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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真正爱过了 才知道心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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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2.2003 11:32: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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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海,遗忘的大海 <br><br>  1996年夏天,我研究生毕业,在北京一所高校教书。那年我24岁,丈夫是IT界的商人,日日周旋于各种宴会和各种女人当中。他的事业像硬盘一样越做越大,而我这个16兆的小小内存,已经不再适合他,只能选择分道扬镳。 <br><br>  离婚几乎摧毁了我现有的生活,为了忘记这灰暗的一段日子,我选择了出国。去英美没财力,我选择了花费较少的加勒比海地区,牙买加,而且那里有我最钟爱的东西,咖啡。 <br><br>  我爸爸是个物理学家,喜欢喝咖啡提神,我从小对咖啡也是情有独钟。牙买加咖啡是极品,尤以蓝山咖啡最为尊贵,但价钱极为昂贵,我只闻其名,从未能够亲品。 <br><br>  1998年深秋,我从北京出发,在香港转机。正昏昏欲睡,听到空中小姐柔美的嗓音:“我们现在飞行高度7400英尺,正在加勒比海上空,12分钟后抵达牙买加首都金斯敦(Kingston)国际机场。”我翻开当地的导游手册,其中写着:“在印地安土著语言里,加勒比的意思就是遗忘的大海。” <br><br>  遗忘,蔚蓝的遗忘,多么令人神往。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在西班牙镇休斯大道的青年公寓租了一套房子住下,因为英文娴熟,我很快就融入了当地人的圈子。再跟当地的几家报社联系,为他们写些旅行随笔之类的文章,稿费虽少,也聊以谋生。 <br><br>  我经常带着笔记本电脑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写作。咖啡店有个中国古典色彩的名字,“South Of The River”(江南),站在窗口,眺望加勒比海,一探身就可掬一捧阳光回来,我不由心旷神怡。 <br><br>  在咖啡店,我第一次遇见了乔伊斯。 <br><br>  当时他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神情漠然。当侍者端着咖啡走去时,他伸出两个手指,侍者领旨而去,于是钢琴曲马上变成了忧郁而深情的《昔日重现》。 <br><br>  我突然有个顽皮的想法,冲侍者伸出了三个手指。侍者很疑惑地看着我,我问:“那刚才那个男人伸两指是什么意思?” <br><br>  侍者说:“他说要弹他最喜欢的第二支曲子。他是我们的老板乔伊斯。” <br><br>  那第一支曲子是什么?我看着那张冷漠而高傲的脸,开始想像着那背后所有可能的故事。 <br><br>  我去South Of The River更勤了。如果乔伊斯在,总是坐在角落里寂寞地翻看扑克牌。他是典型的当地土著居民,却有着天然的绅士风范,浅灰色礼帽,精致的手杖,搭配完美。他像住在伦敦,而不是小小的牙买加岛国。 <br><br>  有一天,乔伊斯又冲侍者伸出两指,侍者指指钢琴前的空位,说今天钢琴师请假了。他似乎有点儿失望。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钢琴边,优雅地坐了下来。《昔日重现》的旋律抒情地洋溢着,这是我一直很喜欢的曲子,何况我从小就学钢琴。 <br><br>  一曲奏完,咖啡店响起了掌声,我望向乔伊斯。他依然平静,眼神却写着不可多得的欣赏。他嘴角轻挑,浮现出一个优美的笑,招手喊侍者过去。一会儿侍者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说: <br><br>  “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赠品,一杯地道的蓝山咖啡,在您之前,这种咖啡只供英国皇室专用。” <br><br>  再浓郁的咖啡也比不上他的笑容醉人。第一次看到他笑,我觉得无比快乐。我们就这样揭开相识相知的帷幕。乔伊斯出身贫寒,从小好学,后受人资助负笈留学,能说一口纯正的英语,而且知识渊博,希望为他多灾多难的祖国竭尽所能。 <br><br>  乔伊斯的痛苦 <br><br>  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的人可能无法想像,牙买加是怎样一个政局动荡、暴乱频仍的国家。只有260万人口的小国,却是世界上谋杀犯罪率最高的国家之一;1962年独立以后政局一直动荡不安,两大政党互相倾轧,暴力冲突时有发生。乔伊斯从英国留学回来,投身政界,并一度担任地方议员,但现实让他失望透顶,他于是日日买醉消愁。 <br><br>  是一个在牙买加经商的中国女人改变了他,使乔伊斯从消沉中解脱出来:“我娶了她,觉得很幸福。她说,她的故乡在一条大江的南边,是个名叫苏州的美丽城市。她还给我一本书《易经》,说这是中国人几千年的智慧,每天晚上,她都逐句翻译给我听。这本伟大的书使我安静下来。” <br><br>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去年她去世了,难产。” <br><br>  他伤痛的眼神,让我心疼。