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嫁给有钱人，你准备好了吗？ＺＴ配歌

baerchen2004

采访/安顿
采访时间：2007年10月31日
采访地点：如家快捷酒店劲松店421号
李维亚，女，1976年生于陕西，在甘肃长大，大学电子技术专业毕业，先后工作于广东和北京的合资企业，现在北京某通讯企业从事市场工作。

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钱在两个人的生活中是那么重要，而男人其实比女人更看重钱，男人爱你的时候，他会觉得有钱能买来他想给你的生活，如果他很爱你，而他又是一个没有钱的人，他就会特别自责，他活在这种自责当中，慢慢的两个人的感情也就变了，不会一直那么好了，有好多人也会为了这个分手。


我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


我应该算是北漂，一个人在北京工作，租房子住，每个月挣五、六千块钱，工作压力很大，也有好多忧虑的事情，所以，我属于非常害怕结婚的那种人，就是恐婚，特别是在我经历了两次恋爱之后，这种恐惧更是强烈。严格地说，我只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也可以说是我的初恋，我们是因为他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钱才最终结束 的；第二次正相反，我们都订婚了，最后还是不行，我觉得根本原因是这个人太有钱了，他的钱没给他带来生活的安全感，反而让他更觉得自己不安全。


我的家庭是非常传统和保守的，父亲是大学教师，母亲很平常。父母是青梅竹马，后来父亲有了好的前途，母亲特别普通，高中毕业，职业一般，就像半个家庭妇女。他们还是相守了一辈子，直到父亲前两年去世。我看到的我父母的生活，永远是父亲在发脾气，母亲一声不吭，我和弟弟的任务就是学习，母亲像个男人一样操 持家务。我记得我家原来住在五楼，妈妈一个人搬着煤气罐上下楼去换气，没有人帮忙，她也不让我和弟弟分担。妈妈是个特别内向的人，她表示自己的不同意见就是三个字，“我不要”，“我不去”，“我不想”。我印象里妈妈从来没用过什么化妆品，也没在意过自己的形象，就是这几年，我开始打扮她，教她怎么保养自己、穿什么衣服，她才多少有了一点点变化。在这样的家庭里，我受的教育是很老派的，所以我自己在感情的事情也不会太前卫。这也决定了在我的两次恋爱当中我 都是最后离开了，因为我不想要我自己内心都不能接受的生活。


我是为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才从广东到了北京，那时候他辞职去读全职研究生。读研究生的时候没有什么钱，他和我在一起，我上班挣钱，他有时候还要花我的钱。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想我的就是我们俩的，没关系，以后他毕业了，有了好的工作，会比我强，我们的状况会改变的。而且他确实比我强，以优异的成绩考 上了MBA的最高学府，成绩优秀，受同学推崇。我们俩在一起感觉特别好，怎么形容那种好呢？就是两个人都没有遮拦，完全坦诚相见，而且我们有特别多的共同 语言，也许因为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单纯吧。到现在我也觉得，两个人恋爱，要从小时候、年轻时候开始才容易好，两个人一起走过漫长的日子，即使平淡了、琐碎了，也还是能够彼此包容，而年纪越大就越是不容易和平相处，因为各自的人生经历都已经很复杂了，生活习惯也都固定下来，这样的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如果不 是一拍即合，那么就需要很艰难的相互适应，感情好的时候能容忍对方和自己的不同，一旦感情平淡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出现矛盾之后就更难，这也是我觉得为什么再婚的人不容易幸福的原因。可是话是这么说，到了我这个年龄和我这种经历，也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抹掉的了，所以，可能我自己以后也会比较难吧。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属于虽然当时没钱但绝对有创造财富的能力那种人，可是他自己在当时不能这样想，也不能相信我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一想到在花我的钱就特别难受，总觉得对不起我，他总是这样想，生活就变得很绝望，心情也总是很压抑。我对他好，告诉他我很满足，因为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我很爱的人，这个人还是一支 绩优股，一旦有机会就会特别棒，我想安慰他，让他踏踏实实，可惜他做不到，他慢慢地开始不相信我能这样老老实实跟着他，跟着一个清贫的他，这样他就更难受。我想他是完全陷入了自我折磨了，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陷入了一种失去自尊的状态。


我们分手之前，他在外面有了一夜情，被我发现了。那时候我也想过，我怎么了？难道我不够懂事、不够体贴吗？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他给我跪下了，他说，他受不了有这么好的一个人跟着他过苦日子，和天使一起生活是很累的……那时候我就明白了，钱，有时候对男人来说也是一种获得自信的根源，女人在这一点上可能还是不同，王宝钏能守着寒窑过大半辈子，无怨无悔，因为她心里有爱情，这爱情让她充实，可是薛平贵不行，他没有一个好前程好出路就活不下去。


