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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4.2003 22: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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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彦觉得总是跟林琳无巧不巧地碰在一起,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br>林琳优秀,这是谁都承认的事实,论成绩,林琳是拿全年级第一次数最多的女生,论长相 <br>,林琳是没有挑的美女,论举止风度,林琳是标准的淑女。。。。。。林琳是完美的,尤 <br>其是在林琳的众多倾慕者眼中,林琳不仅是发光体,而且是唯一的发光体。 <br>可是偏偏就有傅雅彦的存在。第一次抢走林琳的光芒,是初中的时候和林琳一起参加1500 <br>米的长跑比赛,在最后的百米冲刺的时候超过了林琳,让林琳呆在当地,泪水不自觉地淌 <br>了下来,美人一哭,可是梨花带雨,心疼坏了一众的崇拜者,愤怒总要有个发泄,于是, <br>傅雅彦成了最好的靶子,一时间就成了过街老鼠,各种难听的字眼就加在了她的头上,最 <br>主要的是----骗子。因为开始傅雅彦一直是跟着林琳跑的,平时测验的成绩也不如林琳, <br>所以林琳最后也就掉以轻心,让她后来者居上,超了过去,而且,傅雅彦显然的“争名夺 <br>利”,“个人主义”,初中时两个人是一个班的,要不是为了出风头,跟着林琳后面,得 <br>个第二就挺好,干吗非超过去?就你那德行,配得第一么? <br>傅雅彦对于追林琳的男生的指责,倒是也没觉得怎么着,反而觉得要是谁真喜欢一个人就 <br>是会希望她好,最好,比谁都好。真喜欢成这样,还挺让人佩服的,她就不明白那帮平时 <br>背后也在传林琳坏话的女生,怎么那么情真意切地一边用自己的纸巾给林琳擦眼泪,一边 <br>痛骂她傅雅彦不是东西。困惑。 <br>天地良心,傅雅彦真的没想去分林琳的光芒,她从来就觉得林琳是好,但是跟她压根就不 <br>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说她不会羡慕甚至嫉妒别人,但是她确信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林琳。 <br>她的优秀,她的光芒,都是傅雅彦从来没有渴望过的东西。至于,超过她--------的原因 <br>,傅雅彦想,可能永远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秘密了。 <br>快要冲刺的时候,傅雅彦本来觉得自己是天经地义地跟着林琳跑过去拿个第二,给班里挣 <br>第二名的5分的,但是,在无数站在终点喊林琳加油的同学中,周扬挤出了头,大叫着“ <br>傅雅彦,怎么跑不动了,菘包蛋了?冲刺啊!加油啊!”于是,傅雅彦像着了魔似的冲了 <br>过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里,只有周扬期待的又带一点点嘲弄的脸,根本没有林琳 <br>,没有第一,没有金牌。 <br>后来,她问周扬,干吗给我激将?我最受不了别人激我,你看,你害死我了。周扬就说, <br>打篮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浑身是劲,不可能跑不过林琳的,平时你就是懒,不肯好好跑。 <br>嘿嘿,我是不是发现了千里马的伯乐? <br>傅雅彦瞥了他一眼,千里马个头啊,我都过街老鼠了。周扬大笑,说我知道你才不在乎那 <br>帮人说什么呢。你心里根本不在乎,不在乎第一,也不在乎别人夸你还是骂你。 <br>傅雅彦有点惊诧周扬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有一点点知己的感觉,她继续问“我都不在乎, <br>你干吗非得激我啊?” <br>周扬愣了一下,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时就是希望你是那个第一。。。。。。就当 <br>我喜欢当伯乐的感觉吧。” <br>傅雅彦听了,有一点点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情绪在心头萦绕了一阵,那天,居然没有继续跟 <br>周扬斗口。 <br>从那之后,傅雅彦就鬼使神差地总是和林琳“碰头”。 <br>什么作文比赛,物理竞赛,甚至演讲比赛。。。。。。平时懒散的傅雅彦总是在比赛的时 <br>候爆发 <br>‘小宇宙’,超常发挥,得了不少的奖------说是不少,也不一定就比林琳要多,但是她 <br>毕竟是唯一一个可以被拿来跟林琳“比较”的女生。而她们两个又是如此的不同,林琳, <br>具备了一切人所能想到的女孩子应该具备的优点,而傅雅彦却是坏毛病一箩筐,简直就不 <br>是个真正意义的“好学生”。。。。。。 <br>可是“比较”这件事实在是很多人最大的乐趣,在这一场场人为的比较中,傅雅彦很不幸 <br>地一次次成为舆论中心,且是舆论中心的反面人物。越来越多的人在说,她就是想和林琳 <br>争高下,有人说她不自量力,碰巧胜利了一两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有人开始另眼 <br>看待她,有一两个女生,就开始跟她骂林琳,说瞧她假模假势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么! <br>你傅雅彦就是比她有潜力。又说林琳其实主动跟外面不三不四的烂校的男生来往,心里野 <br>得很。 <br>偏偏傅雅彦不肯跟“投靠”过来的“支持者”一起开骂,也不像林琳听到有人大骂傅雅彦 <br>那样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淡淡地说一句,她怎么样,是她的事儿。而傅雅彦呢,她看着 <br>那两个女生的表情就觉得非常好笑,再想起她们平时一会儿夸林琳的头发像缎子,一会儿 <br>赞林琳天生的聪明就是当科学家的料,一会儿又说林琳怎么就这么完美,怪不得谁都喜欢 <br>她。。。。。。就真的笑了出来,还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怎么就突然大彻大悟地觉得她 <br>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呢?又怎么突然发现是她“勾搭”烂校的男生,不是任何男生都来纠缠 <br>她了呢? <br>当时的气氛真实尴尬无比,可是傅雅彦就是不经思索地冲口而出了,也没有注意到对方愤 <br>恨无比的神情。后来,给周扬讲的时候,周扬叹气,说,你可真能得罪人!傅雅彦无所谓 <br>的耸耸肩膀,我就是说几句实话罢了,干什么一会儿给人家捧到天上,一会儿又很不得踩 <br>死人家,变色龙变得也没有那么快吧? <br>周扬偏头看着傅雅彦坦坦荡荡的样子,忽然觉得真正的发光体是她才对,那光芒明亮却并 <br>不耀眼。让他想起了有一句在那本书里看到过的描写女孩子的话------她啊,真是水晶心 <br>肝玻璃人儿呢! <br>当然以往的种种冲突也没有这一次来得直接和激烈。 <br>北京电视台要做一个节目,名字叫第二起跑线,目的是反映当代中学生的风采,于形势呢 <br>,有点像两个学校的擂台赛,包括辩论,小品比赛,短时间的演讲。。。。。。第一播选 <br>中的学校包括了一中,要出6个学生代表。三个男生,三个女生。男生早早地就已经选定 <br>了,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分歧,女生中的两个,也早已有了定论,一个是文科班的铁嘴杨瑞 <br>雪,作为一中的主辩,另一个是竺远心,她的任务只是在特长表演一项中弹奏古筝,并不 <br>需要参加辩论。剩下的一个女生,就是既要参加辩论比赛,又要有一定的特长了。