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优点和缺点

李 东 道

中国人的优点和缺点 <br><br>（摘自《尘埃——百年前一个俄国外交官眼中的中国》 [俄]马克戈万 著）<br><br>　　 对欧洲人来说，中国人永远都是个谜。这其中还包括像我们这样的欧洲人，如，不但到过中国，而且甚至还在那里居住过三四十年，讲起中国话如同讲自己的母语一样流利，即便如此，我们也不敢说对中国及中国人有了很好的了解。是的，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民族，一个既有突出的民族个性，且又相互间十分矛盾的民族。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我们的有着本质不同。欧洲人习惯于逻辑性的、连贯性的思维。而中国人则喜欢联想式的、曲折式的思维。可以说，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充满了神秘性。<br><br>　　 按照我们欧洲人的观点，中国人长得并不漂亮：黄色的皮肤、浑厚的喉音、蒙古人的脸。如果单从长相上看，中国人不会给我们欧洲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不过，走遍东西方的欧洲游客却有另一种看法，与所有的东方人相比，中国人又是最富有魅力的。尤其是他们身上时时刻刻都表现出来的淳朴与幽默的特性：看到滑稽有趣的事，就哈哈大笑；看到伤心落泪的事，就满脸愁容。幽默，好像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特性。几乎每个中国人，不管他们性格如何，都不乏幽默意识。要知道，幽默连敌人都会被感化的。我永远都不会忘却的一件事是：两帮就要动手的中国人因为一两句幽默的话而涣然冰释。<br><br>　　 不过，在与中国人打交道时，一定要切记，他们的禀性、意识和思维是与我们欧洲人有很大区别的。比如，我们欧洲人喜欢直来直去，实话实说；而中国人则喜欢拐弯抹角，半真半假。凡是到过中国的欧洲游客，不论他在中国停留的时间长短，都会一下子感受到中国人的这种突出特点。与中国人交谈时，不管谈话的时间持续多长，你也休想猜到对方的真正心声。滔滔不绝，空洞无物，避重就轻，半推半就，这的确是中国人普遍的特性。一次，我求一位中国石匠做活，先是问他的工时和价格，并请他在一周之内给予答复。一周后，石匠来了。再问他以上的问题时，他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比如：这样的活都在什么时间干呀，一天得有几次呀，每次市场上的价位与他的价位有什么区别呀，等等。但是，当我让他给出一个总工时，总价格时，他竟流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不过，他还是绕着弯子再次重复他的分解计算工时、价格的方法，可就是不给我一个总工时，总价格。他的意志十分坚强，就像中国的万里长城一样，坚不可摧。只可惜，这种意志用错了地方。我几乎是耐着性子听他滔滔不绝地&quot;讲演&quot;的。其实，我很清楚，他这样遮遮掩掩地谈工时与价格，其目的就是想在分解与比较中给我一个明确暗示，以便能主动地给他一个好价位。<br><br>　　 还有，当你把工作计划或施工设计交代给所雇人员时，他们总会对你的计划或设计方案提出异议。如果你已经领教过了中国人的办事方式，所以，出于时间等考虑就不想听他们再罗嗦了，而是让他们立即按原计划或方案进行，否则的话就辞退他们。这时，他们马上会变一副模样：不但满脸笑容地表示立即照办、施工，而且还会点头哈腰地向你致谢，感谢你给了他们挣钱的机会。不过，以我们的经验，如果你在项目开工前就与所雇的施工方发生分歧，那么要格外小心的，最好是辞掉他们，另找新户。否则的话，当施工结束时，你就会发现，该项目被建得很不理想。如果这时你再找到原施工人员，那么他们就会阴阳怪气地说：在开工之前我们就感到您的计划或方案有问题，所以让您改动。但是，您不但不改还很蛮横地对待我们，所以我们只好违心地做下去了。现在看来，还是我们的意见好，可惜，您没听呀……一个欧洲妇女到一家中国人的裁缝铺定做衣服，当着裁缝的面，她把想要做的款式、细节等图案都交给了对方。裁缝不但满脸笑容地接待着客人，而且还认真地保存起所递图案，并称一切都明明白白，专等客人取衣服好了。可是第二天那份图案就不知道给塞到哪里去了。说来也巧，在期限的前一天，那份不知去向的图案竟然被偶然翻了出来。裁缝连夜赶制，好在第二天做了出来。可是，当那位欧洲妇女来取货时，被眼前这种中外结合的款式气恼得不知所措。显然，一旁的中国裁缝也理解对方败坏的情绪，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解释道，自己是个远近闻名的大裁缝，这次的改动是他的一种创新。如果这位欧洲妇女穿上这种款式的服装上街，一定会引得更多人的羡慕。尽管都是谎话，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向顾客诉说自己的正确。