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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0.2007 01: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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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红楼梦》里写的阶级斗争,毛泽东多次谈及。早在井冈山时,他就说过:《红楼梦》写了两派的斗争。一派好,一派不好。贾母、王熙凤、贾政,这是一派,是不好的;贾宝玉、林黛玉、丫环,这是一派,是好的。(《贺子珍的路》,第115页)在延安时,毛泽东一次与身边的同志谈读《红楼梦》时,他说:“还是要看《红楼梦》啊!那里写贪官污吏,写了皇帝王爷,写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隶。大地主是从小地主里冒出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了这本书就懂了什么是地主阶级,什么是封建社会。就会明白为什么要推翻它!”1954年3月10日,毛泽东又一次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红楼梦》这部书写得很好,它是讲阶级斗争的,要看五遍才能有发言权哩。”接着又说:“多少年来,很多人研究它,并没有真懂。”(张仙朋:《为了人民。。》,《当代》杂志1979年第2期)1964年8月18日,毛泽东在与几个哲学工作者谈话中还说:“什么人都不注意《红楼梦》的第四回,那是个总纲,还有《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好了歌》和注。第四回《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讲护官符,提到四大家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红楼梦》写四大家族,阶级斗争激烈,几十条人命。统治者二十几人(有人算了说是三十三人),其他都是奴隶,三百多个,鸳鸯、司棋、尤二姐、尤三姐等等。讲历史不拿阶级斗争观点讲,就讲不通。”(《毛泽东的读书生活》,第220页)有一次,毛泽东游泳后在岸上休息,问在身边的薛焰:“最近读过些什么书?你看过《红楼梦》吗?”薛焰回答说:“这是一本文艺书,我是搞公安的,没有看过。”毛泽东一听,便认真地对薛焰说:“搞公安就不要看?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条人命案子呀!这是一部讲阶级斗争的书,应该看看,你最少要看上五遍才能搞清楚。”说到这里,毛泽东点燃一支烟,又接着说:“这里面有你们学习的,书内有四大家族,知道吗?。。”(薛焰:《光辉的形象,亲切的教导》,《广州文艺》1977年第5期)
说到《红楼梦》第四回中的“护官符”和这部书中写阶级斗争的事,1973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同一些部队领导同志的谈话中,说到《红楼梦》写的“真事”是政治斗争时,他又很有兴趣地把第四回的“护官符”背了一遍,引以为证。对《红楼梦》第四回中描写四大家族的四句话:“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薛),珍珠如土金如铁”,他记得很熟,和身边的同志谈《红楼梦》时,他常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笔者还看到,毛泽东在读影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时,这几句话的天头上,他用黑铅笔划了三个大圈。在这几句话后:“雨村。。细问这门子,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这一段文字旁边,他用铅笔都一一划了圈。毛泽东所以把第四回看作是《红楼梦》全书的纲,大概也是因为“护官符”从一个侧面揭示了封建统治阶级维护其统治地位和统治秩序的形式和法宝,封建统治者就是利用这一法宝来剥削、欺压平民百姓,来剥夺和占有奴隶们用汗水和血创造的财富。这个“纲”最能体现作品的主题并能引导读者透过文字的表面看到问题的实质。抓住了这个“纲”就是抓住了“阶级斗争”,就是抓住了作品的主题,就等于掌握了理解整个作品的钥匙。所以,毛泽东读《红楼梦》很关注这个“纲”,他与人谈《红楼梦》时谈得最多的大概也是这个“纲”。毛泽东从阶级斗争的角度来谈《红楼梦》,来理解《红楼梦》,这不能不说是毛泽东读《红楼梦》的一个独到之处。
毛泽东把《红楼梦》当作历史读,还有一个意思,是通过读《红楼梦》来了解中国封建社会的经济生活,也就是从经济的角度来读《红楼梦》。《红楼梦》中关于中国封建社会的经济细节的描写不是很多,1963年5月11日,毛泽东在杭州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曾谈到:“《红楼梦》主要是写四大家族统治的历史。”“四大家族统治的历史”中,当然也包括经济的统治。封建地主阶级对平民百姓和奴隶们的剥削、侵占等主要的表现也应当是在经济方面。然而,《红楼梦》中“写封建剥削只有一两处”。这是因为作者曹雪芹的形象构思和艺术描绘的着重点不在这个方面。尽管作品中关于经济问题的描写不是很多,但是,毛泽东在阅读过程中也都一一注意到了。对于这一点,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社会主义部分)的有关谈话中有所谈及。根据当时有关人员的记录,毛泽东的话是这样说的:我国很早以前就有土地买卖。《红楼梦》里有这样的话:“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篷窗上。”这段话说明了在封建社会里,社会关系的兴衰变化,家族的瓦解和崩溃。这种变化造成了土地所有权的不断转移,也助长了农民留恋土地的心理。