这个人 <br>选,据说就在林琳和傅雅彦两个人身上斟酌来,斟酌去的,讨论了好久。 <br>林琳歌唱的很好,还学过两年的舞蹈,人长得又美丽,不说别的,在摄像机的镜头前一出 <br>现,就是十分让人舒服的,唯一的缺陷就是她反映不够快,不像傅雅彦那样总是能够在关 <br>键时刻点子百出,反映灵敏,而且,虽然这个位置不是主辩论手,还是要参加辩论的,林 <br>琳无论如何,不如傅雅彦来的伶牙俐齿。 <br>若说不选林琳,却又另一层的不足,这个节目的资格,多多少少像是给优秀学生的一个很 <br>大的荣誉,如果说,一向是一中优秀生的形象代表的林琳不能入选反而选择了时常出点子 <br>状况的傅雅彦,也还是说不太过去。。。。。。最终的决定,还是以微弱的多数票选择了 <br>傅雅彦。 <br>这几天,年级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这简直就成了目前最大的八卦了。最让傅 <br>雅彦烦恼的是又有人提到她奶奶和她姑姑,说是她们从上面给学校压力,让傅雅彦去出这 <br>个风头。傅雅彦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鬼才想出这个风头,为了这个节目,整个寒假都 <br>得在学校准备,她的哈尔滨之行彻底地泡了汤,买的一整套从康熙到乾隆的帝王史也是得 <br>束之高阁了,天天还得让陈风他们冷嘲热讽的说她不知天高地厚,。。。。。。傅雅彦几 <br>次想冲进团委办公室跟管这件事的老师说你们爱选谁选谁吧,我不干!结果又是这个周扬 <br>,死乞白赖的非得拉着她,偏得说跟她合作惯了,到时候有默契,跟林琳合作的话会全身 <br>别扭,还拼命地引诱她,说“你想想,虽然一个寒假在这儿准备这个挺烦的,可是有我, <br>有小朱,大家在一起还不是热热闹闹的,不比你到哈尔滨看你什么叔公强,就算滑雪,跟 <br>一帮叔叔伯伯有什么好玩的。再不然,你就窝在家里肯你那几套清朝的破书,烦不烦?你 <br>要是不来,我跟竺远心天天吃羊肉串,牛肉面,糖葫芦。。。。。。不理你。还有,我的 <br>那套神雕侠旅的录像带,你还想看不想看了?还有。。。。。。。” <br>傅雅彦虽然被他唐的想挥拳过去打扁他的鼻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这么不遗余力地 <br>非得缠着她,心里竟有些微的甜蜜,又点想笑,又不太甘心,就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 <br>奶奶的!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人啊。” <br>周扬就大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逗她,捉弄她,看她气急败坏地骂,也喜欢 <br>欣赏她,欣赏她身上那种很多人都发现不了的光芒,更喜欢跟她在一起,无论任何时候, <br>看到她毫无城府的笑容,听到她让人哭笑不得的“谬论”,真是最大的快乐。 <br>蒋奔曾经跟他开玩笑,问,你是不是喜欢傅雅彦啊?当时周扬踹了他一脚,“别瞎说,你 <br>想让她掐死我?我们就是哥们,最好的哥们。”蒋奔不懈地瞥撇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br>。周扬觉得有一阵子的疑惑,但是旋即甩甩头,把这困惑,努力地帅到脑后去了。 <br> <br><br><br><br> <br>为节目作准备的过程,还真的是很快乐的。 <br>这个节目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展示自己,两个学校分别有20分钟的时间,规定各出一 <br>个小品,一个特长表演,第二部分,是互相为难,每个学校给对方出三个难题,要在三分 <br>钟内回答出来,第三部分,就是最精彩的辩论比赛了。 <br>入选的六个人,期末考完试的第二天开始每天聚集到校团委去准备,和几个年轻的团委老 <br>师,大家在一起研究论题,设想各种对方有可能提出的论据,再想出最好的驳斥假想敌的 <br>方法;一起构思即兴的小品表演,构思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搜肠刮肚地 <br>准备给对方出什么样的难题。。。。。。 <br>因为唯一的任务是特长表演,竺远心成了最悠闲的一个,经常就是抓着一包牛肉干,靠在 <br>窗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为一句话到底怎么说,一个动作到底怎么做争得面红耳赤的, <br>眯着眼睛欣赏着傅雅彦坐在一张课桌上,脚架在另一张课桌上,很抑扬顿挫地给周扬示范 <br>他的那句小品里的台词应该怎么念出来;欣赏着杨瑞雪为了摆小品里一个夸张的姿势一不 <br>小心滑了各大跟头,旁边的刘伟飞快地去“英雄救美”伸手去拉她,却被拉得一起跌倒, <br>两个人跌在了一起,杨瑞雪的额头撞倒了刘伟的鼻子,刘伟鼻子酸得忍不住泪水冲了出来 <br>,坐在旁边背台词的周扬笑得岔了气;欣赏着任杰一边笔录着大家集思广益讨论出来的论 <br>据,一边偷偷看一眼傅雅彦,嘿嘿,竺远心觉得,任杰对傅雅彦,真的是有一点“那个” <br>,这可以从他的目光中探测出来,更可以从每天回家,他故意找借口不是说要到中关村买 <br>光盘,就是要去买cd,要不就是买游戏卡,借以跟傅雅彦一路回家。多亏傅雅彦家住在中 <br>关村,竺远心想,如果是住在西站,难道他还能说天天去买火车票不成? <br>“我说小猪同学,”傅雅彦突然叫了起来,“俺们在这里这么拳打脚踢的争论,你怎么好 <br>象在看热闹的似的啊?我不平衡,非常地不平衡。” <br>竺远心扬扬眉毛,“我在很认真地观察么,观察之后才能提出最有益的意见和建议。” <br>“我就是不明白,”傅雅彦把下巴架在膝盖上,细细地打量着竺远心,“你好象什么都不 <br>会着急,不会担心似的,过的。。。。。。非常舒适,对了,就是舒适。真是有点羡慕你 <br>了。” <br>竺远心听到舒适这两个字的时候,偏着头想了一想,觉得傅雅彦还真的算是了解自己,确 <br>实,她总是会给自己留点余地,例如,能考第一的科目,她从来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前五 <br>,能选择上全国理科班,她选择上一中这个“正常”重点,能参加很多的古筝演奏比赛并 <br>且得奖,她往往放弃,反而宁可参加一种没有名次的表演。。。。。。所有这些,都是为 <br>了活得更加“舒适”吧。 <br>“你看,我们明天就要根试验的人第一次碰头了,我们都在着急,那些东西应该在明天的 <br>‘碰头’中透露出来,哪些应该‘留一手’,我都焦头烂额了,你就还在那里津津有味地 <br>吃你的那个牛肉干。嗯,你就是‘胸有丘壑’吧,所以啊不愁。” <br>“胸有成竹就胸有成竹呗,还非得用‘丘壑’这个大词,显你有文化啊?”周扬在傅雅彦 <br>的头上敲了一下。 <br>“混蛋,”傅雅彦愤恨地踢了他一脚, “你干什么总是跟我作对呢,我也不是哪儿招了 <br>你了!” <br>“哎呀,其实好多小说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已开始都跟仇人似的,哈哈,你们是不是。。。 <br>。。。”刘伟的眼睛非常暧昧地在他们两个脸上扫来扫去。 <br>傅雅彦的心狂跳起来,周扬却很夸张地看着傅雅彦,笑着说,“他们说咱们两个那什么诶 <br>,你说。。。。。” <br>傅雅彦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在发烧了,恼火地冲他大叫,“你昏头了没?我和你,简直是莫 <br>名其妙,我们是对头,大对头!” <br>“不要吧,”周扬依旧嬉皮笑脸的,“我觉得我们是哥们呢,是不是?” <br>傅雅彦听到“哥们”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心里有一阵的沮丧,情绪就地落了下来。不想 <br>继续这个话题,她走到竺远心身边,抢过她的牛肉干,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因为太多 <br>了,有一点噎着了。 <br>竺远心随手就递过来自己的保温水瓶,傅雅彦喝了一大口,居然是很好的茶。 <br>“我真是服了你了,”傅雅彦瞪着她,“你可真会心疼你自个儿,这生活过的,老四川的 <br>牛肉干,龙井,。。。。。。” <br>“小姐,这是碧螺春。”竺远心插口。 <br>“不管是什么吧,都是绿的,我没说是茉莉花茶已经很有文化了,反正我就是服了你,我 <br>确信,你这个臭家伙,肯定一辈子过的都特舒适,特悠闲。” <br>“废话,”竺远心说,“谁不想过的舒服点呢,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就成了么?” <br>“才不是,好多人呢,就是总让自己做能力上限的事情,你就不会,永远不会,为什么都 <br>不会。”傅雅彦很肯定的说。 <br>“知己,知己。喝茶,喝茶,说了这么哲的话,润润喉,啊。”竺远心把茶递过去。 <br>“真见鬼!”傅雅彦接过茶,咕嘟嘟喝了一大口,(竺远心心里大大地心疼了一把,觉得 <br>这第二泡的上好茶汤,被这只猪彻底地当凉水牛饮了)“干嘛我很认真地说话的时候,你 <br>们都笑话我啊!” <br>“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对啊。”竺远心很认真地说,“我是像你说的吧,我想,我是会做 <br>那些自己可以十拿九稳作好的事情的,嗯,我不会去挑战自己。” <br>好多年以后,在加州大学的一个办公室里,当竺远心每天在自己的脸上堆满微笑,小心地 <br>在非常厌恶大陆来的女生的从甘肃来的manager手下干活的时候,当她一次次地接受了教 <br>授对她说“抱歉,我们系不会给你一年的学生奖学金”然后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再去 <br>敲另一个教授的门的时候,当她从咖啡飘香的楼道走过,看见同学一边坐在讲究的木质长 <br>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一边吃星巴克的椰丝小饼干,自己却怎么也舍不得花可以吃 <br>一顿中午饭的钱去买很小资的悠闲和享受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和傅雅彦当时的对话,她会 <br>有一丝丝的苦笑,心中有一点点地感叹,她想,当时多么小,多么简单,还以为自己找到 <br>了生活的真谛了呢,其实,生活,又有什么时候,是人能够掌握的呢?就像她,不是确信 <br>过自己怎么都不会太“激烈”,都会给自己留“余地”,都。。。。。。可是,她还是义 <br>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对自己最艰难的路,而且,走得有点惊心动魄,有心酸,有泪水,有 <br>挣扎,就是没有过一点点地后悔。 <br>曾经,她觉得,只有柳絮柔,是那种太柔弱,柔弱得不能去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人,其实, <br>她想,谁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支上帝之手,轻轻地拨弄着一具 <br>有无数的弦的古琴,而人们的生命线,就是那古琴的弦,被拨动着,拨动着,你永远也不 <br>知道,下一刻,会是颤音,还是合弦。 <br>不止她,包括“最强悍”的傅雅彦,那天,在她们两个讨论着竺远心的“人生”的时候, <br>听见任杰大声地逗周扬,“你知不知道,你在英语奥校看‘对眼’的那个小女生,就是试 <br>验的,哈哈,可靠消息,她是她们学校六个人之一呢!” <br>“什么我看对眼,分明是你们盯着人家瞧,我就是说她长得很可爱而已。” <br>“别装了,您那么高的眼光,说女孩长得可爱,还是第一遭吧?林琳,柳絮柔,也没见你 <br>用过可爱这个词啊!” <br>“本来就没有觉得她们可爱,美丽根可爱是两回事,美丽是客观的,可爱是主观的。是可 <br>以有交集,但谁也不是谁的子集。” <br>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认了吧?哈哈” <br>周扬无可奈何地摇头,“你们起什么哄啊?可爱也不是爱的充分条件啊,必要条件而已。 <br>再说,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br>“我们帮你!!”刘伟和任杰齐声说。 <br>而竺远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雅彦,很心痛地发现,傅雅彦从来都是充满阳光的脸,居然 <br>黯淡了下来。 <br> <br> <br><br><br><br><br><br><br>在好多年以后,每当傅雅彦结束了一个大的采访任务,回到了自己小小的一室一厅的“蜗 <br>居”,一个人坐下来,为了避免第一百次地接到不想接到的邀请电话,为了避免第一百次 <br>地考验自己忍受孤独的韧性,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把自己包在毯子里听最激烈或者最 <br>忧伤的音乐,或者打开钢琴的盖子,反复地弹奏肖邦的雨滴前奏曲的时候,她都会想起17 <br>岁的那个下了雪的冬天的早晨,那个一中和试验碰头的早晨,那个周扬见到了陆静的早晨 <br>。。。。。。她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切就是那样地发生了,那样地发展下去?到底是前世 <br>的注定,是自己性格的驱使,还是冥冥之中,造物主给了他们一个考验,而在这个考验面 <br>前,他们都惶惑了,手足无措。。。。。。 <br>十七八岁的她,反复回想那个早晨,以及那个早晨之后的一切的时候,她会一个人骑车到 <br>英东体育馆,跳进泳池,游上无数个来回,用剩下的一丝力气爬上岸,脸上挂着很多的水 <br>珠,可以掩饰眼里的泪,躺上半个小时,再木然地淋浴,吹头发,等心里的刺痛变成无边 <br>的孤独, 孤独得必须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冲进街边的电话亭,拨竺远心的电话 <br>号码,她会说同样的一句话, <br>“小猪,我们去逛街吧,然后,想个地方吃东西。” <br>她想,上天真的对她够仁慈,让她能够有竺远心这么一个朋友,会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 <br>推辞,绝对不会问理由,绝对不会有一丝丝的勉强,只是很干脆很快乐地回答,“好。我 <br>们西单中友北门见。” <br>然后,见了面,她就兴致勃勃地安排从哪里开始逛,哪个牌子的衣服正在打折,哪个书店 <br>出了新书,哪个老字号的吃食又地道又便宜,她会笑着听她讲最近新看的小说,很专注地 <br>,偶尔发表一下对人物的看法,她会在逛店的时候,指着一个一个装满了茶叶的玻璃缸给 <br>她讲什么样的茶应该用什么样的壶什么样的杯配什么样的茶点,会在路边的查理冰淇淋店 <br>买两个最大的火炬冰淇淋一人一个边走边满足地舔,会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窈窕的女子 <br>说,快看,美女,十足的美女啊。。。。。。 <br>傅雅彦曾经很惭愧地想,其实,竺远心到底在说什么,她可能听见了,也可能短暂地记住 <br>了,但是她其实一点也没有用心在想她说话的内容,以至于那么多年以后,她居然还是不 <br>能分出碧螺春和龙井,还是吃不出哈根答斯跟和露雪的区别,但是,在那些个有她在身边 <br>的下午,她在想周扬的时候,心里不会那么空荡荡地孤独。 <br>大学里的傅雅彦,在回忆起那个冬天的早晨以及以后的一切的时候,她就会拼命地接别人 <br>不愿意去的实习采访,以至于赢得了新闻系狂人的称号,她看着宿舍的每一个人开始成双 <br>如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充满期待地向她走来,她笑着,开玩笑地,但是坚定的拒绝 <br>,然后看着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幸福,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拉她一起去酒吧喝酒,无数次地 <br>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能够入你的法眼?