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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罗马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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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1.11.2021 16:02

正文摘要:

《罗马戒指》2004年2月4日北京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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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茫然 发表于 28.1.2022 13:37:02
今天来,才看到前面拷上来的,都是乱码。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7:57:50
请问,有人看吗?有人看,可以贴全本书,没有反应。一片死寂,就无聊了。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5:39:40


很快就要入冬了,北京城到处飘洒着细碎的雪花。随着冬季的来临,大学的寒假也开始了。

这是安凡克到北京上学一年以后第一次回家探亲。
北京火车站分别时,安凡克真的有些犹豫,是回家还是留下来趁着假期跟文静天天斯守在一起。但文静笑话他,傻样儿,该回家了还犹豫什么。文静说完,转过脸揩揩潮湿的眼角。她一直试图掩饰的眼泪不争气地淌出来。安凡克手忙脚乱找纸巾,文静推推他,“快上车吧,记住,回家替我多问候你的爸爸和爷爷。”
安凡克乖乖地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登上火车车厢。
春节临近了,火车车厢里照例人群拥挤,安凡克就立在车厢门口,让上车的人流从身边挤过去。
列车员关车门了,安凡克站在门后,隔着车窗玻璃与文静恋恋不舍地对视,互相做着叮嘱的手势。
直到几分钟以后,火车匡当一声驶离站台,文静在站台上使劲挥手,安凡克把右手举起来,刚挥动几下眼泪就如同决堤一样淌满了脸膛。
火车迎着初冬的风雪勇敢地驶进漆黑的夜色,安凡克找到自己的座位,头顶上的行李架已经爆满了。他把手提包放在脚下,脱掉鞋踏在提包上,在周围人好奇的眼光中,他从容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闭上了眼睛。
回家的路程好长好长。

一年以前当他来北京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得路途遥远。
越是接近北京,他的心情越激动。
过去,他只是在图片上见到这座伟大的城市。在县城上中学时,才在电影和电视上仔细观看活生生的北京城。
那里有宽敞的天安门广场,笔直的十里长安街,还有宏伟的故宫角楼,美丽的白塔,动人的昆明湖,安凡克能够叫出所有名胜古迹的名字。
一路向北京行来,期待和幻想挤走了旅途的寂寞。
但现在他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回时,怎么觉得如此孤单,如此寂寞,如此凄凉呢?
他明白,这是他心里思念文静的缘故。现在他的耳涡里,还回响着文静银铃般的笑声,文静笑的时候,右颊旋起一只甜甜的酒涡,就象是花瓣上荡漾的露珠,让人陶醉,令人痴迷。
而现在文静离他越来越远,他才感到,这次离别原来比一年前离开家乡更加伤感,更加揪心。

火车在冬天的原野上疾驰,一天一夜以后,又开始穿山越岭。

湿漉漉的山洞悠长神秘,喧闹的火车有时候行驶十几分钟还见不到对面的端口。到了第三天,火车总算摆脱了山洞的纠缠,驶进无边无际的黄土高原。风沙开始把车窗涂抹得一片模糊。当安凡克终於到达火车终点走下车厢时,他的脚下已经无法适应与土地的接触了。
当晚,他在一个烟气腾腾的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挤在散发着各种气味的厚棉袄之中颠簸摇晃了一整天。又改乘一辆更简陋的长途汽车,在风沙弥漫四野荒凉的路上又走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终於到达县城。
这里的一切变得熟悉亲切起来了,安凡克接着还要乘远郊车行驶大半天时间,被尘土渲染得肮脏不堪的长途公共汽车把他撂在一处黄土梁子的坡下,安凡克坐在手提包上等来了一辆邻村拉脚的马车,在暮色四合时,安凡克终於迈进了自己出生长大的小村子。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5:12:45


夜黑,无月,星昏,曲折的盘山公路颠簸起伏。单调的车灯打在一块块浅灰色的岩石上,石头后面拉出长长的暗影。随着车灯的一闪而过,浓黑的夜色立刻又把山路彻底吞没了。

李警官一个人驾着车,沿着崎岖的盘山公路行驶。他的心潮起伏,掌心盗汗,但精神异常亢奋。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车辆上,方向盘在他手中自如地运转。他内心感谢警校训练时,长期训练养成的开车必须戴手套的习惯,握在方向盘上的线手套及时吸收了掌心的汗水,这样在遇到突然出现的急转弯时,双手才不会在方向盘上打滑。
李警官把戒指放在副司机的座位上,伴着车内暗淡的灯光,时不时瞟上一眼。
这是一只普通的戒指,如果放在旧货商店的柜台上,估计不会有太多的人对它多看上一眼。磨损严重的黄金表面,色泽已经变得模糊,多少有些粗糙的加工把指环的边缘修整得凸凹不平,很象是农村妇女戴在手指上缝补衣裳用的顶针。唯一使戒指显现出高贵之处的是那一块钻石,钻石硕大坚硬,式样独特。尤其经过李警官整个晚上的擦拭,钻石的表面,已经变得光可鉴人。
此时,在明亮的月色之下,一层幽幽的光芒笼罩在钻石之上,象是夜行路上一盏微弱的蜡烛灯笼。

