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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眼中的上师(四) 2011-12-5 大圆满心髓出处
已经几天了。白天,寺庙里这么多工作,把我折腾得筋疲力尽,到晚上想打坐的时候,好像刚一坐上去,就已经睡着了。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打坐。即便是偶尔坐那么一下的时候,内心却涌现出无数恶毒的念头。我的心突然在恐惧中。我在想:我怎么会这样?我是法王的弟子,我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我有着利益众生的誓言,而此时,我怎么对我的依怙主不知不觉产生如此的恶念呢?我太恶劣了。可是,我却又找不到什么原因。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别念了,你是个傻子,没事做!你干什么你?这时候你去睡觉该多舒服啊,是不是?看你的上师,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天天让你去干活,让你连修行的时间也没有!”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办。上师的教言和佛陀的教言此时在我心里告诉我,从心里出现的这种念头不对。可是,此时我又无法去对治它。我心中惶恐,不知所措。我天天还是发愿的啊,我每天还是努力地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的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的心痛苦,我痛苦到了极点。有的时候,我仿佛在生死线上挣扎般的难受。有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我到这儿来干嘛?如果我要是不学佛,这些痛苦我可能都没有啊;可能这个时候,我拥有着每个月十几万的工资收入,我住着别墅,开着奔驰宝马,拥有最好的名声,这种莫名奇妙的烦恼我可能不会有……”可是,上师的教言又告诉我:“那些是无常的。一切万物世界有生即有灭……”上师的教言在我的心里重复出现着:“在这无尽轮回的海潮中间,你要漂泊到什么时候?”“我不想漂泊,我不想做孤帆,没有依靠,被一个小小的浪就能打翻的那个孤帆。我不想在这无尽的浪涛里继续无助而恐惧……”一边是这样的纠结,另一边,上师佛陀的教言又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心中的痛苦难以言表。一天的工作完了,还是一样筋疲力尽的我想去法王的小屋汇报,但是小屋的管理人老阿尼挡住了门。我低着头,背着我的香包,无力地一步步向寮房走去。我一边走着,一边想:“我的选择错了吗?我到这儿来,究竟是干什么的?我来干什么了?说是修行,可是我天天这么没日没夜地工作……”我只能这样告慰自己,我也是常常这样告慰自己:“你就是一个打工仔,你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工来的,没什么。也许在这个打工的历程当中,我会遇到我意想不到的摩尼宝。但愿吧。但愿我在这种与世间不同的打工历程中间,会发生奇迹。”就是这样,我熬了很久。一天天这么过去了。我的心里在想着:“上师告诉我们,要有信心,要有信心,什么是信心呢?师兄弟们都彼此赞美:‘你的功德多好啊,随喜你的功德!’没有人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恶劣的我,什么时候产生过真正的功德呢?在我的内心深处,无时不刻地产生着这样那样不好的念头。唉……算了,回家吧!等这阵忙完了,我就跟仁波切说,找个理由我回家去吧。我看到其他的人,他们也是这样干的嘛。所以我想,应该可以。说是修行,这哪儿是修行嘛,天天没日没夜的干活,连念经念咒的时间都没有……”这么想着,一边想一边走。“土登!土登!仁波切叫你!”就在我快要到寮房门口的时候,老阿尼公桑确珍在后面老远喊着我的名字。哦,仁波切叫我。“您刚才不是说不让进吗?”我问。老阿尼很不高兴地看着我:“没有办法,唉,走吧。”我又走向了上师的小屋。我没有什么力气,我也打不起精神来。因为,说是来这儿修行的,可是我全然不像是一个修行的人。我每天所做的事情里,看不到我在修行。我看到的,都是我天天在这样那样,在各种各样的事里面。不是跟这个联系,就是跟那个联系,就是在那儿要扮演一个不像是我的人。说修行要露出本来的面目,除了成就者,可能没有人能够理解我。所以,刚才我想的,信心,信心,什么是信心?大家都说,你信心好哇!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什么是信心。我对上师三宝何曾有过真实的信心?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吧,也许偶尔在一个好梦初醒的那一瞬间吧,也许在上师严厉地呵斥之后……总之我已记不起来,前一次生起即便是那种“真实的信心”是哪一天了。
我在外屋,向法王顶礼。我刚跪下,里面传来法王的声音:“土登,不要磕头,多多磕浪费了。”我心里想:“上师为什么这样说呢?”“进来吧,土登。”掀开门帘,我进去了。我看着上师他疲惫的身影;但在这疲惫的身影里面,却散发着智慧的温暖。
“土登,想回家了是吗?是不是天天的工作太多了,没有时间修行,起了烦恼了?哎,这样,你看噢,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们这里是释迦牟尼佛度化众生的圣地,众生依此而获得解脱的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在这里天天地为所有的众生、很多有缘的众生和更多未来的众生能够到这儿来获得解脱,你在工作。我们皈依的时候,有一个愿,还记得吗,土登?”