我们分手了，我留下了他给我的一只戒指，很小的一颗蓝宝石，不贵重，但对我来说特别值得收藏。
   
他有钱，表面看来什么都有，可是他没有安全感


离开第一个男朋友之后，我一直没谈恋爱。一方面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还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安静下来，安静下来，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把自己调整好了，内心健康了，才能接纳新的人、新的感情。


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有一次我的同事们一起聊天，说我们这些都市白领，看起来挺好的，挣钱也不少，经济独立，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工作也不错，但其实在感情上发展的机会却很少，大部分时间给了工作，交际的圈子也很狭窄。那天他们说，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网上交友？不是有很多专门的寻找另一半 的婚恋网吗？也许这也是一种寻找恋爱对象的方式。他们介绍了一个交友网给我，鼓励我尝试。那段时间也确实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是很寂寞的，也许到了该找个人共同生活的时候。我好奇地研究了那个网站，发现还是很正规的，也不滥，就注册了。


我没把这个注册当真，结果却遇见了这样一个人。我在我的那个注册页面上贴了一张非常模糊的照片，我自己觉得只能看到我的一个大概轮廓，这也是因为不抱什么希望。我收到了一些电子邮件，来自不同的人，都是男人，也很直接，想找女朋友的，我一个也没回。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邮件，就是这个人来的。他说她很想认识 我，因为看到我的照片，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没回。接下来他的邮件又来了，他介绍他自己，他从加拿大回来，在上海有自己的公司，45岁，属虎，双子座，离婚一次，现在单身，孩子跟了母亲。从那以后，他的邮件隔几天就会来，他说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看着我的照片，写下他的心情好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以前 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我就是从这些邮件开始注意到他的。坦白地说，他的个人条件确实很好，他的生意非常稳定，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经挣好了可以退休养老的钱，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享受后半生了。你说这些不吸引我吗？如果我说不，肯定是撒谎。我相信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好的经济基础，在这个 基础上，两个人相爱，女人会活得比较省心。我已经工作很多年了，这些年靠自己养活自己，这种都市白领的生活看起来风光，但实际上压力特别大，你看看那些出入写字楼的年轻女子，哪个不是背着沉重的工作负担？如果能有一个人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难道不好吗？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前提，就是 这个人必须还要适合自己，两个人要真心相爱，互相负责任，这可能也是真正在经济上独立的女人最终都不太能忍受单纯为了钱去嫁人的心理原因。


接着说我的事。他写了几封邮件之后，我开始给他回信了，也说说我自己，说说工作。每次都是我写得很少，他写得很长。他说，你不能相信吧？我看着你的照片，就会想说话，唠唠叨叨地跟你说，不知道见到你之后，会不会更喜欢说。我知道他是在提出见面，我同意了。


第一次见到他，我真被镇住了。不是被他的钱，而是被他的张扬。他已经45岁了，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是大叔级的，可是他开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像火一样。我很吃惊，45岁的成功男人开宝马不稀奇，可是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得内敛，倒是很稀奇。他穿的衣服也是很大牌的休闲装。


我们的初见，彼此印象都不错，一起吃晚饭，我尽量优雅，他也很得体。要说有什么预兆，真是有，也许注定我们就会分手，只是当时我不察觉。那天我的手机莫名其妙地丢了。也许是因为工作中的锻炼，我这个人遇见事情还是比较冷静的。我想丢了就丢了吧，反正着急也没有用。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当时觉得我很好，一 点不像那些有什么事情马上大呼小叫的女孩子，很独立，他喜欢。


见过之后他开始明确表示喜欢我，并且希望发展我们的关系。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当时我想，既然我和第一个男朋友分手，是因为没钱的缘故，现在有了钱，我应该离幸福不远了吧。


