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QuoteBegin-millie'sbabypig+Jun 4 2004, 21:27 --></div><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millie'sbabypig @ Jun 4 2004, 21:27 )</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b><span style='color:purple'><span style='font-size:21pt;line-height:100%'><font style='width=80%; filter:dropshadow(color=blue)'> 隔世昨天</font></span></span></b><br><span style='color:blue'><span style='font-size:8pt;line-height:100%'>题记——《夜莺与蔷薇》中为爱情而泣血的夜莺对那年轻的学生说:“我只求你做一件事。就是你要做一个忠诚的情人。因为爱情比博学还要聪明,爱情比权力更为强大。”</span></span><br><br><br><br><span style='font-size:14pt;line-height:100%'>已是五月了,天气骤冷骤热。今年上海的春天格外多愁善感,刚刚还是阳光明媚呢,一忽儿便不知从哪里扯来了几片乌云,转眼雨水就没完没了了。衣柜里窝了一冬的夏装翻出来竟洇着淡淡的潮湿气息,如藏匿在心中许久不曾重温的恋情,也许,应该曝在阳光下晒一晒了吧。<br>转头看向窗外,依旧是绵绵的雨,不见太阳。叹息。<br>K走那年也是这样的春天,只是还早一些,春寒料峭呢。我们穿着厚厚的羽绒大衣,隔着车窗模糊的玻璃无语相望——恍如隔世。如今,分离已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了?不曾算。因为不能算,不敢算,不舍得算。如我从不曾翻出世界地图去查一查德国的爱尔兰根距离中国的上海究竟跨越了多少经度纬度一般,只怕那两指小小的丈量,就把心割开了一道那么长的口子,心中横冲直撞着的酸涩便把泪水戳破了。<br>无言。<br>沉静了许久,视线不经意间又落在了床头。那只静坐着的绒布猪仔一如以往每一个夜晚在我的凝视下依旧眯缝着眼睛笑的粲然,每每勾起我心中的暖流洋溢,如熏风习起的波澜。恍惚间生日竟又过了两个,岁月已在它的身上刻下了痕迹——记不清多久以前失落了一只眼睛,之后尾巴也寻不见了。回忆不起此后又收到了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只是在无数次迁徙一般的颠沛流离之后,惟有它依然这样静静地坐在我的床头,依然这样粲然地笑着,于是想起这个可爱的“庞然大物”从K的手中落入我怀里的那天,K一晃而逝局促而纯净的脸——宛若昨天。<br>那是年少呵……惘然。岂能料到,这如今思念苦熬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竟只由这只一脸憨厚的猪宝宝陪我度过。<br>回忆如荆棘一般扎入心底,不可触,一碰便疼痛无法喘息。然而,在一切浮华的纠葛淡定后的今天,抖落一身的尘埃,我不由深深呼吸。于是一个念头蓦地突起并逐渐清晰——我想,我的确该为这过去的一切写点什么了。<br>鲁迅先生说:人感到寂寞时,会创作;一感到干净时,即无创作,他已经一无所爱。我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是不是寂寞了,但是我真的想写一点关于他的故事了。也只是故事而已。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清楚我该不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也许爱本来就没有该爱不该爱之分,那是理性王国的划分尺度,但爱是不受理性操纵的,就象米兰-昆德拉说的那样:“爱情要么是疯狂的,要么什么也不是。”所以,我想我在问着自己该不该的时候,已即将陷落于疯狂的境地了。<br>池莉说女人是水,盛在不同的容器里便呈现不同的形态,而我,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情感纠葛的洗礼之前,早已经凝结成一块冰了,硬硬小小的一团,尖锐的,张牙舞爪的,但却是脆弱的。我不知道什么容器能够容纳我,但是一定要是能够遮阳的,否则一不小心就化了,泪便再也掩藏不住……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我其实是脆弱的。即使我永远在我坚硬的壳里标榜我的坚强。<br>我一直很努力地活着,并且努力让自己快乐着。然而依旧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开着水龙头蹲在卫生间某个角落里放声大哭。