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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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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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3 16:07:4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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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br><br><br>重要人物在诞生时往往伴随着奇异的自然现象,就象明星一露脸就会有闪光。程咬金出生在冬天。据知情人讲,那天挺冷,而且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br><br>小程出生的时候,他老爹程有德正在济南的大街上抓紧卖耗子药。不是老程不知道小程就要出场,而是耗子药如果卖不出去,老程就没钱买小米和红皮鸡蛋,小程就要冒用耗子药来充饥的危险。小程对这个危险浑然不觉,他正感觉自己向外爬得很吃力,而且好象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我们现在知道,这种情况叫“脐带缠脖”,但小程的时代只有这种危险,没有这种说法。<br><br>老程的耗子药叫“灶王”牌,说明书上说是灶王爷托梦给他,传了他这个秘方。今天如果老程还卖耗子药,他准说他的药是纳米材料做的,而且他本人正在参选“懦辈奖”。我们现在知道,这种打法叫“创意”,但老程的时代只认灶王爷,不认科学家。<br><br>我们中国有四大民族节日:饺子节、元宵节、粽子节、月饼节,另外还有一些小的节日,比如春饼节、猪头节、秋膘节、蜡八粥节等等。有这些节日证明我们崇拜吃并且在这个领域很有成就,同时也证明我们总是很饿。程咬金诞生于蜡八粥节和饺子节中间,正是筹备过年的艰难时刻,所以老程游走在大街上,暗恨小程来的不是时候。小程天生就是要给老爹添乱,这一点从他的出生就可以证明。那些年大隋政府正在准备打仗,贮存了大批的粮食,按说卖耗子药的本可以发个利市,但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老程连国家的一个铜板都没有挣到。当时政府的军火订货全被当朝宰相杨素把持着,而杨素把所有的鼠药订单都给了洛阳的一个徐姓大老板。徐大款送给了杨素很多东西,自己也赚了个盆满钵圆,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送给杨素的最后一样东西竟然是自己的脑袋,当然这就是后话了。<br><br>发放订单是需要技巧的,因为不能在发放订单时顺路把自己的脑袋也发出去。杨素督造的战船从来没沉过,虽然有一个言官上书说这些船的幕后大有文章,但他很快就酒醉失足淹死在渭河里了。这件事的现代版是台湾的“尹清枫命案”,事关几条法国战船,死了一个国军上校,现在还没有查清楚。没有查清楚的原因,据说是牵扯到了一个叫李登辉的日本人。要我说无论搞什么事,千万别扯上日本人,否则没有能搞清楚的,只能越来越糊涂。北京人的头盖骨没有下落,韩国的慰安妇冤不得伸,都是因为扯上了日本人。日本人用全世界的鲸做鲸是否好吃的科学实验,到现在也没什么结论,这不仅证明日本人糊涂,而且证明因为日本人,全世界都很糊涂。<br><br>按现在的说法,杨素是在搞“腐败”。但是客观地说,“腐败”这件事不见得坏,因为阻碍人类前进的其实是“腐朽”,不是“腐败”。 恶是推动社会前进的真正动力,善不过是方向盘,和经常不和时宜的刹车。<br><br>小程被脐带勒得很不舒服,他妈莫氏更是疼得死去活来。接生的王婆傻了眼,以为自己的接生记录上又要写下一个败笔。王婆生过十一个孩子,可以组织一支足球队,大家都以为她对生小孩最有经验,其实她的经验除了使劲儿就没别的。小程在娘胎里总听王婆介绍经验,对王婆的本事心知肚明,一点也信不过她。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在别人的手上是很危险的,小程还没出生就明白这个道理。他伸出小手,很费力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绞索拿开,然后努力向外爬。<br><br>老程的生意很不好,转了大半天,只换了一葫芦米酒,但这已经足够他把小米和红皮鸡蛋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在老程的药方里,有一味重要的药是癞蛤蟆皮。最近天气寒冷,老程没捉到癞蛤蟆,所以他的药没什么毒性,味道有点象五香花生米,拿来下酒正对路子。<br><br>老程回到家门口才又想起老婆今天生孩子的事。他进了门王婆就给他道喜,恭喜他添了个大胖小子。莫氏躺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说生的倒是儿子,可惜是个哑巴,到现在还没哭过。老程提着酒葫芦晕晕忽忽地去看儿子。小程看见老爹手里的酒葫芦,眼睛一下就亮了。<br><br>老程看见小程的眼睛发亮也没多想,恍惚觉得还在酒桌上,拿起葫芦就给小程倒酒喝。小程张开嘴喝酒,嘴里就放出一片金光来。老程立刻去撬小程的嘴巴。小程死咬着牙和老爹厮斗,无奈人小力薄,终于让老程把一块金子从小程的嘴里抢了出来。<br><br>小程失了金子,就对老程气咻咻的,还想再夺回来,并没有大哭大闹一场。很多人认为新生儿的哭是因为人生太辛苦,大家都不大喜欢来,小程没这些无聊想法。他本来计划把这块金子打一对镯子给老妈做见面礼,没想到却被老爹夺了去,心里感到很气愤。小程有严重的恋母情结。