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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与他的朋友奥古斯特·库比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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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1.2007 21:10:2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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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与他的朋友奥古斯特·库比席克<br /><br />                                            <br /><br /><br />1905年深秋,他终于遇上了一个可以容忍的人──奥古斯特·库比席克。库比<br />席克是个装修商的儿子,也抱有幻想:他要成为世界著名的音乐家。他已会拉小提<br />琴和大提琴,还会吹小号和低音大喇叭,且正在德索埃教授的音乐学校学习乐理。<br />一天晚上,两人在剧院里见了面。库比席克注意到,希特勒寡言少语,穿着考究。<br />“他脸色苍白,骨瘦如柴,与我的年龄相差无几,随著演出的进展,他眉飞色舞。”<br />库比席克本人则外表锐敏,宽额,头发卷曲,好像注定要当艺术家。 <br />  阿道夫和库斯特尔(希特勒不称他新结交的朋友“奥古斯特”)几乎每晚都双<br />双上剧场。若不看戏,两人便沿兰德大街闲走。每逢此时,阿道夫手中总有一根以<br />象牙作柄的黑手杖。一天,库比席克鼓足勇气,问他的沉默寡言的朋友是否有工作。<br />“当然没有”,阿道夫粗鲁地回答说。“糊口的工作”是不适合他干的。 <br />  因为希特勒不喜欢谈论自己,他们谈的多是音乐和艺术。 <br />  一天,希特勒突然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向库比席克朗诵了他刚写好的一首<br />诗,随后又将几幅画和设计稿交给他看,承认自己想当画家。在这个年龄便有这种<br />决心,这使库比席克印象不浅(“看到如此闪光的东西,我大为兴奋”)。打那以<br />后,他几乎把希特勒当成英雄崇拜。由之,他后来对希特勒的回忆虽常常夸大其词,有<br />时甚至臆造,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深刻了解年轻时的希特勒。 <br />  虽然两人具有许多共同之处,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库比席克自认为是“善于适<br />应环境,时刻愿意作出让步”;希特勒呢,则是“非常暴躁,高谈阔论”。然而,<br />性格上的差异反而加深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库比席克善于倾听,甘心扮演被动的角<br />色,“因为它使我明白,我的朋友是多么需要我。”库比席克的热心倾听,令阿道<br />夫感到温暖。于是,他便常常高谈阔论,“且打著生动的手势,完全是讲给我听。”<br />这些高谈阔论,通常是在田间散步,或穿过渺无人踪的山路时发表的。它使库比席<br />克觉得,这简直像是火山爆发,又像是舞台上的一幕。“我只能张口结舌,一动不<br />动,连鼓掌都忘记了。”过了好久,库比席克才醒悟到,他的朋友并非在演戏,而<br />是“万分认真”。他还发现,希特勒只允许你同意,不允许你反对。库比席克常被<br />怔住的是希特勒的口才,而不是他谈的内容。因此,库比席克时时都表示赞同。 <br />  在这个时期,他俩常到图姆莱顿维克去。在那里,阿道夫或读书,或画速写,<br />或画水彩画。有时,俩人也会到多瑙河岸边的石阶上去闲坐。在此幽僻之地,希特<br />勒常常会倾吐他的希望和计划,甚至想入非非。当然,这也不是单方面的。 <br />  阿道夫非常清楚库比席克的思想。“我需要什么,缺少什么,他都一清二楚。<br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既过他的生活也过我的生活。” <br />  <br />  1906年春,阿道夫的梦想之一实现了:母亲允许他去维也纳这个艺术、音<br />乐和建筑学的圣地。在这个古老而罗曼蒂克的城市里,他游玩了整整一个月(他大<br />概是住在他的教父母约翰和约翰娜·普林斯家里)。完全被迷住了。他一直与库比<br />席克有书信往来。“明天我要去看歌剧《崔斯坦》(瓦格纳于1859年创作的一<br />部歌剧,于1865年首次演出──译注),后天看《飞翔的荷兰人》等”,5月<br />7日他在一张明信片上这样写道:“尽管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我还是想回林嗣。<br />今日去国立剧场。”同一天,他发出的第二张明信片里,描述了皇家歌剧院的情况,<br />认为里面的设施平平。“只有当巨大的声浪滚过大厅,当风的呼啸声被可怕的声浪<br />吞没时,人们才感到崇高,才忘却厅内之金碧辉煌和绫罗绸缎之满溢。”这些话典<br />型地代表了这个正在萌芽的画家──语法不通,却混杂著富有诗意的想像:浮华,<br />但敏感。 <br />  回到林嗣后,阿道夫更是专心致志于绘画与建筑。他坚持要库斯特尔同操此业,<br />库比席克不从,但阿道夫终于说服了他,与之合伙购买10克朗国家发行的彩票。<br />希特勒滔滔不绝地讲述应如何使用赚来的钱。他说,要在多瑙河彼岸找一座大楼,<br />将二楼全部租下,两人各占一间,距离要远,这样,库比席克的音乐声才不致令他<br />分心。房间由阿道夫本人装饰,墙画由他来画,家具亦由他设计。他还梦想将他们<br />的房子变成业余艺术爱好者的大本营。“在那里,我们可以学音乐,搞研究和读书,<br />但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德国艺术领域宽广,我的朋友说,怎么也研究不完。”还有<br />一条规定,此规定虽令人高兴,却也泄露了天机:“这个家应由受过良好教育的姑<br />娘来掌管,由她当‘城主之妻’。这位姑娘必须性格文静,以防惹来某些不受我们<br />欢迎的奢望或意图。”这个幻想,与大多数幻想一样,在现实中成了泡影:他们的<br />彩票并未中奖。 <br />  阿道夫又在希皮塔耳度过了一个夏天,未发生什么大事,高潮也不过是他给施<br />密特家的孩子们买了个幻灯而已。从乡下回来后,他依旧过著一个萌芽画家和幻想<br />家的生活。10月初,他开始学钢琴由库比席克的老师执教。保拉回忆说,“母亲<br />给他买了一架海兹曼牌的大钢琴,他在钢琴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这样一个孩<br />子,花钱再多也不为多。大概就在此时,希特勒在库比席克跟前暴露了一件令他吃<br />惊的新鲜事。此事发生在他们首次观看《黎恩济》时。主角是罗马的保护人,他的<br />升降在阿道夫的身上产生了奇怪的后果。平常,大幕一落,他便指手划脚地批评演<br />员或音乐。这晚呢,他不但啥也没说,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甚至是敌对的目光”,<br />把库比席克盯得哑口无言。希特勒脸色比平常更惨白,他竖起衣领,一声不吭,大<br />步走上大街。时值11月,天气寒冷。他“脸色阴恶”,领著他那摸不着头脑的同<br />伴,爬上了一座陡峭的山顶。突然,他紧紧抓住库比席克的双手,双眼“激动得狂<br />热”。他说话时声音沙哑。库比席克觉得,他的朋友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br />“完全是欣喜若狂。尽管没有听他说剧中主角是他的楷模或榜样,他利用幻想力将主<br />角黎恩济变成了自己的雄心壮志的楷模。”那时库比席克依然相信,他的朋友的真<br />正目标是要当个画家或建筑师。此刻的阿道夫完全是个陌生人。他口出狂言,“好<br />像他身负重任,终有一天,人民将会将此重任赋予他”──人民向他呼唤,要他领<br />导他们去取得自由。这幕情景可能是库比席克的杜撰,但它确实反映了他的浪漫之<br />友的心情。当他们下山返回库比席克的住地时,已是凌晨三时了。两人庄严地握别<br />后,阿道夫并未回家。他再次上山,理由是“我要独自呆一会儿”。他们家人成了<br />他的幻想经历的受益者──但持有怀疑。保拉回忆,“他常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给我<br />们讲历史和政治。” <br />  山上的事发生后不久,他便消沉了下去。在这时起,他觉得自己像陀斯妥耶夫<br />斯基(1821─1881,俄国小说家──译注)的主人公一样,心灵受到创伤<br />和遭人唾弃。他甚至能从“青春”中步入人世。钢琴课只上了4个月便停了。库比<br />席克认为,这是因为“乏味、单调的手指动作一点儿也不适合阿道夫”,但更可能<br />是克拉拉·希特勒之健康恶劣使然。 <br />  阿道夫有了另一桩心事:他坠入了情网。一直到此时,他与姑娘们的关系都是<br />微不足道的。比方说,一次在希皮塔耳度假,他在牲口圈里与一个挤奶的姑娘邂逅。<br />当这位姑娘表示愿意再深一步时,他却调头跑了,还打翻了一桶鲜牛奶。当他与库<br />比席克在兰德大街散步时,他们碰上一个“外表庄重,身材苗条的高个子”姑娘,<br />她有一头漂亮的浓发,梳成发髻;她是个年轻的“瓦尔基里”(北欧神话中奥丁神<br />之婢女──译注)。阿道夫激动地抓著同伴的胳膊,坚定地说:“我告诉你,我爱<br />上她了。”她的名字叫斯特芬妮·詹斯坦,也住在乌法尔。 <br />  他为她写了许多情诗,其中有一首叫《献给爱人的歌》,阿道夫还将这首诗给<br />忠诚的库斯特尔朗诵过。他承认,他从未与她说过话,但,“用不着说一句话,一<br />切都会清楚的。”希特勒说,他们是美妙的一对,彼此靠眉目就可传情。“这些事<br />是无法解释的”,他说。”我心里有的,斯特芬妮心里也有。”库比席克催他赶快<br />向斯特芬妮和她无时不在的母亲作自我介绍,但希特勒拒绝这样做。他说,若自我<br />介绍,必然要介绍自己的职业,而他还不是个职业画家。另外,他还在埋头研究挪<br />威和德国神话;他发现,神话里的女人都是非凡的,而他自己对性的概念或许是浪<br />漫化的、骑士般的。没有必要向这位年轻的品格飞(德国传说中的英雄──译注)<br />作平淡无奇的介绍!幻想成了狂想。一切均失败,他将趁库比席克与她母亲谈话之<br />机,将她绑架! <br />  斯特芬妮继续对他不予理睬。他猜她是在生他的气(此时,她即将与一个中尉<br />订婚。多年后,如她得悉希特勒曾全心全意地爱过她,肯定会觉得万分惊奇的)。