“记得,您告诉过我们,要我们不要为了自己的安乐来皈依、来成为佛的弟子。您告诉我们,要为了所有的众生都能获得永久的安乐来成为佛的弟子、来学习佛法。”
“是啊,那你看,如果你成为佛的弟子,你却不能为众生在这里获得解脱而去努力工作,那么你是不是有违你的发愿?”
“是的,仁波切。”
“那你现在为了众生获得解脱而这样工作、为三宝而工作,你觉得,是不是和你原来的誓言相应呢?”
“是的,仁波切。”
“那你还觉得你现在这么多工作没有意义吗?”
“仁波切,可是您传的那么多法,我没有时间修,我还是有烦恼啊。”
“土登啊,在世间,我们如果有一个愿望,打个简单的比方说,我们在世间的话,我们想要住一个非常好的别墅,你要做的一个前提是什么呢?你要挣足够的钱去把那个房子买到,或者租下来,你才有资格住进去。也就是说,你要有足够的资粮。同时呢,同时还要净除你生生世世无尽的业。那么,如何来真正净业呢?什么是真正的净业?或者说,什么是真正的忏悔呢?凡夫,凡夫的忏悔是有相的;如果你能真正了悟空性,也就不需要再忏悔了,你的业力已清净了。但是,既然是凡夫,当然你还没有做到这一点吧。那么,这个时候,我告诉你,真实的利他才是真正的忏悔。在你真正利他的时候,你同时在净除你过去的罪业。在净除罪业的时候呢,你如果能够把你所做的所有善业回向、进行布施和供养,那么这样广大的布施和供养在瞬间亦会圆满你无边的资粮。土登啊,你在这里看上去好像没有时间修行,但是,你所做的所有的这一切其实要比那真正坐在屋子里天天打坐来得更殊胜啊。”
“那仁波切,您教我的窍诀怎么办?”
“嗯,你一天修多长时间的法?”
“仁波切,我没有多长时间修法。”
“那么,一天有多长时间?”
“有二十四个小时。”
“好。即便你白天修十二个小时的话,那夜晚还有十二个小时你怎么办?……我教的法,是要让你在行、住、坐、卧中去行持的法。所以,一定要通达。它是前提。你帮助寺庙做了这么多事情,为未来和现在的所有有缘众生得到解脱,你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这同时让你累积了无边无量的资粮。土登啊,你到这儿来,你看看,你现在是有变化,还是没有变化呢?”
“仁波切,要说没有变化,可确实过去很多没有明白的,我现在也在慢慢地在明白;可是仁波切,我却很奇怪,为什么我明白的这些道理去跟其他的师兄弟讨论的时候,他们却不能明白呢?”
“是的,土登啊,就在这里了。因为什么,因为你的福报已经达到这个状态,而他们的福报还没有到达这个程度,故而他们不会明白。正如过去的大德所说的一样,修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自己知道,装不出来的哦。修行是件快乐的事情,为什么是快乐的事情呢?因为,因为你在真正地明白,不断不断地明白人生宇宙的真相。你在真正地去往极乐的通途。好好为众生的解脱工作哦。”
“是,仁波切。刚才回去路上走的时候,我还想我到这儿来怎么办呢。好像没什么意义。仁波切,经您现在这么一说,我心中的疑惑顿然没有了。仁波切,我感恩您今晚对我的慈悲。以后再有这样的时候,祈求您不要舍弃我。”我站起来给仁波切顶礼。我看见仁波切看着我,慈祥地看着我。突然之间,我感觉到这一幕非常非常的熟悉,好像,好像我已经看了很多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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