这个过程就不多说了，反正是开始恋爱了，见面越来越多，彼此也越来越了解。他告诉我，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个能踏踏实实和他一起生活的人，钱不是问题，他要专一的感情，要温存的妻子能白头到老。他告诉我，他的第一次婚姻很失败，最后他是被净身出户的，一切都给了前妻，他自己白手起家从头再来。所以，这一次选择 他很慎重，人到中年，不想再重复以前的遭遇了。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感觉很幸福，真的。并不是因为他有钱给我带来这种感觉，而是我觉得他很在乎我。比如说他给我打电话，一天当中我不断地接到他的电话，我手里有事，他就挂断等我，我一闲下来，他马上再打，有时候我们一讲就是三四个小时，他有说不完的话。那时候对我来说，这就是牵挂，我能感觉到一个男人，他很 出色，经历过很多风雨，现在他能这样牵挂我的喜怒哀乐，真的好感动。当然，到后来我才明白，这种不停地打电话，其实也是他的不安全感的一种体现，他是想占据我的全部时间，他霸住电话一直和我说着，我就不能干别的，不能接触其他的人，我的时间就全部是属于他的。后来我证实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因为我比他年 轻，年轻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危险的，如果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容貌，就更危险。他有钱，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有，可是他没有安全感，这是我后来总结出来的。他的钱让他对身边的人更恐惧、更提防、更疑神疑鬼，让他的心收得很紧，手收得更紧。

他有那么多的钱，会不会给你花？男人斤斤计较起来，女人都替他没面子
  

他在北京有一处很好的房子，豪宅，有名贵的家具，他从世界各地精心挑选的摆设，精致的装修，一看就是花了很多钱精心打造的家，而且地理位置也非常好，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他正式邀请我去他家，顺利成章的我去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后来我从我租的房子里带了一只箱子，里面是我的日常用品和一些替换衣服。那时候，他开始说，我们结婚吧。我妈妈和弟弟都在广东，他的家人也在广东，我想我们是否应该先去见过双方的家长？他同意，并且因此更觉得我好，因为我传统。我 们一起去了广东，先去他家，后去我家，家人的感觉也都不错，我们决定回北京订婚。


我们的关系开始进入实质性阶段，大约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慢慢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同和分歧。大概女人比较细腻，像我这样的女人内心没有依赖男人活着的念头，他怎么对我，我都会和爱情联系起来，而不是和别的现实问题。我开始感觉到，钱，他的钱，其实也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也可以说是最大的障碍。归纳起来，他 很怕花钱，怕我花他的钱。


既然要订婚，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我们商量好了在北京办一个小仪式，请我们的几个好朋友，也算是见证我们的幸福吧。他说，要给你买一个钻戒，我说等结婚的时候买也不迟，他说一定要买，女人没有结婚戒指是很不体面的。我们就去了商场。挑选的过程刚刚开始时是很温馨的，他甚至给了我一瞬间的自豪感。在卖首饰的 柜台前，他大声说，你挑吧，挑大的，买钻戒，十万八万也要花的。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买太贵重的东西第一次花别人的钱，蛮心疼的，我想他挣钱未必容易，再说以后一起生活，花他的钱不就是花我的钱？这样一想，我就舍不得了。恰巧我又有事要离开，我就说我们就是订婚，先买一个小的你全权做主了，结果那天 他还真听我的话，买了一个钻戒，真小，上面那棵小钻石，小得快要看不出来了。


我们的订婚仪式很简单，就是在酒店里大家一起吃一顿饭。他穿了一套西装，我穿了礼服。当时我的朋友们觉得我们般配，我那天也很漂亮。但他们不知道，我的那几套礼服，都是我自己的，他没给我买一件，从钻戒开始，好像他抓住了我那种舍不得花他的钱的心理，也开始堂而皇之地一切从简了。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 也没特别在意。


真的不高兴是从仪式结束我们回家开始的。我很粗心，把朋友送的玫瑰花放在他的车后座上，他的西装也挂在后面。我没注意那玫瑰花用紫色的纸包着，里面有水洒出来。结果到了家，我发现我闯祸了，玫瑰花的水洒出来，洇湿了车后座，他的西装也吸了很多水。从我们相识，我没见过他着那么大急、上那么大火，他简直就是 抓狂了，从此开始不停地指责我，你知道吗？我那套西装值五万块钱，是纯毛的，是什么什么大牌子的，你看现在全是花的了，你看看我的车，这是最纯的米色真皮，你看看，现在变成紫色了，怎么擦？洗都洗不掉，你知道要换一套宝马的真皮座椅要多少钱……我听着，什么都说不出来。确实是我粗心造成的，可是我也真没办法，而且，我赔不起。我只好一再地认错，不停地认错，结果他还是不停的唠叨这件事，这个小插曲让我们那天非常不开心。


