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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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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军在朝鲜:抗美援朝战争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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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2:0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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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11月5日晚,我军首战云山胜利了。一组辉煌的数字,载入了我军光辉历程的史册:
    歼灭美骑一师第八团大部和美骑一师第五团,伪一师十二团、十五团各一部及美军两个炮兵营、1个坦克连大部,共毙俘敌2000多人(其中美军1800人),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3架,击毁与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6辆,各种炮119门及大量枪支弹药和物资器材……
    云山战斗刚刚结束,我和谭友林站在诸仁桥的一个山岗上,望着战场上美骑一师这支王牌部队丢弃在山野的尸体,枪支弹药;望着我军押着一队队俘虏走过来。我说:
    “老谭,你看,刚入朝第一桌酒宴还怪丰盛的哟!”
    “军长,你的肚子大,能吃能喝,有口头福嘛!”
    “你的肚子也不小啊!”
    说着,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
    事后,我才从有关方面了解到:美军第一骑兵师1921年成立于美国得克萨斯州,是美国最早的骑兵师。骑一师成立后,一直在美国本土担任警卫部队。1943年7月,骑一师进驻澳大利亚,参加对日太平洋战争。出国前,骑一师改为步兵师,但为了保持其传统,仍沿用骑兵师的番号。它没有一匹马,但在全师的汽车、坦克上印有马头标记。重机枪、无坐力炮都安装在吉普车上,每个官兵左臂上带有3支吗啡,负伤后自己注射止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骑一师先后参加过阿德米雷耳提群岛、雷伊泰——三马岛、吕宋岛等战役,共伤亡4000人。战后,骑一师在日本充当占领军。
    骑一师自1943年出国后,一直侵驻远东、太平洋地区。美军吹嘘它为“美国在太平洋的拳头”、“麦克阿瑟将军的宠儿”。骑一师别名是“第一队”,以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一个进占马尼拉,第一个进驻东京,朝鲜战争中第一个侵占平壤等地而获名。
    朝鲜战争爆发,骑一师作为首批美军地面部队从日本侵入朝鲜。1950年7月18日在东海岸浦项登陆,进入大田、大丘一线,妄图阻挡朝鲜人民军前进,但一经接战,即溃不成军,沿永同、金泉、倭馆节节败退。1950年9月,美军登陆仁川。10月,骑一师越过三八线,侵占平壤,并继续向鸭绿江进犯。
    第一战役结束后的11月13日,志司通知我和徐斌洲政委参加志愿军第一次党委会议。黄昏我们乘一辆吉普车带着警卫员从军指挥所驻地龙水洞出发了。经过短短的几十里路程很快就到达了位于朝鲜北部的平安北道、坐落在两座大山一条深沟里的志愿军总部大榆洞。
    吃晚饭的时候,我见到了三十八军、四十军、四十二军军长和政治委员们……我们跨过鸭绿江20多天以来,在第一次战役的枪林弹雨和硝烟弥漫中,不分昼夜地指挥作战,每个人脸上都黑了一些,眼睛都熬红了,人也瘦了许多。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块,边吃边说,有说不完的问候、感受和话语……
    饭后,我们一个个走进了彭德怀司令员的作战室。我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是大榆洞金矿一间三四十平方米的木板房子。墙上挂着巨幅作战地图。入朝作战初期,凡是志愿军较大的军事目标都遭到敌机的轰炸,这里有几十部电台,每天发出各种信号,同祖国的北京、沈阳、安东以及各野战军的军、师指挥机构保持不中断的联系。
    作战室是南北正房,东面坐着彭德怀,西面坐着金日成、高岗,北面坐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解方、杜平,我们几个军长和政委坐在南面。会议开始时,由邓华向金日成首相一一介绍着:
    “这是38军军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
    “这是39军军长吴信泉,政委徐斌洲。”
    “这是40军军长温玉成,政委袁升平。”
    “这是42军军长吴瑞林,政委周彪。”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向金日成首相敬礼,他同我们一一握手,问候。我是第一次见到金日成首相,望着这位朝鲜人民领袖那种坚毅和乐观的神情,我禁不住想起:在抗日战争时期,他曾在我国东北吉林、通化一带率领抗日联军一部同侵华日寇打过长期的游击战争。金日成的名字和杨靖宇、李兆麟的名字一样,我早已熟知。如今,见到了久仰的金日成将军,我听着他一口流利的东北话,顿时在心中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这时候,彭德怀带着一脸十分严肃的表情宣布:“现在开会喽!先由邓华同志讲讲一次战役的情况。”
    只见邓华站起来,手中拿着几张纸,那是我们各军报上来的战况。他走到作战地图前面,指着地图讲道:“这次战役,是在朝鲜战局极端严重的情况下,我们仓促入朝投入战斗的。由于我们战略指挥正确,达到了战略战役上的突然性,加上战役指挥灵活,能够根据战场上发生的变化不断改变作战计划。同时,全体指战员发扬了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与近战、夜战的特长,经过持续12昼夜的英勇奋战,给伪六师以歼灭性的打击,重创了美军骑一师、伪一师和伪八师,取得了入朝作战的初胜。此战役共计歼敌1.58万多人;收复了清川江以北的全部地区和清川江以南的德川、宁远地区。更重要的是,我们取得了对美军作战的经验,对于以后的仗怎么打,我们心里有数了……”
    彭德怀站了起来,我们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他说:“我们志愿军出国第一仗,胜利了!毛主席接到我们的报告很是高兴。起初,我们还担心,在没有制空权的形势下,和美军伪军作战,我们要吃亏。现在看来,这个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我们有近战、夜战的法宝,没有飞机,缺少大炮、坦克,一样可以打仗,而且打了胜仗。看起来,美国军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只打了伪军,也打了美军骑一师嘛!三十九军包围了云山的美军骑一师第八团,使其大部被歼,击溃了增援云山的美骑一师第五团,打得好!”
    “当时我和许多同志对高度现代化装备的美军为什么叫骑兵师疑惑不解。”解方插话说:“美军骑兵一师,是美国的王牌军,华盛顿开国时组建起来的。过去是骑兵,后来改成陆军了,但番号一直没变。部队虽然没有马了,但士兵的臂章上还留着一个马头符号。骑一师在美国军队中是有名的,从来没有吃过败仗。”
    彭德怀接着说:“今天美国的王牌部队骑一师吃了败仗嘛,败在我们三十九军的手下了!四十军这仗打得很好,一一八师首战两水洞,吃掉了敌人一个加强营,打响了志愿军入朝作战的第一枪。毛主席考虑,把10月25日——就是一一八师打胜第一仗的日子,定为志愿军出国纪念日。这是一一八师和四十军的光荣!四十二军的一二四师和一二六师在东线打得很苦,立了功。他们激战12昼夜,阻击了敌人的进攻,完成了总部交给的牵制东线之敌的任务……”
    彭总讲到这里,我发现他那一贯严肃的面孔显出十分生气的样子。突然,他把桌子一拍,声色俱厉地批评三十八军没有按时插到指定位置,伪军两个团本来已被我们截断退路,但一一三师只去了一个团,师主力则在二三十里以外的地方休息,影响了整个战局。他还批评了六十六军主力在龟城,没有抓住美二十四师放跑了敌人……这时,他遗憾地叹了一口长气说:“你们两个军呀,由于你们没有抓住战机,致使整个战役断敌退路的包围计划未达目的,使歼灭敌人两三个整师的战役计划未能完成。当然,这次战役打得不理想,我彭德怀也有责任,不能把责任完全推到你们身上。”
    我听彭总这段话,深受感动和教育。我们首批入朝的这4个军,过去在国内作战,彭总没有指挥过,如今我们才真正体验到他带兵打仗的作风:功过分明,不讲情面,自己又勇于承担责任。我想到这里,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这几位副司令员见彭总承担了责任,纷纷说:“我们也有责任,没有当好助手。好在以后还有仗打,这次大家认真总结经验,接受教训,下一次战役,打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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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3:38 | 只看该作者
彭总走到墙上挂着的大幅作战地图面前,用手指着红色箭头说:“第二次战役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决定采取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办法,把敌人引到清川江以北的山地,引进我军的包围圈,然后穿插分割,运动歼敌。这个作战方案,毛主席已经批准。麦克阿瑟宣布: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战斗,进攻到鸭绿江边。吹牛!我看他麦克阿瑟太乐观了吧。让我们看一看他的兵力部署吧:第一线敌人作战部队共5个军13个师3个旅和1个空降兵团,约21万人。在西线,美军第八集团军指挥美第一军、第九军和伪第二军共8个师、3个旅和1个空降兵团。进攻方向是一路在新义州方向,一路在熙川、江界方向。在东线,美军第十军和伪一军将由长津湖地区向江界实施突击,另一路沿东海岸向图们江推进。从整个态势看,麦克阿瑟还没有接受教训,仍然是沿交通线多路分兵冒进,东西两线分离,后方空虚,便于我军实施战役迂回,断敌退路,给予各个击破。具体作战部署,待我们详细研究制订后再下达各军。”彭德怀看了看手表,接着说:“天不早了,大家还要赶回部队去。你们都是高级将领,回去以后,一定要精心策划,周密部署。指挥员多用一分心血,战士就少流一分鲜血……”
    各个军长和政委听了后直点头。会议结束时,我们向彭总和志司其他几位首长敬礼、握手,便各自回到本军去了。
    云山这一仗,对西方的影响之大,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后来,我陆续获得了这样一些美高级将领、官员和舆论界对此事的反映。
    美国记者罗素•斯泊乐在《韩战内幕》一书中写道:“迄今为止,美第一骑兵师已经历了朝鲜战争中最艰苦的战役,代价十分惨重。在攻克平壤后,麦克阿瑟将军曾视察了一个200人的分队。他要求三个月前参加过釜山战役的人出列,结果只有5人跨出了队列,并且其中3人曾负过伤。”
    “1950年11月1日下午,第一骑兵师师长霍巴特•R•盖伊少将意识到第八团的处境危险。它侧翼的南朝鲜各师即南朝鲜的最精锐部队,正迅速崩溃,数千名惊恐万状的士兵在向南方逃窜,抛弃了大量的装备和辎重。在盟军进攻法国时,将军曾任巴顿将军的总参谋长,他从不习惯撤退的行动,进攻是他的一贯信念。此时,战事发生了急剧变化,他倍感无力应付局面,要求撤离云山,但遭到拒绝。这时,一切已经太晚了。向围困于云山的伙伴靠近的增援部队发现,敌军已在周围的小山上修筑了工事,并阻塞了通道,炮火和飞机都无法支援他们。到夜幕降临之时,第八团已陷入被优势敌军的三面包围之中。”
    下面是这个美国记者叙述美国骑一师遭到我三十九军沉重打击的情景:“1950年11月1日,在不明身份敌军的打击下,第一营的防线很快被瓦解。步枪班——认定不是北朝鲜人后——仓皇退向稻田里,司机和机械人员也急忙拿起卡宾枪,跳入战壕。21时,攻击者突破防线,这时美军的弹药已基本用完。一股股的敌军冲向云山城,并扑向稻田,切断了美军的退路。
    “美军被这锐利的攻势所震惊,他们从未经过这样的战斗。黑暗中,敌人像猫一样向他们扑来。他们利用夜幕的掩护,靠近阵地,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准确地插入防线的薄弱地带。这种战术的运用似乎是经过仔细推敲的。虽然他们也遭到了一些迎头的反击,但是,袭击者全然不顾伤亡,不断地冲上来。全部行动是由军号、哨音和偶尔的锣声指挥的。一位见识颇广的美国士兵似乎辨认出了这些可怕的声响,他惊恐万状地呼道:‘上帝,这是一场中国式的葬礼!’