<br />在失望之余,他立誓不再受这番罪。“我要将此事结束!”他决定跳河,从桥上跳<br />进多瑙河──不过,斯特芬妮要与他一起殉情。他订出了一个详尽的计划,包括大<br />家应说些什么话在内。库比席克应作为这个悲剧的见证人。 <br />  这个爱情事件是与一个具有幻想、感情又容易冲动的年轻人相称的。成功将导<br />致他们结合,而以绘画为职业的幻想也将告终;失败,则会增加又喜又痛苦的幻想。<br />由于有更要紧的事情,斯特芬妮很快便退出了背景。阿道夫的创作欲已从绘画转入<br />建筑。他虽然仍孜孜不倦地画水彩画,但他的作品──虽显示出某些天才──却不<br />能满足沸腾在他胸中的理想和感情。“阿道夫从未认真作画”,库比席克说。“他<br />具有更严肃的愿望,作画不外乎是他理想之外的爱好而已。”但在另一方面,他的<br />建筑设计却表现了他的不可抗拒的创作欲和明确的条理性。受理想之驱使,他居然<br />要改变林嗣的面貌。他常常站在新教堂前,一边称赞其某些特点,一边又在评头论<br />足。为了改良该教堂,他竟将它重新设计,一鼓作品地画了又画。“他把一切都献<br />给了他想象中的建筑物,完全被它迷住了。”当他与他的唯一听众一起逛街时,希<br />特勒常常指出街头建筑必须改变之处,并详细阐述应如何修改。市政大楼不够威武<br />雄壮,他便想用一座现代化的雄伟建筑予以代替。城堡太难看了,他要重新设计,<br />以恢复它原来的壮观。新建的博物馆确令他兴奋,回来后还一再夸奖用大理石砌成<br />的横饰带──它们描画了某些历史场面。即使是这些,他都认为应该改掉──他要<br />将它的长度增加一倍,使它成为全欧最长者。 <br />  他建造新火车站的计划,反映了他对市政规划的热情。由于林嗣在不断扩大,<br />他要拆除既难看又妨碍交通的铁轨,把车站建于城沿,将铁轨深埋地下。公园必须<br />扩建至旧火车站。 <br />  他的想象力是无边无际的。他计划将铁路通至里兹顿维克的顶端,在那里,他<br />要建造一个宽敞的旅馆和一座高达300英尺的铁塔,铁塔又需俯瞰架设在多瑙河<br />上的高水平的桥梁。 <br />  他的生活几乎与众隔离。晚上,他睡得很晚;白天,他又全天呆在屋子里,或<br />看书,或画画,或搞设计。楼下的邻居是邮政局长的老婆,她常见希特勒于傍晚6<br />时后外出,在与库比席克闲逛回来后,他又在起居室内不停地踱步至凌晨。 <br />   <br />  在他第一次去维也纳时,他曾不断给库比席克寄明信片。这次呢,人走了10<br />天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库比席克暗自猜想,阿道夫恐怕是生了病,或遭了车祸,甚<br />至可能已死亡。于是,他便决心向希特勒太太打探消息。一见库比席克,她劈头就<br />问:“阿道夫有消息吗?”她的脸更显得饱经风霜,眼睛缺乏生气,说话更是有气<br />无力。阿道夫一走,她似乎也随他而去。变成了一个“苍老而病魔缠身”的老婆。<br />她又开始唠叨他曾多次听过的惋惜之词:阿道夫为何不选择一个适当的职业?靠画<br />画或写故事,他是挣不来什么钱的。他为何要把继承得来的财产浪费在“无谓的维<br />也纳之行”上?为什么对抚养小保拉他一星半点责任都不负? <br />  阿道夫住在斯通帕大街29号二层楼,靠近维斯巴诺夫,房东是一位名叫查克<br />雷斯的波兰妇人。入学考试前阿道夫满怀信心,结果却令他大为震惊:“应试画作<br />不能令人满意。”这使他精神萎靡不振,目瞪口呆。当他要求院方作出解释时,校<br />长对他说,他的画“表明,或不适宜于绘画、或能力很明显是在建筑方面。” <br />  阿道夫垂头丧气。几天后他才明白库比席克早就猜中过的──他的画不外乎是<br />业余爱好之作,他的真正命运是当一名建筑师。前途之困难又似乎无法克服;进建<br />筑学院需要建筑学校的毕业文凭,而进入建筑学校又要普通中学的毕业证书。他有<br />决心取得成功,但种种困难又令他沮丧。于是,在尔后的几星期内,他的生活毫无<br />目的,只关在小屋内看书;晚间则去看戏,或在街头转来转去,欣赏街头建筑。 <br />  <br />  阿道夫突然出现在家里,使库比席克吃了一惊。阿道夫脸色惨白,双目无光。<br />在向库比席克说明何以从维也纳回来的原因后,希特勒破口大骂做医生的。他们怎<br />敢说他母亲已不可救药?只不过是他们无能罢了!他说,他要呆在家里侍候母亲,<br />因为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吉拉马上就要生第二个孩子了。库比席克对阿道夫之未<br />提及斯特芬妮觉得奇怪。在此后一段时间内他也未提及她。他“已全神贯注”在母<br />亲的病体上了。 <br />   <br />在此后寒冷而潮湿的日子里,库比席克简直不敢相信希特勒身上所起的变化。“没<br />有一句粗话,没有一点怨言,不再粗暴地坚持要自行其是。”阿道夫“只为母亲活<br />著”,甚至接管了家庭,当了家长。保拉在校成绩不好,他就会斥责她;一天,他<br />让她发誓,日后要做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希特勒的这些非其本人的表现使库比席克<br />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希特勒或许想在母亲面前有所表现,以表明他对自己的缺点<br />已有所醒悟。” <br />  只要醒来,克拉拉就痛苦万分。“她很能忍耐,”布洛克医生回忆说,“不屈<br />不挠,毫无怨言。但,这却折磨坏了她的儿子。