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读“阶级斗争”“共产党”“共产”“消灭私有制”

杨十郎3740

正读“阶级斗争”“共产党”“共产”“消灭私有制” 杨十郎                 ——怎样编辑、阅读耄耋老人的文稿或口述材料        
  
      一些老同志或老先生已经八十几、九十几了，还关心我们的社会，社会的政治、社会的文化，这本身就值得称赞。这种关心只能赢得人们的尊敬，这儿本不该发生丝毫责备与非难的事——即使这些老人记忆有误，推理逻辑失当。但编辑文稿或读文稿的人则应做到心知肚明。在公开这些文稿时却不能放任自流，当加说明的则加上说明，当加注释的则应加上注释。当然我们不能效法前段时间出现的那个李辉，自己还没弄清楚“拘留”“逮捕”“劳教”“劳改”时（李说文怀沙老人先“逮捕”后“拘留”，一会说“劳教”一会说“劳改”）就对文怀沙“质疑”一通，而且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在“质疑”中暴露了自己在文化上的先天不足，这是何该！李在反驳文怀沙提出的新质疑中说“所以我的质疑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表明李辉不懂得“空穴来风”的含义，他没读过宋玉的《风赋》。
      我读了《炎黄春秋》2009年第四期“一家言”曾彦修（九十一岁）口述的《我对“和谐”的一点看法》后有些想法。一是上面的闲话，二是下面对编辑的进言。
      曾彦修老人说：“一八四八年《共产党宣言》第一版第一句：‘自有人类以来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就是原则性与常识性错误……原始人类有什么阶级斗争呢？”老人说这是马克思、恩格斯“不仅仅是粗疏，而且是感情用事。”
      这不当是老人的不是。曾彦修即杂文家严秀，但此一时也的曾彦修已不是写《论“数蚊子”》（一九五三年）《九斤老太论》（一九五六年）时的年岁了，他的记忆可能对他不忠。
      《共产党宣言》不管那个版本，譬如1848年2月第一次在伦敦出的单行本、1872年德文版、1882年俄文版、1883年德文版、1888年英文版、1890年德文版、1892年波兰文版、1893年意大利文版及解放前解放后的中文版“第一句”都不是这句话，“第一句”应是“一个幽灵，共产主义幽灵……”曾老所说的那一句是《宣言》的第一章“资产者和无产者”的开头。但曾老的记忆也有误，这儿的“第一句”是“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而不是“自有人类以来的历史”（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 P250）。马、恩原意是“确切的说，这是指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在1847年，社会的史前状态，全部成文史以前的社会组织几乎还完全没有人知道”（恩格斯在1888年英文版上加的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P251）到1848年为止“一切社会的历史”（成文史、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与曾老所说“自有人类以来的历史”显然存在着逻辑外延的差别。“自有人类”当然包含中国的“丁村人”“山顶洞人”，非洲的尼安徳特人等（这些都是成文史以前的原始人类），难怪曾老会发出“原始人类有什么阶级斗争呢？”的责难。
      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从来就没有吧自己的发现——按恩格斯的总结“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马克思墓前讲话》，《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三〉 P574）看成是一成不变的教条。他们常常根据历史的发展对自己的学说给予适当的补充。对《共产党宣言》亦是如此。当每次新版问世时，他们都给它写一篇长长的序。（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P228——263）
      又说“共产”、“共产党”、“消灭私有制”、“消灭私有财产”，曾老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曾老说“中文的‘共产主义’这个词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找不出明确的科学含义。”果真如此，我们几十年马克思主义研究岂不等于零么？
      其实，《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共产主义”就是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所说的“社会主义”。《反杜林论》整个第三篇就讲了社会主义的历史；理论；生产；分配；国家，家庭，教育等。后来又把它改动和补充成为一篇通俗著作在工人中传播，就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这本小册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三〉 P376——443，中国也出过单行本）。
      为甚么《宣言》出版时不把它叫《社会主义宣言》尼？恩格斯在1890年《共产党宣言》德文版序言中说得明白，“在1847年，所谓社会主义者是指两种人。一方面是那些信奉各种空想学说的分子……另一方面是各种各样的社会庸医”，“这两种人都是站在工人运动以外”而“要求根本改变社会的那一部分人，他们把自己叫做共产主义者”。（《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P244）
      列宁也认同“社会社会主义”即“共产主义”，他说“（马克思）并同各种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学说进行了剧烈的斗争，创立了革命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策略”（列宁《卡尔·马克思》，《列宁选集第二卷P577》）
     曾老又说：“共产党的全部纲领，归纳为一句话，就是消灭私有制，后来由此又演变为消灭私有财产。然而什么叫私有财产呢，难道一切生活资料，不算私有财产？在当代乃至今后废除得了吗？（据此曾老联系《孟子》有了“恒产”“恒心”的议论）
      这又是曾老的误记与误识。
      在《共产党宣言》的第二章说：“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P265）“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党人可以用一句话把自己的理论概括起来：消灭私有制。”（同上）看来，这儿说的“消灭私有制”就是“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这是十分明确的。“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即《反杜林论·社会主义·理论》中说的“无产阶级取得政权，并且首先把生产资料变为国家财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P305），就是要消灭雇佣劳动，消灭剥削。“把资本变为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公共财产，这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一〉P266）
      面包是你的，小车是你的，住房也是你的。
      这一层意思在《共产党宣言》里讲得明明白白。在一般的科学社会主义读物中也讲得十分清楚。这十分清楚的事经《炎黄春秋》这么“一家言”反而使读者变得糊涂起来。责任不在耄耋老人的误记与误识，责任在编辑。写文章的讲话的老了，编辑不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