我是个活在顶峰与低谷的颠覆中的女子,我知道,我在摧残自己已然不多的幸福。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痛苦,所以我哭泣,所以我伤害我自己。因为我想,总会有人痛的,希望那个人并不止是我。如此而已。<br>然而疼痛的感觉如此刻骨铭心,让我似乎逐渐丧失了勇气。我畏惧一个人的黑夜。我其实胆小如鼠。没有人知道我怕黑,没有人知道在我独自面对黑暗的时候唯一可以依靠的,希望能够保护我的只是胸前一个小小的玉弥勒佛。我握紧了它,心里才能够渐渐沉淀对黑暗的恐惧并能够冷静思考,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我始终是孤独的,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于是我分外期盼在雷鸣电闪的雨夜,在我独自瑟缩在被窝里发抖并且绝望无可依靠的时候,有一个人能轻轻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噢,我是知道你害怕打雷的,所以我一定要来到你身边,在我怀里,你就是安全的了……我这样想着,总是落了一襟的泪。我始终找不到这样的安全感找不到这样一双能够穿越黑暗的手,我永远在一种得不到与失去的惶恐中生活。我不知道哪些是属于我的,是我可以理直气壮去争取的,我弄不明白索取与争取之间的界限。对于别人付与我的,我永远有受宠若惊的惶恐,呵护珍爱着,害怕一转眼就失去了。而一旦失去了,在我也只是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一样东西在短暂的停留后又离开了,我会追悼它曾经的停留,但是,无法挽留。<br>我想,等我终于不再幻想在一个雷鸣电闪的雨夜有一个人轻轻走到我身边拥我入怀,并且我不再害怕一个人的黑夜、因为惧怕恶梦而不敢入眠的时候,我该是成熟了吧。我在等待着。不是等待这么一个人,而是等待我不再有这样的幻想的一刻。<br>始终做着同样一个梦,一度让我害怕在没有人拥着我的时候独自入眠。梦里我身处一个满是蠕动的蛇的空间,那种感觉让人无所遁形,无处藏身无处落脚无法呼吸,所触所睹所感所思皆是让我恐惧的纠缠的冷血动物。于是我总是在浑身冰冷却大汗淋漓中挣扎着醒来。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曾经想过要找人去解,但是佛说梦为心之所结,连我都不明白了,又怎么可笑到想去找一个不相关的人来为我解释呢?自欺而不能欺人。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灵魂的潜意识,因为我的不安全感如此严重。梦中蛇是我的恐惧之源,而现实中我身边的一切皆是我深感畏惧的,如同梦中不能落脚的无措和绝望。<br>我始终在孤独中生活。我不知道如何让我的生活正常起来。我知道现实是不能容纳我这样的女子的,但是我无能为力。我永远是以不知所措的姿态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所以有人想要保护我,所以有人想要驾驭我。于是我把自己弄的支离破碎。而真正一直疼痛的,只有我自己。<br>如此糟糕。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努力着想爆发,但是结果依然是大哭一场。曾经我爱着不该爱的人,做着不该做的事,梦想着不该有的梦想,永远都在寻找,但是却始终绝望如坠落深渊无可攀援又无法至底,只是过程,没有结果。如此,所以绝望。<br>从来吝啬于评价自己,但,我终究是永远在角落里生存的女子,唯一希望的只是不被打扰,让我能够独自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求得安宁。我的孤独并不是喧闹可以取代的。我惧怕喧嚣,人群让我分外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于是感到尤其孤独。而K是一个让自己在焦点中生存的人,他的光亮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就这样,一次平凡的相遇让他轰轰烈烈走进了我原本平凡无奇而黯淡的生活。并且在我黯淡的生活上开出了一朵绚丽妖艳的花来。勃发着,蛊惑我的全部思想和生活。<br>爱情原本于如今人心渐渐淡漠的尘世是奢侈品。而我的爱情,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人生总是风风雨雨,人海茫茫总是毫无头绪。或许是征尘的疲惫顿出我不恭的桀骜。一如我执着地守望着那一份也许并不会如期而至的完整,即使,最后,终将被自己在心上刻下一道伤痕…… <br>遥远。<br>与K的相识缘于一次社会实践。某报改版后,为推广而招募了上海诸多高校的大学生分散在全市大大小小的报亭做促销。我报了名,接着被分在中山北一路同心路口的一间报亭。一切平淡无奇,只是当时谁也不曾料到,这于我原本只是第一次打工的经历竟使我一贯平稳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者说,是对我已然成型的生活方式的颠覆。