李警官把注意力放在驾车上,但眼睛依然时不时打量一下身旁的戒指,似乎他身边还坐着另一位乘车人一样。山道越来越崎岖了,这里,离刘小亿坠车的地点非常接近。李警官不由又用手指揩揩钻石的表面,被切割过的钻石象是眼前山崖的峭壁,壁面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李警官郑重地再次把戒指放在副司机座位的沙发皮面上。此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那道已经熟悉了的巨大的山峰石壁,蜿蜒的公路沿着石壁的半腰盘桓而上,道路转弯后便融入漆黑的夜色。这里正是刘小亿飞车坠崖的地点。李警官虽然心里冷静,但仍然免不了心里格登一下,头发有些发诈。随着内心的紧张,他的脚尖开始轻轻地蹬踩煞车板,把车速降了下来。
车灯的光柱打在路旁的岩石上,象是放映一部乏味的幻灯片。嗡嗡的马达声使得李警官放心多了,因为他知道汽车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这时,他扭头扫一眼戒指,戒指依然安详地躺在皮座垫上,似乎对李警官的注视漫不经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警官发现戒指上闪烁的光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种诡觊的影子从钻石被切割过的表面滑过,象是黄昏时山顶上掠过的最后一线夕阳。此时,李警官感到一种极其安详的困倦,周围的空气变得温暖舒适,空气在耳边的波动象是一个室内四人小乐队,各种变奏的乐曲缓慢悠闲,引人遐思。李警官的脚尖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节奏打起节奏,只是,此时脚尖在一直谨慎控制的车闸板上点击,似乎并没有使得汽车停顿,反而在加速着汽车马达的运转。李警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甚至带着轻松的心情注视一下钻石,此时,诡异的的光线仍然停留在钻石表面,一团云雾从钻石内部直冲上来,光影翻腾变幻着,像是在放一部幽暗的老电影。
在这一瞬间,李警官忽然警觉了一下,多少年来一直绷紧的神经使得他在任何松懈的时候会能被无由地惊醒,在这一霎那,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嗡地一声,血液直冲上来。

他本能地大力踩下煞车,但汽车象是梦游一般不再听从他的摆布。车灯下的岩石影子迅速向后倒退,暗淡的光影在岩石上快速闪过,又倒灌进车内。戒指的截面更加诡秘地闪动。
李警官忽然明白钻石表面闪光的原因,这是车灯在岩石上投射的倒影!
汽车已完全失去控制,向着上坡的方向,那个石壁最凸出的道路边缘疾冲过去。李警官吃力地把握着方向盘,缓慢地把左手从方向盘上腾下来,抓住车门的拉手开关,如果从前面路宽的地方跳车,李警官还会有一线逃生的机会。但车门拉手似乎在一霎那失灵了,连拉几下,车门咯拉一声,松动了,但接着又卡住了,保险带束缚着李警官,使他无法把车门推开。

汗水突然涌出了李警官的脑门儿,他感到自己深深地陷在一个诡计之中。在这样一个悬崖高耸的山道,一辆彻底失控的汽车正在把他送向死亡之路。周围浓郁的夜色向他紧紧包裹过来,只有车灯在发狂地晃动,还有他身边座位上那颗阴险的钻石,此时钻石正陶醉在岩石上倒影回来的闪光和云雾翻滚的幻象之中。

李警官觉得,钻石上反射的光线,带着一股死亡的阴险。。。。。。

眼前出现一道粗旷的光线,晃得李警官眼前一片漆黑。接着,雪白的灯光象巨浪滔天的洪峰,向李警官迎面扑过来,白煞煞的浪花铺天盖地,如同狂雪扑面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李警官用尽全身力气企图从座位上挣扎起来,但是,安全带变成了一根索命的铁链,将他牢牢束缚在座位上。疯狂的光线如同巨大的探照灯直射他的瞳仁,李警官试图辨认眼前的道路,但雪亮的灯光使得他的眼睛在瞬时间彻底失明。身边是百丈悬崖凶险的石壁,驾驶的汽车成了死亡之车在飞速地疾驰,象是急于把他送进死神漆黑的怀抱。可是,死亡之路为什么如此明亮,白花花的灯光象排山倒海的浪峰,脑袋里也灌满海啸的怒吼。

李警官双眼的瞳仁霎那间洞开,就象迅速扩张的大门,而大门后面,死神已经张开了深邃阴暗而又深不可测的黑暗之口。

就在这时,李警官感到惊天动地的震憾,座椅似乎飞升而起,象飞机驾驶员被弹出坐舱一般。同时,一团漫天盖地的幕帐向他迎面扑来,他本能地伸出手试图阻挡这个幕帐,但双手似乎被牢牢束住,丝毫也动弹不得。他想高声呼喊,召唤身后不远的战友,但口鼻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堵塞了,李警官在最后的霎那想再看一眼身旁的钻石戒指。但只瞥到银光一闪,就在巨大的轰隆中失去了知觉。
。。。。。。


              第一章  史雾疑云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4:25:38


现场会就在邻近盘山公路急转弯处的一个建筑工棚里召开,和李警官一起出差的北京干警小赵和小芳一同参       二

文静还没走到学校大门,远远就看到安凡克笑眯眯地靠在门卫室的窗台上等她。

整个大学都在猜测安凡克到底是哪个民族的人。他身材矜长,肩膀宽阔,穿着牛仔裤的长腿很帅地挺直。
这样的身材与汉族偏矮偏瘦的体型差别很大。
不用仔细看,人们还会发现他的头发透出一种淡淡的金黄色,而一双眼睛经常闪现出打动人心的幽蓝。
大部分同学立刻断言他是哈萨克族人,也有人猜测他是维吾尔族,如果他不是与大家一起住在普通学生宿舍的话,更多的人会判断他是纯种的欧洲人。

最初的几个月,安凡克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外表还充满了自卑。这是他出生长大那个村子里人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从孩童时开始,大人就教导他要回避与其他村子的矛盾,宁可忍让,宁可吃亏,遇到事情赶快躲开,千万不要发生冲突。
所以,作为好孩子好学生的安凡克进入县城的中学,乃至现在进入大学,一向都是足不出户,避免与他人交往。每当周围聚集的人多起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抬头,他感到人们无时不刻注视着他的目光,他从来认为这仅仅是一种挑衅,一种反感。这种感觉时刻侵蚀着他的心,直到他遇到了文静。