    “第二营随即也遭到攻击,幸存者潮水般地逃向云山,其中混杂着数百名惊魂未定的南朝鲜人,他们向西溃逃,渡过了三潭江。第一营的败兵也加入了这伙人群。他们已精疲力尽,武器早已丢失。指挥官约翰•米利金少校来回奔跑,企图重新组织起防线,但是,包围圈进一步在缩小,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月亮已经升起,一些熊熊燃烧的卡车和房屋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米利金命令未带武器的车辆开上南逃的道路,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卡车队随即拉着一些火炮,越过稻田,从浅水处逃过河去,在他们后面跟着一群逃窜的败兵。
    “在云山南面的大道上,大约有一百辆被丢弃的吉普车和卡车,并混杂着近10门炮。米利金少校等军官正在重新召集八团一营和二营的士兵,凌晨几个小时的混乱,已把他们分为几段。他们试图冲出中国军队的包围,向南部的安全地带突围,但是,在困境中侥幸生存下来的第三营官兵,已完全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战后许多年后,我看到日本陆上自卫队干部学校编写的《作战理论入门》一书。书中引用了世界战史中的许多著名战例,但是引用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战例,唯独只有《中共军队在朝鲜云山的包围战》,并配有战例图一幅。
    中共军队在朝鲜云山的包围战
    (1950年10月24日—11月6日)
    中共第三十九军(基干力量3个师)受命“迅速挺进云山、熙川地区,与北朝鲜部队换班,阻击向鸭绿江推进的联合国军”的任务后,向云山、熙川地区集结。从10月24日开始,三十九军的先遣部队与担负“经云山向鸭绿江突进”任务的南朝鲜第一师进行战斗,出现拉锯状态。美八军军长沃克中将看到,10月28日位于南朝鲜第一师东面的南朝鲜第二军正面受压开始后退,因而南朝鲜第一师突出孤立,难以继续前进,便决定起用第一骑兵师作为第一梯队。29日第八骑兵团与正在同中共军队激战的南朝鲜第一师(第十一团、十二团)换班,占领了云山周围的半圆形阵地。中共第三十九军发现第八骑兵团和南朝鲜第十五步兵团脱离主力,企图以2个师的兵力将其歼灭。他们首先派出大约5个营的兵力在云山以南约9公里处构筑阻击阵地,用来阻击第一骑兵师的增援和切断第八骑兵团的退路。同时,在云山周围的森林里放起大火以防止主力的行动被美军空中侦察发现。这样,中共第三十九军到31日为止就从北、西、南三面包围了第八骑兵团,从北部正面包围了南朝鲜第十五步兵团。11月1日下午,中共军队首先向最脆弱的第十五步兵团发起进攻,22时将其消灭,接着切断了云山南部的三岔路。而第八骑兵团23时才收到师的撤退命令,午夜开始行动。一营和二营遗弃了大量的装备好容易突围出去,而第三营却突围失败,其主力被歼。
    对中共军队来说,云山战役是与美军的初次交战,对美军的战术特点和作战能力还不十分了解,而且这支部队也缺乏山地作战经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其主要原因是他们忠实地执行了毛泽东的十大军事原则,对孤立分散的美军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进行包围,并积极勇敢地实施了夜间白刃战。
    看了这本书,我的感触很深。我详细地看了两遍,进行了一番研究,这就使我产生了重新整理30多年前在朝鲜前线搞的那份《云山战斗经验初步总结》。
    三十九军的云山战斗,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震惊了世界。日本的《作战理论入门》一书对云山战斗的评语,我认为是合乎实际情况的,也是正确的。三十九军就是根据毛泽东军事思想、十大军事原则,具体运用于云山战斗中,所以取得了战斗胜利。云山战斗的胜利,迫使敌军全面撤退到清川江南岸,打破了敌人所谓圣诞节之前结束朝鲜战争的美梦。另外,李奇微的《朝鲜战争》一书里写道:“联合国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规定:除李承晚军外,联军应位于二线,距中国边境40—60公里……可是当李承晚军节节败退之际,为了挽回失败的态势,这时麦克阿瑟和第八军军长沃克中将决心起用位于二线的王牌师——骑兵第一师。这个师是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建立起来的,并在独立战争时期是常胜师,二次世界大战中也号称常胜师。该师技术装备先进。然而,他们被小米加步枪、加点小炮装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所打败。这是麦克阿瑟和沃克用兵不可预测的惨败。”
    李奇微还写道:“中国人对云山西面第八骑兵团第三营的进攻,也许达到了最令人震惊的突然性。”“第八骑兵团在云山总共损失一半以上的建制兵力和很大一部分装备。”
    美国总统杜鲁门的女儿在回忆录中也写道:“在朝鲜开始发生了惊人事件,第八骑兵团几乎溃不成军。”
    战争结束以后,朝鲜人民为了永远纪念云山战役的历史性胜利,为了永远铭记战斗中光荣牺牲的烈士们,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在云山修建了志愿军烈士陵园和纪念亭,将云山以南的立石洞改名为“战胜里”,把云山以西的南山里改名为“激战里”,让子孙后代永世不忘中国人民志愿军在这场战争中的伟大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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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7:09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活捉黑人连
   
    第二次战役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三四七团四连活捉美国一个黑人连,迫使美国把白人黑人分开编队改为混合编队
   
    前线开始沉寂下来了。敌我双方都只有一些零星的侦察活动。但是,美国人显然是在作进攻的准备。敌机依然是那样的疯狂,在空中飞得很低,一旦发现哪怕是几个人的目标,也要轰炸扫射一阵子。
    工兵同志们为我军指挥所筑起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掩蔽部。我们在里面挂起了地图,架上了电话,铺上了稻草,便忙碌起来了。我们是世界上最能吃苦、最能克服困难的军队,因此也是最能打胜仗的军队。我们不但能看到而且能忍受今天的困难;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希望和胜利。我们坚定这样一条信念——在不久的将来,当美国人失去他们空中和炮火优势的时候,他们也将和国民党蒋介石军队一样,最后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第一次战役结束以后,我军做了两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11月10日,我们军部在泰川邵楷水洞,由我和徐斌洲政委共同主持了一次军常委扩大会议。我们在出国第一仗中,虽然打了胜仗,而且打败了美国王牌军骑一师,但是各级指挥员特别是团以上指挥员,总有一种打得不过瘾、不满足的思想情绪。所以我在会议开始的时候说:“大家把心里话说出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否则,我们的思想难以统一起来,就会影响下一步的仗很难打好。”我的话音刚落,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讲开了:终于讲出了打胜仗不过瘾、不满足的思想,概括为:没有像解放战争时期打国民党军队那样整团、整师地俘虏过来。
    经过分析和讨论,会议认为:这正是我们军出国作战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敌人变了——是现代化装备的美国军队;战场变了——人地生疏,语言不通;我们的思想也要变——不能像过去打国民党军队那样来打美国军队。这样,大家很快统一了思想认识。参加会议的同志都说,这次军常委扩大会议开得及时,开得好,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至今,参加过这次会议的军政治部组织部长任茂如常常向人们诉说这件事情。
    在这次会议上,还提出了树立四个思想和四个作风。四个思想是:抗美援朝救邻就是自救的思想;坚持斗争不胜利不回国的思想;艰苦为荣,坚决排除万难的思想;保持荣誉,争取更大胜利的思想。四个作风是:干部要积极负责埋头苦干的作风;不怕困难想办法克服困难的作风;在上级意图下果断行事主动工作的作风;工作统一布置干部分头传达就地检查总结交流经验准确及时的作风。
    第二件事情,11月20日,我军接到志司为诱敌深入我军主动向后转移的指示,同时接到叫我军释放俘虏的命令。军指挥所由龙水洞向后转移到了院丰里。当晚,我和徐斌洲政委召集了各师的领导同志到军里开会,在研究部队行动的同时,确定了各师释放受伤和有病的美军战俘。我在会上对大家说:
    “现在,敌人还摸不清楚我们是不是主力部队。释放俘虏是有意图的。告诉他们回去说:我们向后转移了,志愿军的主力还未过江,给敌人造成一个假象,实际上我们是给敌人做了一个大口袋……”
    “我们还可以向放回去的战俘这样说:志愿军没有弹药和粮食了,运输线被切断,准备回国了……让这些战俘回去告诉他们的上司,以此迷惑敌人。”徐斌洲补充说。
    一一五师抓的俘虏较多,释放战俘由政治部主任尹培良和保卫科长张子修等同志负责。各师将首战云山的一批美军伤病战俘,经过教育和包扎治疗后,选择在阵地前的公路上释放。派俘虏回去通知美军:派人派车前来接运回去,我方不开枪,不打炮,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晚上,没有枪炮声,两军阵前的公路上安静下来了。我方人员将受伤、有病的战俘用担架抬到公路上,然后撤出公路。这时,许多被释放的俘虏,想起被俘期间受到我军人道主义的待遇,望着眼前被释放的情景,感动得掉下泪来,不停地向我们管理战俘的指战员招手,通过英语翻译说: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时刻!”
