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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在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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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9.2018 18:09: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惊涛骇浪 于 13.1.2019 15:36 编辑

                                                                                      我们的青春在边疆                  作者   蔡一先


抹不去的记忆,半个世纪的珍藏,黑龙江抚远的往事已寥若晨星,仅依稀可辩的几颗,在熹微中明亮闪烁。



                                                                                一   无知的年华

史占强带着我在乌苏里江上逆流而上。突然他发现我侧面的岸上有一只狍子。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皮毛红亮的动物立在江边。不到十分钟,狍子开始涉水过江。我们立马调过船头。江面上袍子长着犄角的脑袋时隐时现,在水里浮游它比不上我们的船速,狍子很快被我们追上。看得出来那猎物已是气喘吁吁。“先把它往回赶!盯好了,老毛子有船过来咱就往回蹽”,史占强大声嚷到。此刻,我们的小舢板已越过中苏主航道,深深进入了对方的水域。狍子被我们一拦截,瞬即调头往回游。真是傻狍子,你要是朝对岸游才对呵!在我们确定已返回主航道內侧时,便开始放心地左右撵赶狍子,以先消耗它的体力。史占强把住舵,我已跃跃欲试,准备开始徒手擒拿。必须得死命抓紧两只犄角,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否则,犄角上钢硬的毛刺会将人拉割得血肉模糊。逮住后,必须将它四肢凌空朝船外,不然,被他一脚踹在身上,那将是大祸临头。总算一切顺利。那个被我控制住拎出水面的家伙,足足有四五十斤。我乘势将其脑袋紧紧按住船头,任其四脚乱踢,疯狂挣扎。在它强弩之末时,我们也靠上岸了。

袍子被拴上了江边的一棵树,它挺着硕大的肥肚,瞪着双眼朝我们投来仇恨的目光阳光下,鲜亮的毛色,光灿耀人。在当时物质匮乏、食不果腹的年代,能意外有一顿饕餮美餐,无疑是幸福满满;但今日想起,为自己如此杀生取肉的无知行为不免深感愧悔。   




                                                                                             二     清  酱



时逢夏季,会有大船运来三五十坛盐酸。坛子封得严严实实,在墙角边一溜儿地码好,外加几麻袋纯碱,这就是海青供销社来年的清酱制作剂。酱油当地人叫清酱。一口大缸砌在约1.2米见方、高1.6米的灶台里,用来烧制酱油。做酱油的主要原料是当地产的黄豆。制作时,先将黄豆置入大缸,倒上盐酸一坛。倒盐酸是烧制过程中最艰苦的一个环节,要将50来公斤的盐酸坛子抱上灶台,然后人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去掉封口,拧开螺纹陶盖。顷刻间,一股强烈刺鼻的盐酸味喷涌而出,充满几平米狭小的烧制间,就是戴着厚厚的口罩也无济于事。倒盐酸的姿势要正确,先将坛子前倾,让盐酸慢慢流进缸里,不能太快太猛,操之过急盐酸会溅到身上手上。若被盐酸灼伤可求医无门。

等到还剩一小半时,要将整个坛子凌空倒立,用的是虚劲。坛口不能磕碰缸边,硬碰硬会伤着缸。一坛盐酸倒完需要4-5分钟的时间,期间不得不尽量屏住呼吸,不得已时需要将脑袋后转180度,动作难度之高,很难受。每次操作完成,鼻子及周围就奇痒难忍,皮肤上会出现一片片过敏红斑。红斑来得急去得也快,1-2小时候后便消失殆尽。接下来是点火开烧,从上午9点煮到下午1点,整个过程需要时不时地搅拌以防粘锅。熄火冷却后便可起锅。

此刻将烧好的浆水盛出,倒入一大缸,接着放碱。纯碱一放进缸里,酸碱作用产生的汽体,吞云吐雾魔术般从缸里涌出。放多少纯碱全凭经验,边放边搅拌,看到酸碱作用趋缓就用手指蘸点浆尝尝,无酸味,咸鲜味适合为最佳配方。这种味道的检测,往往需要几个人的尝试,方能取得最佳口感。临终一道工序是将缸里的浆水盛入一个个小布袋,放到古老的传统木制压榨板下,压出清酱,酱油的制作就算完成,然后倒掉残渣。看着被废弃的乌黑黑的豆渣,我心里至今纳闷,人若食之不知是否有害。


那年头,海青供销社卖清酱算是件大事。老百姓口耳相传,彼此通风报信去争购清酱。每人三五斤,一会儿就售罄一空。什么时候做清酱领导会发话,碰上渔季或逢年过节的会多做些,平时个把月才做一回。当时,清酱算是奢侈品。