我措手不及。<br>记得当时工作的内容很简单,只需要每天早晨在规定的时间内去卖20份报纸。然而,从未有过打工经历并且一贯沉静的我面对来来往往的人群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所措。我套着宽大如麻袋的印着“**报”三个大字的白色宣传T恤,捧着一叠报纸茫然在报亭边的公交车站台附近徘徊着。站台上人很多,形形色色,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推测着哪些人也许能够接受我的推销,却始终鼓不起上前开口询问的勇气。当时的情形,如今回想不免失笑。清楚记得在我屡次欲言又止又落荒而逃后,终于对一位似在站台上候车的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开了口。我说:“今天的《**报》需要吗?新增《世界杯早刊》。”——我一脸期望地看着他。他一楞,旋即笑得灿烂,放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于是,我清楚看到了他胸前醒目的三个大字:“**报”。我怔怔望着那三个字,一时竟回不过神来,那一瞬间脑海中雷驰电掣般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是一样尺寸图案的T恤穿在两个人身上怎么有如此的天壤之别?我疑惑地望了望他,又低下头看看自己宛如被麻袋罩着一般的瘦弱身躯,只一瞬,两个人便同时大笑起来。如此,便算是认识了。<br>短暂的交谈后知道,K来自离我的学校不远的一所高校,在与我只隔一个路口的报亭做与我同样的工作。因为提前完成了任务吧,所以在我还在徘徊的时候他已经在站台上等回去的公车了。那个115路花园路站台是我们初识的起点,我不知道这样的相识算不算是美好而浪漫的开端,只知道此后每每乘车经过这个站点时,唇边总会挂着一抹不由自主的微笑,心中似有温暖流过,缓缓的,漾着涟漪。幸福,便是想起他时,唇边绽开的这朵不能自已的微笑吧?如此简单。<br>然而,我却是害怕属于我的快乐终将成为过去的。我努力想抓住什么,可是,却终究害怕到头来以为自己紧紧握在手心的幸福,却原来不过是空气而已。恍惚。<br>如此辛苦……<br>不得不面对的是,我在写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认识K时,我已有了一个生活在苏州的谈及婚嫁的男友伟。<br>如多数男人对初识的女子产生了想入非非的念头后所做的第一步一样,K在结识我不久后用他自以为是聪明而委婉的方式询问我是否已有了男友。我至尽都无法形容并且也弄不清楚我当时的心态,总之,我竟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这似乎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人总是会做一些连自己也难以理解的事情并且同时竭力标榜自己的无辜,我想我正是这样。<br>那时我与我的男友伟生活着我们平凡的生活,我以为一切将会那样平凡地继续着的时候,K热烈的出现着实让我讶异了那么一下,但终究是没放在心上。在认识不久后我回了南京老家过暑假,于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都没有用上海的手机卡。恰巧手机因故障维修全部恢复为原厂设置,而在交往初期,我们知道的只有彼此的手机号码与姓名,也就是说,在我无法联系他的情况下,他完全失去了我的联系方式。<br>如此过完了暑假。回到上海之后,我依旧没有用原来的手机号。因为总想回避种种烦扰,我并不是一直使用固定的手机号码。我是受着爱我的人纵容的女子,我没有思考这会给我的亲友带来什么不便,但至少,我得到了我要的清静,所以我始终我行我素随心变换着几个号码。那时,在刻意洗涤的记忆中,我几乎已经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了,只是偶尔在听见一所仿佛遥远的大学的名字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点火花划过,但只是划过而已。我想,在我数个月的杳无音讯之后,这个人也将如流星一般划过我的生活,不留任何痕迹。<br>直到一天——<br>一个平常的午后,我换了K所知道的那个许久不用的手机号码,开机后的一条短消息让我疑惑了一下,号码很陌生,我在记忆中遍寻不到。由于所有的电话号码都遗失了,便以为是以往的朋友,于是回了消息询问是哪位。那端似乎因为遭到遗忘而感到挫败,然而随之告诉我的一个名字却让我匆匆的步伐停顿了那么一下,所有的回忆电闪雷鸣一般瞬间袭击了脑海。<br>K是一个执着的人,他似乎从来没有放弃过联系我,也许知道没有结果,但他始终在尝试,即使屡次得到的答案的是:“您拨的号码已关机”。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只是依稀听见自己的心中“吱啦”的一声,似乎哪里破了个口子,一种莫名的感觉便流出来了。