最后，把这位欧洲妇女给弄得哭笑不得。斯密特先生曾在一本介绍中国人习性的书中谈到这样一位有趣的欧洲商人：他是一个典型的易怒型欧洲人。来到中国以后，他实在是弄不懂中国人。与中国人相处，使他感到是一种痛苦。一天，他向朋友抱怨说：我真不知道中国人想要表达什么，比如我的雇员吧，是让我把他赶走呢，还是给他加薪呢，真是弄不明白。看来，想要在中国发展，就要有耐心与中国人相处。<br><br>　　 谈到中国人的劣性，也就是他们的缺点，就不能不提到他们的谎话。许多到过中国的人都说，那里很少有人讲真话。如果您很尴尬地向一位中国人说，您讲的不是真话，而是谎话，那么对方肯定不会像您想象的那样激动，那样不满。相反，他只会笑着摇摇头，算是反驳了您。还说，这种事在他们这里已变得习以为常。因此，身居中国的外国人经常当着中国人的面说：&quot;您说的完全不是事实。&quot;而对方从没有无地自容的感觉，也不会对您有所抱怨。充其量是用这样一句话来应付您：&quot;您这是在开玩笑吧。&quot;<br><br>　　 在这个国家，由于说谎已变得习以为常了，所以，生活之中，人们甚至专门用谎话作托词和借口。一次，受商会的委托，我去一位中国商人那里收取慈善捐款。由于事先从未见到这位商人的面，所以进到指定的店铺后，我就向柜台前站着的一位衣着讲究的店员问：&quot;能否见一见店铺老板？&quot;那个人头也不抬地说：&quot;他刚刚出去。&quot;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门外。不过，凭我的经验及此人说话的语气，可以断定：老板不但没有出去，且就在眼前！于是，我笑着说：&quot;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我要见的老板。对吧！这样吧，因为您刚才欺骗了我，所以，作为惩罚，请您再追加一份慈善费吧。&quot;对方笑了，没有一丝怒意地笑了，甚至也没作任何强辩。因为，在他们看来，说谎不算什么，况且还是为自己找借口。<br><br>　　 还有一次，我到一家银行办事，事先要见一见他们的老板。当我说明来意后，该银行办事员应对说：不巧，老板生病了。他有话吩咐，除了直系亲属，其他人一律不见。但是，我是对此表示怀疑的，于是就坐下来，告诉办事员：反正今天我有时间，我可以在这里等他，一直到他康复为止。听了我的话，办事员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十分奇异的神情。须臾，他跑进后堂，像是去禀告&quot;生病&quot;的老板。几分钟过后，办事员出来了，他说，老板说了，请我改日再来，今天他实在是病得厉害。我借机答道：请办事员再次禀告老板，首先对他患病表示慰问，其次，我今天的确有充足的时间来等他。希望我的到来能促进他身体的快速恢复，并最终能与我相见。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但身体很好地走出来了，而且还笑容满面地与我进行了亲切的交谈。<br><br>　　 通常情况下，在与中国人接触时，您会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状态，因为，您必须集中精力听清辨明对方说的每句话及每句话的真正涵义。此外，还必须熟悉他们的眼神及动作。当然，许多话，包括许多动作都是空洞、矫饰的。比如，一位您认识的中国人蹑手蹑脚地溜进您的房间。进屋后，他先习惯地四周环顾一下，再急切地合上窗、关好门，然后才走到您的身边，紧贴着您的耳朵，极其神秘地说道：&quot;现在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quot;接下来，他的嘴就像上足了劲的发条一样，滔滔不绝地向您说起有关您的所熟悉的人的道听途说的传闻、小道消息。过后一经核实，这种人说的基本都是谎话，甚至是极恶毒的诽谤。<br><br>　　 与地大物博、心胸宽广的中国人的自然属性相比，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民族竟有许多人喜欢说谎、编伪。<br><br>　　 总的说来，中国人体质健康，性格淳厚，吃苦耐劳，勤劳勇敢。若把他们派到冰天雪地的北方，那么，他们就能够很快地适应那里的恶劣气候，并与当地人一道幸福地生活、成长；若是把他们派到骄阳似火的热带地区，他们也能因地制宜，改变生活，改变世界……以此类推，不论你把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派往何处，他们都能顽强且快乐地生存下去。我所认识的中国人，就有来自西北的高山地区的。据他们讲，那里常年积雪，终日不化，气候异常恶劣，连他们的居住地都是架在一片沼泽地里。尽管如此，他们仍十分快乐地生活着。还有，那些常年生活在寒冷的东北地区的中国人。无论在哪里，他们都感觉良好。晚间睡觉时可能枕的是圆木，铺的是草席，但是他们睡得是那样香甜，好像是如同欧洲人睡绒毛床一样舒服。还有我曾在以上介绍过的众多的水上人家。