    “我们今后再也不会打中国人了!”
    “万分感谢你们,再会!”
    不一会儿,美军的医务人员乘着卡车开到这里,便把这些战俘接回去了。
    后来任侵朝美军总司令的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朝鲜战争》一书中写道:“11月22日,中国释放了27人(注:其实我军三个师共释放100多名伤病战俘),其中大都是在云山附近被俘的。中国人释放俘虏的做法,与北朝鲜人对待俘虏的做法截然不同。有一次,中国人甚至将重伤员用担架放在公路上,尔后撤走。在我方医护人员乘卡车到那里接送伤员时,他们没有向我们射击……”
    11月24日,毛主席在给彭德怀司令员发来的电报中说:“你们释放美俘的行动,已在国际上收到极好的效果。请准备于此次战役后,再释放一大批,例如三四百人……”
    的确,这件事在国际舆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美联社的记者11月23日报道:被释放的美军说:中国人民志愿军待他们很好。他们得到了中国士兵一样的口粮;志愿军用他们有限的设备治疗俘虏中的伤兵。“中国军人不搜美国俘虏的口袋,并且让他们留着自己的香烟、金表和其他私人的东西。”这些被释放的美军战俘关于我军宽待俘虏真相的反映,对宣传我军的政策、瓦解敌军的斗志,产生了积极的不可低估的作用。
    果然敌人被迷惑了。我军向后转移和释放战俘的行动,使敌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中国志愿军兵力“最多不超过六七万人”。于是,敌军开始了全力猛攻。到11月21日,西线敌人已经进到了“攻击开始线”。
    有几天,天空下起雨来了。山谷里布满了浓重的云雾。这种天气限制了敌人飞机的活动。却便于我们对敌情的侦察活动。
    我们和敌人形成了对峙状态。为了查明当面之敌,一一七师张竭诚师长命令三个团都派出小分队抓俘虏。11月18日,三五一团三营副营长孙崇新带领一支捕捉俘虏的小分队,来到了团指挥所。团长王德雨、政委彭仲韬、参谋长厉秉一看都是精明强干的勇士,非常高兴地说:
    “你们的担子不轻啊!今晚能不能抓到俘虏就看你们的了。”
    “团首长放心,抓不到俘虏不回来见你们!”孙崇新把每个人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好!你们先把行动路线研究清楚,然后吃饱饭,睡好觉,天黑以后出发。”
    晚上,刮起了风,下起了雨。孙崇新带着勇士们一步一滑地爬过几座山,冲过好几道敌人封锁线,到达了距离龙山洞一里地的公路交叉口。这时,已是深夜一点了。孙崇新命令大家分散在公路两旁埋伏起来,等候敌人。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还不见敌人过来。他想起了出发前向团长、政委下的保证:“完不成任务不回来见团首长!”于是,他决定深入到敌人的心脏部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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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7:53 | 只看该作者
这支小分队到达龙山洞,天将发亮。李联络员是朝鲜族同志,他找到一位朝鲜老百姓才知道:周围都是敌人,前面一个山头上有4个敌人哨兵。孙崇新迅速决定兵分两路,派排长赵福钱等8人去山上摸哨。8名勇士搜索前进,快到山头时,战士李玉庭看到前面有一个敌人哨兵在树底下摆弄着枪。他敏捷而轻巧地绕到树后,用冲锋枪柄对准那个家伙的头,猛地一击。班长居殿卿紧跟着猛扑上去,拦腰抱住了敌人,把他的卡宾枪抢了下来,又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
    李联络员一看,这是个伪军,就问:“美军在哪里?”这个伪军俘虏用手指了指:都在里面。勇士们继续往里摸,战士郑仁川爬到了敌人的帐篷附近。一个夹着卡宾枪的肥大的美国兵正向他们迎头走来。郑仁川乘其不备,上去一把抓住了这个美国兵的脖子,两人就地扭成了一团。赵排长看见后,像虎一般猛扑上去,顺势骑在这个美国兵的脖子上把他捉住了。
    战士于德水和大伙一起爬上山头后,机警地搜索每个房间。他忽然看见一只美国大皮靴露在草棚子外面,他夹起大皮靴就往外拖,一拖就拖出了10多米。战士杨少宽一个猛扑,两个人把这个睡觉的美国兵死死地按倒在地……
    这一切,都是在风雨中进行的,敌人听不见什么声响。
    团指挥所里,王德雨、彭仲韬、厉秉他们一夜未睡。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雨声,他们心里比较焦急:这么大的风和雨,孙崇新他们不知完成任务没有?正想着,只听外面一声:“报告!”孙崇新他们抓了两名美军俘虏和一名伪军俘虏回来了。审问结果:当面之敌是美二十五师。
    王德雨和彭仲韬马上打电话向师里做了报告。张竭诚和李少元在电话上说:
    “好呀!马上把俘虏送到师部来,我们叫英语翻译进一步审问。”
    张竭诚向我作了报告后,对我军了解敌情进行第二次战役的作战部署起到了重要作用。我军通报表扬了这件事,不仅给孙崇新等同志立了功,还让他当上了光荣的归国代表。祖国慰问团的演员还把它编成曲艺节目,巡回在整个志愿军阵地上演出。
    我从有关资料上了解到:美军第二十五步兵师是1941年10月1日,为了适应对日作战的需要在夏威夷建立的。它与二十四师是姊妹师,是美军现役步兵师中建军历史最短的两个师之一。它的前身是夏威夷师的第二十二旅(辖三十五团、二十七团)。该师成立后,一直在远东、太平洋地区活动,从未到过美国本土。
    朝鲜战争爆发后,美二十五师(当时辖二十四、二十七、三十五步兵团)于1950年7月18日在釜山登陆,随即参加了釜山防御战役,被称为在朝鲜“最优良的战争机器”。这个师标榜为“热带闪电师”,要求部队保持发扬这种勇猛突击的战斗作风。二十四团别号为“金龙团”,标榜这个团在八国联军侵略我国首先进攻北京。至今,他们的团徽上还画有一条金龙……
    我按照彭总关于第二次战役的作战意图,对我三十九军作了这样的部署:整个部队奉命向后转移,撤至泰川以东,云山、妙香山以北地区组织防御。泰川至云山一线为一一五师,云山至妙香山一线为一一七师,一一六师为第二梯队。
    “军长,我们为啥向后撤呢?”有的同志问我。
    “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我反问道。
    “按理说,我们应该一步步向南前进,可现在向北撤了这么远,不知为了啥?”
    “我问你:我们战胜敌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进攻。”
    “还有呢?”
    “还有……”
    我看他说不上来,就对他说:
    “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第一次战役,我们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还没有把敌人打痛。现在第二次战役彭总的战略方针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向后撤有两种含义:一是示弱于敌,二是诱敌深入。彭总认为,第一次战役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歼敌只有13000多人,敌人的主力损失不大,我们尚未打痛敌人。同时,敌人对我志愿军出兵朝鲜的实力估计不足,仍然以为我们是象征性出兵。我们这么一撤,就造成了敌人的错觉,更加使他们相信我们兵力不足,才向后撤了。在这种错误的判断下,敌人一定会向我们进攻的。因此,彭总把整个志愿军的防线向北移动,要求我们各军按入朝前安东会议确定的作战部署,把部队撤到泰川、云山、妙香山、姚德以北地区组织防御,把敌人放进来,构成关门打狗之势。”
    这次战役开始前,我吸取第一战役部队多遭敌人炮火和敌机轰炸的教训,命令各师部队进入防御地区后,充分利用防御区域山多林密的自然条件,在山棱线上,只挖射击掩体;在山的反斜面上,只挖防炮洞,不挖堑壕。当敌人进攻前实施空袭和炮火准备时,我们派战士在单人掩体值班监视敌人,大部队在防炮洞里隐蔽起来。当敌人炮火转移、步兵发起冲击时,我们在防炮洞待机的干部战士便迅速出来占领单人掩体去打击敌人。这样,既可防,又可攻。敌人打我们打不着;敌人来了,我们可以出击。
    11月25日,第二次战役开始了。黄昏时分,我按照志司的歼敌部署的调整,命令三个师由泰川地区东进云山、石仓洞、鹰峰洞一线,接替四十军一一九师防务,将防御正面向东扩大。具体部署如下:
    一一五师进占至云山东南山洞、上九洞、贵祥洞地区;
    一一六师进占云山以北利洞、鹰峰洞地区;
    一一七师进占云山西龙兴洞地区;
    三个师分别阻击龙山洞、宁边、球场方向进犯之敌。
    25日拂晓前,一一五师的三四五团赶到上九洞,接替四十军的防务,四十军有个侦察排在那里等着。
    当晚,耍清川带领三个营长还有作战股长、侦察股长出发了。可是到了那里没有看到四十军的人。三四三团团长王扶之也来到这里接替四十军的防务,也没有看到四十军的人。耍清川他们听朝鲜老乡说,村子西头有敌人。他们去一看,果然发现美军二十五师二十四团先头部队占领了上九洞以西的222.3高地,正在向东北方向继续推进。这时,天已经亮了,二营还没有按时到达预定位置。耍清川看到一营教导员王飞带着部队上来了,马上把正在开进途中的一营调到二营阵地上,对一营营长刘兆说:
    “你们赶快抢占233.5高地一带阵地,把敌人阻止在上九洞以南,为后续部队的展开争取时间。”
    刘兆说了声:“是!”马上组织各个连边跑步,边动员,边下达战斗任务。一、二、三连分别抢占了233.5高地、233.8高地、下九洞东侧高地和周围各个要点。一连指导员王绍彬指挥二排冒着敌人的火力拦阻,抢占山头,没有工事,把机枪架起来就打,把进至山腰的一个排敌人打垮。整个上午,敌人在15架飞机、8辆坦克的掩护下,从两个排到两个连连续向一连阵地进攻6次。二排的机枪射手们一会儿在这打,一会儿又在那里打,打退了敌人6次进攻。战斗到11时,阵地上只剩下指导员和3名战士。子弹只有24发了,王绍彬鼓励大家,上好刺刀,和敌人白刃格斗。当再次进攻的敌人接近一连阵地时,机枪班长陈永贵端起机枪一阵猛烈扫射,将敌人一名指挥官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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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8:22 | 只看该作者
激战到下午两点钟,敌人又用十几辆坦克两个连的兵力绕到一连后面的二连阵地进行攻击。这时候,团指挥所还没有到,二营和三营也没有到。耍清川对刘兆说:
    “军、师指挥所都在我们后面,如果阵地守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团长,你放心,我们坚决守住阵地。你回去看看团指挥所来了没有?”
