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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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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绝代林徽因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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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2.2004 21:05:0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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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李庄</b><br><br>一九四〇年冬,由于日寇对昆明的空袭日益加剧,营造学社追随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再度西迁到四川宜宾附近的一个小江村,李庄。这里距扬子江尽处只有三十公里(宜宾以上即称金沙江),而离重庆却有三天的水路,是个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我们住进了一处篾条抹灰的简陋农舍。艰苦的生活,旅途的劳顿和四川冬季潮湿、阴冷的气候,终于使母亲的旧病恶性发作,卧床不起。而同时父亲脊椎软组织灰质化的毛病也变得愈来愈严重。<br><br>李庄的生活确实是艰难的。家里唯一能给母亲养病用的「软床」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帆布行军床,晚上,为了父亲写书和我们姐弟做功课,全家点两盏菜籽油灯,当时,连煤油灯都是过于「现代化」的奢侈品。记得我在这里读小学时,除了冬天外婆亲手做的一双布鞋外,平时都只能穿草鞋。偶尔有朋友从重庆或昆明带来一小罐奶粉,就算是母亲难得的高级营养品了。父亲爱吃甜食,但这里除了土制红糖之外没有别的。父亲就把土糖蒸熟消毒,当成果酱抹在馒头上,戏称之为「甘蔗酱」。整个李庄没有一所医院,没有一位正式医生,没有任何药品。家里唯一的一只体温计被我失手打破,大半年母亲竟无法量体温。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她的病情一天天沉重,却得不到像样的治疗。眼看著她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面色苍白,几个月的工夫,母亲就失掉了她那一向焕发美丽的面容,成了一个憔悴、苍老,不停地咳喘的病人。<br><br>同他们过去的生活相比,李庄的日子真可以说是贫病交加了。然而,就在这样的境遇之下,母亲和父亲并没有被困难所压倒,而是拚上性命,继续坚持著他们的学术事业。抗战开始以来,辗转几千公里的逃难,我们家几乎把全部「细软」都丢光了,但是,战前父亲和营造学社同仁们调查古建筑的原始资料——数以千计的照片、实测草图、纪录等等,他们却紧紧地抱在胸前,一张也没有遗失。只有那些无法携带的照相底版,还有一些珍贵的文献,他们在离开北平前,曾经存进了天津一家外国银行的地下保险库,当时以为这是最安全的。不料一九三九年天津大水时,地下室被淹,所存资料几乎全部被毁。这个消息是两年后才传到李庄的。姐姐告诉我,当父亲母亲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时都哭了。就在这几间四面透风的农舍里,父亲同几位共患难的同事,请来当地的木匠,做了几张半原始的白木头绘画桌,摊开了他们的资料,决心著手全面系统地总结整理他们战前的调查成果,开始撰写《中国建筑史》。同时,为了实现他和母亲多年的宿愿,又决定用英文撰写并绘制一部《图像中国建筑史》,以便向西方世界科学地介绍中国古代建筑的奥秘和成就。他和母亲一面讨论,一面用一台古老的、霹啪震响的打字机打出草稿;又和他亲密的助手莫宗江一道,绘制了大量英汉对照注释的精美插图。当时,父亲的颈椎灰质化病常常折磨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就在画板上放一个小花瓶撑住下巴,以便继续工作。而母亲只要稍为好过一点就半坐在床上,翻阅《二十四史》和各种资料典籍,为书稿做种种补充、修改,润色文字。今天,还可以从当年那些用土纸写成的原稿上,看到母亲病中的斑斑字迹。一九四二年冬,父亲和母亲的美国老友,当时的美国驻华大使特别助理费正清(John Fairbank)教授来到李庄看望他们,被他们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仍坚持学术工作的坚毅精神所深深感动。四十年后,他在「自传」中还专门为此写了一段深倩的话,见萧乾先生的文章。<br><br>虽然如此,李庄的四年,大概仍是母亲情绪上最抑郁的时期。战争和疾病无情地击倒了她,而这里又是那样一个偏僻、单调的角落。老朋友们天各一方,难得有一两封书信往还。可以想像,她的心境有时是多么悲凉。但病中的母亲这时更勤奋于学习。