<br><br>这就是程咬金这个名字的来历。关于那块金子,它是这么来的:接生的王婆在街对面开着一个粮油店,她卖的小米里总是掺了很多沙子。那年月没人不掺沙子,就象现在没人不掺防腐剂一样。程有德经常用老鼠药换王婆的小米,虽然吃饭时总觉得不对劲,但考虑到王婆粮店里的老鼠还是自己偷放的,大家也就扯平了。王婆的沙子里含金量极高,小程在老娘的肚子里除了弄弄拳脚,就淘洗这些沙子,终于赶在降生之前,攒出一个金块来。<br><br>小程后来做了大唐的高级干部,并且出版了传记。在大唐出版的程咬金传记中,并没有提到“口含金块”一节,这是因为由徐茂公主持的编委会认为这属于不受鼓励的民间迷信范畴。迷信分为两种,一种是官方的迷信,一种是民间的迷信,而官方当然只宣扬官方的迷信。由大唐政府最后敲定的程咬金的出生过程是:小程的母亲有一天夜里突然梦见了一只蓝虎,程有德则看见室内闪过一道红光,第二天莫氏发现自己怀孕,然后经过十六个月的怀胎,程咬金顺利降生。大唐的开国元勋们根据授衔时的阶级高低,由政府确定了其人在老娘肚子里所呆时间的长短,阶级越高,时间越长。<br><br>最近有人在学术杂志上撰文指出,我国在很早以前就有过人工授精的设想,而且很可能付诸过实践并取得了成功。该人举了程咬金的例子作为佐证。后来又有人在学术杂志上撰文指出,根据那些历史材料得出的有关人工授精的结论是错误的,事实上,程咬金很可能是外星人和地球人繁育的后代。看来不管怎么说,程有德当初是白费劲了。<br><br>老程过去一直四海为家,他老婆莫氏就是他在渤海国卖鼠药时认识的。莫氏当时太年轻,被程有德用一把瓜子儿就给骗了。两个人随后私奔,跑到山东生下了程咬金。程咬金有一半的满洲血统,现在和孔子做了老乡。老孔说:“礼失求诸野。”程咬金没听过这句话,所以终生都在实践这句话。<br><br>程咬金的出生解决了老程的燃眉之急,使程家从勉强温饱进步到了享受小康的水平。老程和莫氏结束了漂泊的生活,安顿下来,用从小程那儿夺来的金子开了一家药店。卖毒药的开药店其实是顺理成章的,至少要比卖磁铁的或者卖糖水的开药店更令人信服。<br><br>老程的药店也卖糖水,不过糖水不叫“糖水”,而名曰“止咳糖浆”。大隋的税率很高,好在老程卖的东西都没什么成本,而且老程很喜欢偷税。在大隋,偷税漏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只有一种税谁也不敢偷,捉住了就要掉脑袋,这就是“统一税”。<br>“统一税”是大隋目前最重要的一个税种。<br><br>关于“统一”,今人总认为这是一个政治概念,这种看法是错误的。“统一”是古代的经济学们提出的一个伟大设想。这个设想就是建立东亚大陆自由贸易区,实现东亚大陆政治一体化,在遭遇自然灾害时使区内物资做到合理调配。为了实现这一切,必须选择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联合国秘书长。秦始皇就是第一任秘书长。他把“统一”的心理和习惯留给了我们,然后就由兵马俑陪着睡觉去了。<br><br>现在到了大隋,到了该杨坚拿主意的时候。杨坚这个人,是个现代意义上的英雄,因为他太怕——不,太爱——老婆。杨坚的老婆独孤氏很霸道,她的名字因此上了《急死你世界纪录》,书上说她是“历史上最大的醋坛子”。 独孤氏嫉妒心之强,看见自己的女儿做皇后都不乐意,非想自己也当一把皇后过瘾,于是就撺掇老公搞政变。《急死你世界纪录》里有一个纪录是杨坚的,创纪录的原因是说他“姥爷搞外孙的政变”。 独孤氏干上了皇后又开始考虑留名青史的问题。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她开始做两件事:第一件是找著名画家把自己画成绝代佳人,第二件是撺掇杨坚搞统一。<br><br>杨坚当上皇帝后发现老婆给自己找了一份世界上最遭罪的工作,暗地里发誓再也不听老婆的话了。但女人如果想让男人就范,办法实在太多。杨坚的耳朵上有一层很厚的茧子,这些茧子是被一句话磨出来的,这句话就是:“你他妈真没出息,嫁给你这样的老爷们,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皇上是不应该挨骂的,所以对这一细节人们后来总是有意忽略,即使有些忠实的史学家提到这句话,也总是把它翻译成“你这胸无大志的男人,真让我为你感到痛心!”独孤氏是善于发明语言的北方人,不是擅长整理语言的南方人,说话并不讲究。<br><br>“没出息”这个词,是独孤氏为中国语言做出的贡献。据笔者考证,“出息”这个词来自突厥语,本意已不可考,但“没出息”什么意思,大伙都知道。大隋上承“五胡乱华十九国”的混乱时代,文化自信心大受摧残,坊间充斥了外来语,不过很多突厥话最后都变成了中国话。<br><br>“没出息”这句话日后也成了中国男人前进的动力。杨坚认为“没出息”这句话非常催人奋进。大隋在颁布《义务教育法》时,杨坚就要求把这句话加进去。大隋《义务教育法》明文规定,当孩子不思进取或调皮捣蛋时,家长应斥责其“没出息!”;当孩子学习成绩不理想时,家长应施以体罚,并在体罚的同时告诫孩子:“落后就要挨打!”<br><br>杨坚开始筹划统一的问题。他派人到南京面见南陈的“伪皇帝”陈叔宝,要求开始南北会谈,并转告陈叔宝只要同意“统一”,“一国两制”也没关系。今后你不叫“皇帝”,改叫“王爷”就完了。陈叔宝派过人来说,你放弃武力统一,我再和你谈。杨坚说这个承诺是没有的,谈与不谈,老子最后都是一定要统一的,因为这是我老婆的命令。陈叔宝一听就急了,放出话说你“统一”个屁!我们南方本来就和你们中国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让你们北方人强占了一段时间。我们就是要独立,正打算改个国号叫“吴越帝国”,后面加个括号,里边写上“不是中国”。想侵略你就来吧,我们等着,连长江里的鱼也在等着。陈叔宝翻脸之后开始招兵买马,还从日本买了几条铁皮船。<br><br>陈叔宝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还从外国买军火,这性质就彻底变了。杨坚开始准备解放战争,并从突厥进口了一批战马。