    耍清川没有离开前沿阵地,他来到了三连阵地上。只见敌人18辆坦克在飞机的配合下,掩护两个步兵连又开始了进攻。他对三连连长吴学友吆喝:
    “你给我用40火箭打敌人坦克!”
    “是。团长,保证把它打趴下。”
    三连的反坦克小组占领了公路涵洞两侧的有利地形。吴学友一声令下,40火箭筒一颗颗炮弹飞向敌人坦克群里,击中了两辆坦克,其他坦克退回去了。
    当敌人一个连快要占领公路北面、原来一营阵地的时候,已经赶来的三营七连二排长姜向春指挥全排向敌人反击。二营赶来后,配合七连把敌人反击了下去……就这样,三四五团打了一天,毙伤敌人180多名,俘敌14名。
    可是,当耍清川晚上赶到师指挥所去开会,王良太师长发了脾气:
    “你这个耍清川,一天也找不到你,怎么回事?”
    “师长,我们团战斗了一天,一营伤亡很大。军部、师部就在我们团后面,我们要丢了阵地,你不杀我的头呀……”耍清川越说越感到委屈。
    在上九洞一条公路边的小草棚里,王良太召集了3个团长部署战斗,他指着敌人占领的地方说:
    “美国人的坦克一辆接着一辆正对着我们,你们3个团重叠起来,顺着公路向上九洞进攻……”
    “我不同意这样打。这样打,我们必然伤亡大,顶多把敌人赶跑。”三四三团团长王扶之说。
    “你说怎么打?”王良太问道。
    “起码要有一个团迂回到敌人的侧面,正面也要有一个团。三四五团打了一天伤亡大,就作为二梯队吧!我们三四三团和三四四团,哪个团打正面,哪个团迂回,师长你决定吧!”王扶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最后,王良太采纳了王扶之的建议。
    11月26日黄昏,王良太叫号兵用号把三四四团团长徐鹏从山上调到山下师指挥所。王良太指着山上一堆火说:
    “徐鹏,你看到了吗?”
    “师长,我看到了。什么任务?”
    “你带领部队从那堆火的左侧迂回过去,插到上九洞,夜里12点钟打响,抓200个俘虏,懂吗?”王良太在地图上寻找着。
    “师长,你说的那地方叫垌洞。”徐鹏从地图上找到了他带领部队所要去的地方。
    “对!就在垌洞这个地方把部队展开,不要让美国人跑掉。”王良太嘱咐道。
    徐鹏回到团里,和政委姜石修研究一下,副团长孟宪连带着二营走在前面,徐鹏带着三营走在中间。行进途中,他们带着部队沿着山的脊梁走,弯弯曲曲,一边走一边交代任务。全团没有一个向导,就凭着指北针和地图,走一段就用手电筒照照地图看看。就这样第二天零时30分,在垌洞这个地方开设了团指挥所。团、营指挥员围在一起,徐鹏和姜石修商量了一下后就在摊开的地图上用手电筒照着对大家说:
    “上草洞南侧一公里处有个隘口,我们要抢行占领这个隘口,切断敌人的退路;否则,就会打个击溃仗。”
    “我带二营去堵住这个隘口。”副团长孟宪连说完,就率领二营开始迂回,登山越岭,爬陡坡,穿密林,进至南山洞以西。前卫分队报告:
    “副团长,敌人炮兵正在南逃。”
    “不用管它,告诉部队迅速占领隘口,一定要把敌人的退路切断。”孟宪连判断:上九洞之敌已发觉我们的进攻企图才开始南逃。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暂置敌炮兵而不顾直插上草洞南侧的隘口也是正确的。采取地图和指北针相结合的办法,沿着山梁走。他把三营营长、一营营长和炮兵连长召集在一起,边走边布置战斗:
    “上九洞往前走公路有个隘口,这个隘口非守住不可,守不住,敌人就会从隘口跑掉!”
    果然,二营经过这罗汉峰插到垌洞后就和敌人打响了。徐鹏命令三营从上九洞打下去:八连在右翼,七连在左翼,九连和机炮连穿过上九洞的公路,占领了两侧的山头。八连首先消灭了敌人一个班,连续打下3个高地,在公路上遭到敌人阻击。就在这时,一个叫刘连的战士,抱着炸药包把一辆坦克炸毁了。只见,一辆开路的坦克,前面像推土机一样的推土开路,用猛烈的火力封锁着公路。另一个叫王文显的战士,用爆破筒把这辆开路的坦克炸毁了。坦克起着火,把里面的坦克乘员全都烧死了。
    徐鹏来到了三营,他看到七连在机炮连的火力掩护下,向敌人展开了勇猛的冲击,敌人4辆坦克屁股对屁股围了一圈,组成一个环形阵地,便大声喊道:
    “七连长,赶快组织火力向坦克开火,掩护爆破手打坦克!”
    三营营长程德昌也来到了七连,他看到连长周柳春正在组织战士用炸药炸坦克,没有成功,就对指导员钟晋臣说:“你带一个排用爆破筒打坦克。”钟晋臣带着三排上去了,把4根爆破筒交给战士孙魁山说:“一根不行用两根,两根不行用3根,一定要把领头的坦克干掉!”孙魁山把几根爆破筒捆在一起说:“指导员,你放心吧!我准把坦克打趴下起不来!”这时,副连长张光臣也在组织战士打坦克,他命令战士们把手榴弹捆在一起去炸坦克,不但没有成功,坦克上的机枪射击起来,张光臣牺牲了。只见孙魁山抱着捆好的爆破筒上去了,他勇敢而沉着地把第一辆坦克的履带炸断了。敌人其他3辆坦克掉头逃跑。七连指战员们把一个排的美国兵全部歼灭了。
    七连逼近上九洞村庄时候,大约100多个敌人正向西南逃路,正好机炮连和九连已经穿过公路来到了公路两侧,他们用火力阻击逃敌。敌人慌乱又往北面跑,七连乘胜追击,把敌人全部歼灭。这时,八连从右翼也插到了公路上,一部分敌人在我们这两个连夹击下向南向北逃跑,最后不得不举手投降。
    已经是午夜了,美二十五师二十四团一个营兵力乘10辆汽车从隘口向南逃去,被我把守在隘口的二营堵住了。天亮前,又有40多个敌人从龟南洞向隘口方向逃跑,被我五连堵住……
    天亮了,飞机来得特别早,一架F84俯冲下来,部队在公路两侧山上隐蔽下来。三营在上九洞的山上,二营在罗汉峰,一营在洞的隘口全都隐蔽下来。敌人已跑散,钻进山林里去了。
    这时徐鹏告诉团里会英语的文化教员在俘虏中找出一个白人,叫他去向跑散了的敌人喊话,但他一喊话,黑人士兵就向他开枪。文化教员便这样喊话:
    “美国士兵们!不论白人还是黑人,只要放下武器中国人民志愿军一律优待俘虏。我们不搞种族歧视。”
    那个白人士兵也跟着喊起话来了。
    结果,从敌人阵地上走过来一群又一群的举手投降的俘虏。徐鹏拿着照相机给他们照了相。
    部队搜山时,看到三四三团沿着公路打了过来,被三四三团打垮的一群又一群的敌人向西南隘口方向跑去,正好被三四四团九连和机炮连拦住了。徐鹏对三营长程德昌说:
    “你叫副营长带七连冲过去,把这部分敌人堵住。不让敌人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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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19:28 | 只看该作者
没有想到,这个副营长怕飞机,只是向敌人开火,不敢组织部队向敌人出击,以致贻误了战机,眼看着这部分敌人从隘口跑掉了。后来才知道,跑掉的敌人正是被三四七团四连活捉的黑人连。
    正在徐鹏命令一营长贾庭玉打坦克、追歼敌人的时候,王良太师长和沈铁兵政委沿着公路来了。
    “报告师长,政委,这一仗抓了180个俘虏,还差20个。”
    “徐鹏,你们抓了这么多美国俘虏,不算少呀!”王良太和沈铁兵握着徐鹏的手说。
    一批美国俘虏被带到了团部。他们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有部队番号、职务、姓名;几乎都是美军二十五师团的波多黎各人。
    到了第二天——11月26日,我志愿军已在德川、宁远地区打开了战役的缺口。志司鉴于战场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为迅速扩大战果,发展胜利,防敌逃脱,在当天下午3时,电令各军立即包围歼灭当面之敌一部,并命令我军作局部反击,求得歼敌一部,牵制美二十五师东援,保障志愿军主力在球场、德川地区歼灭更多的敌人。
    我按照志司的命令迅速调整了三个师的部署:一一五师主力由石仓洞、下九洞公路两侧向上九洞攻击,并以一个团向上九洞西罗汉峰攻击,保障师左翼安全;一一六师主力由栖风洞、石阳里向上九洞西南之上草洞、柴山洞攻击,与一一五师会攻上元洞,并以一个团由云山、上九洞实施正面攻击;一一七师主力经诸仁下洞、桂林洞向东攻击,切断敌南逃退路并向立石佯攻,保障一一六师侧后安全。同时,以部分兵力占领五峰山,阻止敌人南逃北援。
    26日这天晚上,一一六师分三路向上草洞、柴山洞一带攻击前进。
    三四六团渡过冰封的九龙江和敌人打响了。一营进至上草洞以北一个小村庄,朝鲜老乡说:这里也叫上草洞。有的指挥员误认为“上草洞无敌人”,把正与敌人战斗的一、三两个连队撤走。一连副连长刘玉元说:“我们正打在劲头上,为啥撤走?”结果失去了战机。三营过江后,团长吴宝光、政委栾凤如发现情况不妙,可是一营已经走远了。他们马上命令三营按原部署攻击,命令二营执行原来一营的任务。
    遗憾的是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半钟,天一亮就攻击不成了。团指挥所只好让部队在上草洞以西地区集结,随即命令六连监视上草洞的敌人。六连只派一个班在公路右边400公尺的山头占领阵地监视敌人。团里发现后又命令二营副营长去六连亲自指挥,但是这个副营长到了五连就不前去了,眼看着上草洞的上千名美军从公路上向南逃跑,也不组织五连追击。最后,未能将公路切断,致使敌人跑掉了。
    一一六师休养所医生李昌汉和张恒久在上草洞收治伤员。他们带着卫生班和护理班满山遍野寻找伤员,没有担架,只有两台拖斗车,他们就用人拉。
    这天,他们处置完一天的伤员,太阳快落山了。放哨的护理员喊:
    “李医生,外面发现两个美国兵?”