我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怕他发现。 <br><br>  1999年底的一天,我们正在咖啡店闲聊,一个华裔小伙子突然跑进来,神情慌张地恳求乔伊斯帮忙。原来,他以一家小饭馆为生,地方上的流氓地痞经常来收保护费,不堪忍受的他终于报了警,警察还没来,那些地痞倒先提着砍刀来报复了。乔伊斯不动声色地听着,不发一言。 <br><br>  这时已经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见到乔伊斯,立刻恭敬地垂下手:“乔伊斯先生,打搅您不好意思,但我们的规矩您也知道,他不交保护费,我们很为难。”乔伊斯冷冷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br><br>  那几个人立即把小伙子拖出门,摁倒在地一顿暴打。听着惨叫连连,我于心不忍地冲出门加以阻拦,这时乔伊斯也赶了过来,塞给他们一笔钱,还警告血肉模糊的小伙子:“下次记得按时交保护费。” <br><br>  地痞走了。我看着乔伊斯,心如刀绞。原来他对外来的华人也有歧视和仇恨,甚至是深受地痞流氓尊敬的“大佬”,太可怕了。我摔门而去,他没有留我。 <br><br>  我再也不去South Of The River了,那是我的伤心地。但每次睡觉前,我眼前总是浮现出他那忧郁的神情,他那如同火山口一般幽深的眼睛。 <br><br>  有次夜已经很深了,我仍睡不着,就到街上散步,迎面跑来一个华裔少年,额头伤了,血脏了半边脸。我惊魂未定,他却跪了下来,恳求帮助。看着他和我一样的黑眼睛黄皮肤,我来不及多想,带他回了家。给他清洗伤口时,我问他事情的起源。他哽咽着说:“我爸爸死了,那些人妄图占有爸爸留给我的遗产,想绑架我。” <br><br>  牙买加国的人口90%是黑人和混血儿,其他是华人和白人、印度人。在19世纪80年代,列强殖民者在中国南方招募大量劳工建筑铁路,开采矿产,使牙买加成为加勒比海华人最集中的地区。他们虽然离开祖国已经一百多年,但依然保留着过新年、舞龙灯等等传统,华人社团刻苦努力,政府和议会中却没有位置,这使华人常常成为暴力的对象。 <br><br>  他也是这种情况?第二天,我特去华人商会了解,原来他的母亲早已过世,在当地经营种植园的父亲最近也因病去世,临死前曾抱病跪在当地的华人长辈面前,请求他们照顾自己的孩子。少年继承了大概价值40多万美金的遗产,这使当地的一些流氓社团垂涎已久,声称要绑架这个孩子,勒索大笔赎金。 <br><br>  我回家时,少年却不见了。房东说是警察局的人把孩子领走了。我赶紧到警察局询问,哪有这回事!我急得都要哭了,在这种地方,自己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帮他啊。 <br><br>  第二天,我一直被绝望的情绪笼罩着。那天黄昏,我再次路过乔伊斯的咖啡店,又听见了熟悉的《昔日重现》,便冲了进去。当我站在乔伊斯面前时,他慢慢地抬起头,面孔显得那样疲惫而忧伤。 <br><br>  我莫名其妙地流泪了。他还是用那种宁静的眼神看着我,慢慢的,里面有了心疼和疑问。我语无伦次地说起那个可怜的少年,他却沉默着,直到我无话可说,只能掩住脸转身离开。 <br><br>  真正爱过了,才知道心脏在哪里 <br><br>  第二天,我提着皮箱走到港口,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正在等船,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小姐,要去旅行吗?”是乔伊斯。我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故做冷漠地说:“不,永远离开。” <br><br>  他走到我身旁,深深地看着我说:“我并不是像你想得那样。” <br><br>  海风里,他的声音有些苍凉:“我当初希望走进政界,希望建立一种和睦的民族关系。我娶华人为妻,又怎么会歧视华人呢?但你要知道,我很为难,我要照顾土著的心理,要周旋在各种势力中间,如果我被土著视为叛徒,就无法利用我的身份为华人做事了。” <br><br>  他又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孩子明天就能救出来,转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不要离开,不然,我会觉得更寂寞的……” <br><br>  我转过脸,看着他瘦削的脸颊,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抖了一下,笑了,那一刻,甜蜜的种子同时在两颗心里开了花。 <br><br>  那是我终生无法忘记的一次散步。渐渐,夕阳沉没到黝黑的海水里,月光下他第一次吻了我。乔伊斯拥着我轻轻地说:“我爱你。不过我仍然无法忘记我从前的妻子。”他的深情只是让我更爱他。他看着宁静的大海,又问:“苏州是怎样的城市?江南风景是不是很美?”我笑着说:“苏州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我们去中国吧,开个咖啡馆,你做老板,我是侍者。” <br><br>  银色的波涛,仿佛我们相爱的誓言,轻轻地在耳边回响。加勒比啊,我不会选择遗忘,只会将此刻永生珍藏! <br><br>  过了几天,那个孩子果然被营救出来,转送到别的城市。在乔伊斯的巧妙安排下,这个孩子所继承的遗产被委托给一家声誉良好的基金会,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独立经营为止。 <br><br>  不过,乔伊斯也因此得罪了当地的暴力社团,甚至有风传要对他采取极端措施。我很是担忧,催他赶紧动身,一起远走高飞。他终于同意了。我陪他办理签证,收拾行李,把那间咖啡店转让出去,这样忙碌而幸福地过了一阵子。 <br><br>  2001年7月7日深夜,金斯敦市突然爆发了大规模暴乱,政府军队和持枪歹徒团伙发生了激烈的枪战,甚至波及西班牙镇,局势一片混乱。乔伊斯日夜奔波在各个社团之间,力求平息事端。我在家夜夜无眠,担心他的安全。当他疲倦地回到家里,我哭了,恳请他不要再在此地逗留。他用手抖抖地擦干我的眼泪,终于答应第二天就走。转让咖啡店的钱还没有划到账上,但我宁肯不要,害怕厄运就在瞬间发生。 <br><br>  第二天中午,阳光很好,西班牙镇的街道上也安静多了。我和乔伊斯已经订好了晚上的船票,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他向往的苏州了。我去洗衣店拿干洗的衣服,他执意要陪着我;一路上他挽着我的腰,不时对想像的中国描绘一番,逗得我直笑。到店门口,他说在外面等,我就独自进去了。取衣时,我都特别愉悦,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船票,两张,放在我贴身的口袋里,都熨得有点儿热了。 <br><br>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流弹冷枪的声音,接着行人的惊呼声轰然而起,搅得我心慌意乱,提着衣服就往外跑。 <br><br>  洗衣店门口竟然围着一大堆人,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乔伊斯,你在哪里?我大声地发狂地呼喊,却没有人答应。我拼命地往人群里挤,是你吗?乔伊斯?躺在地上的人是你吗? <br><br>  我的腿直发软,跪倒在乔伊斯身旁,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去堵住他往外喷血的胸口,亲吻着他变得苍白的嘴唇。乔伊斯定定地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吐出哪怕一个音节。我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他似乎是拼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说出那句话:“I love you……”他的眼睛带着眷恋,慢慢合上了。我就坐在他身旁,坐到天黑,坐到风起。离婚时我哭得天昏地暗,以为不会有更痛苦的时候了。现在我才知道,这种冰凉的、艰难的泪水,被痛苦一滴一滴挤出来的眼泪,才是真正的凄凉沉重…… <br><br>  我和乔伊斯计划已久的田园梦,就这样破碎了。乔伊斯生前最大的憧憬就是江南,于是我把他的骨灰带回中国,并在苏州郊区购买了一处公墓,独自安葬了他。只有真正爱过了,才知道心脏在哪里,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了。 <br><br>  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2002年5月底,我在上海投资开了一家“牙买加之恋”的咖啡馆,但委托给别人去经营,我还是选择了写作和旅行。近期,我会回一趟牙买加,不仅是重走那刻骨铭心的爱情之旅;还要用自己的笔、自己的爱和关怀,去帮助当地的华人社团。这是我先生未竟的事业。 <br><br>  是的,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举行婚礼,但乔伊斯就是我的先生,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 <br><br>  我也常去自己的咖啡馆,坐在最角落的那个桌子旁,像乔伊斯一样寂寞地翻看扑克牌。除了倾听《昔日重现》,我也会偶尔冲侍者伸出一个手指,让他把嘱咐传给钢琴师,弹奏另一曲熟悉优美的旋律。那就是乔伊斯最喜欢的第一支曲子,来自中国,最地道的东方江南经典名曲:《春江花月夜》。 <br><br><br> <!--emo&:unsure:--><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unsur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unsure.gif'><!--endemo-->  <!--emo&:huh:--><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huh.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huh.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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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2.2003 11:38:35 | 只看该作者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sad.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ad.gif'><!--endemo-->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sad.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ad.gif'><!