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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0.2009 19:3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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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7 U) y' y4 G1 f
雅宁和方轩半夜才溜进自己的小屋, 第二天一早又趁别人没有起床的时间偷偷溜出去。在自己花钱租的房子里, 象小偷一样地居住, 这使得方轩整天火气腾腾的。雅宁再怎么劝, 方轩都不爱听。直到三个星期以后, 雅宁的学生宿舍才算拿到手。方轩和雅宁把房间简单收拾好,又借了一辆自行车去雅宁的小房间去搬家。两个人骑车在马路上走,路上汽车纷纷让道,方轩问雅宁,
; S q) L* c4 @$ h. r6 Z “喂,你这个月的房租付给考斯坦没有?”
- O/ j( V2 H; ^0 G8 W+ p “还没有呢,我准备今天交给他,这小子想偷漏税,所以每个月都让付现金。”3 v( x1 m# P4 H
“他做梦,别付他,给他来个不辞而别。”. B3 S6 J1 d/ n. O4 A7 J# P
二人进入房间,可以听到公共大厅静悄悄的,显然房客全都出去了。方轩拨通了北京的电话,给家里通了个气,告诉他们搬家的消息。又给几个哥们儿拨通电话,侃了长长的一通。雅宁收拾好细碎东西,也给家里打了电话。几个电话算下来一个多小时。雅宁有点心疼,每分钟三个多马克,这一下得多少钱呀。但是,前几天刚刚惹方轩不高兴,雅宁现在有点小心翼翼。
% l$ j9 T7 v0 R: |! F; i: ` “这些电话费咱们怎么付给考斯坦呀?”
; R* H: U+ F) a/ C( y5 b “傻,给他钱就不打电话了。”方轩一边往下拆电话线,一边狠狠地说。 * Y8 i' K* O+ g6 S2 g+ P
“我看过了,你是按照地址申请的电话,查不到咱们头上。让咱们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便宜他,这下非让他心疼不可。”
5 A, U; |. B$ g4 o. l“你是说,不付他钱了?”雅宁有点胆怯。3 J% N( Z2 w4 S% E# H( e" b
“那当然,这叫一报还一报,让这小子受受。”7 |" J3 R1 g& i. w! R. Q
趁整个单元没有人, 两口子悄悄把行李拴到自行车的后坐架。方轩把大门和房间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向考斯坦的房间扬手送了个飞吻,
8 @& d! R( k/ l' b“哥们儿,我们走了,你今后该学乖点儿啦。”
7 H5 k5 o8 o. H" ` “快点吧,德行!”雅宁推了他一把。
- p& U" O0 }0 G 学校给的学生宿舍价格稍高一些, 但条件特别好。安静的环境, 宽敞的住房, 外带可以淋浴的卫生间。卧室的一侧, 有一个装有水管和电炉的灶台。重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个属于两个人的, 不被打搅的生活空间。8 A' z7 _/ x* P N
方轩在大学注了册。但他不打算上课, 他也不愿意雅宁继续给那个阔律师家打工。对于在德国今后的生活, 他有着一整套想法。
* ]! @9 A( q& I “这几天我已经了解过了, 咱们这个城市有几十家台湾电脑公司。从明天开始, 你设法找一家公司去上班。”1 ]# x0 C5 s) G
“我不去, 那个律师家的活儿多轻松呀,工钱又高。如果不是汉斯先生介绍, 谁能找到这么轻松, 赚钱又多的活儿。”1 l5 \& w. {7 i4 }. u8 e
“没眼光, 没眼光, 你能在这里一辈子打工? ”方轩把自己一直没有动过的行李箱打开, 小心地整理里面一个个小纸盒子。“看见没有, 这些都是电路板, 是我出国以前联系的几个电脑生产厂商同意让我在德国试销的。只要在这里打开渠道, 他们还可以给我们大量供货。”
0 n4 Z; Q' w+ y, q' t8 i& ^雅宁惊讶地看着行李箱中的纸盒。