你,究竟在等什么呢?她会哈哈大笑,笑 <br>声中,想起周扬,痛得有一点麻木,然后她说,我晚熟,不能接受爱情呢!晚熟?她真的 <br>想哭。 <br>大三的那一年,周扬在宿舍楼下等着她,靠着宿舍前那棵长歪了的柳树,那天,他的眼神 <br>很沉静,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戏谑,见了她,他看了她好久,直到她心里狂跳了起来,忍不 <br>住地问,“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br>他说,“我要走了,去纽约,已经拿到了签证。十天之后的飞机。” <br>那一刻,她愕然地抬起头,不能相信地看着他,半晌,她愤怒地问, <br>“我们这么多年了,到底算不算朋友,算不算哥们?” <br>“我知道你一定会骂我,”他低下头,不能直视她的眼睛,“我也说不清楚,我早就想告 <br>诉你,可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快乐地不能用离别来破坏。跟你在一起,不能想 <br>到任何伤心的事情,就是想看着你哇哇大叫,看着你得意地笑,看着你狼吞虎咽地吃。。 <br>。。。。。你知道么,我告诉了蒋奔,告诉了任杰,也告诉了陆静,就是,不能跟你开口 <br>,不能跟你说再见。” <br>傅雅彦呆站在那里,觉得有一点陌生,周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应该是幽默的,快乐的, <br>可恶的,。。。。。。就是不应该是伤感的。。。。。。。孩子-------对,他的样子, <br>就像一个迷惘的孩子,伤心的孩子。于是,傅雅彦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气氛, <br>不应该伤感,不应该严肃,她更加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伤心,她的眼泪,她甩甩头,甩掉 <br>伤心,甩掉感动,甩掉离愁,她推了周扬一把,“行了行了,我又不能把你怎么着,没想 <br>着我就直说,看看,跟你最好的哥们都说了,跟你女朋友也说了,就是把我忘了,还不能 <br>跟我说再见呢?你倒能跟你女朋友说再见?死去吧!说瞎话您倒是不怕闪了腰!得了得了 <br>,到哪给你饯行啊?” <br>周扬抬起头,有一点迷惘地看着她,心里有一点失落,有一点怀疑,有一点伤感, 他摇 <br>摇头,“哈,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以为你会哭鼻子呢。咳,不骗你,想到要走,最伤心 <br>的时候是想起不能听你胡说八道了,不能损你了,居然不是不能拉陆静的手了。” <br>“废话,”她瞥了他一眼,“您跟人家面前跟孙子似的,挺累的,跟我这整一美帝国主义 <br>,极尽欺压之能事,是轻松,是快乐。再说,她是你女朋友,以后是你老婆,你们一起日 <br>子长着呢,跟我,怕是永别了吧!哼,再无欺压之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泪水 <br>已经涌上了眼眶,睫毛不再能承载得住,她伸手捋了一下挡住了脸的头发,顺势抹去了泪 <br>。但是周扬突然伸出了首,却没有握她的手,而是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用她从来没有见到 <br>过的目光凝视着她,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管我去了哪里,不管我以后娶了谁做老婆 <br>,你都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朋友。” <br>那天,他们到底在那里吃了饭,到底什么时候一起去了竺远心学校找她,到底他们三个又 <br>在老舍茶馆喝了什么茶,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后来自己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 <br>,静静地,又想起了17岁的冬天的早晨,周扬和陆静开始的那个早晨,她第一千次地问自 <br>己,如果自己不那么想,不那么做,不那么自卑或者是骄傲,一切,是不是会根本不同? <br>或者,根本不只是那一个早晨,而是后来很多很多次,她如果不是那么做,不那么说,一 <br>切也就都不同了。 <br>1993年1月的那个早晨。 <br>周扬把脖子缩在羽绒服里,挫着手,在傅雅彦家楼下等她下来。天上飘着雪花,有一点越 <br>来越大的趋势了。这时候,傅雅彦从楼里冲了出来,还有一点睡眼惺忪的,看见他就打了 <br>个哈欠,说,“干什么非得让我跟你一起走啊?你什么都赶早,我还想多睡会儿呢!讨厌 <br>。” <br>“不来找你,你自己找得着么?超级路痴。回头我们等不到你还不得满北京城的找你,还 <br>不知道你蹲那根电线杆底下哭呢!” <br>“闭嘴!”傅雅彦愤恨地说,“小时候那点事儿,你还记一辈子!” <br>“还不感谢我照顾你,你瞧瞧,怕你迷路,去哪儿我不大老远的来找你一起?哼,看你以 <br>后男朋友都不一定有我对你好。” <br>“别臭美了!”傅雅彦想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点脸红,居然没有敢看周扬的 <br>眼睛。 <br>他们一边骑,一边互相损,一直到了一家混沌店门口停下来,周扬说,“我们进去吃早点 <br>吧,你是不是没有吃?” <br>“还说,都是你,这么早,我本来可以等我妈起来就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不行,你得 <br>请客。” <br>“敲诈,一贯的手法。”周扬摇头叹息。坐在小小的混沌店里,闻着油盐酱醋混着香菜和 <br>肉香的味道,看着电里新来的有圆圆脸蛋的安徽妹子麻利地端上一碗碗的热气腾腾的混沌 <br>,看是胖胖的老板娘热情地跟每一个近来的客人熟络的打招呼,傅雅彦觉得很快乐,很舒 <br>服,和周扬坐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电里,混杂在很多不认识自己的陌生人中间,一人吃一碗 <br>热混沌。 <br>当她的混沌端了上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不文雅很不争气的咕地响了一声,惹得安徽妹子 <br>都抿嘴笑了,周扬倒是在她要杀人的目光的瞪视下没敢笑得太过分,她深吸了一口混沌香 <br>的空气,抓起辣椒油,往万里倒了小半瓶,正准备吃的时候,却被周扬在手上敲了一下, <br>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他把她放了辣椒的那一碗移到自己面前,把自己那碗放到她面前, <br>“放那么多辣椒,一会儿你又胃疼,就不长记性呢?看着你跟个小牛似的,一犯了胃病, <br>就要死要活了。” <br>“你比我妈还罗索呢。”她嘟囔了一句,但是也没有争辩,乖乖地开始吃周扬那碗没有辣 <br>椒的混沌,看着他皱着眉头吃红油混沌吃得鼻涕眼泪一起都流出来了,忽然有一点感动, <br>有一点小小的幸福。 <br>他们两个不是最早到了排练地点的,任杰和刘伟都已经到了,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看着远 <br>处一个穿着鹿皮短外套的女孩苗条的背影议论。周扬敲了任杰的脑袋一下,“干什么哪? <br>你们两个?” <br>“嘿,你来了。看,她也来了!”任杰冲周扬挤挤眼睛。 <br>“什么什么啊?”周扬皱皱眉头,“你们两个在这儿又乱叽咕人家良家妇女呢吧?” <br>“就是你说可爱那个啊!”刘伟指指远处。 <br>“你们两个谁看上了?还是都看上了?” <br>“我们两个谁也没那意思。你看我,你们也都知道,我一直就是看杨瑞雪对眼,任杰么, <br>也有他看着对眼的人,”刘伟看了一眼任杰又扫了一眼傅雅彦,“这个女生么,我们觉得 <br>肯定对你的口味。 <br>“别瞎说了。”周扬踹了他一脚,“我认识她是谁啊我。” <br>“你不是特喜欢徐静蕾么,你还别说,这女生,还真有三分像。怎么着,敢不敢上去问问 <br>她家什么名字,说几句话?” <br>“我撑得啊?”周扬白了他一眼。 <br>这时候,那个女生正好转过了头,傅雅彦看见陆静的第一眼,心就莫名地跳了起来。陆静 <br>不算很美丽,不是很夺目的女孩子,但是有一管非常完美的希腊式的鼻子,一对细细的妩 <br>媚的眼睛,样子很乖,很甜,穿着并不艳丽,但是很考究,不像一般的女中学生那样穿着 <br>臃肿的羽绒服和已经不再雪白的白色平底旅游鞋,那天,她带着一顶歪向一边的奶白色的 <br>呢帽,有一缕头静静地垂在脸颊上,穿着精致的到大腿的鹿皮外套,带着同样皮质的手套 <br>,穿着合体的白色牛仔裤和一双有一点跟的很可爱的圆头皮靴。 <br>她可能是在等试验的其他的同学,轻轻地点起了脚尖,向远处眺望,眼睛里有一点焦急, <br>但是动作是那么的柔,柔得让人心里像是有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忘了正处在冰天雪地的一 <br>月的北京。 <br>傅雅彦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一点点混乱,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终于来了,这个可以让她羡慕 <br>,让她嫉妒的女孩子。她从来是快乐的,从来没有想和别人争夺什么。她从来没有觉得有 <br>任何一个人,拥有什么东西,是她拼命想得到的,她从来没有觉得,在任何一个人面前, <br>她会自惭形秽,会突然厌恶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短发,窝窝囊囊的羽绒服,磨了边的牛仔 <br>裤,和溅上了泥点子的运动鞋。她的身边出现过美女才女淑女。。。。。。。但是她就是 <br>那么我行我素地当着自己的野丫头,和男生一起爬树疯跑打球,不理会别人的劝解,家里 <br>人的管教。但是当她看到陆静的时候,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一种渴望,渴望自己是一个真 <br>正的女孩子,乖乖的,柔柔的,雅致的女孩子。 <br>于是,看着水一样柔和的陆静,听着任杰和刘伟你一句我一句的怂恿周扬,想起了平时周 <br>扬“做梦”的时候描述他的梦中情人的样子――――不要太明艳,不要太犀利,要乖乖的 <br>,纯纯的,小小的,雅致的,柔和的女孩子。当时她嗤之以鼻,说,你倒是想那个明艳的 <br>出色的呢,追林琳去,我看你是追不上。当时周扬哼了一声,我要真想追,还真的不一定 <br>追不上,不过,她还就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我要是看到了我喜欢的女孩子,你看我追不 <br>追得上? <br>傅雅彦忽然觉得心里躁动得不能自己,她需要有人让她安定,但是,她为什么用了那么一 <br>个后来自己恨不得打死自己的愚蠢的方法呢? <br>她忽然说,“你们都别唧唧歪歪的了。真是的,我去把小美眉引过来,后面看你们自己的 <br>。周扬,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要是碰见了真正‘乖乖的,纯纯的,柔柔的’小女孩,看 <br>你能不能有本事追过来!”说完,她看都没看周扬一眼,径直向陆静走了过去。 <br> <br>-- <br><br><br><br><br>93年的那个冬天的早晨,竺远心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因为要把那个大大的古筝搬来,还真 <br>是挺麻烦的。本来姐姐说好送她过来,但是连续几天的降温,远声得了重感冒,躺在家里 <br>喝水,睡觉,休养,就等着扬帆从医院赶过来送她,嘱咐他一定得在那儿等着,等她们排 <br>练完了再把她送回家。 <br>扬帆一边给她把棉被掖严了,把温开水放在她一伸手就能够着的茶几上,一边笑着保证, <br>你放心吧,我还能把她扔那儿就溜了了啊,你好好睡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知音和青年 <br>文摘。 <br>远心靠在墙角,等着扬帆,看着他细心地把屋里的加湿器调好,把窗帘拉严,又环顾了一 <br>下屋里,最后冲犹自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远声笑了笑,才背起古筝,往门口走了过来。 <br>看见远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发呆,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走啦,小妹。” <br>竺远心愣了一下,笑了笑,“除了有我爸我妈我姐,就只有你叫我小妹啦。” <br>“我还不是跟你家里人是一样的。” <br>竺远心眉毛扬扬眉毛,捉狭地笑着,“你跟我什么亲戚关系啊?” <br>扬帆一边很绅士地撑着门等着远心走出去再回身把门关好,转过身,笑而不答。 <br>远心看着他那么一幅笃定的样子,有一点气愤,哼了一声,“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追我 <br>姐姐的人多了去了。” <br>扬帆摇摇头,“有时候觉得你显得特成熟,其实小孩子还是小孩子。” <br>“你什么意思啊?”竺远心不甘心地追着他问,扬帆有一米八四的个子,而且非常地挺拔 <br>,跟他说话的时候,老是得仰着头,好像真的是个小丫头似的,让竺远心心里有点不忿, <br>而且,自己被公认的“波澜不惊”好像只有在扬帆面前就变了质,因为他永远更笃定,好 <br>像什么事都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定论似的。 <br>扬帆不理她,站在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面的。给她打开车门,等她做进去之后,在把古筝 <br>在车里安置好,坐在了竺远心旁边。 <br>车开了一阵子,看见竺远心闷闷地嘟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br>“就说你是小孩子么!” <br>“为什么啊?”竺远心不服气地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啊?本来就是你一直喜欢我姐姐 <br>,我姐姐本来跟本没动那根筋的,她就知道好好念书,平时看小说都不看小资的,从小就 <br>是最乖的那种乖孩子。你敢肯定在你跟她表白之前她也像你喜欢她那么喜欢你?” <br>“没有,我确定我要是不跟她说,她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所以,”他忽然得意地笑了一 <br>下,“我就一直看着她呢,绝对杜绝谁在我前面开口。把敌人绝对地扼杀在摇篮里。” <br>“这么阴险?”远心夸张地大声说,“嘿嘿,那么你现在怎么就这么笃定了?” <br>“因为我知道远声。”他的眼睛里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神色,“她是那种简单而执著的女孩 <br>子,她心里或者没有人,一旦有了,一定就是永远。” <br>竺远心有一点震动地看着他,又一丝的怅惘,想了想,觉得扬帆真的是了解姐姐,轻轻地 <br>叹了口气,“可能只有像姐姐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幸福吧!” <br>“还有我这样的人啊!”扬帆笑起来,“找到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这个人会心无杂念的 <br>永远喜欢自己。” <br>“臭美吧你!”