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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开始了 杨十郎
——《玩死人头集》序一
一九八零年某月、日《参考消息》说,胡风平反并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这消息使我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预感:不单“文革”结束了,一种思维方式也结束了 ;一种浮躁的奋张结束了,一种政治模式也结束了;一个人的命运结束了,一种历史趋向也结束了。一个终点导致另一个起点。国家、民族、政党、个人都非遵循这个逻辑不可。
于是,我提笔写下了《致胡风》。我想到了胡风的长诗《时间开始了》,故而加了一个“又”。历史能唤出这个“又”是付出了沉重代价的。我雀跃地把这首诗挂号寄往“文学研究所”,但被“文研所”退了回来。84年一家省级文艺刊物准备四月号刊我两首诗,不巧,恰逢“清污”(清理精神污染),所有待发的稿件必须经省委宣传部审批。《致胡风》给审掉了,刊出了我另一首轻飘飘的《给柔术表演者》。
“开始”并不那么容易。
但,我们还是“开始”了。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的历史可以作证。我们不但有了新的科技、新的教育、新的经济,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了新的思维——“一国两制”当是“新”中之新者。显然我们也有了新的杂文——尽管这“新”的叶片还带着某些局限、缺欠,甚至遗憾,但它毕竟已经“开始”了。
新世纪伊始,“开始”更名正言顺。我们的民族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借用黑格尔老人的话说,我们已经由一个朦胧的民族变成了一个知道自己“是什么”和正“做什么”的民族了(见《历史哲学•绪论》)。我们的党将变得更成熟,我们的国家将变为现代国家,我们的人民将变为具有新素质的人民(譬如说吧,农民已敢于告政府;开始直接选举乡官)。
出这个杂文选本之际,又想到了《致胡风》这首诗,因为这诗给了我持久的对待生活的热情,故借其题为序。
杨十郎10月5日/2000年
【附】
时间又开始了——致胡风
时间又开始了,你可会i
以你的高龄,面对黑纱紫袍
让白发再闪一些光
探索自由,也探索镣铐
失去的已逐渐争取到
如花的青春已露出微笑
发热年代弃之荒野的
现在是哺育我们的襁褓
起点在你的脚下
也在我们脚下
我深信——
诗歌永远年轻
哲学定会衰老
但愿文苑永远如花
既有少年迸发的热
也有老年深沉的思考
杨十郎 1980年11月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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