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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本来无一物 于 21.5.2010 18:41 编辑
(二十四)
这两个让我们束手无策的更年期妇女的病症很快就不治而愈了。她们当了奶奶,每人抱上了一个大胖孙子!乐得合不拢嘴,病症一扫而光。
由于一再晚婚,到了五十还见不到孙辈的妇女大有人在,缺乏摆正人生阶段的坐标,有些妇女以服用雌性激素类药物来保持青春,延缓衰老。于是,我身边的五十岁妇女,有的找小自己六七岁的情人,有一个嫁给了三十多岁的男人,我一个二十八岁同事的岳母给他找个新岳父竟和他同岁……人们对此不以为然,觉得这是自由、开放、进步,认为人们会得到比以往更多的幸福。事情果真如此么?
社会生活中有些基本理性之所以长久不变因为被生活逻辑反复修正过的。试图冲破的力量总是以新、奇、特的面目出现,但会一再被湮没、被修正。这就是说,一次性的证实不能证实什么,历史要求反复证实。年轻时曾立誓到老了不做保守派,要作推动历史车轮的前行者。如今发现,保守是老年人的天职,是历史车轮不可少的刹车装置。在当今老年人也一再追求心理年轻的时代,肯老,愿老,充老是多么难得啊?
在原始部落中,所谓的老年人是更年期妇女,是首领。她们更年期的警觉,疑虑,固执是天赋的领导素质。当这一素质没有用武之地时,就表现为当今的更年期病症。如今的更年期妇女普遍接受吃药治疗,因为医生告诉她们这是病。可无论是我奶还是我母亲都告诉我这是人生错位造成的。人生如同植物是随同季节展开生长阶段的,人生阶段不可以用思想去走,而是要置身其中。身在其中,可以自明。这就是生命在思想中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想不明白问题时,人要行动,做,可以带动思想。拒绝生长不可能得到自然逻辑的认可。
婆婆每天在家里唠唠叨叨,操心不止,但她绝对不说上养老院这话了。如果我办养老院,我必须同时办个幼儿园。就象我的家乡办个炼钢厂的同时又办个棉纺厂一样。钢厂全是男的,棉纺厂全是女的。养老院和幼儿园办在一起,对老人和孩子都有好处。看国外的养老院,老人坐在轮椅上,排一排,晒太阳,都是痴呆症,好人这么坐着也得变傻了,哪怕身边跑着一个孩子哪。在中国,没有这么多痴呆症。在家庭中的老人,在天伦之乐中的老人,,在情感之中的老人,不那么容易得痴呆症,所以,最好的活法不是什么科学的活法,而是自然的活法。
小时候没因母亲而感到骄傲。因为父亲站在科学角度常年批判母亲。如今批判中医生的观点在我听来老掉牙就是因为早被我父亲用过了。我当时完全接受父亲的理论,认为母亲极为愚昧。那么多人动员她转为西医,那么好的工作,那么好的单位,那么好的前途,可她全放弃了,这不是糊涂至极?
我曾经为母亲感到过羞愧。在那个时代几乎不被人所见的如“早恋”、“早孕”一类事所造成的“伤害”,当事人不敢上医院,就会向我母亲求助。看着帮助他们的母亲,我认为母亲真是是非不清,爱憎不明,黑白不辩,糊涂到家了。母亲的角色让她在中国得以履行牧师的职责。我曾见过她给怀孕的姑娘用绷带缠肚子,为的是不显怀,好生些。在那个年代,名声等同于生命,姑娘名声毁了,人也就完了。母亲尽其可能地帮助她们。
母亲看上去还没有道德感。有一对不良少年,不仅早恋,还早孕,偷着把孩子生下来。他俩不仅遭到社会的唾弃,也被双方父母赶出家门,不认他们。他俩找了一个破棚子住下来,生活的艰辛是可以想象的。可婴儿总闹病,两人没有钱只有哭。我母亲给孩子治病,分文不取,还给孩子弄些吃的、用的。母亲帮助他们,鼓励两人把日子过起来。当时我对母亲的作法给予批判,要知道周遭的人是怎样唾骂这对少年?记得有一年过年,这两人抱着孩子到我家来给母亲拜年,母亲是唯一接待他们的人。这两个人用了一年积攒下的钱给男人做了一件“的卡”上衣。衣服崭新,锃亮,硬挺挺的,看着很可笑。女的围着男的前后地抻,拉,嘴里急急地说:阿姨,你看,我们过好啦,你看,我们过好啦。男的直直地站着,向母亲展示他们的好生活。我肯定是撇嘴了,虽然今天我想起这件事心里是酸的。母亲轻轻地抚着这件衣服说:多好啊,就这么过日子,这不就越过越好了吗?
可是,被我认为没有是非感的母亲
,有一次我却看到她拒绝给一个病人治病。
另一个街道的居委会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曾在公共厕所发现一个包裹,里面的新生儿已冻死。她就大喊大叫,挨家搜查,把一个躺在床上,一身血迹的姑娘拎出来,挂上牌子游街……。
有一天这个居委会主任到我母亲这求医,母亲说,你走吧,找别人给你看病吧。我给你看也看不好。这个居委会主任非问我母亲原因。母亲说:你不是女人吗?你没生过孩子吗?你怎忍心这样对待这个姑娘?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一声不吭地自己处理这个问题,她有多难?你不帮她,还这样对她,你还是人吗?
当年我虽然对母亲没有原则的做法很有意见,甚至认为这是母亲无知的表现。但我还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当我上中学时,同学们开始春情萌动了。我置身于这一动乱中,这眼光就有点象看母亲身边的病人了。有早恋的,大家就群起而攻之,其攻击方式之过分显示了与早恋者同一的心理状态,但他们不自知。早恋者是被孤立的,同学们与他们划清界线。记得一天早上进教室,看到有人把一些污辱早恋者的话写在黑板上,大家笑着,等着看早恋者的尴尬。我拿起黑板擦就去擦,上来几个同学拉住我,我们就这样拉扯着老师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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