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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2.2013 09: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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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一波三折
张兰想拥抱现代企业制度,但她对俏江南爱得太深。
汪小菲曾在海外留学学习酒店管理,自称喜欢别人称他为“厨子”
陷入移民危机后,汪小菲发了长微博来讲述母亲创业的艰难。文中说小时候每次经过呼家楼,他最爱问的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楼房?”后来,张兰在距呼家楼1公里的国贸—北京最高档的商圈之一,开出了第一家俏江南餐厅,不过从此之后,一个儿子在母亲世界中不可取代的地位便有了竞争者。
“闯江湖嘛,她就是这么闯出来的,你说要瞻前顾后怎么能行。”有前任高管评价张兰,是一个好的创业者,只是个性比较张扬。
俏江南有明显的创始人基因,代表公司的Logo是京剧脸谱,有种机智、勇猛、坚韧的神态,这恰是创业初期张兰的风格。
她时常有力排众议的大胆之举,如将原本随处可见的川菜这一流行菜品,向中高档餐饮服务中高端商务人士的方向发展;张兰曾说,她从想法到做法,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行,甚至连内部员工都觉得“跟不上她的脚步”。她还在国内第一个引进“透明厨房”,并通过现场表演,把菜品表现艺术化。
初战告捷,张兰自信大涨,她一开始就摈弃了先做区域连锁再布局全国的定位,立志要做全国连锁,许多与它同时起步的餐饮品牌,至今仍是区域连锁龙头。
但扩张到第六年(2006年),门店规模超过20家后,张兰与管理团队遭遇了管理天花板。
安勇是张兰一起创业的老搭档,今年刚刚40岁,却已在餐饮行业摸爬滚打近20年,早年曾在香港酒店跟着师傅学习如何摆千人酒席,后来又被张兰送到各大商学院学习深造。我们见面时,他穿白衬衫,高帮黑色皮鞋,外罩印有字母的藏青色开襟线衣,有时尚范儿,但缓慢的语速让他显得沉稳。他回忆,当时最大问题在于如何实施有效的“远程管理”。
和很多连锁餐饮企业一样,俏江南当时也采用“弱总部、强诸侯”的放权式管理,“就像赛马一样。”彼时,各地分店店长总权力很大,大家都比着向前跑,一方面拉动了公司整体发展,可负面效应也出现了。发展早期,由于既有直营店,也有加盟店,有些俏江南门店之间距离比较近,为了保证自己门店的业绩,店长会挖空心思揽客,甚至擅自推出促销优惠,将其他俏江南门店的客户吸引到自己这里来。
俏江南虽也有总部,租了办公室,有部门门牌挂在墙上,但并未与下面20多家分店构建起真正管理关系,管理模式主要依靠张兰或几名核心管理者的勤勉。通过个人巡店来进行流动式管理。“一家店、两三家店的时候可以这么做,但是等到20多家店分布在不同城市的时候,就不能够光靠勤劳了,人都是有带宽的。”安勇回忆。
张兰也意识到,各自为政的苗头发展下去,所谓的连锁经营名存实亡。她时常外出去商学院上课学习,希望可以努力学习来破解自己的管理瓶颈,但如今,她迫切需要通过外脑,寻找解决管理瓶颈的密钥。2006年底,她邀请了和君创业作为咨询顾问,做管理架构系统梳理。当时刚刚装修完的兰会所还处在试运行阶段,装修华丽、贵客盈门,而张兰不惜拿出一间办公室让项目组成员驻地办公。
虽诚意可嘉,但俏江南乃至张兰自己,需要彻底改变的不仅是有形的制度,也包括无形的思维方式。在2006年底俏江南项目启动仪式上,负责俏江南项目的组长韩铁檩(现任和君创业的副总裁)和同事精心准备好了PPT,拟按照一般咨询公司的规矩,用PPT向张兰介绍项目方案,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颇为尴尬,张兰摆摆手说:“这里没有投影仪,不用搞那么复杂。直接说吧。”
经历半年多的驻扎和接触,韩感叹:“她(张兰)其实有意识要做管理体系,但对怎么做并不清楚,我们跟她提到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做过。”
“那是俏江南很生涩的第一次管理提升。”韩铁檩说。他指出,张兰早年靠个人勤奋就可以实现对20多家门店的管理,其模式本质是“人情管理”加“强势管理”。