我们的矛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以前就有，一直就有，只是隐约的存在，我没在意，或者也是因为彼此喜欢，就不想去在意，这时候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我发现原来我们并不和谐啊！我发现他一直有这个毛病，就是说大话，真到了花钱的时候，缩回来。比如他发起请我妈妈吃饭，列举很多高档餐厅，最后去了个小地 方，要了三个汤。他接我一起回家，经常说要带我去这儿去那儿，这些地方的什么东西好吃、什么好玩儿，最后，我们回家了，他冰箱里有啥就做一点什么给我吃，甚至吃面包。去超市一起买东西，他问你结还是我结？看到我就一个表，还是运动腕表，他说你喜欢这种表啊，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个。他说给你买个手 机，然后就没消息了，等我自己买了，他又说你看我没来及给你买，下次吧……这些鸡毛蒜皮不算什么，但是连起来，我就会想，这个人以后会是我丈夫，现在他觉得我们还没有变成一家人，不愿意投入，以后，他也会这么小气吗？他有那么多的钱，会不会给我花？


实际上，直到我们分手，他一直都很小气。男人斤斤计较起来，女人都替他没面子。
   
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能没有信任；女人，没有什么，不能没有自尊


我慢慢发现他的不安全感无处不在。不仅表现在钱上、对我的时间的霸占上，还表现在很多方面。我是个不太多说话的人，我们俩在一起，他就是一个人不断地说话，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给别人打电话，也是不停地说。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后来我想，他是一个内心非常寂寞的人，他其实很怕一个人的生 活，但又很不放心和他一起生活的人会离开他、背叛他。我不是家庭妇女，我要工作，要上班，要接触不同的人，这让他很不舒服。他一方面说我家里离你单位比较近，住到我家里吧。另一方面，又很不愿意我真的搬到他的家里。我住的房子是租来的，我们订婚之后，我就在正式住到他家了，算做试婚吧。可是，到最后，我都 没有真正进入他的家，跟着我来来去去的，只是一只出差用的箱子。后来我明白了，他潜意识里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样我随时可以走，而他不会有任何损失。而我其实潜意识里也早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尽管订婚了，住在他家，我一直也没有退掉我租的房子。我隐约感觉到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至少要有地方住。我们每次争吵 之后，我就是拎着箱子离开，等和好了，我再把这只箱子拎回来。最后弄得我都不愿意打开这只箱子，好像随时要滚蛋。


我们开始不断地吵架。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了。好多事情，听起来都不是大事，但却很伤害。比如说，他会突然间指责我，说你还是在乎你以前的男朋友啊，那么一个小戒指，你还要好好地珍藏，我给你买钻戒，你就随便戴，不爱惜。他也会突然问我很多问题，比如你和谁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好？有男人会无缘无故 对和自己只是朋友关系的人好吗？我要忙公司的事情，你以后一个人在家，会不会给我找麻烦？我比你大，我以后老了，你还年轻，你会不会背着我找年轻人？我现在虽然有钱，但是哪天我破产了，你会不会就抛弃我？所有这些，我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就变成了我们之间必须要讨论的问题，每次谈论之后，都很压抑。 那时候我越来越觉得我们在一起，他的心理压力特别大，他的这些压力转移到我身上，就是严重的不信任，就是折磨。但是，我不能不承认，我是爱他的，我长这么大，只有两个男人和我有过肌肤之亲，一个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一个就是他。我想，我们是这样的关系，而且已经订婚，为什么他还会觉得不安全？还会突如其来地 暴躁？我们分手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这是他这些年的经历把他变成这样的。他的前妻给了他伤害，他在生意上不能不步步为营，他不仅仅是不信任我，他谁也不信任。那时候我开始明白，我遇见的是一个“高压男人”，他很早失去母亲，一切的成功和财富都靠自己取得，这当中有多少酸甜苦辣，经历过多少欺骗、背叛？这些，把他变成了一个每时每刻如履薄冰的人。他已经没有可能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了，他只会爱自己，随时随地保护自己。


我记性不好，好多话，说过就忘了。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哪儿有那么多原则？相爱，就是最好的，所以每当他“审问”我的时候，我都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安慰 他，告诉他这个社会已经很乱了，找到一份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会好的。可是这些都是徒劳。他说，我的记性可好了，上次，你不是这么说的，你撒谎。很多事情，他都是这样，逼着我回忆我以前说过什么，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他就说，你看你啊，撒谎成性，现在连自己都把谎言忘记了……我说那你提醒我，我说了什 么？他说，我不提醒你，我给你记着，看你下次怎么说。天哪，这是个什么人？他怎么能像对待特务那样对待自己的爱人？


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特别没有自尊。我就想，我不能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看，可是，难道你看不见我是怎么爱你的吗？他对我这种说法很轻蔑，他说他知道，很多千辛万苦进北京的女孩子，就是想找一个有钱的人，然后自己什么都不担心了，再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先找钱，后找爱。我说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找到爱，可以不 要钱，我自己能挣钱，他还是轻蔑地说，：“人都是会变的，你现在不喜欢名牌，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变的很物质？”。