                                                                                三     木头和鱼


开江咯涨水咯。刘成山队长带着我去捞木头。吃完午饭动身,往船里放上一口大锅,一袋苞米面,还有我的7.62步枪,向乌苏里江上游出发。逆水行舟要靠近江边水流较缓处前行。傍晚到达一河道口,当地人说的涼子就是这些河道。进入河道口百把来米我们安营扎寨。刘队长先带着我在河里撒下拦网,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有没有鱼。下完网上岸支锅。这边锅还没加完,那头已经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望过去一片水花。那家伙,有了,刘队长说。支好锅划船过去起网,哪里起得动,无数条十几斤二十来斤重的大鱼已经将网搅成一团团的。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什么叫鱼满仓。狗鱼居多,捡个适中的开膛洗净,清水炖煮满满一锅。那鲜而肥美的味道我相信只有我和刘队长吃过才知道。
在船上和衣抱枪而睡,第二天天麻麻亮即起。来到江边。涨水的时候江面看上去是微微鼓起的。刘队长告诉我,水一涨老毛子那边伐倒的大松木会被冲下来,我们就捡这些木头。江上漂的木头可多啦,我们挑大的直的木质好的,直径不小于一米,长度在三五米以上的。用木头勾,勾住一块用扒钉钉牢拖到江边拴住,再去捞第二块。不知不觉中已经捞好六七根巨木,时间也到了晌午。我早已忘记肚子饿,这会儿肚子咕咕直叫。再次支起三尺大锅,煮上一锅苞米面,快得很。你一碗我一碗,两个人竟将一大锅苞米糊吃尽添干。我摸摸肚子,没有感觉没吃饱。拖着大木排顺流而下非常惬意,只需把把方向:两岸绿色望不尽,轻舟踏过万重波。

           
                                                                                     四    执行任务



夏末初秋,抚远县城的上游数公里处我方巡逻艇与俄方大驳船相撞。事发当晚10点多正要睡觉,我和另一位战友接到任务,带上两个馒头出发。当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执行啥任务。来到西山头下,已有一条船和一位向导等候,船上放着两大筒电话线。从停泊地开始拉线。先坐船渡过河岔,上了岸我们各扛一筒电线紧随向导边走边放线。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前进速度很慢。向导不时停下来判断方向确定路线。天麻麻亮了,我们在树林和草丛中一脚高一脚低地穿行。曙光里传来几声鸟叫,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衣服,四周草绿花红,人行景转。小土岗上长着几棵小树,上面挂满了红红的果子,走近时我才看清是棵野山楂。我们停下来休息,吃馒头,摘山楂果。那玩儿多吃了闹心,向导关照我们。任务在身,匆匆吃完继续前进。眼前一条几十米宽的河道挡住我们的去路,向导指着前方说目的地就在那里。放眼望去,蓝色的河道在绿草地里弯弯曲曲不见尽头,想绕过去不知要多久。向导似乎水性不太好,神情有点犹豫。我们可不在乎,怕啥,过。大草甸子没人瞧得见咱,我带头脱掉衣裤,光屁股下河探路,最要当心的是别让长草缠住或淤泥陷住。探路下来没问题,第一趟头顶干衣服过,再一趟抱着电线筒过,再协助向导过。上午9点左右经过将近10个小时的跋涉,我们顺利地将电话线接到预定地点,那里有我军的布防。一条渔船已经在江边‘打渔’等候。我们坐上船,一两个小时就顺流回到县城。那次穿越大草甸后,我再看到任何图画都觉得没有我那天见过的景色美。我认定最美的景致只有自己亲眼所见、瞬间即逝却永留心间的一幅幅画面。
                                                               