韩吃惊于自己看到两个不一样的张兰:这个女人很强势,做问题决策时,就是靠直接指令、不需要民主;她对一个问题的看法,就是公司的游戏规则。例如,张兰自己工作起来简直是拼命,她对下属亦如此要求。每到大年初一,张兰自己在一线,也要求厨师长必须出现,如果没有在场,张兰会立刻开除此人。
另一方面,张兰又有女性特有的人情味,逢年过节会邀请员工父母来北京度假,很多看上去还是小女孩年纪的员工,会亲切叫张兰为“妈妈”。
当店数继续扩大后,此模式就HOLD不住了。100家店,上千名员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张兰,情感要素就没有力量了,必须有科学的员工评价体系。俏江南由此开始尝试理顺总部与分店之间的关系,制作各店统一的管理模板和标准,以及人力资源管理制度。
在吸引外部经理人的尝试上,俏江南却一波三折。
2010年7月,一名女性董事长加一名女性CEO的配搭,让俏江南成为媒体的焦点。成为俏江南CEO之前,魏蔚曾是麦肯锡全球董事合伙人,双方相识两年多,她还曾担任俏江南的管理顾问。
没有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汪小菲,也没有选择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而选择了一名从未在餐饮行业有任何经验的咨询行业人士作为经理人,这一决定在内部也很令人吃惊,“她没有那么复杂的裙带关系在企业里面,也没有家族可言,就一个儿子汪小菲,这与很多私营企业很不一样。”知情者说。
张兰很决绝。在2010年3月16日,她将俏江南4.7%的股份,以1508万价格转让给了魏蔚为法人代表的远腾投资有限公司。若上市成功,以鼎晖进俏江南约20亿的估值来计算,4.7%股份价值为9400万元,相当于张兰向魏蔚让利近8000万元。
草根出身的张兰如今妆容精致,服装考究,经常出入各种上流社交场合,2007年在保利秋季拍卖会上,她曾以2200万价格拿下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刘小东的《三峡新移民》。不过,这也视为个人形象包装的一部分。“俏江南,她不‘俏’怎么行啊?”她的一位朋友告诉本刊。
日常生活中,她却有些“抠门”,长期舍不得花钱请专职司机,出国坐飞机总是经济舱,虽然倡导精品饮食,中午有时就坐在宽大的办公室内吃自己做的白菜豆腐。俏江南一位前任高管说,“她这个人能把一分钱掰开使。”
求贤若渴时张兰不太计较成本。张兰给予魏蔚的激励,超过了和她一起创业的安勇与史海鸥。魏蔚就职第一天,就有2位高层辞职。员工们当时感觉到,张兰有意识将舞台让出来给魏蔚施展,例如张兰自己每天必到公司的习惯改为每周或两周来一次。
从麦肯锡离职后,魏蔚携带的唯一一份资料是《CEO上任100天》,这是一份告诫新CEO如何快速介入管理的实践方法和忠告。魏蔚安全度过了100天,可她的任期第二年春节之前就低调结束。
据张兰所言,俏江南企业文化是“言传身教”,她自己和创业团队的高管都非常勤奋,总是冲锋陷阵在第一线,365天无休。安勇也强调,餐饮业是个实战性很强的行业,是个“勤行”。
“可能外界很多人议论俏江南管理层的动荡,但在总部的人不能坐在办公室里想当然的制定一些政策和管理要求,很多事到店面落实起来不是很顺畅。”
“张兰要有勇气脱离原来的一言堂、一支笔、家长制,这对于许多私营老板来讲都是一种断奶的过程。”一位知情人士说,而张兰性格很难改变,过去一管到底的管理惯性仍在。一次张兰风风火火冲到员工面前,发号了一番施令,但她很快意识到魏蔚的存在,转头说,“哦,魏总,我忘了。”
魏蔚在职期间曾力推将俏江南带入“四化”:现代企业制度的企业化;网络管理的信息化;餐饮管理、供需的标准化和工业化;带俏江南走出国门的国际化。而韩铁檩分析,在一个原来主要靠人治的餐饮企业里,只有老板有绝对权威,店长只认老板,老板下指令他才听,空降经理人无法从头建立秩序,难以建立威信,推动公司的行为习惯的变革难度非常大。
“一旦经理人与店长之间发生矛盾和抵触,将会对老板与经理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带来挑战。”韩说。魏蔚之后,张兰还曾引进另一位外部经理人,最终都并不长久。
动荡、激烈的外部变革最终流产。当空降兵之路走不通,谁可以担当俏江南的操盘手?张兰想到了儿子。2011年春节之后,汪小菲接管了CEO职务与工作,她对这一安排颇为谨慎,直到汪小菲上任3个月后才对外宣布此消息,安勇随后被任命为总裁。可是汪小菲于2011年3月结婚后,张兰发现自己全家不时成为娱乐媒体头条,这令她不胜其扰。“媳妇儿是我们家庭的,这跟企业有什么关系?我没有让大S在俏江南的活动出现过一次,为什么天天把我们放在风口浪尖?”