文静和安凡克的相识绝对不象故事书里写的那样经过多少巧合,发生多少惊喜,产生多少震撼。
安凡克在大学新生报到处打交道的第一个人就是文静。

当时安凡克走到管理登记的老师面前,一开口,老师就楞住了。因为,老师听不懂他的语言,还以为是外国留学生走错门了。但在不远处登记的文静听到了他的讲话,知道他不是外籍留学生,因为他讲的是地地道道的西北土话。鼻音浓重,话音绵软,文静就立刻跑过来帮忙。

在北京的这所名牌大学里,最流行的是普通话,即使是刚刚报到的外地新生,好歹也能讲几句应急的普通话。所以,当安凡克一开口,带出那种浓重的大西北口音时,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巧的是,文静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她从小就受到西北口音的熏陶。虽然她的北京话讲得原汁原味儿,但西北口音对於她也算是半个母语,理解起来毫不吃力。就这样,文静过去,把安凡克的话解释给登记的老师听,这才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局面。文静帮助他办好手续后,索性暂时承担起了翻译的工作,几天下来,他们成了好朋友。
到了这个时候,全校同学里面,也只有文静等少数几个人清楚,安凡克是中国大西北黄土高原上土生土长的乡下孩子,纯种西北土著。
至於他那唬人的身材和西方人的外表,则肯定是被黄河水浸泡得太久了或是被高原风沙吹得太烈了。
总之,文静很快就习惯了他那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走在北京繁华的大街上时,安凡克的双眼炯炯发亮,睁得好大,对什么都好奇,都看不够,都激动,常常慌乱得语无伦次。
文静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出生在北京,对北京喧闹的环境习以为常,镇定自若。她娴静的外表,小巧的身材,秀气的脸庞,没有一处不在强烈地吸引刚刚离开偏远农村的安凡克。
当然,安凡克自知他们的条件相差太远,文静象天上的仙女那样遥不可及,可远观而不可亲近也。但文静自从和他认识以后,一直对他春风细雨,小鸟依人,俨然就是他的女朋友。

时间一久,安凡克开始从内心深处接受文静是他的女朋友这个美丽的事实。虽然,午夜梦回,静夜长思,常常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登时产生出一种虚幻的恐惧。但是,当天色放亮,文静象往常那样笑眯眯地出现在宿舍门前时,安凡克立刻豁然开朗,心情激荡,承认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决非梦境。
几个月大学生涯,安静的课堂,喧闹的学生餐厅和美妙的湖畔柳荫都使得安凡克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首先是他的西北口音,每天早上,文静逼着他象学习外语一样练习讲普通话,甚至直接学习讲纯粹的北京话。经过文静严格而又耐心的纠正和几个月无时不刻的训练,他的发音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大西北的土腔消失了,代之以有些绕舌但味道纯正的北京普通话。其次是他的举止,文静教导他如何与其他人相处,掌握言谈举止的技巧,很快,他的举手投足就俱备了首都大学生那种潇洒的翩翩风度。
第一个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安凡克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北京人了。

“今天咱到哪里去?”安凡克等文静走近,立刻用还不是很纯熟的北京话问。
“好,有进步,”文静觉得他的发音生硬,不禁莞尔,但还是用鼓励的口吻说,“先说说你想去哪儿?对了,你不是打算寒假回家吗,还不如买些东西在回去时带给家人吧。”
“那,那不成为了我而上街了?”安凡克有些不好意思。
“为你就为你吧,走。”文静扯扯他的衣袖。
安凡克立刻乖乖地跟在文静身后走出学校大门。他们的对话使站在门前冷得跺脚的门卫偷偷地发笑。

“这哥们儿是哪儿来的主儿?老外吧?”一个门卫问另外一个。
“我看不象,见他好几次了,说话土得掉渣儿。”

门卫的对话安凡克听不到,此时,他和文静已经跑到街对面的公共汽车站了。

北京的街道永远是车水马龙,人群蜂拥。汽车和自行车穿插拥塞,互不相让。
安凡克看着公共汽车司机灵巧地驾车在人群和自行车群中穿插,不谦让胡乱穿行过马路的人,但也不碰到他们,真是机智灵巧驾技超群,看得安凡克惊叹不已搭舌不下。
“以后毕业了,我也当一阵子汽车司机。”安凡克感慨地说。
“哟,就这么大的志向,公交汽车司机?”文静捂着嘴笑。
“不是,不是公交汽车。”安凡克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赶紧改口,“我是开小汽车,自己的小汽车,那也需要高超的技术不是?”
文静笑着推他一把,“别瞎想了,咱上车吧。”

在这个高峰的时间挤上公共汽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文静一般上街都是乘空调车,车上人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有座位,就是价钱贵好多。文静知道安凡克身上没什么钱,加上快入冬了,挤就挤点儿吧。
他们一路挤到王府井,安凡克乐乐呵呵的,丝毫不感到难受。他后背顶住上下车挤过来的人群,用胸口保护文静,文静象是坐在摇篮里一样,随着汽车的启动和煞车摇来摇去。

直到下午四点,他们才逛完街。安凡克只买了几件内衣,外加给妹妹的一条秋裤和给爷爷的一只大烟斗。文静也顺手给妈妈买了一条围脖和一双线手套。他们回到大街上,文静说,“走,到我家坐坐去。”
安凡克不好意思,“别,别去了吧。又要麻烦阿姨做饭。”
文静说,“叫你去,你就去,怎么还这样倔啊,你!”
安凡克说,“那我给阿姨买点儿东西。”
文静把手中的购物袋往他怀里一塞,“诺,这不就是礼物。”

