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的难和易

DickChinas

作者：黄勇

　　最近的两件事，让我由衷地感到科普的难易是冰火两重天。

　　1月中旬我去广东出差，见到了有六七年未曾谋面的一老友。此君天分极高，
天津大学物理系毕业。工作后放弃原来的专业，从事ERP软件开发工作，靠自学
跻身于国内高手行列。曾先后就职于普华永道、IBM等软件公司，为很多国内知
名企业做过项目。大约2004年前后因患肾疾，西医无力医治，靠喝中药 “调
理”。为此不得不辞去高薪的工作，在家赋闲。

　　此次见面，聊及他的病情，我本以为他是受过系统科学训练的人，中医的荒
谬应该一点就明，哪知却费了很多口舌，仍然不能说动他。他的逻辑其实很简单，
他说（大意）：“中医的那套理论完全是扯蛋，我也不信。但中药是几千年经验
积累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一定的合理性。而我这个病现代医学和西药没有办法根
治，为什么不试试中药呢？我喝的中药是全国最著名的中医开出的，都是日常最
常见的可以蒸在菜里的党参、三七之类的东西。不说有益，至少他没有害处吧。”
他甚至说，对中药这东西，你信，可能就有作用；你不信，可能就完全无用。我
无语，只能揶揄他说，你喝中药如果没有作用，大概下一步就是进庙烧香了。

　　出差回来后的一天晚上，我看报，女儿看书。只听女儿突然大叫一声：“老
爸，你凭什么说做眼保健操不能预防近视眼啊？书上明明说可以！”

　　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在《新语丝》上看到过关于眼保健操和近视眼关系的
讨论，深以为然。前年女儿上小学一年级时，我告诉女儿做眼保健操并不能保护
视力的道理，要求她不要做眼保健操并为此特意和班主任交涉，获得许可。

　　女儿这一声喊，还是让我吃了一惊。于是我拿过她的书，原来是少年儿童出
版社的《十万个为什么》“人体科学分册”（新世纪版），138页的一篇文章是
《为什么做眼保健操能预防近视眼》。它这样写道：“眼保健操，是针对造成近
视的原理，运用祖国医学中的推拿、穴位按摩等方法，综合而成的预防近视眼的
措施。眼保健操通过按摩穴位处的经络，引起条件反射，从而消除眼睛的调节和
集合的紧张，恢复调节和集合的功能，这种作用祖国医学叫做‘疏通经络、调和
气血’......所以，做眼保健操是一种符合科学原理的预防近视眼的方法，只要
坚持下去，持之以恒，做到做操穴位正确，就可以起到预防近视眼的作用。”

　　看完我哑然后失笑，将中医叫“祖国医学”，真是亲切自然啊。这穴位、经
络、调和气血......，我也无法和孩子解释得清楚。我只凭记忆跟她说，全世界
只有中国的小朋友做眼保健操，如果真的对保护视力有好处，应该中国的小朋友
患近视眼的人是最少的。但现在情况恰恰相反，我们国家小朋友患近视眼却是最
高的，这是为什么呢？我再问她，你们班小朋友做眼保健操前洗不洗手？她说都
不洗手。我说，你们在下课时到处玩，手上肯定有很多“小红脸”和“小蓝脸”，
你们做操的时候，它们都趁机跑到眼睛里去了！这是对眼睛有害的。然后我告诉
她，书上的东西有时也有错的，现在你是相信书呢，还是相信爸爸的话？女儿跟
我说，那我以后还是只做“猫抓头”和“脚挠地”吧。

　　这就是我最近两次科普经历，一次面对接受过科学训练的成年人，失败；一
次面对刚刚启蒙的小学生，成功。

(XYS201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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