兵马未动,舆论先行,由杨广担任主编的《长安日报》开始连篇累牍地抨击陈叔宝,大量刊载“长安人民愤怒声讨陈叔宝”之类的消息。杨广亲自写了不少社论,最著名的一篇是“独夫民贼的自供状——评陈叔宝最近的言论”。杨广在社论里写到:“陈叔宝先生已经通过他自己的嘴向我们招认,他愿意做一个民族的败类,并且以此为荣。我们如果养痈贻患,势必遗恨千古,成为民族的罪人……”在文章的最后杨广号召:“打过长江去,活捉陈叔宝!”这句话很快成为民众集会结束时大家必喊的口号。大隋的兵营里到处都是写着这句话的标语,士兵们操练结束时也要不情愿地(因为都快累死了)喊这句话。有些突厥族的士兵汉语不流利,总是喊成“打过长江去,活捉陈水扁!”<br><br>东亚大陆的政治一体化可以使区内的国防开支减至最低,节省下的开支可用于增加黄河堤防和秘书长陵寝的预算。所有反对这一经济理论的人,都是民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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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8.2003 16:57:48 | 只看该作者
<br>文章不错,可是不懂结尾处为什么作者要把现实中的统一和历史用那样的风格联系起来呢?<br><br>不太关心政治,可还是不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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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8.2003 01:06:4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br><br><br>在大隋的《义务教育法》里有这样一条规定,学生们每次上课之前要念叨一遍“祝吾皇杨坚万寿无疆!祝太子杨勇永远健康!”每当杨广听到这句话,脸上就浮出蒙娜丽莎式的微笑。<br><br>杨坚和独孤氏一共生了五个儿子,老大是“永远健康”的杨勇,老二是“打过长江去”的杨广。老三老四和老五因为和“历史发展进程”没什么关系,搞学问的和编评书的都不愿意提,就好象没生过一样。这种生了和没生没有区别的人,我们叫做“人民”、或者“老百姓”,总之是丧失了话语权的人。“话语权”是一种权力,属于那些说了算的人。说了不算的人并不是没有话语权,只是想用的时候没有,不想用的时候却有人硬塞给你。说了不算的人想说话时总是失声,因为能不能说话不是由舌头决定的,而是由拳头决定的(拳头是阐明道理的唯一工具,拳头本身就是道理)。说了不算的人不想说话时,却发现自己虽然闭了嘴,可声音却大得出奇。报纸上那些“愤怒声讨陈叔宝”之类的消息,就属于这种情况。<br><br>对于说了不算的人,生存权和话语权之间总是起冲突。<br><br>当杨坚“姥爷搞外孙的政变”之后,就把杨勇立为了太子。立储仪式那天,杨勇本来打算去打猎,眼见这仪式举行得慢慢悠悠,急得抓耳挠腮。祭过天地、拜过鬼神和老爹之后,杨勇不等杨坚再讲几句,就急忙请假告退了。文武百官为此面面相觑,独孤氏也很不高兴。杨勇那天领着家丁去打猎,收获颇丰。晚上宴请众臣时,杨勇兴高采烈,甚至举着酒杯掺和到舞女中间载歌载舞。大家只道他当了太子心里高兴,哪知道是因为猎了老虎的缘故。<br><br>打猎这种力气活,杨广是从来不干的。杨广生来多灾多病,有好几次差点把小命送掉,身体素质一团糟。对于流汗的活动,杨广从无兴趣,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他遍读经籍,从中得到了比爬树和打猎更多和更高级的快乐。独孤氏因为杨广身体不好,要经常照料,就对杨广非常怜爱,后来见他手不释卷,更是觉得这个孩子才是将来真正能有作为的。<br><br>杨广成年以后,写得一手好文章,表现得温良恭俭、知书达礼,杨坚夫妇都非常喜欢。在参加高考的时候,杨广自愿去参加比较难的普通高考,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隋最好的长安大学,这让满朝上下都非常佩服。<br><br>大隋有两种高考,一种是普通高考,另一种是成人高考。大隋《义务教育法》规定,官员的孩子参加成人高考,其他人的孩子参加普通高考。其实刚开始实行高考制度时,大隋只有一种高考,但官员们很快发现自己的孩子们高考的分数往往很低。分数虽然低,但官员们认为自己的孩子能力是很高的,如果因此丧失了为朝廷服务的机会,对大隋的江山将是一个威胁。大家一核计,就上书杨坚,要求修改制度。杨坚当时正在为杨勇的文凭问题伤脑筋,看了这个提议,连声说好,于是官员们的孩子就都去考成人高考了。之所以命名为“成人高考”,是因为老百姓岁数再大,也只是孩子。他们参加的高考,当然只是孩子的高考。<br><br>这个制度一出台,一些退伍的老兵就不干了。这些老兵说奶奶的江山是我们打下来的,你们这些吃闲饭的凭什么只安排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们也要求参加“成人高考”!老兵们开始游行示威,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制造了几起骚乱。由于这些老兵大部分都住在长安,杨坚最后发话说你们的孩子还是参加普通高考,但今后政府对长安考生要采取倾斜政策,录取分数段会降低,保证让大家满意。老兵们这才不闹了。<br><br>成人高考的试题比较简单,分数段比较低,录取率比较高,后来简直就成了例行公事。经过这条途径,官员们的孩子也能考上大学并顺利地做官了。在毕业生的档案里,参加普通高考的人在“文化程度”一栏填的是“大学”,参加成人高考的人填的则是“大学文化程度”。别小瞧了这几个字的区别,“大学文化程度”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不仅有文凭,而且有水平,更适合当领导。