文静过去带安凡克回过几次家,所以现在两个人到文静家很随便,文静根本不用事先跟家里打招呼。

文静家位於京西一套新买的花园公寓的五层楼上。四室一厅,两面是通屋的阳台,阳台包裹着通亮的大玻璃窗,室内显得格外宽敞亮堂。
安凡克每次见到文静的妈妈都可以讲几句西北话,这使得他格外自在。文静的妈妈也很喜欢这个长象洋气但人又土得掉渣的老实小伙子。每次安凡克来家,妈妈总要准备特别多的好吃的,让他饱餐一顿。逗得文静老拿妈妈开玩笑,
“妈把凡克当干儿子了,女儿都变得不重要了。”
妈妈笑眯眯地回答,“怕什么,我真的认下凡克,让你搀死。”
“不嘛,不嘛。”
文静撒娇地抱着妈妈乱闹。
安凡克喜欢这种亲切的家庭气氛。
从很小的时候,安凡克的妈妈就生病去世了,爸爸粗手粗脚地把他和妹妹抚养长大。安凡克很少感受过家庭温馨的气氛,尤其缺少母爱的慈详和关怀。这些,他都在文静温馨的家庭中得到了。所以,每次一到文静家,他就帮着打扫卫生,帮厨做饭,手脚忙个不停。
晚饭吃的是北京味道最浓的炸酱面外加炖带鱼。
文静的妈妈说,这是最老北京味儿的饭食了。过去那年月,大家都住大杂院,一家炸带鱼,满院子香气缭绕。做好饭,每家送一块炖好的带鱼,整个大院登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每到傍晚,院子中央的大槐树下,扇着蒲扇的,给孩子喂奶的,做功课的,打招呼的,人声喧闹,气氛亲热极了。现在不行了,搬进这栋公寓楼,街坊邻居的亲热劲儿没有了。每家每户闭起门来过日子,互不相扰,有时候在街上碰了面,都不知道是一个楼门儿住了好几年的老邻居。
安凡克静静地听文静妈妈好听的山西口音,就象是听一首儿歌。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有些不安,因为他最近要回一趟家,回一趟千里之外的大西北老家。

加。省厅的王处长主持会议。王处长谦虚地把李警官拉到自己身边。“这个案子一直是北京的李警官在抓,依我看,今天会议的主角还是李警官来唱吧。”王处长说毕,请李警官发言。

李警官用眼睛把黑洞洞的工棚扫一遍,伸手掏出从刘小亿身上搜出的戒指,往身前的小炕桌上一摆。

工棚昏暗的灯光下,戒指上的钻石闪烁着晶亮的光彩。
大家凑到戒指跟前仔细观看,才发现这枚已经显得古旧的戒指上,钻石依然晶亮闪烁,似乎并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奇怪的是,钻石咋一看,晶莹圆润,但钻石表面在光线下的反射似乎有些怪异,使人产生一种花瓣纷飞的散乱感,又象是万花筒似的缤纷坠落。
如果仔细观察才会发现,戒指上的钻石显然经过某种特殊加工,才会产生这种效果。钻石的三面是精心打磨过的菱形结构,与其他钻石相似,但是第四个侧面,竟是个镜子一样光滑的斜面。这个斜面光洁剔透,紧贴着戒指的金属边缘,给人一种当腰斩断的印象。稍微比较一下才能发现,这肯定是一对戒指中的其中一只。因为这块经过精密切割的钻石,只有把存在两颗钻石合为一体的可能,才会形成这种完全对称的形状,这样,当另外一只完全相同的戒指与它相拼接时,两支戒指可以立刻合并出一块完整的钻石。
令人惊异的是,这半块钻石已经不止几十克拉了,整个钻石会有多大?

李警官等大家把钻石戒指传看得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门儿,说道:
“同志们,刘小亿的案子,在座各位基本都很清楚。这个文物贩子是山西本地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开始,刘小亿就开始在一个偏僻县境内的汉代墓葬群中大肆挖掘偷盗,前后出土了数千件宝贵文物。从90年代起,又干起了转手倒卖文物的勾当。由于他眼光贼,认货准,尤其在最短的时间里自学了英语和粤语,可以不用翻译直接与香港和外国的文物贩子沟通,很快成为走私文物行当里的龙头老大。他不再直接参与盗墓,而是坐在家中收购倒卖。短短几年,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文物贩子。前后也就是十来年功夫,刘小亿聚敛了上亿元人民币的非法财产,手下保镖打手数十人,持有多国私人护照,他是国家公安部榜上有名的重犯。”

“天呀,这就是刚才车上搬下来的焦炭人儿?”省厅的一位女干警吐吐舌头,使劲缩缩肩膀。

“对,应该是他。虽然我们还要做DNA等进一步检查,但根据外貌特徵和他今晚的行动路线,这具烧焦的尸体基本可以认定是刘小亿本人。”
李警官顿了一顿,
“刘小亿的复杂性还不止上述这些,这些年来他编织了一个牵涉面非常复杂的社会关系网。靠着这些关系人物的帮助,一次次逃避我们的追捕,甚至可以从戒备严密的监狱里逃脱。他摔死了,是交通事故还是他杀?他的走私关系网到底在哪里,我们还要继续摸索下去,直到把这个盗墓走私集团彻底连根挖掉。”

一位坐在角落里的省厅干警小心翼翼地问:“李警官,能不能请您再详细介绍一下刘小亿从北京越狱的情况?”

“当然可以。”李警官从皮包里取出一叠照片。“这就是刘小亿被关押的监房。这种象钢铁笼子似的监房,就是用TNT炸药炸,也很难把钢条扭弯,加上外面24小时有人监视。但刘小亿只在这个坚固的铁笼子里蹲了三天,就成功逃脱了。他的越狱,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照片在省厅干警的手中传来传去,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砸砸声。

李警官向大家环视一周,继续说道,“刘小亿的案子,被很多人认为是奇案,怪案。连续多少次,他的逃脱都是非常诡异的。在这些靠人力明显不可能奏效的场合,他都能够成功,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在他的身上,是不是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也许是特异功能,也可能是什么先进设备?遗憾的是我们直到今天仍然一无所知。”
“会不会是外星人作怪呀。”省厅一位女警低声说。但周围的人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