                                                                                五      押送档案

也是在值班分队。元月的一天,分队领导派我去押送档案,当着面把我交代给档案馆干部老汤,叮嘱我一切行动听从老汤的。我二话不说穿好棉衣背起冲锋枪带上几夹子子弹,全副武装地跟着老汤坐上一辆卡车出发。老汤腰间别一把老式手枪,当晚我们睡在富锦附近一农家大炕,这家还有两个13-4岁的男孩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打闹,炕上扔着一本老版的三国演义。第二天天不亮出发。老汤对道路非常熟悉。车子在他的指点下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地方,那里存放着抚远县的档案。我们三人加上档案馆两人很快将一箱箱档案装车完毕,捆绑结实。在车上紧靠驾驶室背后的地方留出一个空位,凳子就是一箱档案。老汤早已准备好一件又长又厚的白色羊皮大袄,包在我的棉袄棉裤外面。零下30度左右的低温,我的任务就是抱着枪子弹上膛关上保险面朝车后方坐在车上看着档案箱。老汤关照,有情况就敲驾驶室后面的玻璃。若遇扒车一类事立刻朝天鸣枪。因为装了重要资料车跑得很稳很慢,两个小时后停车,老汤下来检查,问我冷不冷。我回答没问题。又行驶两个来小时进入佳木斯市区,我们在一家餐馆前停车吃饭。那时候真的没啥吃的,一个馒头一碗汤,汤里漂着几片肥肉,吃饭时我们的眼睛始终留意着门外的车子。饭后启程,天上开始飘落雪花,风紧起来,从头上、背后、座下开始往我身体里钻。我的身背后有汽车的挡板,棉袄外面还裹着厚厚的羊皮大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寒风的威力,衣着那么严实居然照样钻得进来。起先我的脑袋露在羊皮袄外,在寒风冰雪的夹袭下我拉高了羊皮领子,脑袋尽量往下沉。冬天黑得早,颠簸中生怕档案丢失,须不时地探头查看,一上一下地伸缩脖子,有如抽拉风箱,冷气直往里灌,酷寒难捱。我不停地挪动着身体,生怕被冻僵。老汤停车检查时问我冷不冷,我的回答依然是没问题,但说话时我的嘴唇已经有点不灵活了。夜色中我们来到山脚下的一处防空洞。到了。我活动一下手脚,自己爬下车子,突然一阵恶心,吐了。雪地里我看到呕吐物中有午饭吃的白色肥肉片。年轻血气的我吐完后照样和大家一起将档案箱全部搬入洞内存好。