看到母亲脸上痛苦的表情,他脸上<br />也很痛苦。”12月20日晚间,库比席克发现希特勒太太靠著阿道夫坐在床上以<br />减轻痛苦,她嘴唇紧闭,双眼深陷。希特勒朝他的朋友打了个手势,让他离开。他<br />刚要走,克拉拉便小声对库比席克说:“库斯特尔。”通常她是叫他库斯特尔先生<br />的。“我不在时,继续做我儿子的好朋友吧。他没别人了。” <br />  <br /> <br /><br />1907年12月23日早晨,天气潮湿,大雾弥漫。盛在一口“坚硬、光滑、四<br />周用金属镶紧的木棺”里的克拉拉,被抬出了布鲁登加斯9号。灵车沿著泥□的街<br />道,缓缓地朝教堂驶去。在举行简短的仪式后,小小的送葬队伍──一辆灵车和两<br />辆客车──又缓缓越过多瑙河,翻过一座山,朝里昂丁驶去。遵照她的遗愿,她被<br />安葬在丈夫的身旁,名字则刻在丈夫的墓碑上。全家人披黑,默默地站在雾茫茫的<br />坟场里──离他们先前住过的舒适的小屋不远。阿道夫身穿黑大衣,手托一顶黑色<br />高顶帽。库斯特尔觉得,他的脸色更苍白,“严峻而镇静。” <br />   当日,拉波尔一家邀请阿道夫和保拉到他家过节,但阿道夫拒不接受邀请。<br />他对姐夫里奥觉得越来越不安,因为姐夫抓住一切机会劝说他放弃当画家这个愚蠢<br />的梦想。他对库比席克说过,事实上所有亲戚都在纠缠他,他才逃到维也纳去。他<br />一定会成为画家的,他要向心胸狭窄的家族证明,正确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br />  他也同样坚决地认为,库比席克应离开他父亲的装璜商店去当职业音乐家。前<br />一年秋天,库比席克一家曾反对让库斯特尔到维也纳去。尽管如此,希特勒仍旧话<br />重提,又恳求又争论,用维也纳的美事──歌剧、音乐会,还有学音乐的无穷无尽<br />的机会──去激发库斯特尔和他母亲的想象力。要说服库比席克老先生就更困难了,<br />因为他把阿道夫看作是“一位连学校都考不上的小伙子,把自己看得过高,学不了<br />手艺。”但是,即使是这个年龄的希特勒,其说服力也是异乎寻常的。讲究实际的<br />父亲于是便答应让儿子到首都去试一个时期。说服了他的论点之一是,库斯特尔将<br />与一个真诚学艺术的学生住在一起.<br /><br />  库斯特尔到火车站为他送行──大概是2月17日。候车时,希特勒谈到了斯<br />特芬妮。他说,他还未向她自我介绍,但可能会给她写信。火车开动后,阿道夫将<br />头伸出窗外,喊道:“快点跟我来呀,库斯特尔。”这个年轻人不知是否读过荷拉<br />西奥·阿尔杰的激动人心的作品,如果读过,这虽然值得怀疑,他肯定会觉得阿尔<br />杰的主人公与他相似。他坐的是三等车厢,票价是五个半克朗。5小时后,18岁<br />的阿道夫·希特勒第三次来到了维也纳这个魔术般的城市。从维斯巴诺夫至斯通帕<br />大街29号查克雷斯太太家只需步行5分钟,但由于他带著大件行李,这段路肯定<br />是很难走的。那年1月,天气虽然沉闷,阿道夫却神采奕奕。2月18日,他给库<br />比席克寄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明信片: <br /><br />  “亲爱”的朋友: <br />  焦急地等待著你前来的消息。你一定要来,并快点写信告诉我,以便我作好准<br />备,好好地迎接你。全维也纳都在等待……正如我们说过的,你先与我住在一起,<br />以后再看情况如何。在所谓的政府当铺里,只要花50─60弗罗令便可买到钢琴。<br />特向你和你的双亲致意。我再次请你快来! <br /><br />  你的朋友 <br /><br />  阿道夫·希特勒 <br /><br />  5天后,那是个大雾弥漫的星期天,库斯特尔身背一个“盛满了食物”的棕色<br />帆布袋,来到了维斯巴诺夫。正当他站在候车室被车站的繁忙景象弄得不知所措时,<br />他瞧见业已成为维也纳市民的阿道夫向他走来。“他身穿高级黑大衣,头戴黑帽,<br />手中拿著那根象牙柄手杖。看上去,他真是风度翩翩。” <br />  阿道夫见朋友前来,高兴极了,连忙亲吻朋友的面颊。两人各执口袋一耳,消<br />失在沸腾的闹市中。那时天色已黑,但弧光灯将车站广场照得“如同白昼。” <br />  他们跨进威武雄壮的斯通帕加斯29号的宽敞的大门,走过一个小小的院落,<br />来到了一座较破旧的楼前。他们艰苦地沿著黑暗的楼梯走上二楼。房内,到处是画<br />稿。阿道夫在桌上铺好一张报纸,将自己仅有的食物──牛奶、香肠和面包──放<br />在桌上。库比席克将这些食品推在一旁,像魔术师似的从帆布口袋里将烤肉、刚烤<br />好的面包、奶酪、果酱、咖啡等一件一件取出来。“是呀”,据说阿道夫曾喊过,<br />“这才叫有母亲哪!” <br />  吃完饭后,希特勒坚持要带已经疲倦不堪的朋友出去逛市容。“不看看马戏场,<br />库比席克你怎么能睡得着呢?”首先,阿道夫带他参观了辉煌的“歌剧院”──<br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行星,印象真是深刻,简直使我倾倒”──然后<br />去了雅致的圣·斯特藩塔楼。之后,阿道夫又坚持让他见识见识“特别的东西”─<br />─小巧玲珑的圣·玛丽亚·格斯特拉德教堂。但是,由于雾色迷茫,库比席克看不<br />见多少东西,巴不得早点回去,但一直到深夜过后他们才回到家。库比席克连忙爬<br />进房东老太太给他收拾好的地铺。 <br />  因为房间太小,住不下两个人和放一架大钢琴,善于言辞的阿道夫说服了查克<br />雷斯太太,将她的大屋换给他们。