竺远心瞥了他一眼。 <br>“我是说,你的幸福方法可以跟我一样啊。” <br>“我哪里有你老谋深算。从不知道几岁起就把敌人一个个地都扼杀掉了。我连目标都还没 <br>有找到呢!” <br>“没准你比我还幸福呢,目标自己投奔而来,顺手扼杀掉你所有的敌人。”扬帆话中有话 <br>地看着她。 <br>竺远心耸耸肩膀,“好,借你吉言。5年之内那个人不出来,你给我找去。找不着你甭想 <br>娶我姐姐!” <br>。。。。。。 <br>竺远心在这一天看见傅雅彦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么不对劲。 <br>她和扬帆一下车就看见傅雅彦在大门口大兜着圈子,头上的雪花化成了水又冻成了冰,把 <br>她的小短发冻成了一根根有点滑稽的冰柱。而任杰就在离她不远处伸着脑袋扎煞着双手看 <br>着她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却也不敢过来。 <br>傅雅彦看见竺远心的第一眼的眼神有一点点绝处逢生的味道,就好像敌占区的老百姓终于 <br>盼来了八路军,她冲她跑了过来,险些滑了跟头,无限委屈地大叫,“臭小猪,你懒死了 <br>,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好久好久了!” <br>竺远心低头看了看表,“还有20分钟啊!干什么大冷天的在外头等着我?周扬呢?你不是 <br>跟他一起来的么?” <br>傅雅彦撇了撇嘴,“他看到他作梦梦了17年的白雪公主啦!乐得都快颠儿了,哪还有工夫 <br>理我啊?” <br>“都什么什么啊?”竺远心错愕地瞪着傅雅彦。 <br>“噢,就是试验那个乖乖甜甜的小女生!周扬看对眼那个!”任杰这时候跑了过来,“这 <br>不我们都回避给他们制造机会呢么?” <br>“怎么说的就跟真的似的了?”竺远心皱皱眉,本能地觉得任杰居心叵测,“都哪儿跟哪 <br>儿啊?任杰,我说周扬没那么没深没浅的,就是真看对眼了,也不能就过去套磁,是不是 <br>又你跟刘伟瞎掺合呢?” <br>“诶,这回可是傅雅彦一马当先,要我们过去人还真不一定搭理呢。傅雅彦还真不愧是周 <br>扬这么多年的哥们!” <br>竺远心不能致信地看了一眼傅雅彦。 <br>傅雅彦扬起头,很豪气地说,“他那点花花肠子我不比谁知道?哼,本来倒是觉得就他那 <br>德行,人家肯定看不上他,但是那么多年哥们了,总得帮个忙。你还别说,他还真走运了 <br>,那个女孩家里居然也是外贸部的,他们俩住的就是挨着的两个外贸部大院。还真说不定 <br>小时候玩过拜堂成亲坐轿子什么的,现在忘了。久别重逢。” <br>竺远心皱着没看着她自顾自地说,没好气地说,“你还真能想象,倒没说小时候他们俩爷 <br>爷奶奶是上海地下党时候的战友,被抓进国民党监狱之前给怀了孩子孙媳妇指腹为婚过。 <br>” <br>“没准!”傅雅彦接口。嘴角扯动了一下。继续不看路地直往前冲,就在排练的音像厅门 <br>口,随着扬帆的一声“小心”叫出口,她一脚踩在一根被风刮断的横躺在地上的粗树枝上 <br>,就直直地向着大门边的老柳树跌了出去。扬帆伸手拉住了她的左手,但还是没有拽住, <br>她人已经撞在了树上,右手撑住了树,总算没有撞倒脸,但是手掌心已经是惨不忍睹的一 <br>片血忽忽的深深浅浅的口子,膝盖也重重地撞在了树上,疼得她几乎要哭了出来。 <br>竺远心和任杰同时大叫,“傅雅彦,你怎么样?” <br>已经在音像厅里面的人听了竺远心的大叫也都冲了出来,傅雅彦抬起头的时候,周扬已经 <br>抓住了她的手腕,“喂,怎么搞的,摔成这样,都说你多少次了,就不能小心点,老那么 <br>楞!”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看看他们有没有个医药箱什么的,得好好洗洗,弄 <br>不好再感染了!瞧瞧我们这个楞丫头,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你见过这么猛的 <br>女生没有。”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迎面走过来的陆静说的。 <br>傅雅彦看见陆静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柔和秀媚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包 <br>湿纸巾,flower的牌子,又掏出一包snoopy 的纸巾,好心地说,“这个湿 <br>纸巾是有酒精的,你擦一下伤口,这个干的也是消过毒的,你看好不好险把伤口遮一下再 <br>去附近医院上上药?” <br>傅雅彦使劲甩脱周扬的手,却没有接陆静的纸巾们,她觉得陆静是如此的精致,站在自己 <br>面前,像是一个带着纯白的太阳帽穿着有美丽的蕾丝花边的长摆白裙子的美丽小姐到乡间 <br>旅游,碰巧在马车上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乡下孩子,因为想掏树上的鸟蛋,摔 <br>了下来,就惊讶而怜惜地说,“可怜的孩子,摔疼了吧?来,上车来,我带你回家。” <br>傅雅彦觉得自己不能忍受陆静惊讶而同情的目光,她笑着冲她说,“没事,我皮实着呢。 <br>又不是头一次,还消什么毒?多谢你噢,不过真的美关系的。”说着,她用另一只手路乱 <br>地在擦破的手掌上拍了拍抹了抹,掸掉浮土和细小的树皮渣滓,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刺痛 <br>,全身像过电了一样颤抖了一下,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凄凉的快感。 <br>“你干什么呀你!”周扬冲她吼,“你看你那手那个脏,还抹呢!你看看人家女孩子都随 <br>身带个纸巾手绢的,你。。。。。。” <br>傅雅彦猛地抬起头,瞪着周扬,不知为什么,平时听惯了的周扬的话在今天就变得像一根 <br>刺刺在她的心里,她微笑着,用周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调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 <br>一个假小子么?摔个交这么大惊小怪的干吗?我跟人家又不一样。”周扬听到最后一句话 <br>的时候 <br>怔了一下,张大了嘴巴看着她,有一点疑惑,有一点混乱。 <br>就在这个时候,扬帆轻轻的托起傅雅彦的手掌,仔细地看了看,“你这里还真的有几条挺 <br>深的伤口,而且脏东西都进去了,在我们医院都得做二期伤口得处理了,来,跟我过来, <br>我给你把伤口洗一洗,看看到底要不要紧。”扬帆的声音是如此温和,傅雅彦抬起头,看 <br>见扬帆俊朗的脸上同样温和的眼睛,她觉得鼻子有点酸,在一瞬间,真的希望有这么一个 <br>大哥哥,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乖乖地跟着他往大厅的一角走了过去。扬帆从兜里掏出 <br>一块干净的手帕,蘸了水,很仔细地给她清洗伤口,傅雅彦觉得疼得已经开始麻木,就听 <br>见扬帆笑着说,“你果然跟远心说的没有一点两样。” <br>“我就是个假小子。”傅雅彦有点凄然的笑着,但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谁都知道。 <br>” <br>扬帆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傅雅彦,轻轻地摇摇头,“何苦啊?小丫头?怎么你们这些小姑 <br>娘,就不能像远声似的,简简单单,一目了然,多好?” <br>“她就是你女朋友啊?”傅雅彦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对不对?小猪给我讲过的。你们 <br>是不是特别好?远声姐姐我见过啊,真的好漂亮,好‘女人’,就像刚才那个小姑娘一样 <br>。我怎么会像她呢?” <br>“远声可一点不像那个姑娘,”扬帆失笑了,“她是最简单最质朴的女孩子。” <br>“质朴?”