长久的面对同一个人面对同一种情感会让我疲惫不堪。人与人之间保持疏离的距离是我喜欢的状态。<br>    <br>    十月的时候,我在一间酒吧做事。又邂逅一个女子。她叫久久。她每天都会一个人在吧台抱着啤酒买醉。酒量很差,喝着喝着就会趴在桌子上睡着,然后在酒吧要打烊的凌晨突然醒来,对着空的酒瓶子问我,久久有多久。她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有困顿的神情,无谓的眼睛,皮肤因为长期抽烟喝酒而变的干燥,颧骨上有零星的皮屑。穿男士棉布衬衣,长发稀少凌乱,并且和皮肤同样干燥。下身穿脏兮兮的邋遢的牛仔裤,细细的脚踝上挂了条银白色的链子。旅游鞋上沾满了泥泞和污渍。她喜欢一个人抽烟喝酒对着吧台昏暗的灯光发呆。她抽烟的样子有些玩世不恭,很少用手夹烟,就把烟叼在嘴里抽,我知道这样很容易被烟雾给呛着。但是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有要喝酒或者弹烟灰的时候才把烟拿在手里。我注意到她吸的香烟是七星。我也知道寂寞的女人会吸七星。<br>    <br>    我和久久很快成为好朋友,在陌生的城市邂逅一个神情困顿的女子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同样有一些恶习。比如说喜欢惹是生非,大声的讲话,放肆任性,颓废自私。我们对男人同样的不屑一顾。久久说她曾经同时和三个男人上床,事后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现金还有几张大额金卡,她就是靠这些钱过着奢侈的生活。她靠进我,用发红的眼睛盯着我看,小宇,你知道吗,我活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我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也就是说在今年冬天我会死去,但是我还有很多很多钱,也许我一辈子都花不完,而我又不愿意把钱捐给慈善机构什么的,也不愿意把钱还给那几个男人。我更不愿意把这些钱花在治疗上,这没有用,根本治不好。为什么要把钱花在没有用的地方呢,还要受那么多的折磨。我现在最犯愁的就是怎么把这些钱给花出去,我想环游世界,可我又不想死在其他的城市。我喜欢死在我的家乡,死在生我的土地上。我怕我走了就回不来了,可是你也知道,总在一个地方待着怎么可能花很多的钱?我的家里全都是没有用的东西,都是我买来的,不过没用,我早晚会把她们当垃圾扔掉,我宁愿扔掉它们也不会拿来陪葬。她有些醉,浑身散发着酒气。我问她,久久,你得了什么病。不知道!她朝我挥手,我希望我得爱滋病,那样我就可以报复全世界,我就可以死的轰轰烈烈,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但是不是的,我忘了得了什么病了,只记得是绝症,根本好不了,是血液甚至骨髓里的一种癌症,怎么可能好是不是?难道让我换掉血液换掉骨髓?我可不想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也没必要,换掉了这些我还是我吗?<br>    <br>    我不是一个轻易接受别人的人,我的生活中很少可以容纳下其他的一些人。但是我却接纳了久久,这个在绝症当中挥霍生命的人。我喜欢她的生活方式,一个快要死的人,天天到酒吧买醉,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这样很好,对不再留恋的人或者事,离开的时候就不会痛苦。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就是因为留恋太多,不舍太多,贪心太多,其实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以死去,何必那么苦苦的去算计别人,去诽谤别人,去讨好别人,去巴结别人。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我对此没有半点兴趣。久久让我不要再工作,想把剩下的钱和剩下的生命交给我去挥霍,她说,小宇,我相信你会给我带来生命中最精彩的一刻,也是最后的一刻。我问她,久久,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人活着为了什么?死。她回答我,歪着头做思考状,可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在思考。她回答的很干脆,而且很快,随后大笑,小宇,你说我聪不聪明,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死吗?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死。死的有价值一些。我又问她,你会不会自杀。才不会呢!她哈哈大笑,拎起啤酒疯狂的喝,酒沫顺着她的衣领流淌,自杀干吗,自杀多无聊是不是,人不可以自己杀死自己的,那是白痴啊。小宇,你会不会自杀?我,我不知道,本来以为会的,因为我都买好了安眠药,可是遇到你,我又不会了。我也觉得自杀很白痴。她点上一支烟,那你为什么想死?不想活了呗,所以要让自己死掉。这个理由好!她拼命吸烟,用手揉搓干燥的头发,小宇,你喜不喜欢做爱。一般,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男人还不都那样。不过我很喜欢做爱,不过现在有些厌倦,以前我做小姐,有过很多男人,有几个想包我,可我拒绝了,我的身体不可以让一个男人霸占。我笑,你喜欢让很多男人霸占?不!她又挥手,我喜欢霸占许多男人。<br>    <br>    和久久聊天是快乐的。她不和其他女子那样矜持虚伪。把和男人上床看成是一件无耻的事情。她会对我讲她记得的床上的一些精彩片段,会给我讲他记得的某几个男人完美的躯体。我问她,为什么要做小姐。缺钱花?不是,她打断我,我从不缺钱花,父母离异后我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后来她跟着一个可以做我爷爷的台湾男人跑了,那一大套公寓全留给我,每月给我寄很多钱。可我寂寞,只是寂寞。我没有事情可做,也找不到工作,你是知道的,像我这种一无是处散漫放肆的女人没有哪个单位会要,虽然我有比较高的学历,我在北大读的法律系,我还有一大堆证书呢,不过都没用,连草纸都不如。你说我还能做什么,所以就做小姐了。其实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小姐,很多时候我不要钱,我还经常的会给男人钱,如果他们让我舒服的话。久久好象醉了,又开始趴在吧台上昏昏的睡去。我不管她。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看她染成金黄颜色的干燥的头发。长发浸泡在吧台上撒出的啤酒里,我用纸巾擦了擦桌子,然后把久久的头发挽到后面。我在考虑怎么让她把头发剪掉。这样比较方便一些。<br>    <br>    凌晨的时候我拖着久久上了出租车。她不想回到自己的公寓,所以就到我的房子里。她一进家门就会立刻变的清醒,欢呼着踩着满地烟头转圈。我们一起上网,一起打游戏,一起在聊天室里骂男人,一起听广播里蓝的声音。我告诉她我曾经给电台写过稿子,我还告诉她我写完了一部电影,而且会上映。她激动的搂着我的脖子,小宇,你真是一个伟大的作家。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我还可以看到吗?我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把电影交给了一个男人,他在帮我联系和操作,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份文字,是我马拉松一样写了很久的一部电影小说。我打开文档让久久看。她说很喜欢电影的名字。在劫难逃。她又抽烟,小宇,我们都是心中有伤口的人,我们都经历了太多的劫难,一次又一次。像我,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身体上流浪,你呢,我不知道,一定也在流浪,她趴过来像猫一样嗅我的身体,一定是的,我闻到了流浪的气息。<br>    <br>    久久是一个没有耐心的女子。她只看了我文字的开头和结尾。她说,我喜欢这个结局,这才是我们的最好的归宿,不是吗。我让她看一看中间的情节,她厌烦的挥手,过程有什么重要的呢?不管经历了什么,我们最终都是要被埋葬,这是注定的事情。<br>    <br>    清晨的时候久久累了,我和她相拥入眠。她的身上有强烈的酒精和烟草的味道。这个一直被寂寞侵袭的女子,睡着的时候却变的温暖。我贴在她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我有些害怕,我害怕久久的心脏忽然停止了。她不会再问我,小宇,久久有多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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