<br>现在回想,那一瞬间的感动其实也还不至于让我与伟两年的感情完全脱轨,毕竟我与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连房子都在动工了。我以为自己是已经套牢的股票,所以任由自己的心驰骋,我忽略了我体内天生不安分的因子,所以一驰骋就脱了缰。回头想想,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我的纵容下发生的,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说将所有道德观念的衡量尺度加诸于我的身上,那么我是个道德极为败坏的女子,我忽略了爱情中有有一种东西叫忠诚,我忽略了一个故事没有结束的时候另一个故事如何能够开始。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却始终在想要和他在一起的矛盾中挣扎。在K屡次的表白后我只是笑的惨然,告诉他我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美好,但依旧什么都不透露。我不接受他,却也不告诉他我已有了男友。与此同时,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他的念头,所以每每在他蓄意的邀请后依然会忐忑地赴约。我想他也许会将此理解为我的欲迎还拒,但他却无从知道我其实始终陷于一种迷乱的境地,挣扎着,并在挣扎中支离破碎。<br>我是个糟糕的小偷,一边从K那里偷取并不属于我的只是片刻的快乐,一边兀自痛苦着。我掉入一个不可自拔的旋涡里,可悲的是掉进去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自己掘了一个坑,然后自己跳了进去。我连获取同情与帮助的资格都没有。无法形容当时的困苦,K与伟用他们平行的疼惜的目光同时注视着我,不明所以我的反常,而我却几乎要在他们温柔的注视下歇斯底里地撕扯自己的头发。这样的两个人,我都没有选择权,因为那对谁都是亵渎,伟始终说我是骤雨中的百合,而我实际却是最卑微的那一个。我不知道那个离不开我的人是否真的是我可以离开的人,我不知道这个我不愿意离开的人是否真的是我可以不离开的人。我在拥有的同时等待着失去一切的那一天到来。我逃避。我就是这样一只小鸵鸟,以为把脸埋在沙子里,就不会有人看见我了。但,我想,K终是会为我这样鸵鸟般地爱他而心疼的吧。只是我想而已。<br>K始终一点一滴浸染着我的生活,如落入水中的一滴墨,旋绕,下坠,沉淀……缓缓的,却坚决而执着,最终,无法分离。那一种熟悉的吸引让我迷惘迷失迷惑迷恋,最终,奋不顾身。而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渐渐爱上了我。我不知道K如果在一开始就知道我已有男友是否还能继续他的那份侵蚀我的执着,我无从知道。也许谁都会说爱是没有错的,但,人是会做错的。我至尽还弄不清楚我是否该庆幸我当初的错误,若非如此,那么两年后的今天,K依旧会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国度传递他始终不曾消退的浓郁爱意吗?我不舍得想。<br>那一年的生日在与K复通消息后到来的特别快。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手机尾号就是我的生日所以特别让人不容易忽略还是他刻意等待许久,总之在我生日那天的傍晚,K风尘仆仆地怀抱着一只绒布猪仔笑意盎然地出现在我的校园。我无法想象他下课后骑车载着这庞大的绒布猪赶了一段不短的路到我的学校途中是什么场景,我只知道在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那么傻傻地在毛主席像边的梧桐树下等着我,憨厚如他怀抱中的猪仔。深秋的夕阳在他的头发上折射出一道柔和的光圈,晕着他的笑。手掌一般的梧桐树叶翻飞着,落了一地,我踩着落叶走向他,世界静谧得似乎只能听见脚下的落叶清脆作响……<br>我感觉不到自己在逐渐陷落,他给予我的侵蚀,似乎是一点一滴渗透至我内心的,也许孤独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等到我终于发觉的时候已是无可救药,然而悲哀的是,他却已在我所触摸不到的另一个遥远的国度了。<br>日子在我卑微的挣扎中缓缓流逝着,在我依旧还在困顿中不知所措的时候,K非常平淡地象对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带给我一个消息:“我三月就要出国了。” 当时我正四处顾盼的眼神停顿了一秒钟。我想我控制的很好,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简直和每一个不能安睡的夜晚歇斯底里地折磨自己时判若两人。我就那么轻轻的说一声:“哦。我知道了。”