他们同意增加一倍的租金,即每月20克朗。没<br />想到钢琴占地太大,而踱步又是阿道夫之必需,所以,室内的家具便又重新安排了<br />一番,给阿道夫腾出了三步长的空地。 <br />  不到两天,库斯特尔便在音乐学院登记上了,还通过了入学考试。“我没想到<br />我的朋友这样聪明”,希特勒简短地评论说。对此后几星期内库比席克所取得的进<br />步他也不感兴趣。 <br />  一天,库斯特尔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学来访,他竟大闹了一通。她走后,希<br />特勒一边踱步,一边大放厥词,说:“女人求学,那是胡闹。”库比席克觉得,<br />“阿道夫神经错乱。因为一点点小事,竟大发雷霆。”无论库比席克做什么,总不合<br />希特勒的口味。“使我们很难在一起生活……他与世不合,在挣扎。在他看来,处<br />处都存在不义、仇恨和敌对情绪。” <br />  其实,希特勒自己的落第才是根本的原因。一天,他突然大声痛斥美术学院。<br />这样,他仇世的原因便昭然若揭了。 <br />  “……都是些头脑硬化的老顽固,官僚!都是些不通情达理的蠢货!整个学院<br />都该炸掉!”他脸色铁青,双眼(“有些凶恶”)放射著仇恨的光芒。后来,他终<br />于泄露了真情,原来他被赶出来了,落选了。“现在怎么办?”库比席克关心地问。<br />希特勒在桌旁坐下,开始看书。“没有关系”,他平静地回答说。 <br />  尽管他侈谈有决心取得成功,他仍不得不依靠罗勒教授的帮助。几次,他手中<br />提著皮包,前往这位名扬四海的舞台设计师的画室,却没有胆量去敲门。最后,他<br />把介绍信撕得粉碎,“省得日后再受它的引诱”。他这一举动,可能是怕自己的作<br />品不够水准所致,也可能是内心之失败感使然,或者完全是因为罗勒名望过高而不<br />敢去求见。 <br />  在希特勒离开林嗣后约一星期,梅洛福先生得到津贴办公室的通知,得知保拉<br />和阿道夫·希特勒每人每年将得到300克朗,一直领到年满24岁。津贴办公室<br />授权梅洛福先生全权处理每年应领的600克朗,而他则决定每月分给每个孤儿2<br />5个克朗。 <br />  这笔定期款子(相当于现时的6块美元),毫无疑问,给希特勒带来了新的希<br />望。但是,假定遗产中的650个克朗仍大部归他所有,生活仍是相当艰苦的。他<br />的同室后来说,希特勒常常挨饿。“一连5天,他都靠牛奶、面包和黄油度日。”<br /> <br />  库比席克从不知道希特勒究竟有多少钱。他猜想,“希特勒一定为钱少而暗暗<br />含辱。有时候,他一生气便高声怒喊‘真是牛马不如的生活!’” <br />  希特勒一星期要去伯格戏院或歌剧院几次,所需费用都是靠省吃俭用得来的─<br />─例如,裤子是放在席子底下“熨”的。 <br />  希特勒也不愿与女孩子们坐在一起,因为“她们所追求的不外乎是打情骂俏”。<br />在不准女人进去的舞场里,他花两克朗的高价,硬要库比席克与他同行。较长的歌<br />剧,他们是从未看完便离场的,因为他们必须于晚上9时45分离开,赶在斯通帕<br />加斯9号关门前到家,否则就要给看门人小费。回房后,希特勒便强迫库比席克将<br />未看完的部分用钢琴弹出来给他听。 <br />  瓦格纳的作品希特勒是百听不厌的。即使古斯特尔要去看威尔弟(1813─<br />1901,意大利歌剧作曲家──译注)作品的首轮演出,希特勒也要拉他去皇家<br />剧院看瓦格纳作品的第二轮演出。瓦格纳的音乐使他心旷神怡,“使他遁进他所需<br />要的神秘世界,以忍受他那狂乱的天性所带来的紧张。“阿道夫最喜欢的《罗安格<br />林》,他们就在一起看了10次。”诗歌会”(14─16世纪时在德国主要城市<br />兴起,其成员多为劳工阶层──译注)也同样使他入迷,他常常援引第二幕里的几<br />行诗: <br /><br />  我仍不能成功。 <br />  感觉到了,但我不能明了, <br />  不能留住,亦不能忘怀, <br />  若执之,又不能衡量。 <br /><br />  有几次,库比席克诱他去看了威尔第的歌剧,但希特勒只赞同“阿伊达”。他<br />对虚假的舞台效果大加反对。“如果没有刀,这些意大利人该怎么办?”一天,他<br />听见街头手风琴手在演奏《贵妇与庶民》,便喊道:“那就是你的威尔第!你想想,<br />罗安格林的故事能用手风琴演奏吗?” <br />  多少个夜晚,两个年轻人都一起参加音乐会──因为库比席克是音乐学院的,<br />他能搞到免费票。阿道夫居然也开始“嗜好交响乐”,这使库比席克感到惊奇。希<br />特勒特别喜欢浪漫主义作曲家──韦伯、舒伯特、门德尔松和舒曼。他所喜欢的作<br />曲家还有布鲁克纳、贝多芬和格里格──他们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常常使他感动。<br /> <br />  缺乏金钱,这并未使他们的维也纳的光辉变得暗淡。他和库比席克常常空著肚<br />子走出斯通帕加斯那间房子,穿过居住著中产阶级的昏暗的街道,走向“辉煌的大<br />楼和华丽的旅馆林立、门前还站著衣着炫眼的仆人的”市中心。阿道夫变得越来越<br />叛逆,常常没完没了地诅咒由不劳而获的财富所表现出来的缺乏正义的社会。比饥<br />饿更令他讨厌的是到处爬满臭虫的斯通帕加斯那间房子。库比席克回忆说,希特勒<br />“对与身体疾病有关的东西尤其敏感。” <br />  他对维也纳的这种感情并不是独一无二的。“维也纳既给人们提供取得最高成<br />就的巨大潜力,同时又具有阻碍实现这些成就的最顽固的反抗力。