<br><br>杨广在长安大学里连着跳级,没多长时间就毕了业;毕业之后分配到了《长安日报》社,没多长时间就当了主编。《长安日报》的主编是部级干部,所以杨广升迁的速度比林立果还要快。不过这也难怪,林立果的老爹,也只是个“副统帅”而已。<br><br>杨广每天只有两件事做,不是在《长安日报》社上班,就是在宫里陪老妈聊天,弄得独孤氏很开心。南北谈判破裂之后,杨广跑到宫里跪在独孤氏面前就开始哭,搞得独孤氏惊慌失措,连问咋地了好孩子,是不是老大那个王八蛋又欺负你了。杨广哭了一阵,抽泣着说今天南北谈判破裂了,我决心参军去解放南方。流血牺牲死不足惜,但一想到将来没人陪你们二老开心解闷……哇!又开始放声大哭。独孤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于是母子俩抱头大哭。宫人没了主意,赶忙去报告杨坚。杨坚赶来见到这个场面,眼圈也禁不住发红。<br><br>在演员这个行当里,那些兼职也做政客的人的表演是最优秀的。人们认可艺人的表演付出的是金钱,认可政客的表演付出的则是生命。<br><br>杨坚夫妇都劝杨广留在后方,但杨广死活不依,严肃地说国家正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如果退缩不前,不仅不忠,而且不孝,所以即使做个普通一兵,也要上战场。杨坚只好说容我和你妈商量商量。杨广退出来的时候想,他们不至于真的让我做个小兵吧,我可是做元帅的材料啊!<br><br>杨广表过忠心和孝心之后,杨坚夫妇非常感动。独孤氏说:“我看这孩子才是咱家的接班人,你看老大那个德性,和老二差远了!”杨坚点点头。夫妇二人商量的结果,决定由杨广做兵马大元帅,给他一个锻炼机会。为了保险起见,由韩擒虎做野战军的总参谋长和渡江战役的总指挥。杨坚和老韩当年是拜把子兄弟,两人开始是哥们关系,后来是同志关系,再后来是君臣关系,但不管怎么样,关系是没的说。杨坚非常信任老韩。<br><br>“锻炼”这个词,非常有意思,实际情况有点象狗崽堆里放进来一只小老虎,大伙儿一起抢狗妈的奶吃。大隋的官员们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军队或者哪个衙门时,总对负责的人说:“先让他锻炼锻炼。”听着好象官员的孩子体格都很不好。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先借你这个小庙用用,喂大了我就把它抱走——我这小老虎的前程,和你那群狗崽子是不一样的。<br><br>于是“组织”——也就是杨坚——找杨广谈话,说准备让小杨干总司令。杨广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我不怕战争,就怕离开爹和娘时间太长。”然后就跪在那儿默默地擦眼泪,把杨坚弄得鼻子直发酸。离开皇宫,杨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冲进自己的房间开始记日记:“伟大的转折点!!!我感觉此前的全部生命都是为今天所做的准备,实现理想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我对人类的命运怀着深刻的同情,并将自己的出现视为上天馈赠给历史的珍贵礼物。此时此刻,我仍然认为自己是谦虚的,但我更能意识到的是我的责任。对世界的责任,和对自己的责任。”<br><br>写一本叫得响的自传,是杨广最重要的生命目的。杨广一直在为此做准备。以上日记,就是准备之一。<br><br>杨广到《长安日报》社去交接了工作,又照着小说插图里吕布和赵云的模样去订做了几套衣服,然后就抱着一箱子兵书到司令部去报到了。小杨从小熟读兵书,对英雄人物的传记更是手不释卷。他崇拜的人物有一大串,这包括盘古、后羿、吴起、嬴政、项羽、韩信、曹操、诸葛亮,但他最崇拜的还是他自己。他的日记里写着:“我如果想看我所崇拜的人,我就照镜子。”杨广在路上就已经对这次战争有了很宏观的战略构想,并设计了几场非常精彩、堪称经典的战役;他还计划组织一个报道组,深入前线实地采访,并及时向后方发回大量准确、详实、生动的战地新闻,以供《长安日报》采用。“这场战争不仅对于战争史是一次革命,对于新闻史也是一场革命”,杨广记下了这句话,准备将来用在自己的传记里。<br><br>当杨广兴致勃勃地赶赴他的司令部的时候,韩擒虎正在给团以上干部开会。老韩说:“这个娃娃是来镀金的,你们不要听他的。他妈的打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以为是下棋呐还能再摆一盘!”老韩和杨坚是把兄弟,他看着小杨长大,对小杨的本事心知肚明。老韩这么说其实是想保护小杨,让他少犯错误。<br><br>老韩用的词是“镀金”,这个词和“锻炼”相比,要不礼貌得多。“镀金”的意思是说本来是一尊泥菩萨,只要镀上一层金,就能放进庙里和金佛一起摆着了。当初杨坚找老韩谈话,说的是“锻炼锻炼”,但老韩对“锻炼”的理解,就是“镀金”——没什么小老虎,大家都是狗崽子。<br><br>渡江战役在韩擒虎,不,在杨广的指挥下,进行得很顺利。南陈的军队望风而逃,几乎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南陈是个文化大国,它的几个女作家写的言情小说风靡大隋,它的歌星们总到大隋去办场场爆满的演唱会。但说到打仗,这个地方的男人们就差远了。即便在戏台上,这儿的男人们也不舞刀弄枪,而是喜欢争风吃醋、哭鼻子抹泪。<br><br>战争期间,杨广向老韩大谈“孙子曰”、“吴子曰”,希望隋军的作战能够体现这些伟大的军事思想。老韩听了哈哈大笑说:“打仗看个屁书,别人正揍你呐你他妈还有功夫看书,不早满地找牙啦?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看别人怎么死的就够了。”老韩说完了拍拍杨广的肩膀,把小杨拍得一个趔趄。小杨无计可施,因为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谁也不听他的话。