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天崩地裂,没有泪如泉涌,平淡地象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但是,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一直摇摇欲坠的一角轰然崩塌的声音。<br>我不知道即将到来两年半的分离与我一直在心中纠结的挣扎痛苦在天平上该怎么比较,而爱情又是怎样的砝码。我只感觉到刹那间我象个乞丐一样一无所有,心里冲撞着的不舍不忍不甘不愿让我在凝望神态自如的他时如环顾废墟一般万念俱灰。突然觉得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中挣扎着想醒来,可喘息着大汗淋漓地醒来了,却发现沧海一夜之间变成了桑田。而我是海里的鱼啊,我没有活下去的氧气了!<br>找不到家的感觉。<br>我宛如梦游一般茫然看他之后的忙碌,听他说怎么办签证;听他说在收拾行囊;听他说买了机票;听他说如何去兑换欧元……我似乎还弄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我在兀自迷惑着自己。我始终没追问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是个迷糊的女人。然而,我却从没有因此困苦过,我毕竟是不愿意自寻烦恼的,很多事情我想只要我不知道我就可以当作不存在。或者,在我害怕得到我不愿意接受的答案时,我会选择不问。也许,我最大的善良就是欺人的本事没有,而我最大的悲哀是我自欺的本事一流。<br>直到临行的那天终于在料峭的春风中到来了。我无从逃避。<br>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到他的宿舍,他在一堆大包小包中穿来穿去。我恍惚地看着他,想着:这就要走了吗?德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一去是多久?又会不会回来了呢?如此混乱迷茫到终于所有的忙碌都结束,K静静地凝视着我,我垂着头,不发一言,静默自始至终。<br>与K的交往一直停留在普通朋友的界线内,我始终回避他的接触,即使只是过马路时他下意识伸过来的手。我坚守着我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关于伟的痕迹,可笑地倔强着不肯再有任何形式上背叛,即使是自欺。我甚至曾经义正词严地告诉K我并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不可以对我有任何超越朋友界线的亲昵举动。也许他不解,但我依然执拗地不愿意与K的这份感情沾染丝毫的纤尘。这般坚持着,直到分别的那一天。<br>也许当时我尚没有分清楚一切是不是梦境,所以在那个透过天窗可以看见蓝天白云的阁楼里,K俯头颤抖着吻我的额时我竟迷失了那么一瞬。或许是第一次没有遭到拒绝,或许是分离的痛苦超越了一切,或许是其他,K终于嗫嚅着开口:“我可以吻你吗?”——这个傻子,竟问我这样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呢?他要将我推入怎样的绝境?我想我也傻了,我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于是,他终于蜻蜓点水一般试探着吻上了我的唇。我听见桌上的闹钟嘀哒作响的声音,我感觉到我的心失去节奏一样跳的奇快,所有的血液都在冲击我的思想,不可遏制的波涛汹涌,我的大脑几乎已经不能思考。就在我的脑海里电闪雷鸣让我以为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唯一能够反复想的只有:这是真的吗?但我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因为从阁楼天窗里透下的落日的余辉正照耀着我。我在他的怀中凝视着漂浮着云朵的天空,微醺一般喃喃自语:“老天一定会惩罚我的。”然而,正被幸福与痛苦包围着的K,什么也没有听见。<br>我想我从得知K要出国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我拒绝思考,然而,事实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改变,K终是走了,我固执地寻找各种借口不去机场送他,但他终究还是走了。隔着机场四线厚厚的结着水汽的车窗,K凝视我的目光满是荆棘,我任性地转过身不去看他,心中却已是千疮百孔。车发动的瞬间,我发胀的心里有刀锋划过的锐痛,失去氧气的窒息猛地兜了上来,我摇摇欲坠。在我崩溃之前K终于消失在我的视野,我失魂落魄一般回到宿舍,关上门,双膝发软缓缓滑坐在门后。我捂着我依旧是潮红的脸,我想到了伟,然后我开始哭泣,低低地,无助地哭泣。我不知道K走了没有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管不了了,我在为我即将逝去的一段过去哭泣。