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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被父母暂时带到学校的招待所住下,冬冬的爸爸嘱咐我:“千万别告诉那个混蛋!”
冬冬却说:“我得跟张语配一声。否则他会着急的。”说着,就去拨电话。
遗憾的是,张语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冬冬无奈地看了大家一眼,说:“肯定又没电了。”
第二天上班,张语打电话给我兴师问罪:“你们把冬冬藏到哪去了?”
“你说话注意点!冬冬一个大活人,我往哪藏?”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马上就去学校找她!”他气势汹汹拄了电话。
我怕他真去学校闹事,便通知了冬冬的爸爸。这个东北汉子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这个混蛋,我正要找他赔我女儿呢!”
原来冬冬的父母:正带着女儿在市立医院检查身体,除了严重的妇科顽症外,还查出了胃炎和贫血。医生见冬冬眼神呆滞、语无伦次,便很严肃的建议老两口带着女儿去看一下精神科。
见到女儿落下一身的病。老两口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着说着,冬冬的爸爸居然放声大哭:“我这个闺女啊,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怎么就弄成现在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啊?”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装扮职业的男男女女在眼前走来走去。随便喊谁的名字,都会迅速递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我握着话筒,电话那头,一位父亲,—个石头般的硬汉子。正在悲怆地痛哭。而他心爱的女儿眼神茫然,靠在妈妈的怀抱里,认真地哼唱着一直儿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我想起初见冬冬的情景。她穿着白毛衣。热情地开了门,用略带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问:“你是来看房子的吗?”在迎接张语来宁的前一天,她试穿了那么多件衣服,每试一件。都会跳到我的面前。歪着头抿着嘴角,问:“好看吗?好不好看?”她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鼻子一阵发酸。觉得忍不住,便跑到楼顶,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独自哭泣了。
一个星期后,冬冬休学了,被父母带回沈阳老家休养,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没能够送他们,据说冬冬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清晰地对父亲说:“我还欠蓝1500块钱。”冬冬的父杀打电话给我时,很抱歉地说:“火车已经开了,我回到沈阳立马给你汇过去。”
听说冬冬离开南京以后,再也没有提到过张语这个人,我疑心她忘记了。但是,如果她能够忘却这个男人.为何还能记得欠我的一千五百块钱呢?
(200)
最近.我陪同大区经理去东北三省考察,路过沈阳的时候打电话到冬冬家,冬冬出去遛弯了,她妈妈听说我要来看冬冬,表现得特别高兴。立即在附近的饭店订了包间。
我大为不安,感觉给人家添了麻烦。但冬冬的妈说;“好孩子,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一定要来,千万别客气!”
晚上,在那家规模不大但是很清爽的酒店里,我见到了冬冬,她更加清瘦了,但看起来精神不错,一见到我就笑了:“来啦?”突然间,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穿着新衣服连蹦带跳地跑出来,问我:“好看吗?”
甩甩脑袋。清除出那些令人揪心的回忆,开始吃饭。为了表示隆重,冬冬的父母几乎将所有在沈阳的亲戚都拉来作陪,十二三号人围了满满一桌,很是热闹。
冬冬坐在我身边,点菜的时候,我问她:“你想吃些什么呢?”
她看看我,轻声说:“我吃些素菜就好了.医生嘱咐我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那点西芹百合好吧?”我翻厂一下菜单,点了她过去最爱吃的菜。
“好的。”她又笑了,“你真好。”
她表现得不知多么正常,我放下心来,也许来年的9月,她又可以回南京上学了。
席间,忙着应付那些热情好客的东北朋友,倒没时间与冬冬闲聊。她很安静.吃得极少,中途还拿出一个小药瓶,见我看着她,她有点害羞的说:”我身体不大好。”
“南京现在发展得挺快,地铁建好了没?”冬冬的一个舅舅问我。
“是啊,都通车了。”我笑着说。
冬冬突然间问我:“你也是从南京来的吗?”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原来,冬冬已经不认识我了。
冬冬依然懵懂.似自言自浯似向我诉说:“南京有我的好朋友。”
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冬冬的这一小段对话,冬冬的家人都在忙着照应我,我硬撑着与大家寒喧。
吃完饭,冬冬的父母带着冬冬在酒店门口送我。冬冬妈妈对我说;“姑娘,真不好意思,今天招呼不周啊。”
“你真的太客气了。”我迟疑了片刻,又问:“冬冬她,真的好了吗?”
“好了好了。”冬冬妈妈有点激动地掩饰,”回来就好了。”
出租车来了,上车前,我轻轻拥抱了冬冬一下,她如同小猫一般,顺从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又摸到她后背上蝴蝶翅膀状的肩胛骨。
“你保重啊!”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对我说:“再见。”
冬冬的爸爸帮我打开车门,他欲言又止:”冬冬她……”
“叔叔,我看她挺好的。你们一家多保重才是!”我打断他。
出租车启动了,我回头看,冬冬正偎依在妈妈身边,仿佛小女孩一般冲着我挥手,她妈妈望着她,替她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
如果你做了错事,错到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无法原谅你,但是你的妈妈,她一定会原谅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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