傅雅彦好奇地问,“我见过远声姐姐的时候,她都好漂亮啊,穿着搭配得特别 <br>雅致,特别舒服。她还会弄各种不同的花草茶,还有特别好听的名字,噢,好浪漫啊。” <br>“真不知道你是敏感还是木讷。”扬帆笑着叹气。 <br>“什么啊?”她张大眼睛瞪着他。 <br>“我说远声质朴,是说她的内心。即使她再会打扮,再会生活,都是为我一个人的,她这 <br>样的女孩子,心里连一点别的想法都不会有。” <br>“哈哈,你真是自恋啊!”傅雅彦大笑起来,脸上的阴云就被这个明媚的笑容一扫而光了 <br>。 <br>“是自信,也信人。”扬帆不理她的嘲笑,“所以才能把握幸福!” <br>傅雅彦收住笑容,呆呆地望着窗外越来越多的积雪,若有所思。 <br>远处,大家已经准备开始排练。周扬皱着眉头问竺远心,“跟你一起来那个男的是谁啊? <br>” <br>“我姐男朋友啊。今天给我当搬运工的。” <br>“都有了主了干吗还那么能给人献殷勤,给你当搬运工也就罢了,还当什么义务医生啊? <br>觉得自己帅啊,你瞧瞧,傅雅彦那样儿,摔成那样儿还有说有笑的,发花痴了。” <br>“你有病啊?”竺远心又好气又好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再说,她就算发花痴,关 <br>你什么事?” <br>“我,我,我就是不愿意傅雅彦动错了感情么!她又没经历过这些个,回头再上当受骗。 <br>我们多少年哥们了我们。” <br>“神经病。”竺远心骂了一句,“我姐跟扬帆好着呢。他从小心里就我姐一个。” <br>“哼。我就烦这样的。整天自己把自己弄得跟一情圣似的,好像特专一,没事儿就跟女生 <br>面前装绅士。惹一帮小女生发花痴,自己还特无辜似的。” <br>“你有完没完啊!”竺远心提高声音,“我就真不明白你,你要是真关心她,你就不能好 <br>言好语的,你自己那么粗鲁,还怪别人‘装绅士’!” <br>周扬一时语塞,看到傅雅彦走了过来,手掌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脸上的雪水也洗干净了 <br>,露出那张本来洁白姣好的小脸。 <br>“喂,你怎么样啊?疼不疼了?”周扬低声问。 <br>“没事了。人家医生诶。”傅雅彦满不在乎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对了,你的小妹妹进展 <br>的怎么样了?” <br>“你们怎么说的都跟真的似的?”周扬说,“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让你们在这儿这么说。 <br>” <br>“噢,玷污了你的白雪公主了。”傅雅彦笑笑,“其实我也觉得你好像不大配得上人家, <br>只不过是你朋友就替你着想呗。咳,你什么时候能温文儒雅一点,就和白雪公主比较般配 <br>了。” <br>周扬听到“温文儒雅”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瞥见了坐在大厅边上的长椅上看外科总论 <br>的扬帆,他背脊相当的挺直,坐姿非常的优雅,有着剑眉和高鼻梁的脸是英俊而儒雅的。 <br>周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喜欢道貌岸然的,可不见得全天下都喜欢。” <br>“有本事你就去追了陆静来。看你能不能在高考之前定让她成了你的女朋友!”傅雅彦挑 <br>起了眉毛。 <br>周扬骄傲地扬起头,“我怕什么,追就追!” <br>竺远心郁闷地看着他们两个,觉得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就这么样发生了,在这之后,扬帆 <br>去了美国,每当她正在陪姐姐一起看最喜欢的电影或者被姐姐游说了半个小时答应陪她去 <br>给扬帆买一件厚的外套,却突然接到傅雅彦一个电话就立刻把姐姐扔在了一边的时候,面 <br>对姐姐的抱怨,她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没办法,都怪你93年那场重感冒。” <br> <br> <br> <br><br><br>2003年的洛杉矶。 <br>傅雅彦细细地欣赏竺远心挂在墙上的老照片。有一张是当年参加第二起跑线的六个人在节 <br>目结束后的合影,里面的自己短短的运动头,脸是圆圆的,眼睛很大----可能这是唯一和 <br>现在相同的地方,居然胸前还别着团徽。旁边站着周扬,傻了吧唧的学生头,瘦的像电线 <br>杆子似的,脖子显得特别长,还使劲往上伸着,就觉得脑袋很小。。。。。傅雅彦笑了起 <br>来,“周扬,你看你那时候多难看啊,这个脖子长的,有点像乌龟。” <br>周扬正坐在沙发上继续消灭竺远心的牛肉干,听了这句话,被一颗辣椒子呛到了嗓子里, <br>咳嗽出了眼泪,一边把竺远心整壶的碧螺春到出来润喉,一边没好气地说,“对啊,你那 <br>时候可真好看,哼!” <br>“成了,你们两个,现在不都成了帅哥美女了么?”竺远心笑着说,一边给周扬续上茶水 <br>,“说实话,要不是你在旁边,我都认不出来她了。雅彦,听说你被封为央视新闻组的第 <br>一美人了?” <br>“您听谁说的啊?”傅雅彦转过身,甩开挡住了眼睛的一缕卷发,“讽刺我就算了,还挤 <br>逮我们央视的资源。我们那儿可是美女如云,周扬一进我们组眼都花了,我叫他好几声他 <br>就愣没听见,就瞪着我们心来那个重庆妹子发花痴。,真给我丢人。” <br>“靠,”周扬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在了竺远心洁白的绣花桌布上,终于还是咽了下去,烫得 <br>龇牙咧嘴了半天,“你还敢说!他奶奶的,那天进去之前你跟我说你们组来了一个重庆姑 <br>娘,叫沈秋,坐你后面,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那叫一个秀气,简直就是蒋勤勤她妹,一进 <br>去,我先看见一胖大妈,长得跟大耻包似的那个,就你们组长,从上倒下打量我,笑眯眯 <br>的看了我半天,我就想,要使能见着蒋勤勤“她妹”,让大耻包多看两眼也没什么的,我 <br>正往你座位后面找,正疑惑着那个白骨精‘她妹’怎么坐到蒋勤勤‘她妹’那儿去了,就 <br>听你在那儿叫,沈秋,嗨,她就转过头来了,我的天,也不知道你们组发多少工资给她买 <br>化妆品,那脸涂的,没有一处像真的,那睫毛贴的,有2厘米长,那身子瘦的,估计也就 <br>你一半,估计就是bbs fashion 版那种每天就吃一顿饭,每顿饭就吃一个葡萄的。。。。 <br>。。” <br>竺远心早就大笑起来,好久都没有听到人这么夸张地说话,这么夸张地损人了,自从来到 <br>这里,永远都是要保持一个很优雅的笑容,说话的时候,永远要保持着有距离的热情和冷 <br>漠的礼貌,周扬在纽约也是吧?在那个著名的金融公司里,周扬一定也是像一个真正的绅 <br>士,说着套话,说话的时候保持着一定的微笑和姿势。。。。。。不会是这样,歪七扭八 <br>地陷在沙发里,手舞足蹈地形容一个女孩子。 <br>“你就损吧,上一个给你介绍的你说像猪八戒,这回你告说像白骨精。” <br>“我也奇怪呢,90%都在100磅到120磅左右,也不是怎么你就有本事认识那个1 <br>50磅的或者70磅的。嘿嘿,我还是自谋生路吧,今年夏天参加个社区搞得美术设计课 <br>什么的,那里都是女的。” <br>“周扬,你怎么都穷凶极恶到这种程度了?”竺远心笑问。 <br>“竺小姐,您是已经有了幸福的另一半了,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我可是大龄光棍一条。 <br>昨天跟另一名大龄光棍商量了一下不如我们就将就一下,凑合凑了,结束孤独的单身生活 <br>,人家还不干呢。还等着她那白马王子哪!”周扬嬉皮笑脸的看着竺远心,又看一眼傅雅 <br>彦。 <br>傅雅彦刚要把手里的钥匙向他砸过去,手机就响了,她接起电话,答了一句,“对,是我 <br>啊,我在洛杉矶呢。”然后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半天,说了一句,“真的 <br>要动武了?确定?好,我马上去领事馆,。。。。。。