--endemo-->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sad.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ad.gif'><!--endemo--> <br> <!--emo&(F)--><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ros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rose.gif'><!--endemo-->  <!--emo&(F)--><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ros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rose.gif'><!--endemo-->  <!--emo&(F)--><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ros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rose.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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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03 21:36: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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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2003 10:42:46 | 只看该作者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也许,有缺憾的东西才会更容易让人铭记.是不是有缺憾的感情才更容易催人泪下呢?<br>只是,我还是依然讨厌看爱情悲剧...还是希望电视剧的结果是皆大欢喜...<br>有时候也在想,也许我已经跟不上潮流了,落伍了吧...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ohmy.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ohmy.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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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2.2003 11:09:0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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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2.2003 19:41:4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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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2.2003 13:19:11 | 只看该作者
<!--QuoteBegin--丫头骗子+Feb 17 2003, 11:32 AM--></span><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丫头骗子 @ Feb 17 2003, 11:32 AM)</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加勒比海,遗忘的大海 <br><br>  1996年夏天,我研究生毕业,在北京一所高校教书。那年我24岁,丈夫是IT界的商人,日日周旋于各种宴会和各种女人当中。他的事业像硬盘一样越做越大,而我这个16兆的小小内存,已经不再适合他,只能选择分道扬镳。 <br><br>  离婚几乎摧毁了我现有的生活,为了忘记这灰暗的一段日子,我选择了出国。去英美没财力,我选择了花费较少的加勒比海地区,牙买加,而且那里有我最钟爱的东西,咖啡。 <br><br>  我爸爸是个物理学家,喜欢喝咖啡提神,我从小对咖啡也是情有独钟。牙买加咖啡是极品,尤以蓝山咖啡最为尊贵,但价钱极为昂贵,我只闻其名,从未能够亲品。 <br><br>  1998年深秋,我从北京出发,在香港转机。正昏昏欲睡,听到空中小姐柔美的嗓音:“我们现在飞行高度7400英尺,正在加勒比海上空,12分钟后抵达牙买加首都金斯敦(Kingston)国际机场。”我翻开当地的导游手册,其中写着:“在印地安土著语言里,加勒比的意思就是遗忘的大海。” <br><br>  遗忘,蔚蓝的遗忘,多么令人神往。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在西班牙镇休斯大道的青年公寓租了一套房子住下,因为英文娴熟,我很快就融入了当地人的圈子。再跟当地的几家报社联系,为他们写些旅行随笔之类的文章,稿费虽少,也聊以谋生。 <br><br>  我经常带着笔记本电脑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写作。咖啡店有个中国古典色彩的名字,“South Of The River”(江南),站在窗口,眺望加勒比海,一探身就可掬一捧阳光回来,我不由心旷神怡。 <br><br>  在咖啡店,我第一次遇见了乔伊斯。 <br><br>  当时他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神情漠然。当侍者端着咖啡走去时,他伸出两个手指,侍者领旨而去,于是钢琴曲马上变成了忧郁而深情的《昔日重现》。 <br><br>  我突然有个顽皮的想法,冲侍者伸出了三个手指。侍者很疑惑地看着我,我问:“那刚才那个男人伸两指是什么意思?” <br><br>  侍者说:“他说要弹他最喜欢的第二支曲子。他是我们的老板乔伊斯。” <br><br>  那第一支曲子是什么?我看着那张冷漠而高傲的脸,开始想像着那背后所有可能的故事。 <br><br>  我去South Of The River更勤了。如果乔伊斯在,总是坐在角落里寂寞地翻看扑克牌。他是典型的当地土著居民,却有着天然的绅士风范,浅灰色礼帽,精致的手杖,搭配完美。他像住在伦敦,而不是小小的牙买加岛国。 <br><br>  有一天,乔伊斯又冲侍者伸出两指,侍者指指钢琴前的空位,说今天钢琴师请假了。他似乎有点儿失望。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钢琴边,优雅地坐了下来。《昔日重现》的旋律抒情地洋溢着,这是我一直很喜欢的曲子,何况我从小就学钢琴。 <br><br>  一曲奏完,咖啡店响起了掌声,我望向乔伊斯。他依然平静,眼神却写着不可多得的欣赏。他嘴角轻挑,浮现出一个优美的笑,招手喊侍者过去。一会儿侍者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说: <br><br>  “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的赠品,一杯地道的蓝山咖啡,在您之前,这种咖啡只供英国皇室专用。” <br><br>  再浓郁的咖啡也比不上他的笑容醉人。第一次看到他笑,我觉得无比快乐。我们就这样揭开相识相知的帷幕。乔伊斯出身贫寒,从小好学,后受人资助负笈留学,能说一口纯正的英语,而且知识渊博,希望为他多灾多难的祖国竭尽所能。 <br><br>  乔伊斯的痛苦 <br><br>  生活在和平环境里的人可能无法想像,牙买加是怎样一个政局动荡、暴乱频仍的国家。只有260万人口的小国,却是世界上谋杀犯罪率最高的国家之一;1962年独立以后政局一直动荡不安,两大政党互相倾轧,暴力冲突时有发生。乔伊斯从英国留学回来,投身政界,并一度担任地方议员,但现实让他失望透顶,他于是日日买醉消愁。 <br><br>  是一个在牙买加经商的中国女人改变了他,使乔伊斯从消沉中解脱出来:“我娶了她,觉得很幸福。她说,她的故乡在一条大江的南边,是个名叫苏州的美丽城市。她还给我一本书《易经》,说这是中国人几千年的智慧,每天晚上,她都逐句翻译给我听。这本伟大的书使我安静下来。” <br><br>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去年她去世了,难产。” <br><br>  他伤痛的眼神,让我心疼。我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怕他发现。 <br><br>  1999年底的一天,我们正在咖啡店闲聊,一个华裔小伙子突然跑进来,神情慌张地恳求乔伊斯帮忙。原来,他以一家小饭馆为生,地方上的流氓地痞经常来收保护费,不堪忍受的他终于报了警,警察还没来,那些地痞倒先提着砍刀来报复了。乔伊斯不动声色地听着,不发一言。 <br><br>  这时已经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见到乔伊斯,立刻恭敬地垂下手:“乔伊斯先生,打搅您不好意思,但我们的规矩您也知道,他不交保护费,我们很为难。”乔伊斯冷冷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br><br>  那几个人立即把小伙子拖出门,摁倒在地一顿暴打。听着惨叫连连,我于心不忍地冲出门加以阻拦,这时乔伊斯也赶了过来,塞给他们一笔钱,还警告血肉模糊的小伙子:“下次记得按时交保护费。” <br><br>  地痞走了。我看着乔伊斯,心如刀绞。原来他对外来的华人也有歧视和仇恨,甚至是深受地痞流氓尊敬的“大佬”,太可怕了。我摔门而去,他没有留我。 <br><br>  我再也不去South Of The River了,那是我的伤心地。但每次睡觉前,我眼前总是浮现出他那忧郁的神情,他那如同火山口一般幽深的眼睛。 <br><br>  有次夜已经很深了,我仍睡不着,就到街上散步,迎面跑来一个华裔少年,额头伤了,血脏了半边脸。我惊魂未定,他却跪了下来,恳求帮助。看着他和我一样的黑眼睛黄皮肤,我来不及多想,带他回了家。给他清洗伤口时,我问他事情的起源。他哽咽着说:“我爸爸死了,那些人妄图占有爸爸留给我的遗产,想绑架我。” <br><br>  牙买加国的人口90%是黑人和混血儿,其他是华人和白人、印度人。在19世纪80年代,列强殖民者在中国南方招募大量劳工建筑铁路,开采矿产,使牙买加成为加勒比海华人最集中的地区。他们虽然离开祖国已经一百多年,但依然保留着过新年、舞龙灯等等传统,华人社团刻苦努力,政府和议会中却没有位置,这使华人常常成为暴力的对象。 <br><br>  他也是这种情况?第二天,我特去华人商会了解,原来他的母亲早已过世,在当地经营种植园的父亲最近也因病去世,临死前曾抱病跪在当地的华人长辈面前,请求他们照顾自己的孩子。少年继承了大概价值40多万美金的遗产,这使当地的一些流氓社团垂涎已久,声称要绑架这个孩子,勒索大笔赎金。 <br><br>  我回家时,少年却不见了。房东说是警察局的人把孩子领走了。我赶紧到警察局询问,哪有这回事!我急得都要哭了,在这种地方,自己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帮他啊。 <br><br>  第二天,我一直被绝望的情绪笼罩着。那天黄昏,我再次路过乔伊斯的咖啡店,又听见了熟悉的《昔日重现》,便冲了进去。当我站在乔伊斯面前时,他慢慢地抬起头,面孔显得那样疲惫而忧伤。 <br><br>  我莫名其妙地流泪了。他还是用那种宁静的眼神看着我,慢慢的,里面有了心疼和疑问。我语无伦次地说起那个可怜的少年,他却沉默着,直到我无话可说,只能掩住脸转身离开。 <br><br>  真正爱过了,才知道心脏在哪里 <br><br>  第二天,我提着皮箱走到港口,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正在等船,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小姐,要去旅行吗?”是乔伊斯。我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故做冷漠地说:“不,永远离开。” <br><br>  他走到我身旁,深深地看着我说:“我并不是像你想得那样。” <br><br>  海风里,他的声音有些苍凉:“我当初希望走进政界,希望建立一种和睦的民族关系。我娶华人为妻,又怎么会歧视华人呢?但你要知道,我很为难,我要照顾土著的心理,要周旋在各种势力中间,如果我被土著视为叛徒,就无法利用我的身份为华人做事了。” <br><br>  他又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孩子明天就能救出来,转送到安全的地方。你不要离开,不然,我会觉得更寂寞的……” <br><br>  我转过脸,看着他瘦削的脸颊,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抖了一下,笑了,那一刻,甜蜜的种子同时在两颗心里开了花。 <br><br>  那是我终生无法忘记的一次散步。渐渐,夕阳沉没到黝黑的海水里,月光下他第一次吻了我。乔伊斯拥着我轻轻地说:“我爱你。不过我仍然无法忘记我从前的妻子。”他的深情只是让我更爱他。他看着宁静的大海,又问:“苏州是怎样的城市?江南风景是不是很美?”我笑着说:“苏州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我们去中国吧,开个咖啡馆,你做老板,我是侍者。” <br><br>  银色的波涛,仿佛我们相爱的誓言,轻轻地在耳边回响。加勒比啊,我不会选择遗忘,只会将此刻永生珍藏! <br><br>  过了几天,那个孩子果然被营救出来,转送到别的城市。在乔伊斯的巧妙安排下,这个孩子所继承的遗产被委托给一家声誉良好的基金会,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独立经营为止。 <br><br>  不过,乔伊斯也因此得罪了当地的暴力社团,甚至有风传要对他采取极端措施。我很是担忧,催他赶紧动身,一起远走高飞。他终于同意了。我陪他办理签证,收拾行李,把那间咖啡店转让出去,这样忙碌而幸福地过了一阵子。 <br><br>  2001年7月7日深夜,金斯敦市突然爆发了大规模暴乱,政府军队和持枪歹徒团伙发生了激烈的枪战,甚至波及西班牙镇,局势一片混乱。乔伊斯日夜奔波在各个社团之间,力求平息事端。我在家夜夜无眠,担心他的安全。当他疲倦地回到家里,我哭了,恳请他不要再在此地逗留。他用手抖抖地擦干我的眼泪,终于答应第二天就走。转让咖啡店的钱还没有划到账上,但我宁肯不要,害怕厄运就在瞬间发生。 <br><br>  第二天中午,阳光很好,西班牙镇的街道上也安静多了。我和乔伊斯已经订好了晚上的船票,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他向往的苏州了。我去洗衣店拿干洗的衣服,他执意要陪着我;一路上他挽着我的腰,不时对想像的中国描绘一番,逗得我直笑。到店门口,他说在外面等,我就独自进去了。取衣时,我都特别愉悦,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船票,两张,放在我贴身的口袋里,都熨得有点儿热了。 <br><br>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流弹冷枪的声音,接着行人的惊呼声轰然而起,搅得我心慌意乱,提着衣服就往外跑。 <br><br>  洗衣店门口竟然围着一大堆人,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乔伊斯,你在哪里?我大声地发狂地呼喊,却没有人答应。我拼命地往人群里挤,是你吗?乔伊斯?躺在地上的人是你吗? <br><br>  我的腿直发软,跪倒在乔伊斯身旁,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去堵住他往外喷血的胸口,亲吻着他变得苍白的嘴唇。乔伊斯定定地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吐出哪怕一个音节。我紧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他似乎是拼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说出那句话:“I love you……”他的眼睛带着眷恋,慢慢合上了。我就坐在他身旁,坐到天黑,坐到风起。离婚时我哭得天昏地暗,以为不会有更痛苦的时候了。