杨广是野战军的总司令,由他签了字的事本来只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必须执行的命令,一种是必须报销的发票,可老韩却让小杨的签字变成了第三种情况,那就是什么也不是。杨广名义上是总司令,起的作用却和一个随军记者差不多,只是每天给老爹写写战报,吹吹自己的牛。他从《长安日报》社调来了一个新闻报道组,没想到被老韩派到前线去挖竹签,结果都掉进陷阱里喂了毒蛇,给大隋的新闻事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小杨忿忿地想,战斗如果由我来指挥,一定会更加精彩!韩擒虎这种粗鄙的人竟然也能打胜仗,还不是因为大家慑于我总司令威严的结果?韩擒虎哇韩擒虎,你这山野村夫、市屠小人!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一个没读过书的脑袋和没长脑袋没有区别!没有!杨广在心里叫了一番之后,回到营帐里边看黄色小说边自慰。他偷偷买过很多黄色小说,都给它们加上了《论语》、《大学》之类的封皮。<br><br>大隋的军队攻入陈叔宝的“伪皇宫”的时候,陈叔宝和他的两个漂亮女秘书一起跳了井。跳井以前他搂着两个美人哭着说:“上了天堂,我们也不分开。一二三,跳!”一国之君不去殉国而去殉情,给这样的老板当炮灰,真是冤死了。这三个宝贝并没有淹死,倒是摔得不轻,最后都被弄了上来。陈氏皇族大部被俘,有一小撮辗转跑到了台湾岛上,继承了陈叔宝的思想。<br><br>陈叔宝作为甲级战犯,被押到长安去受审。他的两个模特女友,韩擒虎派人送给杨广享用,同时送去的还有一些缴获的金银珠宝。杨广见了两个美女勃然大怒:“南陈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们两个祸水的功劳。来人呐,拉出去砍了!”为了杀这两个美女,杨广又砍了六个刽子手,因为他们谁也舍不得动手。<br><br>杨广把金银珠宝分给了亲随兵士,然后回到营帐里发呆。对战争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要杀心爱的美人,杨广觉得憋气而又窝火。当然,本次出征并非一无所获。小杨在行军途中写了一本《青少年德育读本》,打算回去出版。杨广拿出手稿开始批改,但总觉得内心空虚,无所适从。他索性翻出一本春宫图,边想着两个美女生前的模样边自慰。<br><br>杨广觉得老韩太NB了——一个写自己名字都费劲的人,有什么可NB的?老韩动不动就说“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睡过的女人比你爱过的女人都多”,这种话对杨广伤害很大。杨广不喜欢粗鄙的语言,他认为人必须要有修养——如果没有修养,何谈素质?<br><br>“NB”这个词,很多人都认为它不雅,但它其实是个褒义词。据笔者考证,这个词实际上是番邦语言里“自然美”的缩写(natural beautiful),是说一个人有一种朴素的美。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朴素,所以做到NB很不容易,值得崇拜。崇拜了之后还是做不到,于是人们只好扮成NB的样子。这种做法有个名目,叫做“装B”。这个世界之所以乱套,就是因为人们都在装而又装不好。现在人们喜欢谈论“NBA”,翻译过来就是“NB的美国人”。其实美国人并不NB,只是很能装,而且把世界搞得很乱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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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03 11:00:18 | 只看该作者
楼主真是好人~<br>好说话的人~ <!--emo&--><img src='https://www.kaiyuan.info/modules/ipboard/html/emoticons/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mile.gif'><!--endemo--> <br><br>慢慢贴~我们也慢慢看~ <!--emo&b^--><img src='https://www.kaiyuan.info/modules/ipboard/html/emoticons/beer_yum.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beer_yum.gif'><!--endemo-->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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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8.2003 12:35:48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br><br><br>一场胜利的战争,既可以掩盖指挥官的愚蠢,也可以掩盖未亡人的悲痛。大隋军队班师回朝的时候,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也被动员得兴高采烈,穿着节日的盛装,摇着小旗欢迎凯旋的子弟兵。杨坚指示过杨素,要定期组织群众过节,因为节日可以使人忘掉不快。<br><br>杨广战战兢兢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尽量显得从容不迫。他已经从马背上掉下过一次,幸好没受什么伤。韩擒虎关心地说还是坐轿吧,但杨广一想这个时刻实在太重要了,将来如果哪个画家画的《南征凯旋图》上没有跃马扬鞭的总司令,倒有一顶小娘子出嫁一般的轿子,岂不太煞风景?