    李昌汉去拿枪,正好张恒久来了。他俩跑出去打了几枪,只见30公尺以外有两个美国黑人士兵。他俩跑过去,说了两句刚学会的英语:“缴枪不杀!宽待俘虏!”这两个黑人马上就跪下去,双手举起了枪。
    一一六师山炮营驻在云山以北的间洞,白天,杜博营长叫一连配属三四八团,叫二连配属三四六团,就剩下三连没任务,连长黄云腾心里很恼火。天黑了,忽然一个骑兵通信员骑马跑来:“黄连长,营长叫你去接受任务,他在大桥边等着。”黄云腾高兴地跑去见营长。杜博对他说:
    “你们连配属三四七团,马上出发。”
    “在哪里?”
    “部队已经下去20多里路了,你们赶快追上去吧!”
    黄云腾和指导员商量:分两个梯队走小路,连长带着指挥排在前面走,指导员带着炮排在后面走。他们拼命地往前赶,当赶到三四七团团部时,黄云腾看见李刚团长和任奇智政委正在用手电筒照着地图在研究战斗部署。他敬个礼,说了声:“报告!”
    “山炮连来了,好呀!”李刚表示欢迎说。
    “团长、政委,我们就占领前面的山上怎么样?”黄云腾站在团长、政委身后看地图;他看到一个山头就指着地图请示道。
    “做好工事,注意隐蔽,炮兵的马多,不要暴露目标让敌人飞机打掉了。”李刚和任奇智同时这样说。
    汪洋师长给三四八团的任务是把道路截断,不让敌人跑掉!
    团长高克带着部队出发了。二营四连到达上草洞指定位置,已是后半夜了。他们来不及做工事,利用自然沟,占领了110高地附近的公路两侧。
    天亮以后,美军二十五师二十四团的一个排向四连进行试探性进攻,被打了回去。敌人第二次来了三辆坦克掩护一个步兵连进攻。四连的爆破组长陈彦昌和他的组员们,有的扛起炸药包,有的抱起爆破筒,勇敢地上去打敌人的坦克,一下子就把先头那辆坦克打掉了。四连趁敌人混乱之际,从公路两侧向敌人猛烈射击……
    战斗持续到午后,越来越残酷了。敌机扔下的汽油燃烧弹使漫山起了火,敌人的炮火把大树连根拔掉。四连伤亡过半了。战士们子弹、手榴弹打光了,就去从敌人尸体上搜集弹药。一班机枪手姜凤生和副班长连人带枪被泥土埋了起来。他们扒开泥土,机枪进了泥土打不响了。他们脱下衣服擦枪,才排除了故障。
    “连长,敌人坦克向连部冲来了!”连部通信员石春木报告着。
    “快去叫连里爆破组打坦克。”
    “来不及了,让我去打吧!”石春木这个苏北参军的老战士,说完便抱着炸药包冲上去了,炸毁了敌人一辆坦克。接着,他又用冲锋枪向敌群扫射。子弹打光了,他端起刺刀和敌人进行肉搏。他一人共打死20多个敌人,最后中弹壮烈牺牲。
    11月25日,美军二十五师二十四团进至云山东南的上九洞、杏亭洞、上草洞地区。
    三四七团二营营长李玉恒向团指挥所报告:
    “敌人一个连已经渡过了九龙江,向我们进攻。我营开始没有打,把敌人放进来看看后面还有什么部队,我们把山爪子都占领了,敌人企图突围出去。战斗打响后,我们把这股敌人压在凹地树林里……”
    “哪个连在前面打?”李刚问道。
    “四连。”
    “告诉四连的同志们,一定要把敌人这个连歼灭掉,绝不让敌人突围出去!”
    “是!”
    李玉恒说完,便把电话打到了四连阵地上。
    天还没亮,大约5时许。四连的行军队伍踏上了大莱洞以西的公路上,前卫排的战士跑来向连里报告:
    “连长,在九龙江渡口发现美军一个连,自搭独立桥准备过江南逃。”
    原来,作为三四七团二营的前卫四连夜涉九龙后,美军二十五师二十四团的先头部队已进至上九洞北山。一营发现敌人要过江,当即以火力拦阻。四连二排是连的前卫,五班是排的前卫。这时,五班在连主阵地右前方的一个独立房屋放了警戒哨,观察敌人的动静。
    连长张振东接到报告后,立即和指导员周凤鸣、副连长石万海在一起研究:这一仗怎么打?他们从地图上看到,这里地形复杂,树木很多,是个裤衩山,我们在右边上,敌人在左边山岔上。敌我之间的距离只有200公尺至300公尺。
    四连的火力拦阻,把两个美国兵打掉在水里,其余的掉头就往山上跑。接着,敌人以一个排的兵力,向四连一排阵地进行了反扑。三班的战士们等到敌人进到40公尺的地方,突然全班一齐开火,一下子就把敌人打下去了。
    敌人第二次反冲击,兵力约有六七十人,队形很乱,分两路又冲上来了。一排依托阵地,再次打退了敌人的反扑。
    山炮连长黄云腾指挥几门炮向敌人打了几炮,打得又准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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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20:37 | 只看该作者
这时,连指挥所和三排夺占了当面的长形高地。副连长石万海指挥二排,从右侧山腰迂回到敌人侧后占领了有利地形。与此同时,五连也迂回到四连的三排东侧。这样,敌人就在四连的重重包围之中,全部龟缩在一片凹地树林里。
    张振东、石万海和周凤鸣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几乎全是美国黑人,已经惊慌失措和混乱动摇起来了。但是看不清这群敌人究竟有多少兵力。
    张振东和石万海布置全连从各个方面监视美军这个黑人连的动向。
    周凤鸣组织全连会英语的同志开始向美军这个黑人连喊话。
    忽然,两个黑人士兵举着一面白旗走出了凹地。
    四连战士们吵嚷着:
    “看!敌人打白旗了。”
    “看!敌人投降了。”
    可是,当四连一个叫董有和的班长站起来走向前去的时候,敌人突然开火了。董有和当场牺牲,另几名战士负了伤。原来,敌人举起白旗的同时,又以一个排兵力隐蔽地向四连一排阵地左翼接近。战士们愤怒地骂道:
    “敌人假投降!”
    “敌人真狡猾!”
    四连指战员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敌人的欺骗而伤亡,一个个气愤极了。于是,机枪子弹射向了敌人,手榴弹投向了敌人。
    一营也向敌人发出了侧射火力。
    依然被围困在凹地里的黑人连开始骚动起来了。死的死,伤的伤,喊的喊,叫的叫,乱成了一团……
    四连马上把这一情况向营里报告了,营里向团里报告了,团里向师里报告了。
    代理营长的团作战股长管世勋来了(营长负伤下去了)。
    团里的英语翻译、文化教员谢本治来了。
    师里的敌工科长邵亚修也来了。
    侦察股长刘凯跑去向炮口都对准黑人连的山炮连长黄云腾说:“不要打炮了,现在我们正在向敌人喊话,争取黑人连投降。”
    当军事指挥员和政工干部们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子之后,于是,一场瓦解敌军的强大政治攻势展开了。
    “美国黑人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是被迫参加侵朝战争的,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黑人连的士兵们!你们不要继续为华尔街老板们卖命当炮灰了,赶快投降吧!”
    “被压迫的黑人弟兄们!你们在美国社会中是受种族歧视的,在美国军队中你们仍然受种族歧视。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俘虏政策,对待白人和黑人俘虏同等待遇……”
    “黑人连的官兵们: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这是我们人民军队一贯的政策。你们赶快投降,我们热烈欢迎,受伤的我们治疗,而且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
    这时,黑人群中走出一个高个子,举起一张白纸走过来了。白纸上画着脸上涂得黑黑的美国士兵,举起双手投降的姿势,还写着全连的人数。此人就是黑人连长斯坦莱。
    指挥员们通过英文翻译,同这个投降的黑人连长展开了下列对话:
    “你们有多少人?”
    “全连148人。”
    “你们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美国步兵第二十五师黑人步兵第二十四团C连。”
    “C连是什么意思?”
    “C连是第三连。”
    “刚才为什么假投降?”
    “黑人弟兄们不愿打了,但是还有白人反对投降。现在全连没有饭吃,又被你们包围,只好放下武器了。”
    “那好,你向你的黑人弟兄喊话吧!”
