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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2013 16: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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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钱我不要,枪毙我也不要!”
邵飘萍之死,与张作霖有直接关系。
“三?一八”惨案发生不久,直奉联军入京,张作霖和吴佩孚早早地放出消息,要缉捕并杀害邵飘萍。张作霖之所以必欲除邵飘萍而后快,其中不无渊源。早在一年前,邵飘萍曾间接促成东北虎将郭松龄倒戈,策动滦州事变,与冯玉祥强强联手,讨伐张作霖。
期间,《京报》推出过一大张两整版“特刊”,以厚厚的铜版纸精印,上面全是关乎时局的重要人物照片,异常醒目。在每个人物下面,邵飘萍亲自撰写了评语,“通电外无所成自岳州赴汉口”之吴佩孚,“东北国民军之崛起倒戈击奉”之郭松龄,“忠孝两难”之张学良,“一世之袅亲离众叛”之张作霖,“鲁民公敌”张宗昌,“直民公敌”李景林等。特刊一出,洛阳纸贵,京城物议沸腾。报纸传到前线,军心甚至为之动摇。
由于邵飘萍不断发表报道、时评,力数张作霖的罪状,甚至撰文鼓励张学良“父让子继”,连相信暴力的张作霖也慌了手脚,马上汇款三十万元给邵飘萍,企图堵他的嘴。其数额之巨,远超当年袁世凯企图收买梁启超《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所出的二十万银元。邵飘萍收到汇款后立即退回,同时宣称:“张作霖出三十万元买我,这种钱我不要,枪毙我也不要!”
最终郭松龄兵败被杀。1926年4月,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三面夹攻冯玉祥的国民军,冯部被迫撤出北京。随即,直奉联军公布了所谓的《维护地方治安公告》,其中特别规定:“宣传共产,鼓吹赤化,不分首从,一律处以死刑。”此时,邵飘萍对于直奉联军进京之后的险恶形势已有预感,为防万一,他暂入东交民巷俄国使馆,并在六国饭店租用了一个房间接待来客。
避居数日,邵飘萍心中十分焦急。联军人城后,北京《大陆报》社长张翰举,绰号“夜壶张三”,主动为邵飘萍承担了联络、斡旋之责,实际上他已被张作霖收买,以诱捕邵飘萍作为换取“造币厂厂长和大洋二万元”的条件。
4月24日,邵飘萍接家中打来电话,告知报馆和家里都有事情。他先与张翰举联系,询问外面形势。张翰举诓骗说形势已缓和,张作霖惧怕国际干涉,不敢杀他,并说张学良已被疏通,同意飘萍在京继续办报。
邵飘萍轻信了谎言。当日晚5时许,天已擦黑,他在薄薄的夜幕掩护下,乘私人汽车回报馆与夫人汤修慧商议《京报》馆近期维持办法。一小时后,又乘汽车匆匆离去。
孰料他的行踪已被监视。当汽车行至魏染胡同南口时,邵飘萍遭侦缉队拦阻,并由两名荷枪者押至警厅,夜8时左右警察厅侦缉一队队长南保祥又率50余名探兵包围《京报》馆,并搜走邵飘萍《新俄国之研究》一书的底稿,《京报》被封,终期2275号。
捕捉进行得十分诡秘,汤修慧及家人竟毫无所知,直至第二天凌晨4时才得知消息。25日,《北京晚报》刊登了“京报馆被封”和“邵飘萍先生被捕”的消息。当天下午3时,北京新闻界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营救办法,当即决定由上海时报社驻京记者、北京晚报社等十三家新闻单位各出一名代表去游说张学良。
下午5时,刘煌等13名代表分乘4辆汽车赴石老娘胡同会见了张学良。张学良出面接见时,毫无隐讳地向众人交底:“逮捕飘萍一事,老帅(张作霖)和子玉(吴佩孚)及各将领早已有此种决定,并定一经捕到,即时就地枪决。”随后又说:“飘萍虽死,已可扬名,诸君何必如此强我所难此事实无挽回余地。”
4月26日凌晨1时许,警厅把邵飘萍“提至督战执法处,严刑讯问,胫骨为断”,最后秘密判处他死刑,“罪行”为:京报社长邵振青,勾结赤俄,宣传赤化,罪大恶极,实无可恕,着即执行枪决,以照炯戒,此令。
4时30分,邵飘萍被押赴天桥东刑场。临刑前,他向监刑官拱手说:“诸位免送!”
关于邵飘萍的死,当时的报道不尽相同。《顺天时报》报道说:“当由陈副官发令施刑,遂由二兵将邵氏推往南行十余步,令邵氏跪地,邵氏初不肯跪,并昂首向天哈哈狂笑两三声,旋被二兵按于地,另有一兵用手枪从后面照邵氏头部射击一弹,邵遂倒地毙命。”《北京晚报》在飘萍牺牲的当天即发布了消息:下车后,邵向监刑官一笑,身旁士兵即向脑门一枪,子弹从后脑进去,从右眼下部穿出。
邵飘萍被害后,当时有媒体控诉这是“军阀压迫舆论蹂躏人权之露骨的表现,”因此,邵飘萍之死,“全国民众所当同声一哭者也。”
邵飘萍之死,无疑是民国动乱时代的民族悲剧,如此追求自由的灵魂,若不在军阀的屠刀下超脱,及后也必将在“党国”的书报审查制度中窒息而亡。只是这样的悲剧,不久又降临林白水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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