3 t2 c; m4 m) c x“这些货, 你都没有向海关申报过? ”
2 A. {% u3 V. B k% M; W* q: j “为什么要申报? 傻瓜, 申报了还有钱赚吗。不用说产品进口税,单单一个增值税就是百分之十二。我这么带进来, 可有对半的利呀。”
l; d. e, }& j1 a/ g2 j. h “有这么好的生意, 我还去电脑公司打什么工么。咱们先把这些货销出去再说吧。”( A$ J* f0 y5 p7 c/ @- t
“说得轻巧, 往哪儿销售呀。咱们刚来德国, 人生地不熟, 连个起码的公司都没有, 更何况销售渠道连毛都沾不上, 你以为创一番事业那么容易呀! ” * a. _ N+ i. u# B8 N4 H4 U C
“那我到台湾电脑公司也不能帮助你推销自己的产品呀。”
2 q4 N5 k8 j, w* o' P( r0 h “哈哈哈,”方轩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一到电脑公司就能给你一个白领的工作呀。人家让你干点儿粗活就算不错了,我听人家讲了,这里电脑公司缺少安装工人,用改锥扭螺丝,每天安装几十台机器,弄得满手毛刺。不信, 你明天去找一家电脑公司面试一下看看。”
- E/ b( K1 i X$ x' J3 J “哼, 我就这么不值钱? ”雅宁撒娇地往方轩身上靠, 方轩嘻嘻笑着,急忙合上箱子盖。
3 @/ J. ]6 S7 c( ?4 f9 X9 l P“我偏要当个白领给你看看, 让你再小瞧我。”& I: N, |$ N* I
“我可不敢小瞧咱们的大小姐。不过,你先得奋斗一番才可能成功。我发现了,在国外谁也不认识谁,全靠自己找机会,白手起家。这说不定对咱们是件好事情。”
1 \% d) l! Z! O$ G( x, q# b% i$ o “你的意思让我去电脑公司干粗活呀。”
- z" L# T6 G( N ` “其实也不至于如此。你到底是德语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呀。说实话, 让你去打工, 主要是去摸摸电脑市场的门路,再搞到一份客户名单就好了。通过这些现成的客户,可以省得自己闭着眼睛瞎摸,白浪费时间。对于咱们这些外来户呀,这可能是一条捷径。”方轩抚摸着雅宁长长的头发说道。9 ], c( K3 B, G2 a0 E H0 v
“怎么,你还真的想把生意搞大呀。我琢磨着,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算是不错啦。”
0 a! s6 H( q. J8 J3 i “没起子不是。从出国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了一条,这人呀,没有基础不行,没有运气不成,不当老板不成。”
. Z3 G" I% `1 b “当老板哪有那么容易的呀。”雅宁用鼻子哼着。
, z+ R: f1 O$ M6 Y “我告诉你一个发财的诀窍吧。这可是我的个人专利,说什么也不许外传呀。”, J+ e0 P0 V+ l8 v# G3 f
“你讲讲看。”雅宁好奇了。
( V+ O2 M; k( r# U' r } “赚钱呀,用什么方法都能办到。但是,想挣容易钱,挣快钱,你就要先有第一捅金子。生钱最快的工具,就是金钱本身。”
4 e+ t# F0 i$ X9 D! f$ m' \" T “你讲什么呀,我听着这么费劲。”
6 T8 o3 B3 J% ^5 W! Z$ e “你呀,就等着花钱吧。这句懂了吧。”
7 ~$ A5 H }# v9 y) A' e( M “讨厌死啦,把钱拿来,快拿来呀。”雅宁嘻嘻哈哈笑着把方轩推到床上。5 l; h. I. H# Q7 M0 d7 ^: L
门铃叮咚响了一声。雅宁跑去开门, “哈罗, 是你呀! ”雅宁夸张地喊了一句,2 {5 N+ C, e4 A3 Q8 Z3 i3 w0 W
“方轩, 快来呀, 是汉斯先生来了。”$ B, p, \. t2 K! H3 n% b
汉斯穿着很随便的夹克衫,手里提着一把特大号的雨伞。他的太太是个肥胖的家庭主妇, 很少开口, 两口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 A% H! h2 h0 g% H& K- Y% C6 ] “哈哈, 轩, 很高兴见到你。你们刚搬家,没有电话,我们今天就算是不速之客啦。”6 f, D# D2 |! r/ v( o, s% Z. A