“这次坠车现场大家也都刚刚检查过,就不用我多说了,”李警官没有理会女警的插话。其实,这个荒唐的想法,他自己也曾经产生过,只是不能轻易说出来。
他继续说,“但是,这辆中了魔的吉普车是如何从悬崖掉下去的?从很多地方看,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吉普车坠崖的位置,以及落地的角度上看,都有着难以言明的不解之处。另外,古董贩卖团伙用这么多人护送一件古董翻山越岭,而这件所谓的古董不过只是一只普通的戒指。这实在令人难以索解。大家可能都知道,无论多么大的钻石,一旦被从中剖开,其价值立刻锐减。更何况,这只戒指并非一件可以确认的古董,至少不是中国的古董。从戒指的设计和做工上,我们看不到任何中国工匠留下的痕迹。我刚才用互联网把戒指的照片发到北京故宫博物院,他们同意了我的看法,并且进一步指出,这只戒指上被切割过的钻石,更象是欧洲什么时代的产品。因为,切割钻石的技术,我国直到近几十年才真正掌握。我明天回北京后,他们会对戒指上的钻石做进一步的鉴定,从而判断出戒指的具体出产地和出产时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是不是先回县城再说。”与李警官一同出差的小芳问。

李警官从简陋的桌子上拿起裹着钻石戒指的腰包,反复端详,似乎忘记此时正在开会。“今晚,我还是要试试这个钻石戒指有什么邪门儿,我要带着它从刘小亿他们行走的路线上再走一遍。”

“李警官!”几个人异口同声喊出来。

“你们不要讲什么了,我自己带着戒指开车从山路上走一走,看一看这里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刘小亿的车辆摔出公路,飞下这个悬崖。我亲自试一试,感受一下到底要用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角度才能造成那个着陆点。”
“让我们陪你一块去吧。”小芳和几个省厅的干警不约而同地说。
“不用,不用,人多了反而不能集中思路。你们开车在后面跟着我就行。”

                                                              四

安凡克吃完饭正准备告辞回学校的时候,文静家的门铃很清脆地叮咚一响,文静跑去开门,接着就听到她惊喜地大叫:
“表哥!你怎么回来啦?”话音未落,她已经回头向屋里喊开了,
“妈,你快看呀,是表哥回来啦!”
安凡克有些不安地跳起来,因为他还没有见过文静家的亲戚。
这时,他看到一个粗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汉子,肩上扛着一只大旅行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客厅门口。

看到客厅里慌乱的陌生人表哥也是一愣,“咋,咱家来外宾啦?”
“嘻,外宾,真好玩。”文静象春天柳枝上的小黄雀,帮助表哥匡地一声撂下肩膀上的旅行包,跑到厨房喊妈妈,同时不忘回答表哥的问题,“表哥别少见多怪,他是我同学安凡克。”
“哇塞,是同学,吓我一跳。”表哥笑着跟安凡克握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静静,静静,给表哥倒杯茶。”
一杯茶水立刻出现在他身边的茶几上,表哥一看是那个洋人同学给倒的茶,吓了一跳,“别,别,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外宾同志。”
安凡克憨憨地笑着,“没关系,表哥,我经常来串门儿,我是文静的同学。”
“你是文静的大学同学?”
“是,是同校但不同班,不过,我们是同一天报到的。”安凡克感到表哥灼灼的目光,说话就有些拘谨了。
“周晓波,”表哥自我介绍一句,“文静的表哥,中国远洋运输公司货轮上的老轨。”
安凡克楞住了,他以为表哥开玩笑,但看他一脸正经,不是在胡闹。
文静已经拉着妈妈回到客厅,文静假装生气,“表哥,什么老鬼老鬼的,也不给人家解释一下,哼,”然后,她转过脸,对安凡克解释道,“老轨是远洋轮船上的专用称呼,就是轮机长的意思。”
表哥刚想再说明一下,妈妈正好在慎怪他,“晓波,你这孩子真是的,回家也不先挂个电话。”
表哥抓紧时间冲文静和安凡克挤下眼算是道歉了,接着对妈妈说,
“姨妈,我今天刚在天津下船,紧接着就往北京跑,我又没有手机,怎么先通知你们啊。这么着吧,赶明儿,姨妈给我买一部最时髦的手机,让我也挂在脖子上,有事没事儿都拨个电话。”
文静拍手叫道:“好呀,妈,就给他买一部,让未来的表嫂容易找到他,省得表哥总象没脚游神似的。”
“什么表嫂表嫂的,你给我找啊?”表哥一跟文静接上话岔,就没有正形了。
“嘻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位清纯秀丽的女警察,上次你差点儿带到家里来,她叫什么来着?”
表哥假装受了惊吓,“静静,你别胡说。人家可是名花有主啦。”
“你不是说,还没有私定终身吗?你还有机会。”
“唉,没戏,没戏。人家芳心可可,一心看上了上司的什么警官啊,唉。。。。”
表哥的表情丰富,显然有点儿装腔作势,所以,忧伤中又露出难以掩饰的滑稽。