    这个黑人连长用英语连续不断地,反反复复地喊道:
    “弟兄们!都过来吧!中国军队不杀俘虏,只要放下武器,保证每个人的生命安全。”
    “弟兄们!都过来吧!中国军队不虐待俘虏,给饭吃,给衣穿,受了伤还给治疗。”
    “弟兄们!不要再犹豫了,我都过来了,你们还不过来吗?”
    看来,除了我们的指战员向敌人战场喊话外,还利用俘虏喊话,就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黑人连长的喊话,在黑人士兵中间引起了更大的骚动。不一会儿,从山凹里走出来一群群放下武器举起双手的俘虏。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全身上下只有露出的牙齿是白色的。有的披着军毯,有的拄着单拐,有的没戴帽子。其中几个当官的白人,一直低着头走路,好像怕人认出他们是反对投降的罪魁祸首似的……
    这么多美国俘虏,如果敌人飞机来了,就会挨打。黑人连连长斯坦莱向押送俘虏人员问道:
    “把我们安置在哪里?”
    侦察股长刘凯请示了团长李刚,决定用白棉花在黑锅灰上摆出战俘营三个英文字的前一个字母,美国飞机来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扔下一颗炸弹。
    守着电话机一直和师里保持联系的团政委任奇智和政治处主任李敏组织政工干部向俘虏们分发宣传品,不仅让这些美国兵懂得我军的俘虏政策,也要让他们从战俘营回国去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许多黑人俘虏伸出手要饭吃,要水喝,要烟抽……任奇智发现黑人连的三个排长都是白人,吃饭时他们再也不敢像过去那样,等他们白人吃完了再让黑人吃。
    李刚团长告诉司令部:“赶快报告师部,同时请他们派人接收这批黑人俘虏。今晚,我们团还要赶到宁边以南执行新的任务。”
    团文工队员们整队出发的时候,看见这批黑人俘虏正被战士们押送下来。金振武、王堂英等好奇地向英语翻译谢本治打听这,打听那……他们哪能放过这个演唱节目的难得题材呢!
    黑人俘虏们坐在被战士们看守的朝鲜小屋里,谢本治和其他懂英语的文化教员正在进行俘虏登记。
    “姓名?”
    “阿爱考乌斯•杜尔夫。”
    “职务?”
    “副连长。”
    ……
    这天早晨,军政治部的秘书科长林念溪和一位王科长去看这些“黑美”(战士们管他们叫“黑美”)。一推门进去,发现这些美国黑人俘虏没有一点惊惶之色,有的在吃爆米花,有的在闭目养神。忽然一个俘虏伸手向林念溪他俩要什么,经过谢本治翻译才知道要香烟抽。王科长拿出了身上带的一包大生产香烟,结果,俘虏中伸出了很多只手。王科长的这包香烟很快就被这些美国俘虏要光了。
    黑人俘虏们开始活跃起来,林念溪他俩通过英语翻译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到朝鲜来打仗?”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马上引起了许多人各种各样的回答:
    “我是为赚点钱养家口而来的。”有不少俘虏这样说。一个美军士兵的家信写着:“你寄来的70块钱收到了,我已经用它还了妹妹和我们的债,贝贝(小孩)也买了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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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22:23 | 只看该作者
“我是来朝鲜旅行的。”
    “我是看了募兵广告‘军队中没有种族歧视’而来当兵的。”许多黑人青年放弃了本来的职业,登记入伍。但是,当他们进了训练营以后,马上就感觉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编入军队以后,更明白了完全是上当受骗。
    这个黑人连的军曹克里斯梯诉说着他亲身感受:
    “在美国军队里,白人和黑人有着明显的界线。白人处处讨厌我们黑人,遇到补给困难时,挨饿的是黑人,什么都先发给白人。许多白人能去的地方,黑人不能去。我们黑人不能和白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不能在同一营房里住宿,不能在一起参加看电影等娱乐活动。驻扎的时候,好的房子都是白人占据,修桥补路等繁重的活儿则由我们黑人去干。打仗的时候,一定叫我们黑人去担任危险任务,他们白人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抽烟、喝酒、发议论,我们搞不好还要受他们的责骂和侮辱。美国军队的当局纵容和鼓励白人官兵对我们黑人的种种歧视行为,我算是看得透透的了。”
    在黑人连当伍长的詹姆士沉痛地说:
    “在美国军队里,我们黑人士兵和白人士兵穿着同样的制服,拿着同样的薪金;这样使人看起来好像黑人和白人受着同样的待遇,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一个能力强的黑人往往比一个能力弱的白人地位低,而且黑人的晋升比白人困难百倍。不少像我这样的黑人当伍长,原因是伍长这份差事危险而辛苦,当局就是要黑人去为他们卖命。白人侮辱我们黑人,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忍耐。黑人不能与白人平等地走路,不然就会碰钉子。黑人和白人争吵起来,不管黑人有多少理,官司是永远打不过白人的……”
    林念溪他俩又问这些黑人俘虏:“你们投降之前常常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什么事情对你们最有兴趣?”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许多黑人俘虏马上作出了一个共同的答案。他们毫不思索地说:“我们谈得最多的是回家,我们想得最多的也是回家,不管是谁,只要一谈起回家,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凑到一起了。回家,是我们最盼望的一件大事了,再也没有比回家更吸引我们的事情了……”
    当谈到这次集体投降的感想时,他们说:“你们志愿军的炮火太猛了,我们只好贴着地皮爬行,想找一个方向突围。但是,我们不管爬到哪里,都有你们的部队。我们看到本连的伤兵大声地呻吟,每个人都恐惧到了极点……”
    一个叫福开森的黑人士兵站起来说:
    “就在这时候我们想起了你们放回去的骑兵第一师的兄弟们,他们说:中国人不杀俘虏,受了伤给医治,衣裳破烂了给发棉衣,保证吃饱饭、睡好觉。你们这样宽待战俘,使我们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所以你们一喊话,我们就这样……”说着,他把两手举过头顶,做着要跪倒的姿势,幽默地继续说:“我们就是这样走到你们这一边来了。”
    这些在美国侵略军中饱受欺凌和压迫的黑人战俘们,对于我们宽待俘虏,一个个感动得不得了。黑人连里黑人职务最高的那个副连长阿爱考乌斯•杜尔夫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们中国人民志愿军对我们黑人连投降后的宽待,是非一般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许许多多的事实感动和教育了我们,使我们真正相信你们的一切都是对的。”
    另一个叫息底利克的黑人士兵感触很深地说:
    “我亲眼看见了中国军队真正的宽待俘虏,不打人,不虐待,给饭吃,受了伤还给医治,中国人民志愿军真好呀!”
    美军黑人连向我们投降的战果报告到李刚团长那里。他说:“美国军队里,白人压迫着黑人,白人和黑人之间矛盾很深。现在,黑人连队整连向我们投降,说明美军在起实质的变化……”
    美军黑人连向我们投降的战果报告到汪洋师长那里。他说:“这是我们在第二次战役中最大的战果,从表面上是歼灭敌人一个连的战果,但这是继首战云山打败美骑一师后又一次震动了美国白宫,它远远超过了一场战斗胜利的意义、价值和国际影响。”
    “军长,一一六师三四七团四连活捉一个美军黑人连。”有人向我报告。
    “是什么番号?”我问道。
    “美步兵二十五师二十四团C连,完完整整一个连。”对方回答。
    “噢!这很有意义。在朝鲜战场上,美军一个建制连全部投降,恐怕是第一次,也许是唯一的一次,马上向志司发报。”我这样说。
    发生在第二次战役中美军一个黑人连集体向我军投降这一历史事件,成为美国人在侵略战争中的又一奇耻大辱,毫无疑问又一次震动了美国军队的统帅部,是对他们的种族歧视一个沉重的打击,迫使他们不得不改变了部队编制。
    拆散了黑人单独编队,实行白人和黑人混编。这一建议是美军第二十五步兵师师长威廉•基恩少将提议,与陆军助理参谋长泰勒商议,经国防部长马歇尔上将批准的。1951年3月中旬拟制改编计划,6月上旬批准,7月实行黑白混合编制。从此,解散了二十四团,另将十四团补入该师建制。
    敌人的炮弹打到了三四九团指挥所,全团都在公路上。薛复礼团长和康应中政委正在拿着地图看。这时,副师长韩曙来了,他说:
    “现在,整个战役开始反击了,你们团在左,三五一团在右。”
    于是,一一七师这两个团分两路向龙头洞方向追击有计划撤退的美军二十五师三十五团。
    三四九团三营跟敌人在龙头洞东南216高地以北打响了。前卫七连采取正面牵制、两翼迂回的攻击战术,一举拿下了路东的无名高地。战士王后山隐蔽接近公路沟口的美国坦克,勇敢地连续炸毁了两辆。
    在团指挥所里,薛复礼和康应中商量后决定:把一营和警卫连也拿上去,从侧后出击,配合三营吃掉这股敌人。参谋长孙明前去指挥。天很黑,人与人走个对面都看不清楚。他带着一营和警卫连插到侧后,却没有发现敌人。他们带着向导顺小路前进,叫二连先上去,随后,叫一连从二连右翼插上去,采取两路夹击,三连作预备队,警卫连放在216高地与山下村庄之间,保障一营攻击部队的安全。二连副连长戈曾祥带着一排不怕伤亡,连续作战,把216高地南侧的两个山头攻下来了。当电话线接通时,孙明向团指挥所报告了战斗的进展,这时有一股敌人被我友邻部队打垮退下来了。孙明和营长黄达宣、教导员张国贤研究:叫警卫连和三连去截住这股退下来的敌人。连长胡成龙带着一排冲上去了,敌我双方都是自动火器,半个小时就把敌人打垮了,一排长光荣牺牲。敌人大部分是黑人,个子大,腿也长,头发卷毛。警卫战士们一阵冲锋枪、手榴弹冲到敌人跟前,和这些黑人拼刺刀、摔起跤来。薛复礼跑到阵地上一看,警卫连已经打过去了。五六十具黑人尸体趴在猪圈里,倒在墙头上,剩下的跑掉了。他赞叹警卫连的同志打得英勇顽强,是好样的!