在这种奇特理智<br />环境下成长的杰出人物,一旦成名,也就在对维也纳爱恨交织的辩证的混合体中生<br />活。”这段话是布鲁诺·华尔特在自己的自传中写到马勒时说的。在此后5年内,<br />希特勒几乎每月都要看一次马勒的鼓舞人心的作品《崔斯坦》,这部作名由罗勒配<br />上鲜明的彩色布景──橙色的、紫色的和灰色的。总而言之,在维也纳居住的都是<br />些爱鸣不平者,他们有专门攻击杰出公民的传统。 <br />  他们嘲笑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学,嘲笑阿诺尔德·施恩伯格的声学太现代化,<br />嘲笑奥斯卡·科科契卡的色彩太鲜艳,对霍夫曼斯达尔和施尼茨勒的作品,他们也<br />觉得该批评的东西太多。 <br />  年轻的希特勒,时而如痴如醉,时而愤俗疾世,常常想方设法打探这座表面华<br />丽的城市的罪恶。库比席克把希特勒看成是有社会良知的病态伤感者。据他说,希<br />特勒自我教育的计划是极不稳定的。他会跑到梅德林区去“研究”工人的住宅;也<br />会去林格大街和邻近地区考察,一去就是几小时。回到又脏又小的房内后,他便为<br />首都重新设计。这个青年既是市政计划者,又是建筑师。他一边在门与大钢琴间的<br />过道上来回踱步,一边又强迫库比席克听他没完没了地讲解“谨慎的计划”。有一<br />回,他一连失踪3天。回来后,他宣布“住宅区应该铲除”,并连夜设计工人模范<br />村。 <br />  晚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煤油灯。他常在桌旁坐至深夜,在摇曳不定的灯光下<br />写东西。出于好奇,库比席克问他在干什么,希特勒便把书写潦草的几页纸递给他:<br /> <br />  后景是“圣山”;前景是一块巨大的祭祀石板,四周长满了橡树;两名身强力<br />壮的武士同执一头黑牛,将庞大的牛头按倒在石板的空处。笔直地站立在他们身后<br />的是身穿黑袍的技师。他手执大刀,并将用此刀斩牛头。周围站著许多长著大胡子<br />的人,他们手执长矛,依著盾牌,全神贯注地看着。 <br />  库比席克摸不着头脑。希特勒解释说这是话剧。他激动地将基督教传至巴伐利<br />亚时的情景描述了一番──山里人不愿接受新的信仰,决心要杀掉传教士。这出话<br />剧恐怕压根儿就没写完,而其它呢──例如写画家穆利洛品舞剧──有的只有构思,<br />有的刚刚刚开始,情节也多数取自日耳曼人的神话或历史。阿道夫有时会写到黎明,<br />把写好的稿子扔到库斯特尔的床上,或朗读一两页。演出这些戏需要花费巨金,因<br />为它们的场景从天堂排到地狱。库斯特尔建议他写些简单点的东西──例如,写一<br />部不矫饰的喜剧。这个形容词激怒了希特勒,于是,他便把心思转到一项更雄心勃<br />勃的项目上去。 <br />  这件事是库比席克无意中提到另一件事后引起的。库比席克说,瓦格纳死后,<br />在整理他的文件时,发现了他写的关于维兰和史密斯的音乐剧的提纲。 <br />  次日中午,库比席克吃完午饭回来,发现希特勒坐在钢琴旁。“我要把维兰写<br />成一部音乐剧。”他说。阿道夫计划将音乐剧写成后,用钢琴弹给库斯特尔听,让<br />他把“写成的曲谱,作必要的修改,再写出总评。”数晚后,希特勒把前奏曲弹出<br />来,焦急地等待著库斯特尔的意见。库比席克觉得,这是瓦格纳的二等货,但基本<br />的主题是好的,并主动提出将它写成诗的格式。希特勒对他的朋友所作的修改不满,<br />便日以继夜地继续谱曲,还设计场景和服装,甚至还用木炭将主人公画了出来。晚<br />间阿道夫一边写歌词,一边注意库比席克,一发现他在作曲时打瞌睡,便把他弄醒,<br />小声地──因为是在深夜──朗读他的手稿。然而,过了几星期,希特勒把歌剧一<br />事束之高阁,这也许是因为有某些事情要他去处理,或者是因为创作的烈焰业已熄<br />灭。对此未竟之事业,他初时很少谈到,后来便索性闭口不提了。 <br />  那年春天,库比席克回家度复活节。他写信回来说,他患了角膜炎,大概是因<br />为在煤油灯下用功过度之故,他还说,回到维斯巴诺夫后,他也许要戴眼镜了。对<br />阿道夫说来,复活节那个星期天,既乏味又孤单。那年(1908)的复活节是4<br />月19日,即他19岁生日的前一天。在给库斯特尔的复信中,希特勒显得心情沉<br />重,但又有幽默感:“听到你双眼要失明的消息,本人满腹哀愁,使弹错的音键会<br />越来越多,你也会读错音符,最终变成瞎子,而我则变成聋子。呸!” <br />  在林嗣的农村住了些日子后,库斯特尔觉得,斯通帕加斯的那间屋子,好像变<br />得越来越黯淡无光了。他劝说希特勒到乡间去旅行。在温和的春光中,他们在“维<br />也纳森林”里度过了几个星期天,还坐著汽轮沿多瑙河顺水而下。一般人认为,在<br />这样的季节里,年轻人往往会思情怀春,但在他们的生活中,性却起著很小的作用。<br />在散步时,姑娘们常狡猾地向他们递送秋波。起初,库比席克还以为秋波是递给他<br />的,后来他很快发现,她们的目标是阿道夫,他冷冷地置她们的目邀于不顾。他们<br />没有与女人发生性行为,但晚间却谈论女人,爱情和婚姻,一谈就是几小时。当然,<br />与通常一样,谈话总被阿道夫垄断。他一再坚持说,他必须保持“生命的火焰”的<br />纯洁性,就是说,他认为──根据他之天主教的教养──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br />结婚前都得保持肉体和灵魂的贞洁,只有这样才能为民族繁殖健康的后代。 <br />  然而,性的黑暗面却也常常萦绕在他心头。