现在,安勇负责俏江南日常全面运营,汪小菲则只负责海外业务。“碰到安勇是我三生有幸,他不爱采访,但是干的比说的漂亮一万倍,是情商很高的人。”张兰如此评价。至于儿子,“愿意做什么是他的事,不干涉,他只是个没有一分钱股份、不拿一分钱的员工。”她不担心接班问题,虽然自己已55岁,但“再干十年没有问题。”
谈到当年与魏蔚分手的原因,她比喻,就像上学,小学时有小学老师教,读到高中就应该有高中的老师,教完了,大家友好道别。
“未来对于张兰最大的挑战还是与第二代团队(包括汪小菲)之间的配合。”另一位前高管指出,“十年了,俏江南就是她的宝贝、她的命根子。突然这个孩子要去上学了,有时候会受委屈,会哭,你忍心不破不立嘛?这时候要能够放手,她(张兰)是过来人,能看破很多东西,但也需要给下面一个试错的机会。”
俏江南的决策机制发生了改变,身为创始人,张兰在七人董事会上只有一票,并不拥有一票否决权。但如今判断俏江南已理顺了逻辑架构,尚为时过早,或许只有等到公司真正上市之后,调整才算告一段落。
张兰感到自己老是让媒体与公众“挤对”,她曾对下属抱怨自己其实并不善于和外界沟通。“她要么太直接了,要么让人觉得很自大,那种沟通方式和她真正的人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有时候会造成舆论对她的误解。”一位前俏江南高管告诉本刊。
“别人带我去见领导,见过一次就说,以后你不要见了,在桌子下怎么踢你都不行。”张兰自嘲。
她为口不择言所吃的苦头已不少。以上文中提到的“炮轰鼎晖”事件为例,据知情人回忆,俏江南与投资人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水火不容,张兰曾让魏蔚“多听取鼎晖的意见”,甚至让鼎晖帮忙推荐CFO等人选。“资本跟企业之间的关系,永远是又爱又恨,搞不好今天恨你明天爱你,这很正常。她说话比较容易激动,未必经过深思熟虑,就会发生矛盾。”知情人说。
站在资本市场门口,她依然有一些彷徨,一方面,她觉得上市后,就不会老有媒体质疑俏江南不透明、不规范了,另一方面,习惯了口无遮拦的她如何处理与公众舆论的关系,也是一大考验。她还担心“价格太低了”,不希望重演内地餐饮企业流血上市的一幕。小南国上市至今,股价仍低于发行价。
几经折腾,张兰学会了自我安慰,低谷时,她偶尔从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口向外看,“有时看看路口的下岗女工骑自行车回家,想想我比她们好多了,马上我还有五个会等着我去开呢,这么激励下自己,就可以继续工作到夜里两点。”
她已经不再言必提及那些遥不可及的梦,例如要把俏江南做成中餐的LV云云。“我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现在天天如履薄冰。”新的一年目标就是带着俏江南上市,然后继续并购收购,做成中国最大的餐饮王国。
可她说完忙不迭的给这个梦想加了一个条件,“能不能收购并购,还要看上市的进程。
贾国龙 西贝餐饮创始人
俏江南的发展路径模式我看不太懂,它的高端模式并不适合快速增长、快速发展,更适合做慢公司,我们是面向大众的,可以走快一些,快餐可以更快,增长越快对它越合适,急于上市的应该是做大众类餐饮的品牌,而做中高端餐饮应慢慢从提高用户体验入手,不用急着走上市之路。
上市这条路其实很难走,规范成本很高,要求也很高,在全行业不规范的情况下率先规范要付出很大的成本,包括法律和财务,逼得自己的竞争力更加强,而且要让增加的收益覆盖增加的成本才可以活下去。我们也在一步步往前推进,还需要一个周期,未来政府级的消费肯定会减少,而大众消费市场肯定会持续增长,主要还是在一、二线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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