她在病榻上读了大量的书。我和姐姐至今还能举出不少当时她读过的书名,这是因为当时她常常读书有感却找不到人交谈,只好对著两只小牛弹她的琴。这时期,她读了许多俄罗斯作家的作品,我记得她非常喜欢屠格涅夫的《猎人日记》,而且要求我也当成功课去读它(那时我只有十二岁),还要我们一句句地去体味屠格涅夫对自然景色的描写,米开朗琪罗传,因为是英文的,我们实在没法子读,她就读一章,给我们讲一章,特别详细地为我们描述了米开朗琪罗为圣彼得教堂穹顶作画时的艰辛。讲的时候很动感情,可能因为米开朗琪罗那种对艺术的执著追求特别引起了她的共鸣。她偶尔也还写诗,但流露的大多是惆怅。在她兴致好的时候,间或喜欢让姐姐和我坐在床前,轻轻地为我们期读她旧日的诗、文,她的诗本来讲求韵律,比较「上口」,由她自己读出,那声音真是如歌。她也常常读古诗词,并讲给我们听,印象最深的,是她在教我读到杜甫和陆游的「剑外忽传收蓟北」、「家祭毋忘告乃翁」,以及「可怜小儿女,未解亿长安」等名句时那种悲愤、忧愁的神情。母亲非常擅长朗诵。我记得,还在昆明时期,我大概只是小学二年级,她教我《唐睢不辱使命》,自己读给我和姐姐听。一篇古文,被她读得绘声绘色:唐睢的英雄胆气,秦王前踞而后恭的窘态,听来简直似一场电影。五十年过去了,我仍觉得声声在耳,历历在目。在李庄时,她从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借到过几张劳伦斯·奥列弗的莎剧台词唱片,非常喜欢,常常模仿这位英国名演员的语调,大声地「耳语」:「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33;」于是父亲、姐姐和我就热烈鼓掌……她这位母亲,几乎从未给我们讲过什么小白兔、大灰狼之类的故事,除了给我们买了大量的书要我们自己去读之外,就是以她自己的作品和对文学的理解来代替稚气的童话,像对成年人一样地来陶冶我们幼小的心灵。<br><br>一九四一年,她非常疼爱的三弟,当时刚从航校毕业不久的空军上尉飞行员林恒,在一次对日机的仓促应战中,牺牲在成都上空。噩耗传到她病榻上的时候,母亲几乎痛不欲生。此后不到两年,昆明那批空军朋友中的最后一名幸存者,也是母亲最喜欢的一个,又在衡阳战役中被击落后失踪了。他们的死在母亲精神上的反响,已不限于对亡故亲人和挚友的怀念感伤。她的悼亡诗《哭三弟恒》可以说不是只给三舅一个人,而是献给抗战前期她所认识的所有那些以身殉国的飞行员朋友的。从中可以看出当时她对民族命运的忧思和对统治当局的责难。<br><br>战时「大后方」艰苦、暗淡的生活,腐蚀了许多青年人的意志,使他们动摇,彷徨,想放弃学术事业,有人不想再当穷知识份子,而想走升官发财之路。(蚕按:很有些学者投奔重庆政府就任“参事”之类的职位。比如梁实秋,比如吴文藻冰心夫妇。)这一切使母亲写出了她唯一的一首政治诗《刺耳的悲歌》。她在诗中以悲怆的笔调抨击了那些看见别人做了官、发了国难财而眼红的青年人,也抨击了政府骗取青年的爱国热情,徵召他们去参加目的可疑的什么「青年军」(抗战后国民党利用「青年军」镇压学生运动、打内战,证明了母亲这个「不问政治」的人政治上的敏感性)。极为可惜的是,那诗稿如今竟已不存!<br><br>从母亲一九四四年留下的几首短诗中可以看出,她在李庄的最后两年中心情是多么恶劣、消沉。但这并不仅仅是自身病痛所致,更多的,也许还是出于「长安不见」的忧愁。她这时爱读杜、陆后期的诗词,不是偶然的。在她和父亲身上,常表现出中国汉族读书人的那种传统的「气节」心理。一九四六年,抗战已经胜利,有一次我同母亲谈起一九四四年日军攻占贵州独匀,直逼重庆的危局,我曾问母亲,如果当时日本人真的打进四川,你们打算怎么办?她若有所思地说:「中国念书人总还有一条后路嘛,我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我急了,又问:「我一个人在重庆上学,那你们就不管我啦?」病中的母亲深情地握著我的手,彷佛道歉似地小声地说:「真要到了那一步,恐怕就顾不上你了!」听到这个回答,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这不仅是因为感到自己受了「委屈」,更多地,我确是被母亲以最平淡的口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凛然之气震动了。我第一次忽然觉得她好像不再是「妈妈」,而变成了一个「别人」。<br><br>抗战胜利那年的冬天,母亲离开了李庄,先在重庆暂住,但她总在想念昆明,特别是那里的老朋友们。四六年春,她终于如愿以偿,带病乘飞机再访昆明,住在圆通山后一座花园里。同老朋友金岳霖、张奚若、钱端升等人的重聚,使她得到了几年来最大的快乐,可借高原缺氧的昆明对她的肺病却很不利。她在这里,也写了几首小诗。<br><br>「一二·一」运动后的昆明,使母亲在政治上有了新的认识。那年三月,我这个初中二年级学生在重庆被哄去参加了反苏游行。母亲知道后,从昆明来信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我是上当受骗,当时我还不大服气。这是我们在政治上的第一次交锋。同年八月,我们全家离开了重庆,乘西南联合大学的包机,飞向北平。<br><br>九年的战时流亡生活,终于结束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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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2.2004 21:08:29 | 只看该作者