他会“一小时一小时地”谈论“堕<br />落的(性)风俗”。他猛烈攻击娼妓,不但谴责妓女和她们的“顾客”,而且也谴<br />责社会。对此,他几乎著了迷。一天晚上,在看完常迭金特的《春天的觉醒》后,<br />他抓住库斯特尔的胳膊说:“咱们一定要去看一次‘罪恶的阴沟’。”于是,他们<br />转身沿著一条又窄又黑的小街走去──那是施皮特尔伯格街。街道两旁是一排排小<br />屋,室内灯火通明,连里面的姑娘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姑娘们坐在屋里,衣着<br />不整,并且穿得很少”,库比席克回忆说,“有的在涂脂抹粉,有的在梳头,有的<br />在照镜子,但她们无时不在注意街上走过的男人。”偶尔也会有个把男人在房前止<br />步,与姑娘说上一两句话──然后,灯火便灭了。当他俩走到小街的尽头时,转过<br />脸来又久久地看着这一可怕的情景。回房后,阿道夫又对娼妓问题大发议论,“冷<br />漠而客观,似乎与肺痨作斗争与否,将之焚毁与否,是他个人的态度问题。” <br />  在竞试中,库斯特尔成绩优异,期终音乐会还由他指挥。 <br />  他作的歌有三首得到演唱,弦乐六重奏作品有两乐章得到演奏。在演员休息室<br />里,阿道夫骄傲地站在他身旁。向他道贺的不但有指挥学校的校长,还有音乐学院<br />的院长。 <br />  7月上旬,库斯特尔该回林嗣去了。他要回去与父母一起消夏,待秋天再回来,<br />但他坚持要付一半房租。关于自己的计划,希特勒只字未提;而当库斯特尔立誓要<br />当维也纳交响乐团的一名提琴手以便支付高于一半的房租时,希特勒勃然大怒。善<br />于忍让的库斯特尔,因为早已习惯了阿道夫的坏脾气,且仍陶醉在自己的成功中,<br />对此也未表现不悦。在维斯巴诺夫车站,阿道夫“一百次”告诉他,自己孤零零地<br />住在斯通帕加斯将会多么无聊,未明显地动情(“他越受感动,便变得越冷静沉着”)。<br />之后,他突然表现特殊:他使劲地抓住库比席克的双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br /> <br />  在林嗣,库斯特尔给希特勒写了一张明信片和一封信。他也收到一封回信,说<br />希特勒”工作一直很努力,经常干到凌晨两三点钟。”阿道夫答应,在去希皮塔耳<br />度假前再给他写信,还试探著说:“如我姐姐前来,我就不去了。”他大概是指安<br />吉拉,因为她与她丈夫在他的生活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两星期过去了,但阿道夫<br />一个字也没写。到了7月20日左右,信终于到了。从信里说的和没说的来看,希<br />特勒的生活是很奇特而孤单的: <br /><br />  亲爱的朋友: <br />  你也许已经猜到我许久没给你写信的原因。回答很简单:我想不出有什么可告<br />诉你的,也想不出你对什么会有兴趣。我仍在维也纳,不打算走了。这里只有我一<br />人,因为查克雷斯在她兄弟家。我过的是隐居者的生活,但过得相当不错。我所担<br />心的只有一件事:我早晨起床,历来都是靠查克雷斯太太叫的。为了工作,我早已<br />习惯早起,现在呢,我得自己管自己了。林嗣没有什么消息吗? <br />  他要库斯特尔给他寄一份林嗣指南和多瑙河轮船时刻表来。 <br />  ……否则,我便什么消息也听不到了,今天早晨,我抓到一长串臭虫,它们在<br />“我的”血中游泳淹死了。现在呢,我的牙齿“热”得打颤。我觉得,像今年夏天<br />这样冷的天气是罕见的。 <br /><br />  当月,他就住在那间空气沉闷、满是臭虫的房子里。8月,他再次给库比席克<br />写信说,他的生活依然乏味。信中,与通常一样,充满了自伶。尽管满是语法和平<br />写错误,在不爱挑剔的库比席克看来,这封信“写得很漂亮”──“也许是他写给<br />我的所有信中最有内容的一封。”确实有内容,也富于感情,一开头便称“好友!”<br />首先,他请求库比席克原谅,因为最近没给他写信。没写信,“是有正当,或者说,<br />不正当的理由的。我想不出有什么消息可写的。现在,我突然给你写信,这本身恰<br />恰说明,为了找几件消息来向你报告,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找。现在,我写了。”<br />他将房东老太太收到房租后的感谢转达给了他。希特勒粗枝大叶地将她称为“查凯<br />斯”和“查克莱斯”,虽然在前一封信里他未将她的名字拼错。他透露说,他“患<br />了支气管炎”,刚刚康复;还拿天气开心──“眼下天气良好,就是说,大雨滂沱。<br />  <br />11月中旬,他通知查克雷斯退房,付清了当月他应付的一份房租。尽管他等候了<br />库比席克片刻,但最后连一张条子也没留便搬进了座落在维斯巴诺夫另一端的一座<br />阴暗的大楼内──地点在费尔伯大街,大楼俯瞰铁路场。 <br />  11月18日,他到警察局登记了新住址(这是奥地利和德国的规矩,搬家需<br />登记),所填职业是“学生”,而不是“画家”。几天后,库比席克来到维也纳。<br />在希皮塔耳时,希特勒曾寄明信片一张给库比席克,上边只有一句话:“为你之命<br />名日特致最良好的祝愿。”虽然此后库比席克未曾收到信,由于他已习惯了希特勒<br />的长时间沉默,抵达维也纳时,他还以为希特勒会到月台上来接他。但月台上根本<br />就没有什么希特勒,在检查了自己的沉重的箱子后,他便匆忙赶到斯通帕加斯29<br />号。他不明白,希特勒搬了家为何连一张条子也不留。他将自己的新地址交给了查<br />克雷斯太太。