杨广咬咬牙拒绝了老韩的建议,老韩只好安排了好多士兵伺候左右,以免小杨掉下来摔着。<br><br>杨勇领着杨三杨四以及文武百官出长安城二十里迎接杨广。杨广远远地望见老爹老妈并没有亲自来接他,心里有点不高兴。其实杨坚和独孤氏本想亲自来了,但杨勇上奏说南陈余孽未尽,长安城里现在有很多恐怖分子,所以二老还是不要出宫为好。杨坚同意了,独孤氏却嘟嘟哝哝地说“哼,还不是不想让我看见老二……”<br><br>杨勇看见杨广回来,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大笑着说:“老二,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父王终于了却了统一天下的夙愿,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呐!”杨广连忙说谈不上什么功劳,全是托父王的齐天洪福。杨勇说你这匹马真他妈不错,全身上下一根杂毛没有,比我马厩里所有的马都强。他边说边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br><br>杨广的马本来就有点野性未驯,再加上杨广骑术不精,杨勇一拍之下,那马猛地一尥蹶子,就把杨广从马背上扔了下来。杨广幸好被众军士接住,杨勇则死死抓住缰绳,用力把马控制住。再看杨广,已经是面无血色,连话也说不出来了。<br><br>杨广连忙被扶进轿子送回王府,凯旋仪式草草收场。杨素进宫禀报发生的事情,没等杨坚说话,独孤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我早知道老大这个王八蛋没安好心……”杨坚劝住独孤氏,夫妇二人启驾去看杨广。杨广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脑门上盖着湿毛巾,不住地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独孤氏进了门就趴在杨广的身上放声大哭。这时杨勇端着一碗药进来,独孤氏把药碗夺过来摔在地上,对着杨勇声嘶力竭地喊:“你是嫌他还没死是不是?啊?”杨坚也对杨勇怒目而视。<br><br>杨勇此时的心情,如果用一句东北话来形容,那真是——“啥也不说了”。<br><br>杨广后来落下了早泄的毛病,和这次受惊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也有历史学家认为杨广早泄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自慰。“受惊”派和“自慰”派一度争论得很厉害,这是因为双方分属不同的大学,谁看谁都不顺眼。<br><br>一个人如果得不到正常的释放,他那股底火总是要发到什么地方去,于是就出现了艺术家、暴君、精神病或者工作狂。杨广的历史名声很不好,但很少有人想到那竟是杨勇的一巴掌拍出来的。历史的进程如同宇宙的起源,由很多巧合构成,所谓的“精神”只是小学生的总结,没见它起过什么作用。<br><br>杨广痊愈之后上奏老爹,说这次事故全因为自己骑术不精,和杨勇毫无关系。杨坚给杨勇的记过处分,也经过杨广的劝说取消了。全世界的人因此都知道杨广宽厚仁爱,比他那毛手毛脚的大哥强多了。杨坚命杨广主持军事法庭,审判甲级战犯陈叔宝。陈叔宝灰头土脸地出庭受审,以为自己的归宿不是绞刑架就是断头台。最后审判的结果是:陈叔宝战争罪名成立,但考虑到其认罪态度良好,本着吾皇万岁治病救人的原则,予以当庭释放,分配到文史部门做研究员,享受正部级待遇。陈叔宝听了感激得痛哭流涕,爬不起来。杨广走下来边搀陈叔宝边说:“陈老,我们的目的是改造人,不是惩罚人,请你保重身体,不要太激动。”他心说算你走运,如果我说了算,我就砍了你的脑袋。<br><br>以德报怨这种伟大品质,只有杨坚这种怕老婆的人才做得到。世界如果想要和平,只有号召男人都怕老婆。<br><br>战争结束之后,杨坚给大家开了一次会。杨坚在会上说,中国分裂了二百多年,终于实现了统一。现在仗打完了,我们都该歇歇了。管理国家,我不太懂,你们这些秀才和老粗也不见得懂,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别给老百姓添麻烦。天下的乱子,都是管出来的,不管没有那么多乱子。<br><br>据史料记载,大隋的经济在战后飞速发展,迅速成为世界经济霸主。有这样骄人的成绩,学者们便倾力考察大隋的经济政策,争当学术带头人。但关于大政方针,杨坚只有一句话:“去他娘的!”学者们考虑到这句话很不雅,就把它翻译成“管的最少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br><br>杨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虽然贵为皇帝,却没有享受到足够的皇帝待遇。独孤氏担心杨坚移情别恋,挑选的宫女全都老丑不堪、发焦齿裂,而且一个个都板着脸,一副正在闹更年期的样儿。独孤氏规定,如果哪个宫女胆敢对皇上忸怩做态,就把她拉出去喂狼狗,所以杨坚每天看到的,都是大隋选丑大赛的获奖选手(注:独孤氏在世时大隋只有选丑大赛,没有选美大赛)。时间长了,杨坚以为女人就是一种丑陋的动物,只有独孤氏耐看一点,脾气还很糟糕。<br><br>独孤氏还在性的问题上给杨坚穿小鞋,以便杨坚对自己俯首帖耳。杨坚求独孤氏过夫妻生活,十次中能有一次成功就算不错。由于在性的方面很受压抑,杨坚便对酒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对政治有严重的抵触情绪。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把“去他娘的”挂在嘴边上了。学者们把杨坚的经济思想概括为“黄老之治”,并认为杨坚深明老子哲学的大义。哲学是很深奥的,由学者解说的哲学就更深奥。其实把哲学说深了很容易,说浅了倒很难,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杨坚的“黄老之治”是性压抑的结果,是一种气管炎经济学。