<b>重回北平</b><br><br>母亲爱北平。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她早年的诗歌、文学作品和学术文章,无一不同北平血肉相关。九年的颠沛生活,吞噬了她的青春和健康。如今,她回来了,像个残废人似的贪婪地要重访每一处故地,渴望再次串起记忆里那断了线的珍珠。然而,日寇多年的蹂躏,北平也残破、苍老了,虽然古老的城墙下仍是那护城河,蓝天上依旧有白鸽掠过,但母亲知道,生活之水不会倒流,十年前的北平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br><br>胜利后在北平,母亲的生活有了新的内容。父亲应聘筹建清华大学建筑系,但不久他即到美国去讲学。开办新系的许多工作暂时都落到了母亲这个没有任何名义的病人身上。她几乎就在病床上,为创立建筑系做了大量组织工作,同青年教师们建立了亲密的同事情谊,热心地在学术思想上同他们进行了许多毫无保留的探讨和交流。同时,她也交结了复原后清华、北大的许多文学、外语方面的中青年教师,经常兴致勃勃地同他们在广阔的学术领域中进行讨论。从汉武帝到杨小楼,从曼斯斐尔到澳尔夫,她都有浓厚的兴趣和自己的见解。<br><br>但是,这几年里,疾病仍在无情地侵蚀著地的生命,肉体正在一步步地辜负著她的精神。她不得不过一种双重的生活;白天,她会见同事、朋友和学生(蚕按:林洙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作为梁林夫妇多年学生助手程应铨的未婚妻,走入他们的世界的),谈工作、谈建筑、谈文学……有时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以至自已和别人都忘记了她是个重病人;可是,到了夜里,却又往往整晚不停地咳喘,在床上辍转呻吟,半夜里一次次地吃药、喝水、咯痰……夜深人静,当她这样孤身承受病痛的折磨时,再没有人能帮助她。她是那样地孤单和无望,有著难以诉说的凄苦。往往愈是这样,她白天就愈显得兴奋,似乎是想攫取某种精神上的补偿。四七年前后地的几首病中小诗,对这种难堪的心境作了描述。尽管那调子低沉阴郁得叫人不忍卒读,却把「悲」的美学内涵表达得尽情、贴切。<br><br>一九四七年冬,结核菌侵入了她的一个肾,必须动大手术切除。母亲带著渺茫的希望入了医院。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她的整个健康状况却又恶化了一大步,因为体质太弱,伤口几个月才勉强愈合。<br><br>一九四八年的北平,在残破和冷落中期待著。有人来劝父亲和母亲「南迁」,出国、却得不到他们的响应。抗战后期,一位老友全家去了美国,这时有人曾说.「某公是不会回来的了」。母亲却正色厉声地说:「某公一定回来!」这不仅反映了她对朋友的了解,也反映了她自己的心声。那位教授果然在新中国成立前不久举家回到了清华园。<br><br>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三日晚上,清华园北面彻夜响起怆炮声。母亲和父亲当时还不知道,这炮击正在预告著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中国人民的生活即将掀开新的一页。<br><br>解放军包围北平近两个月,守军龟缩城内,清华园门口张贴了解放军四野十三兵团政治部的布告,要求全体军民对这座最高学府严加保护,不得入内骚扰。同时,从北面开来的民工却源源经过清华校园,把云梯、杉槁等攻城器材往城郊方向运去。看来,一场攻坚战落在北平城头已难以避免。忧心忡忡的父亲每天站在门口往南眺望,谛听著远处隐隐的炮声,常常自言自语地说:「这下子完了,全都要完了!」他担心的,不止是城里亲友和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而且还有他和母亲的第二生命——这整座珍贵的古城。中国历史上哪里有那样的军队,打仗还惦记著保护文物古迹?<br><br>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当时中国真还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就在四八年年底,几位头戴大皮帽子的解放军干部坐著吉普来到我们家,向父亲请教一旦被迫攻城时,哪些文物必须设法保护,要父亲把城里最重要的文物古迹一一标在他们带来的军用地图上,……父亲和母亲激动了。「这样的党、这样的军队,值得信赖,值得拥护!」从这件事里,他们朴素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直到他们各自生命结束,对此始终深信不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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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2.2004 21:09:26 | 只看该作者