我知道,我和伟终于完了。<br>与伟分手的过程曲折并且声势浩大,因为无法一句分手便结束。谁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竟转变的如此不可理喻。在这一段过程中,父母是纵容我并保护我的,在确定了我并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后,他们选择了沉默;伟是不相信我竟会不爱他的,于是发疯一般搜寻着上海与南京每一个我可能容身的角落;我想我依旧是卑微的,无法面对他责问的双眼,恰逢毕业在即学校已没有课程,于是我选择了消失。伟的父母与亲友也屡次寻我未果之后,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喧嚣之后,尘埃落定。在终于发觉一切已无可挽回时,伟只对我说:“这个世界太丑恶了,配不上你。但愿这样胆小脆弱的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我自始至终都沉默着,并不是怯懦,只是,依旧是一贯的不知所措并且筋疲力尽。时间或许能够冲刷一切的吧,包括伤害,我自私地这样想着,心中蕴着浓浓的歉意。<br>我说过老天会惩罚我的。只是,竟不知道来的这样快。我不知道K是如何知道伟的存在的,至尽仍不知道,也不想去追究这样无谓的事,总之,在我准备等他回来告诉他所有真相之前,远在德国的他知道了一切。他知道了原来和他交往的这许久的时间我竟早有男朋友,他知道了我竟然已经订婚,他知道了我与伟之间曾经的一切……K狂风暴雨一般的愤怒如他当初浓烈的爱一样席卷了我全部的世界,抽走了我胸腔所有的氧气。一切来的太快,在我来不及将这一段过去细细说给他听的时候,就已经突如其来地发生了。那一刻,仿佛世界一下子全部崩塌了铺天盖地朝我压来,我的眼前漆黑一片。我颤栗,我迷了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头又该怎么走下去,然而,我竟没有退缩,我沉默而坚强地承受着他所有的愤怒与激烈的言辞。我百口莫辩,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悲哀,深深地悲哀。我感觉的到如此暴怒的他其实是受伤了。我总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是脆弱的,脆弱到我只想去呵护,却,忽略了,我也是会疼的。<br>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的K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在他眼里我只是欺骗的代名词,在这时对他说我爱你,他怎么能听的进去?我走投无路,我万劫不复。我仿佛是个四面楚歌中的士兵,但依然倔强地要求自己顽固地握紧手中锈迹班驳的枪。那是怎样的凄凉无助!我咬紧了牙关面对着他,而随后袭来的如断手足的痛,让我仿佛失去了心脏般几乎忘却了呼吸。我绝望地想,我什么都没有了。与此相比,眼泪是廉价品,我竟不能落了……<br>悲哀无以复加,我向无底的深渊坠落。<br>我孤独地在春暮荒凉的夜雨里走。我是个脆弱如花蕊的女子,满怀希望地展开柔弱的花瓣,以为可以在黯淡的心上开出一朵娇嫩的花来,只是,竟被自己揉碎了,零落一地残红。我以为我找到了幸福,可幸福是如此美丽的泡沫啊!破了,连痕迹都不能留下。<br>撕心裂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在前一秒中,我还在幻想着我的未来,我安然地等待。我每一天都在为自己争取独立与坚强,我努力学着让自己勇敢起来…… <br>我像是被囚禁的普罗米修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块一块被鹰撕扯啄食,血淋淋的伤口永无痊愈之日,连死的权利都丧失。而普罗米修斯是盗火的英雄呢!我又是什么?我是自己把自己曝于荒野自己把自己呈于刀俎的蠢货!我连自怨自艾的资格都没有!痛苦吧绝望吧哀伤吧!没有人会救你!我诅咒着自己,诅咒我经历各种厄运,苦难,悲怆,直到死去。不!我不会死去!我的魂灵将永生永世流浪在天地之间,做复仇者手中的利剑时时悬于我肉体的头顶,让我永生面对忏悔与恐惧……<br>然而,我没能化为利剑。我只能跪在雨地里哭,无力地哭泣。<br>“是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直到不能攀折,才知道,昨夜,探进窗来的是怎样芬芳怎样美丽的一朵。只是,被雨打落了,没有结果。<br>我一直在拥有的同时等待着失去一切的那一天到来,等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却发觉那种痛也是如当初K给我的爱一样深入骨髓的。然而我想,K所承受的痛并不比我少吧!原本,除了夫妻,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爱情都没有义务承担痛苦。所以,我不能自私地要求K忽略我给他造成的伤害,给予我所谓的原谅。