“欢迎欢迎,很抱歉这么多天没有去拜访你,我们前天刚刚搬好家。本打算收拾好了就请你们来。”方轩礼貌地笑着,请汉斯夫妇进屋,又忙着递烟倒茶。 ! ^0 B. \( H+ Q; g x
“不用了, 不用了, 今天我们来,是想请你们到我家里去,我们已经准备了晚饭。现在就走吧, 我的汽车在外面。”
% F8 T9 f c8 c! `- G2 P! V! Q汉斯家住在一个大湖附近。周围树林环绕, 曲径通幽, 是个很安静幽雅的地方。绿树梢头露出一角红瓦, 一栋古色古香的独立住宅静悄悄地掩映在树丛之中。一进大门, 是一个深色木质家俱全装的廊屋, 紧连着宽大的客厅。从客厅横贯一堵墙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 透过窗玻璃, 可以看到一个精致的花园象幅油画一样镶嵌在墙壁上。花园里淡绿色的草坪经过精心修剪, 所有毛茸茸的小草随地面专门设计的丘陵状的坡面起伏覆盖, 在蒙蒙的细雨中, 整个花园充满了一种神奇的魅力。
8 |" h6 s; ^ h! p, V“看看这个天气。本来还想在花园吃烧烤, 现在好了,只能在屋里坐着赏雨啦。”汉斯从地下室的酒窖里取出一瓶1976年用莫塞河一带葡萄生产的陈年葡萄酒。对坐在窗边的方轩说。 A" ^# U8 T B0 J
“你准备在大学学习什么专业? ”
* r0 L. i- N& T; G3 | “他想做生意。”雅宁不等方轩开口,就抢着回答。
5 x6 E+ K' Z0 |0 j& y “做什么生意?”汉斯好奇地问。2 N# J5 v( o+ ?& ]9 J. }
方轩向雅宁摆摆手, 阻止了她性急的插话,
- {& d+ Q, V, p! V+ d“现在还没有想好, 我要先了解一下市场再决定。”0 _( F% c1 I0 N" u! i
“哦, 你想过要搞收藏品的买卖吗?”
: i$ } F6 R: C2 h “收藏品? 那是需要动用大笔资金呀,我们现在可是一无所有。”
, l/ {8 s: N& a% ` “no, no , n o ,”汉斯摇摇头, “也许我可以帮助你做一些生意, 但能不能发达, 还是要靠你自己,你们如果有兴趣, 可以参观一下我的收藏品。”0 g9 F6 P& z) X1 o/ l9 _
这座小楼的第二层,除了主人的卧室以外,还有两个小房间。房内从地板到接近天花板的空间, 全是一排排木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厚纸包裹的物品。汉斯取出一个大大的纸包,' J1 W( \) H+ E, J
“现在给你们看看澳门的邮票。” 2 g% a: G3 Y7 i$ m R4 Y0 i& w8 c1 o
包裹打开, 露出包装严密的一大张一大张插满邮票的纸版。仔细看,可以看出所有的邮票全都是一样的。方轩还是第一次看到数量这么大花花绿绿的澳门邮票, 他不解地问:
" m$ I* j( i# u0 l; H “你在欧洲, 为什么要集邮澳门的邮票呢? ”
0 |- X6 l5 j% f/ M4 w) Z) Q9 N “集邮?”汉斯开心地笑起来,“你看到过这样大批量的集邮吗?一种邮票怎么可能集邮到十万枚以上? ”
8 v1 O5 S& U' N; `. G “十万枚! ”方轩愣住了,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幼稚和无知。
& y1 H; u" j4 j3 r8 f “起码要十万枚, 澳门是亚洲, 哦, 甚至是世界上一种邮票发行量最小的地区之一。那里可不象你们中国一发行就是几千万枚, 澳门的邮票发行少的时候,一种只印刷几十万枚。想想看, 如果你手里能够存放十万枚, 你就是最大的收藏人,这个市场就是你的了。这种邮票的价格, 在市场上也就只有你说了算, 你怎么能够不赚大钱!” ; E9 z3 P' |$ I- n9 t" \- Q
方轩在脑子里飞快运转着算出这笔帐, 太可怕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赚钱的机会, 简直是不可思议。他现在更感到自己在国内真的是井底观天,鼠目寸光,谁能想象得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精彩!雅宁更是听得心潮起伏, 热血沸腾, 她一惊一乍地发出夸张的感慨, 汉斯得意地锁好收藏室的门,% |. w: D; e; d1 o