安凡克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也没有机会插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欣赏着这个温馨的场面,心里格外慰贴。
这时候,表哥扭头,对安凡克眨眨眼儿,“好呀,以后找不到表妹我就找安凡克,不用贴寻人启事啦。”
文静过来打表哥,表哥往安凡克身后躲,逗得妈妈开心地笑,“晓波,别一进家门就欺负你表妹,现在连人家男朋友都捎上啦。”
安凡克心里一动,这是阿姨第一次以公开的方式认可他这个文静男朋友的身份,他的脸色哄地一下就烧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跟儿。
“妈-----”文静对妈妈撒娇,也是对妈妈的肯定态度表示一些亲昵。
表哥假装惊讶万分,“怎么,真的给表妹找个外国姑爷?”
“讨厌啦-----”文静羞得扭头钻进自己的卧室,妈妈连忙解释,“人家凡克可是地道的中国人,你别搞混了。”
表哥惊讶地说,“什么?中国人。我怎么看着象在外国港口见到的标准欧洲人种啊。”
文静又从卧室跑出来,“表哥少见多怪,好啦,不说这个啦,这次到美洲,表哥没有闷死吧?”
“闷惯了,就闷不死啦。呵呵。这个航次,我可是偷足了懒哟。”
“那你就好好在家给妈妈干几天活儿。”
一听干活,表哥立刻做鬼脸儿。文静用手指羞他,他赶忙转换话题。“好啦,现在是分配礼物的时间啦,看我给你们带了些什么。”表哥一面说一面跳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提包。第一个从包里拎出来的,是一个花里乎哨的纸盒子。文静不等他开口,就一把将盒子抢到手里。她几把撕开包装纸,露出一个手机的包装盒。
“天啊,表哥,这真是送给我的?”文静手中是一只最新款式带有照相和发伊妹儿信息功能的三星E700小手机。
“给你的,以后方便你跟表嫂告状打小报告什么的。”表哥一面说,一面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大盒子,“姨妈,这是给您的,澳大利亚纯羊毛织成的大围脖。”
围脖披在姨妈脖颈上,显得豪华尊贵,既暖和又时髦。
最后,表哥掏出一个长条的纸盒,
“第一次见面,没有准备,请安凡克老弟莫怪,同时请你帮忙管好我表妹,不许她总是骂我啊。”
文静帮助安凡克打开纸盒,是一条纯丝的高档领带。安凡克脸孔红红的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过意得去。”
“OK就好啊,这可是地道的你们欧洲的货色。”
表哥说完才想起安凡克不是外国人,着急得直挠后脖梗子。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3:37:40
       二

文静还没走到学校大门,远远就看到安凡克笑眯眯地靠在门卫室的窗台上等她。

整个大学都在猜测安凡克到底是哪个民族的人。他身材矜长,肩膀宽阔,穿着牛仔裤的长腿很帅地挺直。
这样的身材与汉族偏矮偏瘦的体型差别很大。
不用仔细看,人们还会发现他的头发透出一种淡淡的金黄色,而一双眼睛经常闪现出打动人心的幽蓝。
大部分同学立刻断言他是哈萨克族人,也有人猜测他是维吾尔族,如果他不是与大家一起住在普通学生宿舍的话,更多的人会判断他是纯种的欧洲人。

最初的几个月,安凡克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外表还充满了自卑。这是他出生长大那个村子里人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从孩童时开始,大人就教导他要回避与其他村子的矛盾,宁可忍让,宁可吃亏,遇到事情赶快躲开,千万不要发生冲突。
所以,作为好孩子好学生的安凡克进入县城的中学,乃至现在进入大学,一向都是足不出户,避免与他人交往。每当周围聚集的人多起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抬头,他感到人们无时不刻注视着他的目光,他从来认为这仅仅是一种挑衅,一种反感。这种感觉时刻侵蚀着他的心,直到他遇到了文静。

文静和安凡克的相识绝对不象故事书里写的那样经过多少巧合,发生多少惊喜,产生多少震撼。
安凡克在大学新生报到处打交道的第一个人就是文静。

当时安凡克走到管理登记的老师面前,一开口,老师就楞住了。因为,老师听不懂他的语言,还以为是外国留学生走错门了。但在不远处登记的文静听到了他的讲话,知道他不是外籍留学生,因为他讲的是地地道道的西北土话。鼻音浓重,话音绵软,文静就立刻跑过来帮忙。

在北京的这所名牌大学里,最流行的是普通话,即使是刚刚报到的外地新生,好歹也能讲几句应急的普通话。所以,当安凡克一开口,带出那种浓重的大西北口音时,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巧的是,文静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她从小就受到西北口音的熏陶。虽然她的北京话讲得原汁原味儿,但西北口音对於她也算是半个母语,理解起来毫不吃力。就这样,文静过去,把安凡克的话解释给登记的老师听,这才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局面。文静帮助他办好手续后,索性暂时承担起了翻译的工作,几天下来,他们成了好朋友。
到了这个时候,全校同学里面,也只有文静等少数几个人清楚,安凡克是中国大西北黄土高原上土生土长的乡下孩子,纯种西北土著。
至於他那唬人的身材和西方人的外表,则肯定是被黄河水浸泡得太久了或是被高原风沙吹得太烈了。
总之,文静很快就习惯了他那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走在北京繁华的大街上时,安凡克的双眼炯炯发亮,睁得好大,对什么都好奇,都看不够,都激动,常常慌乱得语无伦次。
文静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出生在北京,对北京喧闹的环境习以为常,镇定自若。她娴静的外表,小巧的身材,秀气的脸庞,没有一处不在强烈地吸引刚刚离开偏远农村的安凡克。
当然,安凡克自知他们的条件相差太远,文静象天上的仙女那样遥不可及,可远观而不可亲近也。但文静自从和他认识以后,一直对他春风细雨,小鸟依人,俨然就是他的女朋友。

时间一久,安凡克开始从内心深处接受文静是他的女朋友这个美丽的事实。虽然,午夜梦回,静夜长思,常常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登时产生出一种虚幻的恐惧。但是,当天色放亮,文静象往常那样笑眯眯地出现在宿舍门前时,安凡克立刻豁然开朗,心情激荡,承认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决非梦境。
几个月大学生涯,安静的课堂,喧闹的学生餐厅和美妙的湖畔柳荫都使得安凡克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首先是他的西北口音,每天早上,文静逼着他象学习外语一样练习讲普通话,甚至直接学习讲纯粹的北京话。经过文静严格而又耐心的纠正和几个月无时不刻的训练,他的发音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大西北的土腔消失了,代之以有些绕舌但味道纯正的北京普通话。其次是他的举止,文静教导他如何与其他人相处,掌握言谈举止的技巧,很快,他的举手投足就俱备了首都大学生那种潇洒的翩翩风度。
第一个学年快结束的时候,安凡克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北京人了。