并且,我始终不认为我们之间需要的是谁原谅谁。在我终于褪掉所有的外壳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面对他的时候,我不能够将自己放在这样卑微的位置上去乞求一个原谅。因为这其中种种,不是一个原谅就可以肤浅囊括的。我需要争取的是一生的时间去抚平我带给他的伤痕。我不知道K会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但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在期冀着。我想着在我无数被恶梦惊扰着无法安稳入眠的夜里,有一个人能深情凝视着我,轻吻我的额头与曾经为他落过纯净的泪滴的眼,以期望能换来我沉静的睡眠。而,这个人会是他吗?这样想着,黑暗中似乎看见了我自己氤氲着浓浓疼痛的双眼。泪如泉涌。<br>突然想到一个典故――相濡以沫。说的是有两条鱼在干涸的池塘里都快要死了,但他们还是互相吐给对方泡沫以期望对方活的时间能长一点。回想这个典故的时候我有流泪的感觉。因为我觉得我就是那其中的一条鱼,我剜着自己的心给K治疗伤口。并不是我不痛,只是我期望他痛的能够少一点。我不知道K会不会吐他微薄的泡沫给我,但我是一定会吐给他的。我想王尔德的夜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它把自己的心脏抵在蔷薇尖锐的刺上为爱人歌唱,直至鲜血终于染红了原本是白色的花瓣。只是我忍不住会困惑,那只为了一朵红蔷薇就要爱人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夜莺,在得到了这朵血染的蔷薇后,就会快乐了吗?我无从得知,因为我连K是否会为我那时坚强面对他的勇气而能够感到一点点的温暖都不知道。我很想问他,但是我害怕我得不到我要的答案。所以我沉默<br>巴尔德斯说:爱情本身就是生命,它不会死亡,只会迁徙。所以,在彼此经历了那样的伤痛与万念俱灰之后,我依然坚信,只要K还没有爱上别人,只要他的爱还没有从我身上迁徙,他终究是心系于我的,于是我坚持着不放弃。我用我所能用的所有联系方式向他传递着“我爱你”——悲怆的爱,哀伤的爱,挣扎的爱……执着如当初他之坚持拨打一个永远关机的号码。<br>意料之中的,K抗拒着我,怀疑着我。但我坚信,他依然是爱我的,没有理由,我就这样相信着,即便他给予我的仍是尖刻的回应。一贯自尊而敏感的我只是默默承受着,我知道正是因为爱我他才如惊弓之鸟一般保护着自己,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难不亚于要让一个濒临倒闭的工厂重新树立她品牌的信誉,但我不退却。我告诉自己每个人要以自己的行为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一层一层剥落他厚厚的保护的壳。我始终这样努力着,并且始终相信一定有云开见日的一天。那个在夕阳中怀抱着绒布猪仔一脸憨厚的笑的K,终是会在我的召唤中回归的。<br>——我相信。<br>我在写这些往事的时候,K也许正因不经意触及了对我的记忆而不由微笑吧,如我想起他时一样。我回想着属于我们的点点滴滴,回想他带给我的一切快乐与忧伤,回想初识那天他纯净的笑容,回想他在麦当劳里一脸专注地为我补习功课,回想他在火车站接我时顾盼的身影,回想那个茶座里我们从茶壶中掏出来凝视许久最终被我吃掉的青梅,回想那条我为他织了数遍依旧是千疮百孔他却执意围着的围巾,回想他走的那天隔着车窗玻璃的深沉的眼……宛若昨天,恍如隔世。回想这一切的时候,我胸腔中涌动的温暖与幸福如熨斗般缓缓熨过我满是孤独的皱褶的心,彷佛能听见“呲啦”的一声,于是心便抽紧得让我几乎忘却了呼吸。<br>刹那间,顿悟般恍然清楚,原来,爱便是他曾经那般无恨无悔无怨无憾的付与,便是我如今这般倾心相思凝结至如瀑布般壮丽的跌落——即使遥远。<br>泪从心底流出,顺着脸颊落到嘴唇上。<br>于是什么都不必说了。<br>——我等我的爱回来</span> <!--QuoteEnd--> </td></tr></table><div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佩服,不知道这属于什么星座的女人,太厉害了,看着这么一大段文章,感觉像unix的技术手册(主要是语文不太好),不过可以看出感情真的很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搂主也能到德国来玩,这样就能团聚了。不用如此受相思之苦了 <!--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modules/ipboard/html/emoticons/beer_yum.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beer_yum.gif' /><!--endem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