最后一次拎着箱子离开他，让我很绝望。也还是老问题，吵来吵去，最后，我累死了，我说，分手吧。他同意。那天我收拾东西，又一次见识了他的小气。我们相识之后唯一一次他给我买东西，就是买一些化妆品，我们一起去商场，买了一种两个人都能用的，为了放在家里一起用。那其中完全属于我的只有一支眉笔。分手的时 候，我说，我能拿吗？他很果断地说，不能。我当时站在那里，哭笑不得。我想不出，他要这半支眉笔干什么，还能给别人用吗？我想不明白。


我们分手之后，他找过我，不止一次，但我没办法回头。我明白，我回去之后，一切又会重新开始，重新经历那个过程，质问、解释、分手、和好、算计、患得患失……这太累了。我承认，在我们好起来之后，我也有过那种想法，——就是他什么都有了，他能养活我，我可以好好地做一个称职的妻子，然后要个孩子，很安逸、很舒适，不用再朝九晚五地奔波，可能很多遇到有钱男人的女孩子都会这样想，但是，我的心不能平静，越是和他相处，我越是明白，钱不能买到纯粹的爱，也 不能买到内心的安宁。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能没有信任；女人，没有什么，不能没有自尊。我希望我的心能因为一个人的爱和我对他的爱而充实饱满，哪怕两个人要一起奋斗去挣钱来滋养这段感情，如果没有这个，有钱了，也还是痛苦的，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就是，钱和成功没能让他幸福，反而让他失去了内心的纯真和自 由。而我其实根本无法走入他的心，那颗心已经被戒备和怀疑反锁住了。门如果从里面插上了，即使有钥匙，从外边也是打不开的。我只是我，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采访手记：你能对钱说“不”吗？

    李维亚是个纤弱的女孩。她如约走进我们约定的酒店房间，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外面在刮风，她一定很冷。实际上整个上午，她一直是冷的，喝多少热水也暖和不过
来。她从椅子上转移到床沿上，仍然坐得拘谨，好像还有些发抖。我说你干脆上床盖上大被子坐着说话好了。她很听话，盘着腿坐舒服了，棉被盖到胸口，整个人看
上去更娇小。
    讲完整个“故事”，她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说我还真觉得她的形象高大起来了，因为她能对钱说“不”。她笑了，说：“我觉得现在像我这样的人并不是少数。”
    问到李维亚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爱人，她想了想说：“我想找的人首先不一定有钱，只要有创造财富的能力就好，在工作能力上，比我好一些就够了，不要太悬殊，他
要有基本的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善良、宽容、自信、温和、坚定，我们可以一起去创造我们想要的生活，一起劳动，一起享受幸福。我再也不想有这样的奇遇，也
不期待依靠别人的财富来经营自己的生活，我还是要靠自己，这样比较有自尊。”在离开这个人之后，她做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在距离京城不太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属
于自己的房子，当然，她要负担每个月的按揭，她的本来能把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的六千块钱工资因此有些紧张了。“至少以后不会再出现拎着箱子逃跑的事情，那太
摧残人。”她用了“摧残”这两个字，我没想到。
    李维亚的故事让我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很热的帖子，叫做《新女子主义：不嫁有钱人》。她说没看过，但能想象大概说了什么，人人都想过上优越的物质生活，但如果用失去自己内心对幸福的感受来换取，还是不值得。
    采访结束的时候，李维亚要求我一定要检查录音机，确保录下她最后的一段话。她说：“我来说我的经历，其实也是想从某一个侧面给那些渴望通过男人的财富改变
自身处境的姐妹们提醒，你想过吗？一个男人，他经历了你从不知道的过程来获取金钱和成功，这当中有多少磨砺、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多少对个性的牺牲、对道
德底线的挑战？这些对他又有多少性格、人生观和思维方式上的改变？这些改变将会怎样去影响你们今后的相处和感情？选择一个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你又要承担多
少精神上的折磨做出多少感情上的妥协？你有没有问问自己，你能承担吗？如果你自信有这个能力，那么你就去做，如果不能，躲这些人远一点，他们并不单纯，他
们的复杂足以摧毁你的未来。当然会有例外，也会有人说我的运气不够好，遇到的这个有钱人不够爱我，不够自信，那么但愿有人能比我的运气好吧！”
    采访过后的某天，李维亚给我发来一条手机信息：安顿，你要去看一场《色戒》，也许能对你了解“高压男人”的内心有帮助。
    打电话给她，她笑：“我看了两遍，我觉得我特别理解那个易先生，他拥有什么都没有用，他的心已经荒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