我不会改变主意,我一切没有任何 <br>问题,。。。。。。。对,到哪里都可以,可以,三天后华盛顿,。。。。。。。然后我 <br>会争取申请从这边随军,或者立刻回北京,跟老三他们一起走。” <br>她放下手机,看见竺远心和周扬都担心地看着她,她轻松地一笑,记者么?都是这样,急 <br>任务来了,手头什么事都得放下,可惜,本来以为可以多呆几天呢,还想去趟迪斯尼什么 <br>的,以后吧。 <br>竺远心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都知道,傅雅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有可能来 <br>改变,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总要小心。” <br>“看看,我又不是去打仗!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签证呢。就是再吃一次苦。对, <br>我可能得赶快订机票,还得出去买点日用品,联系华盛顿那边的住处什么的。” <br>“你们两个再聊一会儿吧”周扬突然站了起来,“我帮你去买东西,你又不认识路。联系 <br>住处和计票的事情你放心。。。。。。我。。。。。。也正好要去一趟华盛顿。就交给我 <br>好了。你们去说私房话吧,赶快把你那些追求者1到100都跟小猪show off一 <br>下,我先去买东西。” <br>傅雅彦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倒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好,就 <br>随你吧。对了,别忘了给我买点零食啊。” <br>周扬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是忘不了吃。”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br>傅雅彦和竺远心对望了一会儿,半晌,竺远心说,“雅彦,为什么呢?都十一年了,好多 <br>事情,为什么不能忘记,不能原谅?” <br>傅雅彦抱着膝坐在了地上,收敛了所有的玩世不恭,侧着头出了一会儿的神,“其实也不 <br>是不能忘记,不能原谅,唉,又什么事是需要忘记的?需要原谅的?真的没有。我从来没 <br>有恨过,只是好多时候,就那么擦肩而过了,不只是11年前,有好多好多次,就那么过去 <br>。。。。。。然后,总是怀疑,有些东西,还是当年的样子么?是不是太多的变化,我们 <br>都已经不同了?而且,当年?当年又是不是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像?。。。。。。时 <br>间就这么过去了,一年又一年的,我就一个人,过了26,27,28,29岁的生日。远心,你 <br>还记得么,那年,我们第一次见到路静的时候?” <br>“何必呢?雅彦?”竺远心摇摇头,“为什么一定要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呢?” <br>傅雅彦没有回答,把头靠在墙壁上,望着对面的照片,出了神。 <br> <br><br><br><br><br><br><br><br>竺远心和傅雅彦面对面地坐在地毯上,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傅雅彦微微地仰着头,脸上 <br>有一种作梦似的神情。她长长的大波浪的卷发披泻在肩头,天然的栗色在夕阳的余晖下有 <br>着极其柔和的金红色光晕,竟然会是如此的妩媚的美艳,竺远心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那个 <br>有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和磨了边的牛仔裤的小丫头的样子就越发的清 <br>晰,那个倔强的小女生,摔破了,疼得想哭,却只是撇了撇嘴角,一拐一拐地走路,却说 <br>什么也不肯让人服,眼睛里有一丝的委屈,却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竺远心把 <br>身子向她挪近了些,伸手卷起她右边的裤管卷到膝盖,就看到了那个黄豆大小向里凹陷的 <br>疤痕。 <br>“还没有消掉啊!”竺远心叹道。 <br>傅雅彦低下头,用食指轻轻地抚摸那个疤痕,“你信么?如果用力按的话,居然还是会有 <br>点疼。不知道它今后会不会彻底的消失?现在小了好多,浅了好多了。” <br>她把裤管放下,“当时真是傻得有趣,也是真倒霉啊,可能正好撞到了突起来的树节,当 <br>时腿疼得啊,我就是怕别人知道我摔得那么惨,就假装没事似的,对亏是冬天,谁也看不 <br>到里面是什么样儿。后来一直排练,疼着疼着就麻了,就不觉得疼了。” <br>“还说。后来还是姐姐细心,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非得逼着你把裤子卷起来看看。好家 <br>伙,哪里还卷得起来,里面的三层裤子都让血给浸透了,和伤口沾在一起,分不开了,轻 <br>轻一扯,血就用出来。当时我姐姐急得,手都哆嗦了,一个劲儿地就说,扬帆,你看怎么 <br>办啊,怎么办啊?可就你还特镇定,还安慰我姐,说,没事,没事,不就个腿么?人家革 <br>命烈士杀头都不怕!”竺远心想起当时的情景,微笑了起来。 <br>“我还不是挺着?心里觉得自己要哭了就熊包了,越不在乎不越英雄么。其实我心里也听 <br>打鼓的,可是别人越紧张,我就越想逞英雄,后来我就看远声姐姐和扬帆在哪儿满世界的 <br>找药水吧,棉条吧,热水吧,我心里一急,上了一股狠劲,就一下子把伤口和棉毛裤硬生 <br>生分开了,血就奔涌而出,远声姐姐的眼泪也就奔涌而出。哎,我当时真羡慕你啊,你姐 <br>姐真好,我就特别想扑到她怀里去哭。” <br>“你还记得么,那天叶峰也在,看你壮士断腕的那么一下子,简直是把你封为偶像了。特 <br>别崇拜你。后来跟周扬他们都熟了,叶峰跟我说过起码1000次,说周扬真是失心疯了 <br>,有傅雅彦在身边,居然会对陆静着了迷。” <br>傅雅彦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叶峰是因为你把我当了自己人啊,还是本来对陆静有成见, <br>就是对人家陆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别人也就罢了,他看谁不顺眼,连装都不装。” <br>“他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吧。其实讨厌陆静跟你没有关系,他们幼儿园就一个班,他 <br>就说陆静是全班最麻烦的女孩子,最爱哭,分不到想要的玩具哭,被男生弄脏了衣裳哭, <br>老师还老哄着她,他老跟我说,就讨厌一点小事就哭的女孩子。我那会儿就总是跟他说, <br>看人哪能一成不变啊,小姑娘小时候谁不娇气,陆静也挺可爱的么。他偏说改不了的,小 <br>时候什么样,大了什么样儿。还说,你从小就不会那么小心眼,远声姐姐也不会,傅雅彦 <br>也不会!” <br>傅雅彦摇头苦笑,“我绝大部分时间里都觉得叶峰特别简单,从来不会花心思琢磨别人怎 <br>么想。可是他就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特别坚定地知道。哎,他才是我的偶像呢。” <br>“好,你们就互呕好了。你说,那个寒假还真是多事之秋,你没有忘了后来咱们的‘伟大 <br>义举’吧?说起来,还是由于摔的这个大跟头。” <br>“我哪能忘了呢。那么英雄的事迹。”傅雅彦孩子气的笑起来,“要不是咱们合伙干的那 <br>件事,九阳帮怎么会形成呢?” <br>两个人相视而笑,想起了当年最伟大的英雄壮举。 <br> <br><br><br><br>待续<br><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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