<b>解放</b><br><br>解放了。<br><br>母亲的病没有起色,但她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方式,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新中国成立初期,姐姐参军南下,我进入大学,都不在家。对于母亲那几年的日常生活和工作,我没有细致的了解。只记得她和父亲突然忙了起来,家里常常来一些新的客人,兴奋地同他们讨论著、筹画著……。过去,他们的活动大半限于营造学社和清华建筑系,限于学术圈子,而现在,新政权突然给了他们机会,来参与具有重大社会、政治意义的实际建设工作,特别是请他们参加并指导北京全市的规画工作。这是新中国成立前作梦也想不到的事。作为建筑师,他们猛然感到实现宏伟抱负,把才能献给祖国、献给人民的时代奇迹般地到来了。对这一切,母亲同父亲一样,兴奋极了。她以主人翁式的激情,恨不能把过去在建筑、文物、美术、教育等等许多领域中积累的知识和多少年的抱负、理想,在一个早晨统统加以实现。只有四十六岁的母亲,病情再重也压不住她那突然迸发出来的工作热情。<br><br>母亲有过强烈的解放感。因为新社会确实解放了她,给了她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的、崇高的社会地位。在旧时代,她虽然也在大学教过书,写过诗,发表过学术文章,也颇有一点名气,但始终只不过是「梁思成太太」,而没有完全独立的社会身分。现在,她被正式聘为清华大学建筑系的一级教授、北京市都市计画委员会委员、人民英雄纪念碑建筑委员会委员,她还当选为北京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全国文代会代表……她真正是以林徽因自己的身分来担任社会职务,来为人民服务了。这不能不使她对新的政权、新的社会产生感激之情。「士为知己者用」,她当然要鞠躬尽瘁。<br><br>那几年,母亲做的事情很多,我并不全都清楚,但有几件我是多少记得的。<br><br>一九五〇年,以父亲为首的一个清华建筑系教师小组,参加了国徽图案的设计工作,母亲是其中一个活跃的成员。为自己的国家设计国徽,这也许是一个美术家所能遇到的最激动人心的课题了。在中国历史上,这也可能是一次空前绝后的机会。她和父亲当时都决心使我们的国徽具有最鲜明的民族特徵,不仅要表现革命的内容,还要体现出我们这文明古国悠久的文化传统。他们曾担心:有人会主张像某些东欧「兄弟国家」那样,来一个苏联「老大哥」国徽的「中国版」。在最初的构思中,他们曾设想过以环形的璧,这种中国古老的形式作为基本图案,以象征团结、丰裕与和平。现在的这个图案,是后来经过多次演变、修改之后才成型的。一九五〇年六月全国政协讨论国徽图案的大会,母亲曾以设计小组代表的身分列席,亲眼看到全体委员是怎样在毛主席的提议下,起立通过了国徽图案的。为了这个设计,母亲做了很大贡献,在设计过程中,许多新的构思都是她首先提出并勾画成草图的,她也曾多次亲自带著图版,扶病乘车到中南海,向政府领导人汇报、讲解、听取他们的意见……。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毛主席宣布国徽图案已经通过时,激动地落了泪。<br><br>新中国成立初期她所热心从事的另一件工作,是倡导某些北京传统手工艺品的设计改革。当时有人来向她呼吁,要挽救当时已濒于停顿、失传的北京景泰蓝、烧磁等手工业。她对这件事给与了极大的关住,曾和几位年轻的工艺美术工作者一道,亲自到工场、作坊中去了解景泰蓝等的制作工艺,观看老工人的实际操作。然后她又根据这些工艺特点,亲自设计了一批新的构思简洁、色调明快的民族形式图案,还亲自到作坊里去指导工人烧制样品。在这个过程中,她还为工艺美院带出了两名研究生(蚕按:敦煌学者常书鸿的女公子,工艺美术学家常沙娜曾跟随林徽因设计景泰蓝)。可惜的是,她的试验在当时的景泰蓝等行业中未能推开,她的设计被采纳的不多,市面上的景泰蓝仍维持着原来那种陈旧的图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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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2.2004 21:10:10 | 只看该作者
<b>城墙与屋顶</b><br><br>她的主张不邀时赏的,并不仅是这一件。<br><br>现在,当我每天早上夹在车和人的洪流中,急著要从阻塞的大街上挤一条路赶去上班的时候,常常不由得回想起五十年代初期,母亲和父亲一道,为了保存古城北京的原貌,为了建设一个他们理想中的现代化的首都而进行的那一场徒劳的斗争。<br><br>他们在美国留学的时代,城市规画在资本主义世界还是一种难以实现的理想。他们曾经看到,在私有制度之下,所谓城市规画,最后只能屈从于房地产资本家的意志,建筑师们科学的见解、美妙的构思,最后都湮没在现代都市千奇百怪、杂乱无章的建筑物之中。因此,当新中国成立初期,他们参加了为北京市做远景规画的工作时,心情是极为兴奋的。他们曾经认为,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当城市的一切土地都是公有的,一切建筑活动都要服从统一的计画时,真正科学、合理的城市规画才有可能实现。<br><br>对于北京的规画,他们的基本观点是:第一,北京是一座有著八百多年历史,而近五百年来其原貌基本保存完好的文化古城,这在全世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北京的原貌本身就是历代劳动人民留给我们的无价珍宝。