“今天咱到哪里去?”安凡克等文静走近,立刻用还不是很纯熟的北京话问。
“好,有进步,”文静觉得他的发音生硬,不禁莞尔,但还是用鼓励的口吻说,“先说说你想去哪儿?对了,你不是打算寒假回家吗,还不如买些东西在回去时带给家人吧。”
“那,那不成为了我而上街了?”安凡克有些不好意思。
“为你就为你吧,走。”文静扯扯他的衣袖。
安凡克立刻乖乖地跟在文静身后走出学校大门。他们的对话使站在门前冷得跺脚的门卫偷偷地发笑。

“这哥们儿是哪儿来的主儿?老外吧?”一个门卫问另外一个。
“我看不象,见他好几次了,说话土得掉渣儿。”

门卫的对话安凡克听不到,此时,他和文静已经跑到街对面的公共汽车站了。

北京的街道永远是车水马龙,人群蜂拥。汽车和自行车穿插拥塞,互不相让。
安凡克看着公共汽车司机灵巧地驾车在人群和自行车群中穿插,不谦让胡乱穿行过马路的人,但也不碰到他们,真是机智灵巧驾技超群,看得安凡克惊叹不已搭舌不下。
“以后毕业了,我也当一阵子汽车司机。”安凡克感慨地说。
“哟,就这么大的志向,公交汽车司机?”文静捂着嘴笑。
“不是,不是公交汽车。”安凡克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赶紧改口,“我是开小汽车,自己的小汽车,那也需要高超的技术不是?”
文静笑着推他一把,“别瞎想了,咱上车吧。”

在这个高峰的时间挤上公共汽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文静一般上街都是乘空调车,车上人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有座位,就是价钱贵好多。文静知道安凡克身上没什么钱,加上快入冬了,挤就挤点儿吧。
他们一路挤到王府井,安凡克乐乐呵呵的,丝毫不感到难受。他后背顶住上下车挤过来的人群,用胸口保护文静,文静象是坐在摇篮里一样,随着汽车的启动和煞车摇来摇去。

直到下午四点,他们才逛完街。安凡克只买了几件内衣,外加给妹妹的一条秋裤和给爷爷的一只大烟斗。文静也顺手给妈妈买了一条围脖和一双线手套。他们回到大街上,文静说,“走,到我家坐坐去。”
安凡克不好意思,“别,别去了吧。又要麻烦阿姨做饭。”
文静说,“叫你去,你就去,怎么还这样倔啊,你!”
安凡克说,“那我给阿姨买点儿东西。”
文静把手中的购物袋往他怀里一塞,“诺,这不就是礼物。”

文静过去带安凡克回过几次家,所以现在两个人到文静家很随便,文静根本不用事先跟家里打招呼。

文静家位於京西一套新买的花园公寓的五层楼上。四室一厅,两面是通屋的阳台,阳台包裹着通亮的大玻璃窗,室内显得格外宽敞亮堂。
安凡克每次见到文静的妈妈都可以讲几句西北话,这使得他格外自在。文静的妈妈也很喜欢这个长象洋气但人又土得掉渣的老实小伙子。每次安凡克来家,妈妈总要准备特别多的好吃的,让他饱餐一顿。逗得文静老拿妈妈开玩笑,
“妈把凡克当干儿子了,女儿都变得不重要了。”
妈妈笑眯眯地回答,“怕什么,我真的认下凡克,让你搀死。”
“不嘛,不嘛。”
文静撒娇地抱着妈妈乱闹。
安凡克喜欢这种亲切的家庭气氛。
从很小的时候,安凡克的妈妈就生病去世了,爸爸粗手粗脚地把他和妹妹抚养长大。安凡克很少感受过家庭温馨的气氛,尤其缺少母爱的慈详和关怀。这些,他都在文静温馨的家庭中得到了。所以,每次一到文静家,他就帮着打扫卫生,帮厨做饭,手脚忙个不停。
晚饭吃的是北京味道最浓的炸酱面外加炖带鱼。
文静的妈妈说,这是最老北京味儿的饭食了。过去那年月,大家都住大杂院,一家炸带鱼,满院子香气缭绕。做好饭,每家送一块炖好的带鱼,整个大院登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每到傍晚,院子中央的大槐树下,扇着蒲扇的,给孩子喂奶的,做功课的,打招呼的,人声喧闹,气氛亲热极了。现在不行了,搬进这栋公寓楼,街坊邻居的亲热劲儿没有了。每家每户闭起门来过日子,互不相扰,有时候在街上碰了面,都不知道是一个楼门儿住了好几年的老邻居。
安凡克静静地听文静妈妈好听的山西口音,就象是听一首儿歌。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有些不安,因为他最近要回一趟家,回一趟千里之外的大西北老家。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4.12.2021 13:33:32
李警官再次用脚步度量从山根到吉普车坠落地点的距离,其实不用量,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除非这辆吉普是辆特制的赛车,或者在坠崖前有意地加速到起跳的速度,否则,任何车辆都不可能坠落在这个远离山崖的地方。更何况地面上没有任何车辆冲刺向前的划痕。给人的感觉是,这辆吉普车,不是从山顶公路急转弯处呈抛物线跌落至谷地,而是象直升飞机一样,向前飞行了十几米,然后垂直落下,摔得稀烂。
更不可思议的是,车上乘客们直到落地燃烧的最后一刻,根本没有感到车祸的惊慌和恐惧。虽然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走私大案的主犯。现场的一切,都是那么难以解释,不可思议。