“你们知道其他收藏品吗? 比如, 中国在八十年代的电话卡, 我上次到中国旅游, 在大街上拣到好几张。现在我拣到的那些有的已经可以卖到每张几百马克啦。”8 I6 X+ z) {" V- y/ c% c" m3 f W6 q
“汉斯先生,做收藏,我们可是太外行了。”4 \" w3 E/ ?( d7 k
“所以,我可以帮助你们起步。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我今天就让给你们2000张最新出版的澳门邮票。我按票面价格转让给你们,因为现在市面价格已经差不多是票面价格的一倍以上了。不过,邮票给你们,我要与你们订立一个私人协议。你们将来绝对不能单方面把邮票拿到市面上去销售或转让他人。你们只能把邮票卖给我,但我会给你们当时市场的价格。”
4 A/ ^* n% n1 H8 y2 ~" P “为什么不容许我们将来在市面上转让呢?”方轩问。8 o3 y1 X5 _/ C7 O) x9 H& ?" }- V
“原因很简单。我虽然帮助了你们,你们也同时在帮助我。我可以迅速回笼买卖邮票的现金到市面周转其他收藏品。同时,你们不能把邮票转让他人,又保证了我这一块市场的控制力。所以,这样做,即帮助了你们,又加强了我的实力,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
4 g5 Y* O ~" n& b0 |: G$ R 雅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方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汉斯先生,太感谢您了,我们就要2000张。对于您的要求,咱们还用签署协议吗?”! _5 K' m6 L4 |
“签什么协议,用不着,用不着。在收藏行业里做事,信誉比什么都重要。你们中国不是讲究一诺千金吗。我们之间,就一诺千金吧。”2 C9 v* o+ Y- m% d O1 v9 m; _+ t j
他们下楼,汉斯斟满几杯葡萄酒,- L) L- c% j9 b
“为你们的到来,为我们的友谊与合作,干杯。”
6 c6 O0 [, M6 S3 I& L0 ?5 E# {9 S “干杯。”# ~, S$ c$ K4 G# T5 z# c
几个人一饮而尽。趁吃饭前的时间,方轩悄声告诉雅宁,汉斯先生提出的绝对是一个好建议,是对他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人的最好支持,其实差不多相当于是赠送他们一笔启动基金。2 ]1 \" k* K) N) w+ ], _( O
雅宁马上问汉斯,“澳门邮票多久发行一期呀?”8 Q& P+ R6 f! g u+ F& @
方轩在一边笑雅宁财迷心窍,汉斯说:; M3 G: {. `, [" s }* w
“说起来,对于收藏界是一件扫兴的事情。最近葡萄牙代表澳门开始与内地谈判回归事宜。回归后,自主发行邮票的数量很可能会受到内地大量发行的影响,从而加大发行量。如果这样的话,澳门邮票的收藏价值就会大大降低。但是同时,过去收藏的澳门邮票就会疯狂升值。”
( F. L- [6 Z# ~1 @' e% [- N “你们手头的这2000张花花纸,那时就会是巨额存款了。”汉斯再一次端起葡萄酒杯。大家互相祝酒碰杯,一饮而尽。4 D: P( h0 D" h& M4 N, w: H
从汉斯家出来, 方轩没有让汉斯开车送他们回去, 他们沿着街道向大学城方向走。方轩半晌不吭声, 雅宁好奇地问:
g+ d6 B) {$ R, M: Y/ L/ x: P“你怎么了, 到人家家里看一眼, 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你想什么呢? ”
, b+ f; X2 f1 q# N! O“我在想, 人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用翻倍的方法赚钱, 否则, 你一辈子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V5 u& B, `. @- d z