而它又是一座「活的」城市,现代人仍然生活于其中,仍在使用和发展著它,但现代人只负有维护古都原貌,使之传诸久远的义务,而没有「除旧布新」,为了眼前的方便而使珍贵古迹易容湮灭的权利。第二,他们认为,原北京城的整个布局,是作为封建帝都,为满足当时那样的需要而安排的,它当然不能满足一个现代国家首都在功能上的要求。而如果只著眼于对旧城的改建,也难以成功。他们根据国外许多历史名城被毁的教训,预见到如果对北京城「就地改造」,把大量现代高层建筑硬塞进这古城的框框,勉强使它适应现代首都的需要,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现代需要既不能充分满足,古城也将面目全非,弄得不伦不类,其弊端不胜枚举。然而,这些意见却遭到了来自上面的批驳。于是,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著北京城一步步地重蹈国外那些古城的命运。那些「妨碍」著现代建设的古老建筑物,一座座被铲除了,一处处富有民族特色的优美的王府和充满北京风味的四合院被拆平了,而一幢幢现代建筑,又「中心开花」地在古城中冒了出来。继金水桥前三座门、正阳门牌褛、东西四牌楼、北海「金鳌玉(虫柬)」桥等等被拆除之后,推土机又兵临「城」下,五百年古城墙,包括那被多少诗人画家看作北京象征的角楼和城门,全被判了极刑。母亲几乎急疯了。她到处大声疾呼、苦苦哀求,甚至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她和父亲深知,这城墙一旦被毁,就永远不能恢复,于是再三恳请下命令的人高抬贵手,刀下留城,从长计议。<br><br>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城墙是封建帝王镇压人民对抗农民起义的象征,是「套在社会主义首都脖子上」的一条「锁链」,一定要推倒!又有人动员三轮车(如此落后的交通工具&#33;)工人在人民代表大会上「控诉」城门、牌楼等等如何阻碍交通、酿成车祸,说什么「城墙欠下了血债!」于是母亲和父亲又提出了修建「城上公园」、多开城门的设想,建议在环城近四十公里的宽阔城墙上面种花植草,放置凉棚长椅,利用城门楼开办展览厅、阅览室、冷饮店,为市区居民开辟一个文化休息的好去处,变「废」为利。(蚕按:现在学院路上建立在元大都城墙上的土城公园即为此例。)然而,据理的争辩也罢,激烈的抗议也罢,苦苦的哀求也罢,统统无济于事。母亲曾在绝望中问道:为什么经历了几百年沧桑,解放前夕还能从炮口下抢救出来的稀世古城,在新中国的和平建设中反而要被毁弃呢?为什么我们在博物馆的玻璃橱里那么精心地保存起几块出土的残砖碎瓦,同时却又要亲手去把保存完好的世界唯一的这处雄伟古建筑拆得片瓦不留呢?<br><br>说起母亲和父亲对待古建筑的立场,我便不能不提到对于「大屋顶」的批判问题,这个批判运动虽然是在母亲去世之后,针对父亲的建筑思想开展的,但这种建筑思想历来是他们所共有的,而且那批判的端倪也早已见于解放之初。这表面上虽是由经济问题引出来的,但实质上却是新中国的新建筑要不要继承民族传统,创造出现代的民族形式的问题。对于这个重大课题,母亲和父亲出于他们自幼就怀有的深厚的爱国主义感情,早在留学时期便已开始探索。他们始终认为,现代建筑的材料与结构原则,完全有可能与中国古代建筑的传统结构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创出一种新的,富有中国气派的民族风格。他们经过反覆思考,明确否定了几十年来风行于世界各地的「玻璃盒子」式,或所谓「国际式」的建筑,认为它们抹杀了一切民族特徵,把所有的城市变得千城一面;他们也反对复古主义,反对造「假古董」。早在三十年代初,母亲在为《清式营造则例》所写的「绪论」中,就已经告诫建筑家们「虽需要明了过去的传统规矩,却不要盲从则例,束缚自己的创造力」。但是在民生凋敝的旧中国,他们一直缺乏实践机会。这方面的摸索,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有可能开始。母亲确曾说过,屋顶是中国建筑最具特色的部分,但他们并没有把民族形式简单地归结为「大屋顶」。五十年代前期各地出现的建「大屋顶」之风,是对民族形式的一种简单的模式化理解,或者说是一种误解或曲解,绝不符合父亲和母亲的真正主张。而且当时那种一哄而起,到处盖房子都要搞个大屋顶的做法,正是四十多年来我们在各个领域都屡见不鲜的一哄而起和攀比作风的早期表现,是不能完全由父亲和母亲这样的学者来负责的。五十年代前期,在追求所谓「民族形式」的浪潮中出现的不少建筑,的确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建筑艺术上都很难说是成功的,然而当时那些不由分说的批判,确实曾深深地伤害了他们从爱国主义立场出发的,科学上和艺术上的探索精神,把他们终身遵循的学术信念和审美原则一下子说得一钱不值,大谬不然,这不能不使他们(母亲去世后,主要是父亲)感到极大的惶惑。继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之后,对「大屋顶」的批判,在以简单粗暴方式对待学术思想问题方面,也在知识界中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母亲去世很早,没有来得及看到在批判「大屋顶」的同时北京冒出来的那一批俄罗斯式的「尖屋顶」,更没有看到后来会有这么多他们所最恼火的「国际式」高层玻璃盒子,有些上面还顶著个会转圈的「罐头盒屋顶」,以「锷未残」之势,刺破著碧空下古城原有的和谐的建筑天际线;也没有看到在被拆毁的古城墙遗址边上,又长出了那么一排排玻璃与水泥构筑的灰黯的「新式城墙」,否则,她定会觉得自己作为建筑家而未能尽到对历史的责任,那种痛苦我是完全可以想像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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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2.2004 21:11:43 | 只看该作者