<br><br>哲学的根源总是很简单。据笔者考证,老子当年出函谷关,就是因为他对爱情感到绝望。老李在告别人类时写到:“象猪一样去生活吧,不要尝试去思想。人类的思想并不比猪猡的呼噜更动听!”——其实是拿自己没招儿了。<br><br>函谷关原名“寒骨关”。后世人太喜欢错别字,所以它才变成了“函谷关”。<br><br>老子哲学的的要义是“虚其心,实其腹”,这六个字是老子在看到一只怡然自得的肥猪之后领悟到的。猪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清楚自己的未来,于是总结出了“无为而彘”这个世间最伟大的哲学。老子在他的《猪经》里批评了忠诚的狗、勤奋的牛、报晓的鸡和愚蠢的驴,还批评了那些豺狼虎豹,但是他却赞美了大智若愚的猪。他的哲学,既体现了我们对猪的深厚感情,也对这种感情进行了最深层次的思考。从此之后,我们便开始崇拜猪了。汉字中的“家”字,可以证明我们对猪的感情有多深:房盖下面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卧着一口猪。我们崇拜猪,既崇拜它的生活方式,也崇拜它的思想。我们崇拜猪,所以地球上最后毁灭的,一定是信奉老子教义的中国人。我们崇拜猪,所以我们吃掉它们,因为这是我们表达崇拜的方式,就象蒙昧的部落吃掉死去的同胞以表达自己的哀思。我们信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们现在信仰一种主义,所以我们也吃这种主义,因为这是我们的理想。<br><br>孔子的教义实际上是狗的教义,但做狗实在太辛苦,所以我们只是“汪汪”叫,过的却还是猪的生活。我们说一个人“猪狗不如”,不是说他不是人,而是说他不是中国人。一个人如果既不挂孔子的狗头又不卖老子的猪肉,他肯定不是中国人。<br><br>杨坚在会上论功行赏,只有杨勇一无所获,韩擒虎不升反降。老韩在渡江战役中战功卓著,按理说应该派个大官,但杨广汇报说老韩兵破南京后纵兵掳掠、奸淫妇女,所以老韩被记了个大过。组织上分配老韩去给杨坚修墓,做工程副总指挥。<br><br>杨广被任命为长安卫戍区司令,同时仍然负责《长安日报》的工作。独孤氏当着杨勇的面对杨广说:“有你来保卫我,我就放心了。”她白了杨勇一眼,拿起杨广写的《青少年德育读本》,边翻看边说:“只有你这么好的孩子,才能写出这么好的书来。”<br><br>《青少年德育读本》在独孤氏和杨素的运作之下,终于出版发行。教育部门在研读过此书之后,认为非常适合作为青少年的德育教材,于是大隋的每一个书包里,都有了杨广的这本书。杨广非常高兴,因为现在大隋的学校里不只有“永远健康”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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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1.2003 14:35:05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br><br><br>发明学校的目的,是要人们学会胆小怕事和光说不练、以及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br><br>在我国,人生的竞赛不是通过胳膊,而是通过脑袋来完成的(注:不是顶脑门儿)。这听起来很对,我们毕竟是一个文明的民族,尊重知识而不崇拜暴力,但我们比的是记忆力,至于创造性,我们不仅不欣赏,而且希望把它消灭个精光。我们的这个习惯起源于大隋的人事制度。大隋的人事制度规定:通过比赛记忆力,就可以给优胜者一个官儿做。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有奖智力竞赛。<br><br>由杨广参与修订的《义务教育法》规定,为了提高孩子的素质,也为了锻炼孩子的记忆力,凡年满六周岁以上的儿童,每月要打十次屁股,年龄增长一岁,每月打屁股的次数减少一次,直至十六岁为止。法律还规定,在打小孩屁股的时候,实施者要对该小孩说:“打你是为你好。打你是要让你知道,我们是爱你的,大隋是爱你的。”<br><br>这条规定一出台,大隋各界人士就纷纷表示欢迎。很多家长因为望子成龙,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孩子的屁股,而且次数都大幅超标。对于这些更负责任的家长的行为,大隋是十分鼓励的。《长安日报》曾经撰文报道了几个把孩子的屁股打烂的家长的光荣事迹,并且在“编者按”中说:“六岁之后打屁股,是义务教育;六岁之前打屁股,是素质教育。我们欢迎更多的家长同志,参与到这场提高我国人民素质的活动中来……”<br><br>在每个父母都想把孩子送进去的长安大学里,大多数学生从两岁起就开始被打屁股了,而且很多人过了十六岁还在挨打,所以他们才考上了长安大学。很多大学生在回忆自己的高考之路时都觉得被打屁股的时光是最甜蜜、最值得回味的时光,他们万分感激那些孜孜不倦打他们屁股的父母和师长。<br><br>长安大学并不打学生的屁股。长安大学的校训中有一条:“十六岁之前打屁股,是义务教育;十六岁之后打耳光,是素质教育”。就是说,长安大学是打耳光的。长安大学规定:校方要定期的组织打学生的耳光,边打还要边说:“大隋这么爱你,你也要爱大隋!”有一些思想要求进步的学生因为等不及定期的打耳光,就跑去说想死我了多打我几次吧。这些学生由于思想和脸皮比较过硬,学校就吸收他们参加定期组织的打学生活动,有一些表现好的还会留校(长安的户口是很难得的),成为专业的打耳光人士。<br><br>杨广的《青少年德育读本》作为教材之后,教育部门送给他几本样书。杨广觉得书里有一股臭味,就把这些书都转赠给了《长安日报》的记者们。大隋的教材都是用大粪汁和着墨汁印刷的,所以人们在接触这些教材的时候感到恶心并不奇怪。