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

jumpingrat

瓢虫

我半跪着，拿着画笔，在一条通向远方的长路上书写着生命的颜色。

有我的画笔，有我喜欢的颜色，湛蓝，橙红，藤黄。一切都那么明亮，美好。

每前进一步，都有一种由衷的喜悦撞击着我的心灵。我不禁哼起了小调。

突然，地面抖动了。长路上裂开了一个一个的洞穴。我知道，一些丑陋的，肮脏的东西将从这里面爬出来。

瓢虫！地狱来的瓢虫！一个个惨白的外壳。令人作呕的扭动着爬出了地面。成千上万，铺满了整个旅程。

他们张牙舞爪的向我威胁着，肉色的触角，肢体不停的扭动。让我背脊骨发凉。

他们嘶嘶的叫着。我听懂了。他们要我解救他们离开地狱。而离开地狱的唯一办法是把他们的惨白的外壳用最令人恶心的颜色涂满。

我没有别的选择。为了继续我的旅行，我咬着牙，用我的笔颤抖地蘸上这些颜色。开始一个一个为他们涂抹外壳。

每完成一个外壳，他的主人立刻停止对我的嘶叫与威胁，与路面融为了一体。但瓢虫们实在太多。每画一笔，都会有一股痉挛似的尖叫穿透我的神经
– 这恶心的颜色！

“不可能！这不可能使我的命运！把他们拿走！拿走！”我大叫着

“不，孩子”一个声音回答说。这是我连普通话都将不好的小姨。现在她讲的却是英文。

“不，孩子。这是你的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但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痛苦？为什么我要面对一切孤独？我恨这些颜色！”我有点歇斯底里。

“我明白，但这确实是你的选择。即便孤独，也是你自己的选择。这就是命。”

……

“我的选择？不可能！不！不！是的！
是的不是！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很痛！痛！痛在哪里？！我在哪里？！丑陋的颜色！我恨这些瓢虫！我恨你们所有的人！我恨！我站在哪里？！路在哪里？！我要继续走！希望在那里！哪里？！那里！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幻境？！轮回？！命运？！命？！命？！命？！命！不！不可能！不！不！不！！！！！”

我惊醒，泪水已经把枕套浸透。

200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