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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含之:我不想再做他们的附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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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004 22:57:50 | 只看该作者
章含之:我不想再做他们的附属了<br><br> 还是原来的躺椅,还是原来的位置,章含之说:“以前老乔最喜欢坐在那儿,<br>现在,是我坐了。”<br><br>  这是共和国历史上无法忽略的名字;她曾经集对女性所有能想象的赞美于一<br>身;她的名字前永远跟着一长串大家熟知的党政名流。<br><br>  现在她说,我不想再做他们的附属了<br><br>  文/罗雪挥<br><br>  章含之,熟悉她的人,大都有了一定的岁数。如果说起她,他们无一例外地<br>会在这个名字前加上一长串的定语:段祺瑞政府的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的中国著<br>名人士章士钊的养女、毛泽东的英文翻译、前外交官乔冠华的妻子以及洪晃的母<br>亲等等。<br><br>  而对历史不了解的年轻人可能会问,“章含之是谁?”<br><br>  这是一个在共和国历史上无法被忽略的名字,这个拥有过“美丽”、“优<br>雅”、“传奇”、“刻骨的爱情”等等所有被施于想象的名词于一身的女性,就<br>这样在无声的岁月中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br><br>  不久前,她的回忆性文集《跨过厚厚的大红门》和女儿洪晃的《我的非正常<br>生活》几乎同时出版。半年时间发行量达15万册,重印了10余次,已成为中国最<br>畅销的历史回顾书籍之一。<br><br>  由此,这位68岁老人的自传性回忆再次激活了人们对她及那段备受瞩目岁月<br>的关注。<br><br>  一个夏日的上午,在蝉鸣包围的四合院内,章含之接受了中国《新闻周刊》<br>的专访。尽管心有准备,可言谈中老人的坦率和生命中承受之重还是极大地震撼<br>了我们。<br><br>  “我在哪儿呢?我永远是别人的附属品”<br><br>  30年前,就在这栋古老的房里,38岁的章含之和61岁的乔冠华举行了婚礼。<br>为了这一天,他们的爱情历经磨难,压力不仅来自社会、乔冠华与前妻所生的子<br>女甚至还来自于高层。<br><br>  次年,乔冠华出任外交部长,他的才华享誉国际外交舞台,这也是其事业的<br>鼎盛时期。那是他们一生中最甜蜜的一段时光,那时乔冠华的所有照片全都是满<br>面的笑容。<br><br>  时过20年后,提到乔冠华,章含之仍然会落泪。<br><br>  新闻周刊:有人评价《跨过厚厚的大红门》是一本说真话的书。但是在其中<br>写乔冠华和您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20年过去了,有些话<br>还是不能够说吗?<br><br>  章含之:是,20年还不够长。<br><br>  我们自己亲身走过了这一段,应该更有权利来讲。但是恰恰是现在自己恐怕<br>还不便于讲。可能是到我们下一代人的时候,才能比较冷静地去回顾这一段,把<br>深层的东西真正地如实反映出来。<br><br>  中国的事情,我看50年以后也许可以全盘地说出来?<br><br>  新闻周刊:写作的初衷是什么?<br><br>  章含之:开始的时候,挺简单一个目的,就是老乔去世以后,他的好朋友冯<br>亦代问我,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我想并不需要谁来给我下一个结论,我会自己<br>来说,而不是要别人来给他一张纸上的评判。<br><br>  我用我的笔来告诉大家乔冠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历史给他下结论。我是<br>一个学外文的人,在这以前我没有写过文章。<br><br>  新闻周刊:您的文章都是从回忆的角度去写的,会有美化往事的成分吗?<br><br>  章含之:我想不会,因为这些东西都太真实了,太深了,很难会把它夸大,<br>实际上我总觉得很多东西都还不够。恐怕还没有完全写出我自己心里的想法。<br><br>  新闻周刊:乔冠华的儿女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评价过这本书,您觉得遗憾吗?<br><br>  章含之:她的女儿现在跟我关系不错,她也要了我一些书,给她的朋友。<br><br>  最近我给乔冠华在上海塑了一个像,她也去了,应该说她还是承认了这些年<br>来我为她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他的另一个孩子在仕途上可能有他的想法吧!<br><br>  新闻周刊:乔冠华的像立在哪里?<br><br>  章含之:在上海福寿园。是我自己花钱做的。我请钱绍武塑的像,塑得非常<br>漂亮。