“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呀, 人不发横财不富, 马不吃夜草不肥,只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横财呀。” 2 N; m) J% W, }, G; Y/ s/ E
“你放心, 雅宁, 我肯定让你过上汉斯家这样的日子, 不用很久, 二十年, 不,也许十年, 我会让你住上象他家一样的房子, 开上他一样的好车, 你就看我的吧。” . x0 ~7 d/ I4 C0 v) a. K$ q5 a a
天上飘下细腻的雨丝轻轻地抚摸两个人的脸庞, 雅宁陶醉在两个人相会的甜蜜和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 她伸出手, 揽住方轩的手臂, 她感到自己的步伐格外轻松。/ ^- s2 ^% l7 ?7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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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7 a* O; s, z9 X; q ?% S8 Q8 I
柳云早上九点就来到医生诊所门口。她的口袋里只有这几天积攒的200多马克, 她本来想求求医生给她减免一些费用, 可以把手术做得简单一些。但走到诊所门口她就犹豫了, 觉得这些话无法启齿, 她不敢进诊所的大门, 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现在这种时刻, 如果拖上一个孩子, 她根本无法坚持多久, 一旦把孩子生下来, 她可如何谋生呀。柳云遇到过无数困难,但每次都能凭着她的努力和坚韧化险为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不可能单凭她的努力就可以解决。因为,她需要的是钱,而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容许她去挣钱,肚子再大一些,这个孩子就很难打下来了。
9 c, M. g* F V1 \/ l8 k* `9 p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腮边往下流, 柳云毫无知觉。路过的德国人好奇地打量她, 有几个好心的女人停下来, 关切地问她话, 但她听不懂, 也不想听。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怜, 如此的无助。现在就是想要饭, 也要使用她一窍不通的德语呀。更何况她眼下的难处, 真比逃荒要饭还要凄惨呀。
& [, O6 Q2 l$ _8 [ “请问, 你是中国人吗? ”柳云耳边飘进一句熟悉的中文。她抬起泪眼, 看到一个东方女子关切地望着她。这是一个三十多岁, 衣着朴实, 梳着短发的中国女人。柳云感到一种亲切, 一种鼓舞, 难道她能帮助她? 她用一双婆娑的泪眼看着这个女人, 点了点头。
' X5 u" W3 G+ Z! J “你是在这里看病, ”女人继续问。“没有办理医疗保险? ”
: ~: e# p _' F. G3 d/ Q r “不是,”柳云委屈地低声说, “大夫要求另外再付1000马克手术费, 但我刚来德国, 我没有这笔钱。”柳云边说边把手里的手术单递给女人。
6 `# Q3 y* ~% ?+ M. ]4 n% h “哦,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看一眼手术单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s6 z1 k6 i! O1 } “你能跟我一起进去吗? ”
( d9 d4 s( l* n柳云点点头, 乖巧地跟在女人的身后进入诊所。柳云这才注意到女人手里拎着一只路易挎包,这种挎包柳云在商店橱窗里见过,要几千马克一只。她的左腕上还松松地挂着一只雷达表,这种瑞士手表价值不菲。
7 U+ s& w% }$ J; C# k! |只一刻功夫, 女人已经为柳云办好了手续。 + q! i, Z4 J% `* N9 d" a) i. l