大隋所筛选的人才要通读并记下这些恶臭的教材,还要经历打屁股和打耳光的洗礼,如此这般下来,一个符合大隋要求的人就诞生了。大隋的教育目的就是培养这样的人,其优秀者可以做高尚的领导,其平庸者可以做勤劳的人民。<br><br>教育往往不是生产力,而只是一种生产活动。大隋的教育部里有杨广的一幅题词:“如果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只有一盒罐头而不是一个脑袋,我们就成功了。”<br><br>大隋的教育观,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在大隋的教育制度下,受教育者的脑袋里倒是没什么主见,但是却装满了主意。<br><br>程咬金就是在这种青少年非常受重视的环境里长大的。<br><br>当老程从小程口中夺出金块的时候,就顺手在小程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历史学家们如果想考证程咬金从何时接受教育,这一巴掌可以是一个重要证据。不过历史学家们如果想考证程咬金是从何时变成革命者的,这一巴掌也可以是一个重要证据。小程从小就总是被打屁股,这是因为小程他妈奶水不足,逼得他总是偷老程的酒喝。老程视酒为自己最重要的财产,所以小程总是挨打。小程既然喝了酒,挨打的时候就不知道疼,有时候甚至“咯咯”直乐,这让老程很气愤,于是打得更卖力气。《义务教育法》规定打屁股的时候要说“打你是为你好”,老程从来不记得说。程咬金后来没能成材,和老程不念咒语有很大关系。<br><br>小程不只偷酒,也偷喝“止咳糖浆”,老程捉住了也要打。到小程六岁的时候,屁股上已经被打出了厚厚的两块茧子,任老程再怎么打,都不知道疼。有时那边老程还在打着,这边小程已经睡着了。<br><br>大隋的《义务教育法》规定,凡年满六岁以上的儿童,必须送进学校进行义务教育,于是小程屁股上挂着两块厚厚的茧子进了学堂。<br><br>当程咬金跨进学堂的时候,每个小孩都笑了。这些小孩和小程都是街坊,小程每次偷喝止咳糖浆,这些小孩都有份儿。大隋的公民从小就穿宽袍大袖,小程嫌罗嗦,在腰上系了一条麻绳,腿上打了绑腿,至于袖子,干脆被他剪掉。小程的书包鼓鼓囊囊的,但里面没有一本大粪汁印的书,而是塞满了弹弓、小刀、绳子、鱼钩、石头子、等着吹气的足球、从街上偷来的小人书,还有一只死耗子。<br><br>在所有的课程中,程咬金最讨厌的是作文课,因为在大隋写作文必须撒谎。比如有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别的孩子都写“我爸很勤劳、很善良,总教育我好好做人。他很爱我,我也爱他。”他们的作文非常相似,因为都是照着秦叔宝的作文抄的。秦叔宝没爸爸,但这不妨碍他写出让先生夸奖的好作文。程咬金不会抄。他在作文里写到:“我爸老喝九(此系程咬金的错别字),还总打我,打的贼狠,虽然不疼,但我贼恨他。他还总和我妈打驾(此又系程咬金的错别字)。”小程的这篇作文得了零分,屁股还挨了几下竹板,令小程对作文彻底丧失了兴趣。<br><br>先生开始讲课,今天讲的是不管什么样的文章,最后一句话必须是“我决心为大隋的建设事业奋斗终身!”在大隋,一个人的文章里如果没写这句话,和没写文章没什么区别。而且一个人如果想做官,想做更大的官,就要把这句话重复说上一辈子,等到临死还要说“大隋万岁!皇上万岁!”如果不说,政府就不给出丧葬费。<br><br>小程在下边忙着用小刀劈竹子,打算做一个鸟笼捉鸟。先生发现小程正在鼓鼓捣捣,就问小程什么是“奋斗终身”。小程站起来回答说:“奋斗终身就是不让回家。”<br><br>小程站起来的时候,腿上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弹弓、足球和死耗子都从书包里摔了出来。小孩们都乐了,这令先生很恼火,于是决定除了死耗子,把小程的东西全部没收。他正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发现程咬金正攥着刀子对他虎视眈眈,于是改变决定,辞职回家写对联去了。<br><br>以上就是程咬金学习生涯的一个片段。<br><br>程咬金最终没能完成法律规定的义务教育,但他并不是被学校开除的,事实上他把所有人都开除了。程咬金在学校里赶走了六个先生,还有两个被搞成了中风,后来这所学校就再也没人来管了。小程领着一堆孩子掏鸟窝、捉鱼、分成两队砍砍杀杀、到街面上去打架、下棋、踢足球、钻山洞、打铁、还从山里抱回一只小老虎养着。小程的足球踢得很出色,他的队伍赢过山东省少年队。山东队里有秦叔宝这样的优秀队员,但还是要输球。小秦曾经和小程同学,但小程刚赶走第一个先生,小秦他妈宁氏就把小秦转走了。<br><br>小程的书包由麻叔谋和王伯当两个小孩轮流背着。小程偷拿了很多止咳糖浆给他们喝,所以他们抢着背书包。麻叔谋家里很穷,小程经常从家里拿包子给他吃。因为能吃到包子,麻叔谋就总是搂着程咬金的脖子叫“亲哥”。<br><br>不过程咬金的队伍就象格瓦拉的队伍一样,人数越来越少。家长们并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变成野孩子,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孩子转到教学水平比较高的学校继续接受“义务教育”。程咬金最后一次去“上学”的时候,发现学校里只剩了他一个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感袭上了他的心头。从那一刻开始,他成了一个哲学家。<br><br>当一个人发现孤独这种东西其实无法摆脱的时候,他就会成为一个哲学家。而当他再感觉孤独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一个哲学家至少是一个安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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