<b>尽瘁</b><br><br>在新中国成立初期那些年紧张的实际工作中,母亲也没有放松过在古建筑方面的学术研究。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她和父亲以及莫宗江教授一道,在初步学习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之后,将他们多年来对中国建筑发展史的基本观点,做了一次全面的检讨,并在此基础上写出了《中国建筑发展的历史阶段》这篇长文(载一九五四年第二期《建筑学报》),第一次尝试著以历史唯物主义作为指导思想,重新回顾从远古直到现代中国建筑发展的整个历程,开始为他们的研究工作探求一个更加科学的理论基础。<br><br>在那几年里,母亲还为建筑系研究生开过住宅设计和建筑史方面的专题讲座,每当学生来访,就在床褥之间,「以振奋的心情尽情地为学生讲解,古往今来,对比中外,谑语雄谈,敏思遐想,使初学者思想顿感开扩。学生走后,常气力不支,卧床喘息而不能吐一言」(吴良镛、刘小石:《梁思成文集·序》)。这里我想特别指出,母亲在建筑和美术方面治学态度是十分严谨的,对工作的要求也十分细致严格,而绝没有那种大而化之的「顾问」作风。这里,我手头有两页她的残留信稿,可以作为这方面的一个例证。为了不使我的这份记述成为空洞的评议,这里也只好用一点篇幅来引录信的原文,也可以算是她这部文集的一个「补遗」吧。一九五三年前后,由北京文物整理委员会编,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建筑彩画图案》,请她审稿并作「序」,她对其中彩图的效果很不满意,写信提出了批评,其最后几段如下:<br><br><i>(四)青绿的双调和各彩色在应用上改动的结果,在全梁彩色组合上,把主要的对比搅乱了。如将那天你社留给我的那张印好的彩画样干,同清宫中大和门中梁上彩画(庚子年日军侵入北京时,由东京帝国大学建筑专家所测绘的一图,两者正是同一规格)详细核对,比照著一起看时,问题就很明显。原来的构图是以较黯的青绿为两端箍头藻头的主调,来衬托第一条梁中段以朱为地,以彩色「吉祥草」为纹样的枋心,和第二条梁靠近枋心的左右红地吉祥草的两段藻头。两层梁架上就只出三块红色的主题,当中再隔开一块长而细的红色垫版,全梁青、绿和朱的对比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也不乱。<br><br>从花纹的比例上看,原来的纹样细密如锦,给人的感觉非常安静,不像这次所印的那样浑圆粗大,被金和白搅得热闹嘈杂,在效果上有异常不同的表现。青绿两色都是中国的矿质颜料,它们调和相处,不黯也不跳;白色略带蜜黄,不太宽,也不突出。在另外一张彩画上看到,原是细致如少数民族边饰织纹的箍头两旁纹样,在比例上也被你们那里的艺人们在插图时放大了。总而言之,那张印样确是「走了样」的「和玺(木宛)花结带」,与太和门中梁上同一格式的彩画相比,变得五彩缤纷,宾主不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聒噪喧腾,一片热闹而不知所云。从艺术效果上说,确是个失败的例子。</i><br><br>从这段信中,不仅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专业的钻研是怎样地深入细致,而且还可以看到,她在用语言准确而生动地表述形象和色彩方面,有著多么独到的功夫(这本大型专业参考工具书后于一九五五年出版)。<br><br>(蚕按:我完全是美术/建筑行的外行,但是上面这两段专业文字,读来饶有兴趣,且回味无穷。)<br><br>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所参与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人民英雄纪念碑的设计和建造。这里,她和父亲一道,也曾为坚持民族形式问题做过一番艰苦的斗争,当时他们最担心的,是天安门前建筑群的和谐,会被某种从苏联「老大哥」那里抄得来的青铜骑士之类的雕像破坏掉。母亲在「碑建会」里,不是动口不动手的顾问,而是实干者。五三年三月她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br><br>「我的工作现时限制在碑建会设计小组的问题上,有时是把几个有限的人力拉在一起组织一下,分配一下工作,做技术方面的讨论,如云纹,如碑的顶部;有时是讨论应如何集体向上级反映一些具体意见,做一两种重要建议。今天就是刚开了一次会,有某某等连我六人前天已开过一次,拟了一信稿呈郑主任和薛秘书长的,今天将所拟稿带来又修正了一次,今晚抄出大家签名明天发出,主要要求:立即通知施工组停扎钢筋;美工合组事虽定了尚未开始,所以趁此时再要求增加技术人员加强设计实力,第三,反映我们认为去掉大台对设计有利(原方案碑座为一高台,里面可容陈列室及附属设施——梁注),可能将塑型改善,而减掉复杂性质的陈列室和厕所设备等等,使碑的思想性明确单纯许多。