现在我才知道,这种冰凉的、艰难的泪水,被痛苦一滴一滴挤出来的眼泪,才是真正的凄凉沉重…… <br><br>  我和乔伊斯计划已久的田园梦,就这样破碎了。乔伊斯生前最大的憧憬就是江南,于是我把他的骨灰带回中国,并在苏州郊区购买了一处公墓,独自安葬了他。只有真正爱过了,才知道心脏在哪里,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了。 <br><br>  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2002年5月底,我在上海投资开了一家“牙买加之恋”的咖啡馆,但委托给别人去经营,我还是选择了写作和旅行。近期,我会回一趟牙买加,不仅是重走那刻骨铭心的爱情之旅;还要用自己的笔、自己的爱和关怀,去帮助当地的华人社团。这是我先生未竟的事业。 <br><br>  是的,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举行婚礼,但乔伊斯就是我的先生,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 <br><br>  我也常去自己的咖啡馆,坐在最角落的那个桌子旁,像乔伊斯一样寂寞地翻看扑克牌。除了倾听《昔日重现》,我也会偶尔冲侍者伸出一个手指,让他把嘱咐传给钢琴师,弹奏另一曲熟悉优美的旋律。那就是乔伊斯最喜欢的第一支曲子,来自中国,最地道的东方江南经典名曲:《春江花月夜》。 <br><br><br> <!--emo&:unsure:--><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unsur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unsure.gif'><!--endemo-->  <!--emo&:huh:--><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huh.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huh.gif'><!--endemo--> <!--QuoteEnd--> </td></tr></table><span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无病呻吟!<br>今年多大,看了也能哭,看来是假春情了!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biggrin.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biggrin.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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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7.2.2003 13:20:27
大家好, 对不起啦, 浪费资源!原谅我啦, 我是新手上路! <!--emo&:blink:--><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blink.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blink.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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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2.2003 17:11:03 | 只看该作者
丫头啊,赔我手纸钱啊,哭的我好伤心啊&#33;<br>哇...........
10#
 楼主| 发表于 2.3.2003 11:23:01 | 只看该作者
<!--QuoteBegin--高山+Feb 27 2003, 01:19 PM--></span><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高山 @ Feb 27 2003, 01:19 PM)</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无病呻吟!<br>今年多大,看了也能哭,看来是假春情了! <!--emo&--><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biggrin.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biggrin.gif'><!--endemo--> <!--QuoteEnd--> </td></tr></table><span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论坛里面,大家说自己的看法,你看不惯可以不跟贴,犯不着在这里处处针对 <!--emo&:&#33;--><img src='http://bbs.kaiyuan.info/html/emoticons/exc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excl.gif'><!--en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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