拍过像片,量过距离,李警官仍然不急着翻动尸体。他绕着车子反复观察,试图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他很快发现,同事们已经把每一寸土地仔细翻查遍了,遇难汽车的周围确实没有一丝其他的痕迹。
这时,冬天的暮色很快就降临了,李警官仍然一无所获,他决定搬出尸体,继续检查。
他嘱咐省厅的干警首先检查刘小亿。尸体被小心翼翼地搬下车,僵硬的尸体象是一尊蜡像,含笑的嘴角仍在嘲笑着李警官。
“请停一下。”李警官打了一个手势,两个警察停下来。
李警官走近被抬起的尸体,看到在刘小亿被烧成焦炭的躯干上,有一个乌黑的腰挂小包。
当戴着手套的双手轻轻解开腰带,被烧得焦脆的腰带立即应声而断,一个被熏黑烧透的皮包沉甸甸地落在李警官手中。
李警官摆摆手,干警把尸体抬走,放在远处的地上。

这是一只质地坚硬的腰包,只要扣在皮带上,一般很难松开。文物贩子喜欢用这种包具,不仅坚实,而且易于隐藏。
李警官在打开腰包前感到有些怪异。
刚才他已经看到到腰带被高温烧灼后严重炭化的状况,奇怪的是,这只与腰带栓在一起的腰包似乎并没有被火严重烧灼。用手轻轻抹去表层的黑灰,腰包立刻变成一只崭新的皮货,表面油亮不说,内部更是柔软新颖,色泽鲜艳。

李警官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只份量不轻的腰包,里面是紧紧包裹在一起的高档丝绸,丝绸被一层层地打开了,在最后一层高档丝绸的中间,躺着一枚又大又沉的钻石戒指。
。。。。。。
拔剑茫然 发表于 9.12.2021 17:45:23
Rückweg angetreten. Normalerweise standen Menschen nach
2 einem Sturz aus über hundert Meter Höhe noch die Angst und
3 das Entsetzen ins Gesicht geschrieben.
4 Wenn Kommissar Li nicht früher schon einmal wegen eines
5 anderen Falls dienstlich in der verlassenen Bergregion
6 Lüliang in der Provinz Shanxi gewesen wäre, hätte er ein
7 solch sonderbares Unfallgeschehen für völlig unmöglich
8 gehalten.
9 Es war jedoch gar nicht der Unfall gewesen, der ihn hierher
10 geführt hatte. Sein eigentliches Interesse galt zwei der
11 Personen, die in dem Auto gesessen hatten. Bei beiden
12 handelte es sich um einflussreiche Mitglieder einer Bande
13 von Kunsträubern, die Kommissar Li schon zwei Mal gefasst
14 und festgenommen hatte. Der eine, Liu Xiaoyi, einer ihrer
15 Anführer, war das letzte Mal auf unbegreifliche Weise aus
16 dem Gefängnis geflohen und nach Brunei entkommen. Als er nun
17 das fast schwarze, verrußte Gesicht dieses Gauners
18 betrachtete, hinter dem er bereits mehrere Jahre her war,
19 der ihm bereits mehrmals ins Netz gegangen, dem aber immer
20 wieder auf spektakuläre Weise die Flucht gelungen war,
21 seufzte er.
22 Genau wie vor drei Jahren, als Liu Xiaoyi im Gerichtssaal
23 aufrecht auf einem hölzernen Schemel gesessen hatte, war
24 seine Miene auch jetzt heiter und gelassen. Damals hatte ein
25 leichtes Lächeln auf seinen Lippen gelegen, auf die Strenge
26 der Richter hatte er mit Verachtung reagiert. Dieses Mal
27 jedoch schien er eher spöttisch darüber zu grinsen, dass
28 Kommissar Li zu spät gekommen war. In der schon erkalteten
Yi Gao: Der römische Ring Seite 3 von 432
3
1 Hand hielt er eine Ginseng-Wurzel. Ob dies wohl etwas mit
2 dem Fall zu tun hatte?
3 Der Kommissar hob erneut den Kopf und blickte auf einen
4 Punkt auf halber Höhe der Felswand, von der das Auto in die
5 Tiefe gestürzt war. Weiter unten sah man im Dunst die hin
6 und her geisternden Schatten der Beamten der Provinzpolizei.
7 Sie suchten nach Spuren.

432页呢。太多了,就发这些吧
拔剑茫然 发表于 9.12.2021 17:40:48
o: Der römische Ring Seite 1 von 432
1
Prolog: Ein seltsamer Autounfall 1
2
3 Der Unfallort, den er vorfand, machte Kommissar Li stutzig.
4 Zweifel und das Gefühl, es mit etwas völlig Irrationalem zu
5 tun zu haben, beschlichen ihn.
6 Diese enge, von steilen Felsen eingerahmte Schlucht war
7 mindestens hundert Meter tief. Blickte man nach oben, war
8 nur ein verschwommener Umriss aus Grau in Grau zu erkennen.
9 Die verstreut aus der Felswand ragenden, scharfkantigen
10 Felsbrocken erinnerten an das Gebiss eines Wolfes. Beim
11 Sturz aus dieser Höhe wäre selbst ein Klippenspringer davon
12 in Stücke gerissen worden. Nicht viel besser war es dem
13 Wagen ergangen.
14 Kommissar Li wandte sich um und warf erneut einen prüfenden
15 Blick auf den Jeep, dessen Karosserie sich aufgrund der
16 Hitze des Feuers bereits verzogen hatte. Durch den Aufprall
17 waren die Glasscheiben zersplittert, die Türgriffe
18 zerbrochen und die Reifen in alle Richtungen geschleudert
19 worden. Merkwürdigerweise war der Rahmen des Wagens intakt
20 und nicht völlig zerknautscht wie es bei solchen Unfällen
21 sonst meist der Fall war. Noch seltsamer war, dass die
22 Leichen der Wageninsassen durch die Verbrennungen zwar
23 deformiert, ihre Gesichtszüge aber noch gut zu erkennen
24 waren. Es handelte sich um drei Männer und eine Frau, die
25 sorglos und unbekümmert gewesen zu sein schienen. Offenbar
26 hatten sie kurz vorher an einem Festessen teilgenommen und
27 danach - gesättigt, leicht angeheitert und guter Dinge - den
Yi Gao: Der römische Ring Seite 2 von 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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