“你耐心地等一等, 十点钟医生会给你做手术。我看病的时间已经到了, 看完病还要赶着上班, 不能多陪着你了。”
6 q ?1 j* s. Z: s ]- C0 y 柳云感激地拉住她的手,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今天的钱算是我借你的, 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 D' A$ w7 h# h! P8 m' W4 V; w& c
女人眯着眼睛看她,轻轻摇摇头。4 B6 e+ S& B5 t# t1 ~& Y
“钱就不用还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困难。我叫珍铃, 在台湾N S Z电脑公司工作, 这是我公司的电话, 你如果再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 o2 F, m* A% [$ N# X
手术做得十分顺利。护士亲切地询问了有没有病史以后, 给她打了一针麻药, 等柳云醒来, 已经躺在一间安静的病房里。护士见她醒了, 立刻端来热呼呼的牛奶和几块巧克力饼干。“你再躺一会儿, 休息好了再起床。”护士小姐轻声叮嘱她。柳云点点头, 又躺了十分钟, 这才慢慢起床穿衣服。门口站着几个比她晚做手术的德国女人, 她们穿着诊所薄薄的睡衣, 站在门口通风的地方吸烟。从外表上看, 他们哪里象是刚刚做完人工流产。 ) D# B8 @9 }2 B( j8 R. c) R
休息充足的柳云走到大街上, 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世界上有多少凑巧的好事情都让她碰到了, 这就是运气吧,今天运气再次光顾了她。象在马尔他一样,这时的天空变得格外的蓝, 路上行人变得格外亲切,就连树上冲着她欢叫的小鸟也变得格外美丽。柳云在国内时做过三次人流手术, 护士恶劣的态度就不说了, 动手术不打麻药, 任由病人象杀猪似的嚎叫, 护士嘴里还要骂几句,“现在知道疼了吧, 乱搞的时候怎么光图痛快啦, 下次记着点这种时候吧。”那时, 柳云觉得自己真象是被绑在敌人的刑讯室里一样。而刚才做手术时, 有那么温馨的环境, 放着轻松的音乐,有医生护士关切的态度, 病人在麻药的作用下就象是疲劳了, 小小地睡上一觉, 醒来时还能躺在舒服的床上休息个够。怎么也难以想象国内做完手术, 当时是怎么被催着赶快穿上衣服走人。
4 N: w5 q5 e3 I C$ }柳云正想着, 腹部忽然一阵抽搐。她知道这是麻药的药力过去了, 她一时站立不稳, 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歇一会儿。但马路上没座位, 她一手捂住肚子, 一手寻找可以扶持的地方。这时刚好一家子东方人从身边经过, 柳云低声向主妇模样的人说: “麻烦您, 请帮助扶我一下。”同时随着身体重心的倾斜, 用手拉住主妇的一只胳膊。
t B& Y% X3 |* O“八格! ”柳云耳边响起一声男人的爆喝, 接着, 她的右腮被一只手掌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 7 b& N$ N" B/ w! j' \1 f O
柳云两眼金星直冒, 她茫然地看着仍在愤愤地回头怒视她的日本男人。他正带领惊恐的老婆孩子象回避瘟疫一样绕过她的身边。她心里隐约感到自己被这家日本人误认为是讨饭的了。柳云心中的欢乐一扫而光, 她想立刻报警, 抓住这个凶狠的日本男人。但她没有力气, 也没有这个勇气。腹部象刀搅一样的疼痛使她连动一下都感到艰难。她扶住路边一个广告牌的柱子, 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想,我到了国外是不是变得娇气起来了?记得在国内的时候,有两次都是她一个人去做手术,然后自己慢慢挪动脚步,一点一点蹭回家。那时候好象腹部也没有这么疼。柳云这样想着,直到过了几分钟, 疼痛终于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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