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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魏吴蜀,都存在这样一种特别的现象,即国内的大臣,往往由几股来自不同势力的地方豪强组成,君主对其即需依靠,却又大加提防,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故豪强与皇权之间总是矛盾重重。在对待这些豪强势力上,三国采取了不同的态度。
魏国的方法是“纵容”,更准确地说,这种“纵容”是建立在“拉拢”的基础上,也就是间接式的。这种不计后果的方式,其好处就是聚集了大量的人才(三国时期魏国人才之济济不用多说了),但缺点就是养虎为患,最终魏国是三国中被灭得最干脆的国家,被司马氏直接从内部取代。更夸张的是,由于大量人口被豪强侵占,并被编织成私人军队,魏国后期甚至出现了政府“无兵可调”的尴尬局面。
蜀国的方法是“打压”,无论刘备还是诸葛亮,都极为猜忌四川本土的人才,许多人士终身得不到重用,有人就借此批评诸葛亮等人“任人唯亲”,其实客观地说,这是无奈之举,因为对于巴蜀之地来说,刘备集团是一个“外来政权”,彼此之间无论政治还是情感,都没有过合作基础。事实证明,“打压”只能实效一时,无法真正的解决问题,一旦政府的能力衰落,豪强就又猖獗起来,这给蜀国后期留下了隐患。
吴国的方法是“剪除”,以暴力强行削弱豪强的实力。其实看问题得全面些,孙权早年对豪强的信任是不留余力的,这是因为江东君臣上下都有着一致的奋斗目标,然而到了孙权称帝后,吴国内部长期积累起来的矛盾就全面暴发了。人们向来说孙权晚年错误地宠信了奸臣吕壹,以致听信谗言迫害群臣,然而吕壹充其量不过是孙权用来对付世家大族的一枚棋子罢,说吕壹能够“迷惑”孙权那实在太抬举他了,这些血腥的政治斗争的真正主谋无疑是孙权本人,他的确很残暴,但“昏聩”则不至于,孙权可清醒明白得很。对此,《中国通史》对孙权有着一段冷静客观的评论:“治史者常常指摘孙权晚年对大臣的猜忌和残杀,说与其早年的礼贤下士不同。孙权早年和晚年的变化固然可能与其脾气的变坏有关,但更主要的还是他对于日益强大难制的世家大族的恐惧和忧虑。许多重大事件,在本质上都是皇权与豪强的斗争。”孙权是这场斗争的输家,最后不得不把吕壹抬出来当替死鬼,从而缓和了双方的矛盾。
三国的君主都没能搞好皇权与豪强的矛盾——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调和的。在这里又不得不提到晋国。司马氏吸取了历史教训,便将亲族派往各地,妄图用以牵制众豪强。这下可好,结果问题非但没有得到缓解,亲族们倒是和地方势力勾结起来了,于是有了震惊朝野的“八王之乱”。
实际上,这种奇特的君臣关系困扰着整个魏晋南北朝。三国灭亡后,这类情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到了南北朝时期,对官员的出身之要求简直苛刻到了极点,很多治国之才、善战之将,只因不是名门望族的后代,就终身难以得到提拔的机会(比如南梁名将陈庆之就是如此),直到隋唐时代建立了科举制度,这种现象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这也是隋唐之所以是划时代的伟大王朝的原因之一。从这点来看,似乎不能太过于苛求三国时代的君主们,而三国的昙花一现,似乎又是无法改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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