……」除了组织工作,母亲自己又亲自为碑座和碑身设计了全套饰纹,特别是底座上的一系列花圈。为了这个设计,她曾对世界各地区、各时代的花草图案进行过反覆对照、研究,对笔下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描画过几十次、上百次。我还记得那两年里,我每次回家都可以看到她床边的几乎每一个纸片上,都有她灵感突来时所匆匆勾下的某个图形,就像音乐家们匆匆记下的几个音符、一句旋律。<br><br>然而,对于母亲来说,这竟是一支未能完成的乐曲。<br><br>从五四年入秋以后,她的病情开始急剧恶化,完全不能工作了。每天都在床上艰难地咳著、喘著,常常整夜地不能入睡。她的眼睛虽仍然那样深邃,但眼窝却深深地陷了下去,全身瘦得叫人害怕,脸上见不到一点血色。<br><br>大约在五五年初,父亲得了重病入院,紧接著母亲也住进了他隔壁的病房。父亲病势稍有好转后,每天都到母亲房中陪伴她,但母亲衰弱得已难于讲话。三月三十一日深夜,母亲忽然用微弱的声音对护士说,她要见一见父亲。护士回答:夜深了,有话明天再谈吧。然而,年仅五十一岁的母亲已经没有力气等待了,就在第二天黎明到来之前,悄然地离开了人间。那最后的几句话,竟没有机会说出。<br><br>北京市人民政府把母亲安葬在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纪念碑建筑委员会决定,把她亲手设计的一方汉白玉花圈刻样移做她的墓碑,墓体则由父亲亲自设计,以最朴实、简洁的造型,体现了他们一生追求的民族形式。<br><br>十年浩劫中,清华红卫兵也没有放过她。「建筑师林徽因之墓」几个字被他们砸掉了,至今没有恢复。作为她的后代,我们想,也许就让它作为一座无名者的墓留在那里更好?<br><br>母亲的一生中,有过一些神采飞扬的时刻,但总的说来,艰辛却多于顺利。她那过人的才华施展的机会十分短暂,从而使她的成就与能力似不相称。那原因自然不在于她自己。<br><br>在现代中国的文化界里,母亲也许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多少带有一些「文艺复兴色彩」的人,即把多方面的知识与才能——文艺的和科学的、人文学科和工程技术的、东方和西方的、古代和现代的——汇集于一身,并且不限于通常人们所说的「修养」。而是在许多领域都能达到一般专业者难以企及的高度。同时,所有这些在她那里都已自然地融会贯通,被她娴熟自如地运用于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得心应手而绝无矫揉的痕迹。不少了解她的同行们,不论是建筑界、美术界还是文学界的,包括一些外国朋友,在这一点上对她都是钦佩不已的。<br><br>谈起外国朋友,那么还应当提到,母亲在英文方面的修养也是她多才多艺的一个突出表现。美国学者费正清夫妇一九七九年来访时曾对我说:「你妈妈的英文,常常使我们这些以英语为母语的人都感到羡慕。」父亲所写的英文本《图像中国建筑史》的「前言」部分,就大半出自母亲的手笔。我记得五十年代初她还试图用英文为汉武帝写一个传,而且已经开了头,但后来大概是一个未能完成的项目。<br><br>总之,母亲这样一个人的出现,也可以算是现代中国文化界的一种现象。一九五八年一些人在批判「大屋顶」时,曾经挖苦地说:「梁思成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古文好,洋文也好,又古又洋,所谓修养,既能争论魏风唐味,又会鉴赏抽象立体……」这些话,当然也适用于「批判」母亲,如果不嫌其太「轻」了一点的话。二十世纪前期,在中西文明的冲突和交会中,在中国确实产生了相当一批在不同领域中「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多少称得上是「文艺复兴式」的人物。他们是中国文化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他们的成就,不仅光大了中国的传统文明,也无愧于当时的世界水平。这种人物的出现,难道不是值得我们中国人骄傲的事?在我们中华文明重建的时候,难道不是只嫌这样的知识份子太少又太少了吗?对他们的「批判」,本身就表示著文化的倒退。那结果,只能换来几代人的闭塞与无知。<br><br>新中国成立后,母亲只生活了短短六年时间,但她的思想感情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因为,当时的新政权曾以自己的精神和事业,强烈地吸引了她,教育了她。以她那样的出身和经历,那样的生活和思想方式,而能在短短几年里就如此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全部信任、智慧和精力都奉献给了这新的国家、新的社会,甘愿为之鞠躬尽瘁,又是那样恳切地决心改造自已旧的世界观,这确是一件发人深省的事。许多人曾对我说过:你母亲幸亏去世得早,如果她再多活两年,「反右」那一关她肯定躲不过去。是的,早逝竟成了她的一种幸福。对于她这样一个历来处世真诚不欺,执著于自己信念的人,如果也要去体验一下父亲在后来的十几年中所经历过的一切,那将会是一种什么局面,我简直不敢想像。文革期间,父亲是在极度的痛苦和困惑中,顶著全国典型「反动学术权威」的大帽子死去的。