<br><br>  新闻周刊:立这个像对于您的意义?<br><br>  章含之:在老乔弥留的时候,我就承诺他,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没有做的<br>事情我会替你做完。你没有说的话我会替你说完。就为这句承诺,我走了20年。<br>从黑发走到白发,这个像的落成,意味着我这个阶段的结束。今后,这样的文章<br>我就不再写了。<br><br>  新闻周刊:您会从此封笔吗?<br><br>  章含之:不会完全封笔。但是这一类的东西我不写了,或者说我该写写我自<br>己了。因为我这之前写的所有东西都是写的别人,自己都是在别人的后面写。这<br>里面都是我是什么别的人的什么人,我在哪儿呢?我永远是别人的附属品,现在<br>写的东西基本上是这个格局。<br><br>  关于自己:我会如实写<br><br>  章含之说她平时喜欢躺一把旧躺椅,她说躺在这个躺椅里看雨是乔老爷最喜<br>欢的一件事情。“现在轮到我了。我也到了这个年龄了。我现在也躺在这里头赏<br>雨了。”<br><br>  新闻周刊:您会写本关于自己的书吗?<br><br>  章含之:如果我还有精力再写什么东西的话,就要写写自己。但这个自己,<br>是很难写的。必须有反思,对自己一生的反思和对这个时代的反思。要不然就没<br>有太多意义。<br><br>  新闻周刊:但是这个反思必然会牵涉到对一些人的评价。比如说像毛主席?<br><br>  章含之:我必须要如实地写。现在还没有写,但是如果写我自己我必须如实<br>地写。<br><br>  我命运的每个转折点都受毛主席影响。一直到我最后的一落千丈,也是他下<br>的指示。实际上我是有很多很多感触的,因为在政治上其实我和老乔都是非常地<br>不成熟。回顾当年,我们几乎像个孩子一样的幼稚,根本不懂得当时的情况很复<br>杂,也不懂得当时在主席身边出现的那么复杂的情况。而对当时政治上的险恶和<br>主席的心理都不懂。<br><br>  还有难写的是对一个时代的反思。在那个时代里头有很多的真情,也有很多<br>让人非常非常遗憾的东西。比如说大家都不得不去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这<br>是一个悲剧,等于大家都需要按照一个原则去撒谎。还有为了一种政治的需要吧,<br>跟你这么了解的人,都可以背叛你。这种东西对人的伤害是很厉害的。<br><br>  新闻周刊:但是这样写的话,可能会牵涉一些活着的人。即使是一些已经过<br>世的人,也都是位高权重的人。<br><br>  章含之:对。<br><br>  新闻周刊:这些你都会如实地写出来?<br><br>  章含之:我觉得应该。把它写出来的原因是我们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一种时代<br>了。每个人都要做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良知的人。不能泯灭这个良知。<br><br>  现在更多人称她为洪晃的妈妈<br><br>  和前夫所生的女儿洪晃是章含之惟一的孩子,如今成为她的精神支柱。洪晃<br>特别佩服的是母亲的坚强和洞察力,以“叛逆”著称的她说,“我跟我妈很像的<br>地方在于我们两个人的为人。我们两人都特别热情,我们两个人也都会因为自己<br>的热情给自己找来无数的麻烦。”<br><br>  洪晃说,我和我妈的情感,与中国任何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没有什么两样。<br><br>  新闻周刊:现在更多的人称您为洪晃的妈妈。<br><br>  章含之:对,现在就有人管我叫洪晃的妈。<br><br>  新闻周刊:女儿在您心目中的位置?<br><br>  章含之:她在我的实际生活中占的比例很少。因为我们俩几乎很少碰见。但<br>是她是我的一种支撑,一种感情上的支撑。如果没有洪晃这种支撑,那我真成了<br>一个人了。所以这就不仅是普通意义上的母女关系。<br><br>  新闻周刊:在洪晃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出国深造,但她走了不同的路,并没<br>有继承您的事业,在外交方面有所发展,比如像她的同学章启月那样。您有没有<br>觉得遗憾?<br><br>  章含之:我倒一点不觉得遗憾,而且即使她想走这条路我都不大愿意,因为<br>我经历的官场的东西太多了,这不适合洪晃的性格。因为那种工作不允许过分张<br>扬自己的个性。我觉得现在这样,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更好。<br><br>  新闻周刊:乔冠华已经逝世20年了,在这20年里,除了完成您对乔的承诺外,<br>有没有考虑过再接受另一份感情,去过一种普通的生活?<br><br>  章含之:这是不能强求的。经过了那么一段以后,很难了。不可能有乔冠华<br>这种机遇。我的朋友黄宗英曾经说过,她说曾经经历过大海以后,不可能再在小<br>溪里游泳。我不知道这句话适合不适合(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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