我们从毛泽东读《红楼梦》的实际情形和有关读《红楼梦》的诸多谈话中可以看出,几十年中,毛泽东读《红楼梦》主要是把它作为“很精细的社会历史”来读的。通过一遍又一遍地读《红楼梦》,从贾、史、王、薛四大封建家族衰败的过程中,从各个不同的侧面来认识和了解明末清初这一段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历史。把小说当作历史读,不只是毛泽东一个人。恩格斯和列宁也都是这样读小说的。恩格斯早在1884年4月初《致玛·哈克奈斯》的信中就说过,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里给我们提供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他用编年史的方式几乎逐年把上升的资产阶级在1816年至1848年这一时期对贵族社会日甚一日的冲击描写出来,。。在这幅中心图画的四周,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如革命以后动产和不动产的重新分配)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62—463页)列宁也说过:“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69页)列甫·托尔斯泰是俄国历史上的著名的作家,其主要代表作有:《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这三部长篇小说,都是通过历史事件、家庭关系以及地主和农民间的矛盾,描绘沙皇俄国的社会生活。列宁把托尔斯泰看成是“俄国革命的镜子”,把他的小说都当作历史来读。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毛泽东读《红楼梦》不仅仅是从历史这一个视角,他对书中典型人物的塑造、语言的运用等也很有兴趣,很为关注。大概就是因为每次都是从不同的视角去读《红楼梦》的,所以,他每读一次,就有一次收获,越读越爱读。
毛泽东读《红楼梦》,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能随时结合书中的人或事,来印证或阐发他的认识,来说明一些实际问题。例如,1951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毛泽东接见几位在北京的湖南教育界人士时说:“你们办学校应该注意一个问题,就是要重视学生的体育锻炼。我认为有志参加革命的青年,必须锻炼身体;不能锻炼身体的人,就不配谈革命。大家不是读过《红楼梦》吗?《红楼梦》中有两个主角,我看都不太高明。贾宝玉是阔家公子,饮食起居都要丫头照料,自己不肯动手;林黛玉多愁善感,最爱哭泣,只能住在大观园的潇湘馆中,吐血、闹肺病。这样的人,怎么能革命呢?你们办学校,不要把我们的青年培养成贾宝玉、林黛玉式的人。我们不需要这样的青年。我们需要坚强的青年,身体和意志都坚强的青年。(《新湘评论》编辑部:《毛泽东同志的青少年时代》,中国青年出版社1979年版,第57页)
毛泽东生前不仅爱读、爱谈《红楼梦》,而且也非常关心《红楼梦》的学术研究和评论工作。
说到毛泽东关心《红楼梦》的学术研究,我们还是从1954年10月16日,毛泽东写给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和其他有关同志的一封《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谈起。这封信,毛泽东是这样写的:驳俞平伯的两篇文章附上,请一阅。这是三十多年以来向所谓红楼梦研究权威作家的错误观点的第一次认真的开火。作者是两个青年团员。他们起初写信给《文艺报》,请问可不可以批评俞平伯,被置之不理。他们不得已写信给他们的母校——山东大学的老师,获得了支持,并在该校刊物《文史哲》上登出了他们的文章驳《红楼梦简论》。问题又回到北京,有人要求将此文在《人民日报》上转载,以期引导争论,展开批评,又被某些人以种种理由(主要是“小人物的文章”,“党报不是自由辩论的场所”)给以反对,不能实现;结果成立妥协,被允许在《文艺报》转载此文。嗣后,《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栏又发表了这两个青年的驳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一书的文章。看样子,这个反对在古典文学领域毒害青年三十余年的胡适派资产阶级唯心论的斗争,也许可以开展起来了。事情是两个“小人物”做起来的,而“大人物”往往不注意,并往往加以阻拦,他们同资产阶级作家在唯心论方面讲统一战线,甘心作资产阶级的俘虏,这同影片《清宫秘史》和《武训传》放映时候的情形几乎是相同的。被人称为爱国主义影片而实际是卖国主义影片的《清宫秘史》,在全国放映之后,至今没有被批判。《武训传》虽然批判了,却至今没有引出教训,又出现了容忍俞平伯唯心论和阻拦“小人物”的很有生气的批判文章的奇怪事情,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毛泽东爱读《红楼梦》,爱读《红楼梦》研究的文章和著作。毛泽东对《红楼梦》的历史价值和艺术成就一直有他自己的看法,特别是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和阶级分析的方法来读《红楼梦》,来研究《红楼梦》,来评价《红楼梦》,这在我国的“红学”史上可能还都是第一次。毛泽东对新、旧“红学家”都曾给予评价,但是对他们都没有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的观点来研究《红楼梦》是有看法的。所以,他多次在各种不同的场合积极提出和阐明自己对《红楼梦》的基本观点。毛泽东把从胡适到何其芳这些红学家,都称为新红学家,但一次也没有谈及他自己。实际上,他自己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马克思主义的新红学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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