    三营进到216高地东侧,七连向北山之敌发起攻击,夺占山头后,敌人坦克火力异常猛烈,部队前进受阻。受了重伤的连长郝安平,忍痛组织火力切断敌人步兵和坦克的联系,最后壮烈牺牲。一班机枪手王文东双手端起机枪向敌人扫射,毙敌数人后也壮烈牺牲。这时,打坦克的战士白万年趁敌坦克转弯减速时,把爆破筒插进履带。炸坏了坦克后,他又飞身跃上坦克把手榴弹投进坦克炮塔,才把坦克打瘫痪了……
    王德雨团长和彭仲韬政委率领的三五一团翻山越岭,连夜奔袭。12月28日凌晨,走在最前面的四连,一直冲到了龙头洞西南方向。忽闻东北方向枪声大作,他们便又掉头东折,占领了龙头洞南公路两侧的无名高地。
    “连长!山下公路上发现敌人20多辆汽车和不少美国兵。”
    连长和指导员立即指挥战士们进行强袭,缴获了22辆汽车和4门无后坐力炮。
    天亮了,他们听到正南方向有敌人坦克出动的马达声。连长和指导员判断可能是增援的敌人。他们命令各排迅速抢占了路东的高地,命令三排副排长说:
    “你马上带领打坦克小组到高地西侧道路桥下潜伏,准备打坦克!”
    只见一辆重型坦克沿着公路由南向北驶来,在桥东20多公尺处停了下来,准备开炮射击。四连的打坦克小组突然从桥下跳了出来。战士王兴国快速奔跑,从侧后接近坦克,把爆破筒置于坦克左侧后部,一拉火爆炸了,但只把坦克炸熄了火。副排长大声地喊道:
    “王兴国,炸坦克的履带!”
    “是。副排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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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23:59 | 只看该作者
被炸伤的坦克重新发动起来,沿着原地往南驶回。王兴国抱着爆破筒向坦克追去,追上坦克,将爆破筒横着插进履带,可是爆破筒随着坦克的走动滑落下来了。王兴国从战友手中接过捆绑好的四根爆破筒,顺着路东干沟继续向坦克追去。在公路拐弯处,他利用坦克死角,机智地将爆破筒顺着置于左侧履带上,拉火引爆,终于把敌人这辆重型坦克的履带炸断了。王兴国这个勇敢的战士,跳上坦克,把两颗手榴弹从炮塔口扔了进去,把敌人坦克乘员也报销了。
    一一七师进至云山以西龙兴洞东西之线后,张竭诚师长命令三五○团配合友军对明堂洞、五峰山之敌实施正面钳制。赵先顺团长命令二营副营长刘进芝和侦察参谋朱九忠带领捕俘小分队到五峰山地区,捕捉俘虏,查明敌情。
    刘进芝和朱九忠以六连为主挑选了29名精明强干的干部战士,分成三个捕俘组。11月25日半夜,他们在同当地朝鲜游击队取得联系后,在游击队员引导下,悄悄地进至明堂洞东南的无名高地北侧雨裂沟东侧占领有利地形,监视五峰山之敌;第一组由高地东北侧,第二组上半组由高地西南侧同时向敌人接近捕捉俘虏;第二组下半组插向高地东南,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只见第一组的同志们搭起了人梯,一个接着一个地登上了雨裂沟的上头。一排副排长带着一名老战士匍匐前进时,摸到了敌人哨兵背后几公尺的地方,突然跃起,用枪托将其打昏。另一名战士上去用毛巾将这个家伙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其他同志手举用松树枝做的伪装伞,分两路继续向南搜索前进,途中遇上敌人一名换哨的哨兵。大家立刻停止了脚步,用伪装伞遮住自己身体,将这个哨兵绊倒活捉。
    这时候,散兵坑里睡在鸭绒袋里的敌人惊醒过来了。负责率领第一捕俘小组的副连长果断地指挥全组人员扑向西侧散兵坑,又活捉了两名敌人。东侧散兵坑跳出一个敌人,慌忙取枪,企图顽抗。战士李德胜一步跨过去将其枪踢掉,按倒在地。敌人发觉警戒哨被搞掉后,以两个排的兵力进行反扑。刘进芝叫第一组和游击队员押着俘虏们沿着两侧雨裂沟迅速撤离。他留下来指挥第二组和机枪组,以火力交替掩护大家转移,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这次捕俘的战果:俘获美军6人、伪军1人。从这些俘虏口中得知:美军第二十五师正在准备向南撤退。敌情查明以后,三五○团突然袭击了明堂洞,消灭美二十五师近百人。
    黑夜里,赵先顺在团指挥所接到二营报告:博川以北的大桥附近,发现美军的坦克和汽车,灯光一大片,射出无数道明亮的光柱。他马上对王秀法副团长说:
    “老王,赶快派人前去侦察一下。”
    不多久,派出去的侦察班回来报告:这是敌人的支援分队。
    “打它个措手不及!”赵先顺和王秀法研究怎样袭击这股敌人的方案。
    结果,一连和三连强袭这股敌人,抓了20多个俘虏,两个连也有伤亡。
    11月28日,彭总批示:把毛泽东主席发来的“庆祝你们歼灭伪二军团主力的大胜利”的电报转发全军,以鼓舞士气:
    彭、邓、朴、洪,并告高、贺、宋、陶:
    l.庆祝你们歼灭伪二军团主力的大胜利。2.目前任务是集中我四十二军、三十八军、四十军、三十九军歼灭美骑一师、第二师、第二十五师等三个师的主力。只要这三个师的主力歼灭了,整个局势就很有利了。3.美骑一师(两个团)正向德川、顺川、武川之间调动,目的在巩固成川、顺川地区阻我南进。我四十二军应独立担任歼灭该敌。4.美九军团指挥之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在球场、院里、军隅里、价川一带,我三十八军、四十军、三十九军应担任歼灭该敌。这是很重要的一仗,望令各军努力执行之。
    毛泽东11月28日5时半
    这天下午,彭德怀、邓华、洪学智又致电西线各军:“我军应根据毛主席的电令,截断敌退路,分割包围,各个歼灭西线美4个师及英第二十七旅之任务……此役于朝鲜战局关系甚大,望克服一切困难,以巨大代价换取之。”
    到了11月28日中午时分,我们接到了彭德怀司令员亲拟的命令:
    “三十九军协同六十六军围攻宁边之敌,得手后在军隅里附近渡河沿铁路向安州方向攻击前进。”
    军指挥所里马上繁忙起来,我们用几部电话、电台几乎是同时在询问各师各团进展到什么位置,以及取得的初步战果。
    一个小时之后,我向各师下达了追歼宁边附近之敌的战斗部署:
    “1.一一五师今日黄昏自现地出发向凤德洞下洞、凤德洞上洞攻击前进。如凤德洞上洞有敌则围歼之,得手后,继续南进,务求明日拂晓前进至东外城洞,以一部向球场方向警戒并以一个团控制凤舞洞以西高地,切断宁边通军隅里的公路。
    2.一一六师今晚黄昏自立石出发经龟项洞下洞向宁边攻击前进,务求于明日拂晓前进至宁边以北龙浦洞一线山地。
    3.一一七师今晚向八里攻击前进,务求于明日拂晓前进至西外城洞、药山南章台一线高地,并派一部切断南外城洞通安州公路。
    4.如宁边及附近无敌,一一七师应派一部向宁边以南龙渊洞、文峰洞一带追击;一一六师应以一部向武站、自作站追击;一一五师应以一部向院里方向追击。
    5.各师接此命令后,应立即派侦察队由各自前进道路,先行查明。
    6.部队开进时,各师师团干部应有一人随前卫团、营前进,以便及时处理情况。
    7.各部在追击中,遇敌即机断专行,坚决予以包围歼灭之。”
    当晚,三个师从不同方向按照部署向宁边攻击前进。
    一一七师三四九团的前卫二连进占宁边以南的一个小高地后,和企图沿路南逃的美军第二步兵师的部队发生了激烈战斗。
    二连十八勇士在一排长赵宝安指挥下,誓与阵地共存亡。敌人用飞机、大炮和坦克轮番轰炸攻击,眼看敌人突入了阵地,机枪射手杨玉鼎抱起机枪,向爬上阵地的美国兵一阵猛扫,敌人死伤一片。敌人的火力也很猛,杨玉鼎身上中了敌人6颗子弹,仍然趴在阵地上向敌人射击,直到牺牲他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式。
    三五○团的前卫七连经细深站追至三浦里地域时,看到军隅里的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逃路。连长命令三排长带着全排战士追击敌人。跑在最前面的排长颜怀有迎头拦住8个敌人,他用枪托打死一个,其余7人举手投降。全排机智巧妙地躲过敌机的轰炸和射击,紧紧咬住逃敌不放,最后在军隅里附近一片稻田地将敌人歼灭,毙敌26人、俘敌24人,他们仅牺牲1人伤4人。很快,我们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祖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关于这次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的报道。
    三四九团到了军隅里,薛复礼团长接到师指挥所电话:
    “敌人有一个营在你们南面,离你们只有几里地,你们赶快去把它干掉!”
    薛复礼一看,天还没有黑。他想:不能等到晚上,部队马上出发。他部署得好好的:二营前卫,一营本队,三营后卫,炮兵随后跟上,团指挥所就在一梯队后面。哪知道,由于没有明确各营出发的时间,三个营都立即出发了。二营在铁道南面山脚下绕来绕去,耽误了时间没有到。一营和三营都同一时间到达了张安车站集中,结果,敌人先后来了8架飞机,轰炸扫射,扔汽油燃烧弹。部队遭到十分严重的伤亡,是一次极为惨痛的血的教训。
    敌机空袭过后,师里来了一个参谋说:“薛团长、康政委,那里没有敌人,你们不要去了……”
    11月28日天黑下来了,三五一团听到东面方向传来枪声。一营和敌人打得很凶,抓获了20多个伪军。团里把二营调上来,继续前进,发现公路上敌人的汽车。还听见汽车上有人说话。团长王德雨和政委彭仲韬把四连连长王长德和指导员找来交待任务说:
    “前面看来是美军,也就是个把连,你们是一梯队,把它干掉!”