                                                                           六      我的初恋在东北

虽然也有人背后说我跟谁谁要好,实际都是子虚乌有,在海青我没有谈过恋爱,却将我的初恋留在那里。到海青那年我17岁,自定规矩不谈恋爱,男女交往可以热情不可以动情,我坚守规矩。直到1972年年初一个冰天雪地的下午,我站在乌苏里江边,一位小姑娘背着书包从我面前走过,我无意中瞥了她一眼,不觉眼睛一亮,天下竟有如此漂亮的姑娘。棉帽子下那鹅蛋脸清纯美丽,仿佛是寒冬里的太阳。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不几天我就了解到她是外地来海青,住亲戚家,来海青读书的。我的第一个疑问就是她的家乡比抚远还大,怎么来海青念书。我的工作是粮食加工,工作时间在早晚电厂发电期间,白天我有空。学校放学是定时的。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下午在学校放学时间来到江边散步,为的是看上她一眼。我没有看错,她越看越漂亮。有时候我到江边迟了点,她已经回家,我怪自己怎么不早几分钟出来;有时候左等右等不见她的身影,回到屋里向外张望时却见她从江边走过,我后悔怎么不再多等几分钟。冬去春来,我已经习惯只要有时间就会去门口路边散步或看书等着看她一眼。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她,迷上她了。
春天的乌苏里江两岸披上了绿装,蓝蓝的江面碧波荡漾。她换上了单裤衬衫。有女初长成,如露荷出水含苞待放。她匀称的身段在碧水绿荫衬托下呈现出柔美的曲线,添一笔显胖,减一笔嫌瘦。白里透红的皮肤,红唇带粉,明眸皓齿。我观察她替换的衬衫不过两三件,她的花衬衫是最近做的,穿着合身更显花容月貌,白衬衫如蓝天里飘来的一朵白云,蓝衬衫明显短了一截,穿着淳朴善良,穿啥都好看。我爱看她走路的样子,矜持雅致。有一次她似乎觉察到我在看她,向我投来一束目光。我决定接近她。夏季里老百姓家家种点黄瓜西红柿之类。我沿江散步经过她亲戚家门口,总会想方设法与他们两口子搭讪,称赞他们家这个种的好,那个长的不错。实在找不出话题就厚着脸皮问有没有黄瓜来一根尝尝。两口子待我们知青挺热情,但是言谈之间从不见她的身影,她似乎已经注意到我,不知躲去哪儿。有好几次我真想直接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但思前量后认为不妥,她比我小约4-5岁年龄合适,可毕竟在读初中。不能与学生谈恋爱,只能先与她认识,知道她对我不反感后才可以慢慢交朋友。暑假里她回家乡去了个把月,我在盼望中熬过了漫长的几十天。在日复一日的依路观望和煞有介事的造访中转眼到了1972年底,我始终无缘接触她。73年初我回杭探亲。
735月回到海青时我的返城调令也从杭州发出。我决心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思,只要她不反对与我交往我就和她建立朋友关系。杭州与东北的距离不是问题。我计划乘坐6月底7月初那班小客轮回杭,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我还在苦苦寻找机会与她交谈接触。无意中听说她也将坐与我同一天的班轮返乡。真的吗?难道仓天有意赐良缘。我欣喜若狂。要永远离别海青了,告别前的最后一晚,我悄悄地流了眼泪,毕竟海青是我的第二故乡,海青的一草一木伴随我度过青春。出发那天下午我先上的船,她的亲戚随后也送她上了船。从海青到抚远这一程,船上有不少去县里办事的熟人。大家嘻嘻哈哈谈天,她坐在角落处,像一株粉红的玫瑰。我无数次向她望去,她也偶尔看我几眼。船到县城,下去一大帮旅客。船上乘客少了,没有我的熟人,大家各自坐着站着。已近黄昏,我草草扒了几口晚饭,从她身边走过,大胆地向她看了深深的一眼,然后来到舱外。一会儿她缓缓起身,走出船舱。站在离我数米处。此时甲板这一侧只有我们两人,我向她走去,她也移步向我靠近。你回家?我试探着开口问她。嗯呐,她回答。背后有人过来,我们停住说话,一起望着江对面朦胧的水光树影。等人走过,她突然问我要吃黄瓜吗。好啊,我答应后她去船舱拿了两根黄瓜,一人一根吃起来,吃得很慢。我们都在找话题。我问她怎么会来海青读书,海青教育质量差她家乡教育质量好。她说是父母的决定。不断有人在我们身后走过,搅得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老是停下来。我告诉他我这趟是调回杭州,给她讲了杭州的一些情况希望她有机会来杭州。她也告诉我她将回家乡不再来海青。她半夜12点到站,父母来码头接她。夜幕深沉,水色暗淡,凉风习习。冷吗?嗯。我们面朝黑龙江靠在船舷上越挨越紧,从肩膀到脚紧紧相挨。一股从来没有的暖流传遍我全身。怕别人听见,我们说话时脸也越凑越近。我喜欢你,我终于对她说出心里话。她转过脸望着我,温情脉脉,羞涩的微笑。这眼中情唇间容我一生只见过这一回。我们对视着,近在毫厘。她已经明白我的心思,我以往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她正向我展开心扉。我闻到她少女的淡淡口香和体味。月光里她的脸蛋和美人脖在暗淡的船舷和客轮推起的波浪的衬托下完美无瑕,秀发飘逸,仿佛在空中飞翔。我完全陶醉了。我们默默无语,身体紧紧相挨,心儿紧紧相连。我只希望这一刻永久凝固下来,我和她永不分离。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交给她,上面有我的姓名和杭州的地址。我会想你的,给我写信好吗?她答应着我,将纸条仔细收好。
美好的时刻注定只有瞬间。很快到了分手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离开船舷。她回船舱拿上简单的行李,用眼神向我告别。我站在船头最显眼的位置目送她走上码头,那里有人在叫她接她帮她提行李。在父母的簇拥下她最后一次回眸,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夜幕之中。客轮早已开动,丢了魂儿的我回到船舱才想起竟然忘了问她的姓名地址。但是我坚信回到杭州会收到她的来信,我们的新阶段从此开始。回杭后我天天等待她的来信,15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没有她的信。我百般胡猜,那年代中学生谈恋爱是要被开除的,或许因为严厉的环境和遥远的距离,说不定有人看见我们船上的行径在她父母那里告了状,或因为种种原因?我心上的人啊,你哪怕写个空信封过来也好让我知道你的地址。年复一年我没有等到她的来信。往后的日子里我因工作需要有幸走遍世界。不管走到哪里,在艾弗尔铁塔下、象牙海岸的丛林旁、白宫的草坪上、特立尼达的沥青湖上,我总会在脑海里回放那晚的情景,惦记她。我结婚了,我想她也该有了儿女;我做了外公,我想她一定儿孙满堂。退休后我自驾经过她的家乡,那晚住在旅馆里,大雨滂沱,有情人咫尺天涯,我心潮澎拜。我没去寻找她,怕给她带去麻烦。有人惦记的女人是幸福的,我用我的惦记祝她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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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1.2019 15:33:12 | 只看该作者
中开在线 发表于 7.12.2018 07:55
写的不错,她会幸福的!

谢谢关注,迟复为歉! 金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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