中国人的适应能力使全世界的人都感到吃惊。如果欧洲人也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生活，恐怕早就病魔缠身了。<br><br>　　 与欧洲人易怒的性格相比，中国人还有一个十分突出的优点：沉稳，即处惊不乱。看到中国人生活总是四平八稳的样子，真使人感到像是上帝有意安排好的。欧洲人一上街，只要看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就能断定出此人来自何处。而中国人的表现则完全相反。虽然他们喜欢喧闹声、嘈杂声，但是他的性格是文静的、安稳的。毫无疑问，正是有了这种沉稳、忍耐的特性，中国人才能在以上例举的极其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此外，生活中中国人沉稳、忍耐的例子也比比皆是。且不说古代时的殉葬、殉教者，就是求医看病也能看出中国人这种特性的反映。一次，我在医院碰到一位中国患者，由于他的手臂感染严重，需要进行手术治疗。手术时，由于缺少麻药，人们担心他会失去控制。但是，事实是，尽管他疼得满脸涨红、浑身是汗，不过始终没有吭一声，这让在场的外国人十分佩服。我想，若是换成个欧洲人就不会这样了，他疼得不但会大喊大叫，甚至还会踢翻手术桌。<br><br>　　 吃苦耐劳是中国人的最大优点。不但他们的居住环境差，其饮食也很差。他们平日吃的东西，欧洲人是很难入口的。吃着这样劣质的食品，还要干着十分繁重的活，而且从没有休息，中国政府也从不给他们设休息日。尽管如此，长年累月，毫无怨言。虽然有些年轻人也心情不满，但充其量也只能像站立在寺庙的神像一样：自怨自慰。<br><br>　　 谈到吃苦耐劳，不能不提到中国妇女。与男人相比，中国妇女的优点更为突出。她们年复一年所承受的疾病、痛苦和打击一点也不少于男人。更何况，男人还有世俗偏见所形成的优越地位，甚至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吃喝嫖赌，而女人则什么也没有。所以，中国的妇女是更加让人敬佩的。<br><br>　　 忍耐，或者说有耐心，还反映在生活琐事上。比如说，办事等人。有一位中国人来到您公司，说是必须见到您，有要事相谈。但是，恰好您正忙，就转告他，请稍微等待一会儿。他欣然同意，并表示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不一会儿的工夫，您忙完了事把客人送出去，但是半路又被另一位熟人拦住了，一耽误就是一个小时。当您走近这位中国人时，对方会笑容可掬地站起身，全没有通常我们欧洲人因遭慢待怠而微怒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只有与您交谈后才能决定事情的命运，所以，他会心甘情愿地等您，哪怕一小时、两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如果，您解释说，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与他谈话，最好次日。那么对方也会点头同意的。临走时，还会面带微笑地与您暂时告别。第二天，他会早早地等候在您的办公室里。不过，当他发现这一天您仍然很忙时，那么，他会自己主动提出再更改谈话日期，而且仍然会面带微笑地与您暂别。对此，您会感到既惊奇，又歉意。不过，请不要多虑，只不过对这种彬彬有礼、办事认真的中国人一定要履行您的诺言就行了。<br><br>　　 做事有耐力，不怕一时的困难，中国人的这种美德已经被记载到一篇叫做《愚公移山》的寓言之中。说的是，为把门前的大山平掉，在老愚公的带领下世世代代挖山不止的故事。<br><br>　　 与众多的优点相比，中国人还有一个世人皆知的缺点，即办事马虎，也就是不在意、不经心。这与一向追求办事严谨，遵规守时的欧洲人相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以致，在欧洲，流传着一个戏称中国人办事的口头禅：&quot;马马虎虎&quot;。这里，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商人、官员，办事从不讲效率与质量。被规定好的期限，多半要被推迟；定好的货物，可能要被更换；如果您有急事要正点赶到目的地，那么轿夫多半会使您错过约定时间；应当付的款额，到时不是少付，就是被推迟支付，等等，这里都习以为常。<br><br>　　 对委托、约定好的事，马马虎虎，不紧不慢，这也算是中国人的天性。这种天性与他们的优点，如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品格一样都是与生俱备的。此外，中国人还不习惯与世界上其他民族相互竞争。他们对政治生活也是漠不关心。当然，在世界政治舞台上中国也是一个无足轻重、被动消极的角色，因此，在此种情况下，就没有必要对它的臣民寄予厚望了。<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