    “首长放心吧!我们不把敌人干掉不回来见首长。”王长德和冯指导员把棉衣一脱,说完转身就带着连队冲上去了。
    连长带二排插至北端从公路两侧对敌人进行主要攻击,指导员带着三排抢占路东要点拦截逃路之敌,副连长带一排迂回到敌人车队南端,断敌退路。这样一打,敌人以汽车为依托节节抵抗,十余辆汽车燃起了大火,车上车下趴满了被打死的美国兵……
    12月1日,三五○团沿着公路向军隅里前进。攻打军隅里之敌时,赵先顺团长、王千祥政委、王秀法副团长在一起组织战斗:前面摆两个营:一营沿公路向军隅里中心打,二营占领山头沿铁路边往南打。一营发起攻击,顺利地歼灭了敌人一个多连。王秀法副团长跟着二营在平川地带发现敌人的炮兵阵地,展开了两个连就把这个美军榴弹炮营搞掉了,缴获了12门榴弹炮。他们继续沿公路南进,打了一些小仗。天亮后,他们一看公路上都是敌人的汽车、坦克、大炮,敌人的飞机来了就轰炸扫射。三营上来了,用一个连搜山,生俘一名叫亨尔利的美军中校军官——美二师九团一营营长。
    七连在军隅里抓了25名美国俘虏,除了一名上尉连长是白人外,其余都是黑人。这个白人俘虏故意把金壳手表扔在地上,战士们捡到后交给了排长,排长又交给了指导员刘学友。刘学友把俘虏集中起来,叫会英语的文化教员问道:
    “这是谁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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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5:24:40 | 只看该作者
没有一个人回答。黑人俘虏们的眼睛都望着那个白人俘虏,可是他不敢回答。
    刘学友又叫文化教员向俘虏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文化教员用英语宣传了我军不搜俘虏腰包、保护俘虏个人财产等政策后,那个白人俘虏才承认这块手表是他不怀好意扔的。刘学友当即把手表交给了他。
    这些俘虏中有个黑人士兵会说日语,用日语说:“籽(水)!”刘学友过去在大连生活过,会一些日语,他听懂了就叫战士们拿水给这个俘虏喝,他感动得双手作揖。
    我们的干部战士对待这些俘虏不打不骂,干部战士吃什么就给他们吃什么。俘虏们亲身体验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美国飞机前来轰炸扫射的时候,那个白人俘虏和这些黑人俘虏都一致抬头用英语骂道:“混蛋!混蛋!”刘学友问文化教员:“他们讲的是什么?”
    “他们在骂自己国家的飞机是混蛋!”文化教员翻译说。
    到12月6日第二次战役结束时,我们军共歼敌1854名,其中俘敌813名,缴获各种炮52门、枪600余支,击毁与缴获坦克19辆、汽车105辆,击落敌机1架。战场上刚刚寂静下来,三四九团集训营二连指导员王福家带领全连接受了押送俘虏的任务。这200多名俘虏中有美国人、英国人,也有土耳其人、南朝鲜人,大部分是部队搜山抓到的。一一七师政治部派保卫干事陆驰来到这个连一同前往志司战俘营办理移交手续。
    在通往新义州和鸭绿江的一条公路上,战士们端着枪押送着长长的俘虏队伍。敌人的飞机不时地出现在天空,俘虏中的一些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牧师做着祷告,最后还是摆开了布板,飞机既不投弹轰炸,又不俯冲扫射。战士们看了这一切之后纷纷地议论起来:
    “美国佬比谁都怕飞机啊!”沿途走了两天两夜,吃饭的时候,白人俘虏和黑人俘虏吵起架来了。王福家带着英语翻译去一看,原来,白人俘虏不让黑人俘虏和他们一起吃饭,要等他们吃够了再让黑人俘虏吃他们剩下的饭。王福家当即制止白人俘虏这种种族歧视的行为,为黑人俘虏撑了腰。饭不够就让炊事班再做,一定让俘虏们不分白人黑人都吃饱。有两个美国俘虏受了伤,能走不能跑。跟不上队伍,王福家就让另几个俘虏架着这两个伤兵走。美国俘虏们身上带着投降书,不时拿出来同英语翻译说着什么……
    一路之上,这个连队碰见了六十军的部队,走了个对面:
    “同志们,你们是哪个部队?”
    “我们是三十九军的。”
    “嗬!你们老大哥部队抓了这么多美军和伪军俘虏呀!”
    “看,还有英国人、法国人和土耳其人哩!”
    “快到临津江了。赶快走吧!去晚了抓不到俘虏了……”
    第二次战役结束了。一天,一一七师不知是谁从祖国带回来一张《人民日报》。大家围过来打开一看,嗬!这上面刊登着三五○团政治委员王千祥的一篇文章《跨过鸭绿江痛打美国野心狼》。当时,祖国的记者、作家还没有来到朝鲜前线。王千祥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志愿军第一篇朝鲜战地通讯。
    王千祥在亲身经历了出国第一仗首战云山打败美国王牌军的英勇战斗之后,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一把炒面一把雪的艰苦生活和战士们英勇杀敌的牺牲精神,时时刻刻都在激励着他。他感到非写出来不可,如果不写出来,就对不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干部战士们。
    下面就是《人民日报》发表的全文:
    “当我们这支由中国人民志愿军组成的部队跨过鸭绿江,踏进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土地的时候,鸭绿江的流水激荡着我们每个人的心。13年前,日寇大举进攻我们的祖国时,我们曾高唱着:‘鸭绿江流水在怒吼,骑上了我们的战马,保卫中华!’我们曾响亮地喊过:‘打到鸭绿江边!’今天,当美国侵略者侵略我们的邻邦,威胁着我们祖国的时候,我们怀着激愤和仇恨跨过鸭绿江,踏上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征途。
    “朝鲜是十分美丽可爱的:连绵起伏的山岗,密密丛丛的松树林,坐落在山脚边的稀疏的茅草屋,和平地生活着热情而朴实的朝鲜人民。美国侵略者在这美丽的土地上燃起了侵略的大火。它烧毁了无数的和平村庄,但也更加深了朝鲜人民对侵略者的仇恨,激发了朝鲜人民卫国保家的热情。就在敌机盘旋下,朝鲜农民镇静地赶着大车运送军粮。大三峰洞,全村人民不顾敌机的扫射,赶着为军队推米。在朔州、在馆洞,当地的军民在黄昏凛冽的北风中,举行盛大的集会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高兴得跳起来欢呼:‘毛泽东万岁!’在加德里,一位老太太把我们的战士带到菜窖旁,拿出很多白菜和萝卜,指指肚子,摸摸嘴,要战士们拿去吃。战士们笑着摇摇手谢绝了。最后,她回到屋子里拿出一把烟叶来,战士们还是婉谢了。战士们衷心地感谢朝鲜人民的盛情,但是我军严格地执行不拿朝鲜人民一针一线的纪律。我们载负着祖国人民对美帝的仇恨和对朝鲜人民的热爱交集的感情,背起枪,挺起胸,朝着美国侵略军的进攻矛头英勇前进。
    “敌机的空袭是频繁的,但我军对付空袭的办法却更为高强。各种巧妙的防空洞创造出来了。班的防空洞中可以开班务会,小组的防空洞可以开漫谈会。每个战士还挖了可供休息、睡觉的单人防空洞。在敌机的轰炸扫射下,我军仍旧是若无其事地在工事中订战斗计划、漫谈和学习。
    “第一仗,打的是机械化的美国骑兵第一师。据说‘骑兵第一师’的番号是从华盛顿时代保存下来的,因为有‘赫赫战功’,所以一直保留‘骑兵’的称号,实际上现在已经是机械化的装备,并没有马。而且,这个骑兵第一师早已从反侵略的革命军队变为反革命的侵略军队。我们的战士提出了‘打好第一仗’的口号。在战斗前,某连抢着要求担任第一梯队的任务,在他们的指导员到营部去要求任务后,全连战士都脱掉棉裤,做好准备,以便轻装突击。可是偏偏他们被派作预备队。连长和指导员又跑到团指挥所去,急得跺脚、叹气,无论如何要求担任第一梯队的任务。团长发出了命令:‘执行命令,没有第二句话!’他们才撅着嘴回去了。
    “战斗开始了。战士们一个个像猛虎般地战斗着。排长石学波指挥一排,打垮了敌人一个炮兵连。一个高个子美国兵拖住石学波,摔起跤来。石学波一侧身,一手抱住敌人,一手扳过冲锋枪口挡住敌人,枪声中,大个子倒下了。他这一排一共打死敌人30多个,俘虏9个,缴获汽车8辆,化学迫击炮4门。副排长陈振卿指挥战士们以一个手榴弹对准敌人一辆吉普车打去,4个敌人跳下来,都当了俘虏。战士孙海亮一只眼睛打坏了,他仍旧抱住机枪扫射敌人。
    “我们的生活是艰苦的。我们连续的行军作战,睡不上觉,吃整粒苞米。有时一天、两天连这些也吃不上。我们在翻越龙兴洞大山时,山高路狭,又是漆黑的雨夜,爬了一夜的山,淋了一夜雨。到了拂晓,大家仍然是精神抖擞,向敌人展开了勇猛的追击战。我们的口号是:‘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我们终于克服了困难,战胜了敌人。我们打败了美国侵略军的精锐部队骑兵第一师,消灭了它3个营,其中一个营长被我们俘虏了。
    “美国兵当了俘虏,两腿总在发抖,时常举起双手。我们和他们讲话,他们就急急忙忙地把手举起来。直到他们发现我们并没有如麦克阿瑟所宣传的要杀他们的头,而且是宽待他们时,他们才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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