我只能感谢命运的仁慈,没有让那样的侮辱和蹂躏也落到我亲爱的母亲身上!<br><br>一九五五年,在母亲的追悼会上,她的两个几十年的挚友——哲学教授金岳霖和邓以蜇联名给她写了一副挽联:<br><br>一身诗意千寻瀑,<br>万古人间四月天。<br><br>父亲曾告诉我,《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首诗是母亲在我出生后的喜悦中为我而作的,但母亲自己从未对我说起过这件事。无论怎样,今天,我要把这「一句爱的赞颂」重新奉献给她自己。愿她倏然一生的追求和成就,能够通过这本文集,化作中国读书人的共同财富,如四月春风,常驻人间!<br><br>一九八五年四月北京一稿<br>一九八六年四月北京二稿<br>一九九一年四月北京再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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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2004 21:41:14 | 只看该作者
非常欣赏并喜欢林徽因,并非常佩服她16岁的理智和决断,在我感觉,她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emo&:rolleyes:--><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rolleyes.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rolleyes.gif' /><!--endemo--> <br>很美妙难得的一位女子 <!--emo&:wu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wub.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wub.gif' /><!--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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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2005 20:42:00 | 只看该作者
人间四月天。。。。。。。<br><br>志摩,志摩,天可怜见,小可崇拜你。。。。。。。。<br><br>梁思成啊梁思成,小可恨你不成,不恨你又不成,知道没有你也是如此结局,可小可这心里就是和你过不去啊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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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2005 20:55:48 | 只看该作者
看到了这贴,感慨一发而不可收。。。。<br><br>贴一首志摩名作,再别康桥,猛虎集<br><br>  <br><br><br>轻轻的我走了,<br>正如我轻轻的来; <br>我轻轻的招手,<br>作别西天的云彩。<br><br>那河畔的金柳,<br>是夕阳中的新娘;<br>波光里的艳影,<br>在我的心头荡漾。<br><br>软泥上的青荇,<br>油油的在水底招摇;<br>在康河的柔波里,<br>我甘心做一条水草!<br><br>那榆荫下的一潭,<br>不是清泉,是天上虹<br>揉碎在浮藻间,<br>沉淀着彩虹似的梦。<br><br>寻梦?撑一支长篙,<br>向青草更青处漫溯,<br>满载一船星辉,<br>在星辉斑斓里放歌。<br><br>但我不能放歌,<br>悄悄是别离的笙箫;<br>夏虫也为我沉默,<br>沉默是今晚的康桥!<br><br>悄悄的我走了,<br>正如我悄悄的来;<br>我挥一挥衣袖,<br>不带走一片云彩。<br><br><br><br>康桥啊康桥,你留住了多少的甜蜜,又留住了多少的惆怅。。。。。。<br><br>心的震颤早己不再,志摩也去了,你却永不停歇的流着,给后人留下永远依偎着的背影。。。。。<br><br>康桥,我为你而落泪。。。。<br> <br>
39#
发表于 28.1.2005 20:56:32 | 只看该作者
把这个一起顶上来,配图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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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1.2005 21:02:17 | 只看该作者
原来mmmm发过一贴林的故事,让我把这个帖子一起合并了,看图说话吧。<!--emo&--><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mile.gif' /><!--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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