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但希特勒仍只字不来。库比席克不解。是<br />否得罪了他,而自己又一无所知,分别时,他们是好朋友呀,而后来的信也没有冷<br />淡之感。 <br />  再次去林嗣时,库比席克见了阿道夫的姐姐,他向安吉拉要希特勒在维也纳的<br />新地址,她粗暴地说她不知道,他没给她写信。接著,她便批评库比席克,说她弟<br />弟逃离现实也有他一份责任。他“强硬地”为他的朋友辩护,认为她只不过是鹦鹉<br />学舌,重复里奥的意思而已。两人话不投机,库比席克转身便走。 <br />  阿道夫与库比席克割断了关系,连一切会引起他想起林嗣和家乡的事物也一概<br />不理。他对库比席克的感情并不像库比席克对他的那样强烈;就希特勒而言,他们<br />的关系已告一段落──至少是在目前。另外,库斯特尔取得了成功,自己则遭失败。<br />1909年4月20日,希特勒在费尔伯大街那座可怕的大楼里孤零零地庆祝了自<br />己的20岁生日。一月又一月,他忍受著周围毫无生气的环境,继续过著他在林嗣<br />过的那种梦想生活。他孤独地、安静地打发著日子,可谓是深居简出。邻居们记得,<br />他对人彬彬有礼,但与人疏远。邻近饭馆里(叫库巴达自助饭店)有个掌柜对希特<br />勒的印象却极其深刻,“因为他性格孤独,很安静,又喜欢读书,好像很严肃,与<br />别的年轻人不同。”她非常尊敬他,常额外给他一大块夹肉煎饼。 <br />  <br /><br />  1938年<br />4月8日,希特勒再次来到林嗣,受到狂热的欢迎。文津格旅馆的大厅被挤得水泄<br />不通,市民们个个都吵著要见他。其中之一是他青年时代的密友库斯特尔·库比席<br />克。希特勒的“办公室主任”阿尔伯特·鲍曼告诉他,元首身体不太好,不能在当<br />日见他。明日来吃午饭行吗?9日,一见到库比席克,希特勒便喊道:“库斯特尔!”<br />库比席克伸出右手,希特勒紧紧地握住它。希特勒说,他已不像往日,再也没有私<br />生活了。他朝窗外望去,看见了多瑙河上那座曾伤害过他的铁桥。”那丑家伙还在<br />那里!但长不了多少啦。相信我好了,库比席克!”接著,他又开始详细说明他先<br />前为林嗣制订的计划,应该建一座新大桥,一座新剧院,一座对得起布鲁克纳的现<br />代化音乐厅。谈到在林嗣建立新的交响乐队时,希特勒想起了库比席克的宏愿。他<br />干什么了?库比席克难堪地回答说,在埃弗丁镇上当小职员。他解释说,战争迫使<br />他放弃了他的音乐抱负,否则就得挨饿。不过,他还指挥一个业余的管弦乐队,他<br />的三个儿子颇有点儿音乐天才。听到这些,希特勒自动提出,他将负责培养他的三<br />个儿子。“我不能让有天才的孩子们像我们那样过苦日子。你最知道我们在维也纳<br />熬的是什么日子。” <br />  他们谈了一个小时后,元首站起身来。库比席克以为会见到此结束,其实不是,<br />希特勒是在叫副官,指示他应如何将库比席克的三个孩子送进布鲁克纳音乐学院去<br />学音乐。会见仍未结束。希特勒详细看了库比席克带来的作品──画、信件以及明<br />信片后,他建议他的老友写一本有关他的书。最后,他握著库比席克的手说,咱们<br />要常常见面。 <br /><br /><br />1939年<br />他到了白莱特,参加了一年一度的瓦格纳音乐节。这次音乐节除演出了《戒指》外,<br />还增加了扣人心弦的《崔斯坦与帕西法尔》。每次演出他都邀请他中学时期的朋友<br />库比席克前来观看,但直到8月3日,即《歌德达马隆》末场演出后一天,他们才<br />相见。那天下午,党卫队一名军官陪同库比席克来到万弗里德旅馆。希特勒用双手<br />紧紧握住老朋友的右手;库比席克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br />  库比席克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叠印有元首的照片的明信片,想让希特勒签名,<br />以便带回奥地利去分发给朋友。希特勒戴上老花眼镜──他很小心,遇有拍照都将<br />眼镜取下──热心地在每张明信片上签名,库比席克则在旁小心翼翼地将墨迹一一<br />弄干。之后,希特勒便领库比席克到花园瞻仰瓦格纳之墓。“我很高兴”,他说,<br />“能在同一地方再次碰到你。这是我们俩过去最崇敬的地方。” <br /> <br /><br />1940年,<br />在这个充满了恐惧的季节里,希特勒又抽空与他的老友库比席克见面。他曾派人给<br />他送去1940年瓦格纳音乐节的入场券。7月23日,在《哥特达马隆》的第一<br />次中间休息时,两人在休息室里见了面。在热情地问候了库比席克后,他抱怨说,<br />战争中断了他的重建计划。“肯定地讲,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别人,谁还能做呢?<br />现在,我只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战争将我的最好年华吞噬……我们都逐年见<br />老了,库比席克,没有多少年了──来不及做完余下应做的事情了。” <br />  这天与库比席克的私人会见是非常难得的,因为希特勒的公共职责正在不断增<br />加。<br />这次是希特勒与他的老友库比席克最后一次见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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