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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网恢恢,疏而不漏。生命的碎屑就这样胶着在这张看不见的网里挥弹不掉。<br><br>读书的时候,最爱一个人穿越长长的街道,走十五分钟的路程,去11路的bus车站喝一瓶酸奶。---玻璃瓶装的,稠厚得像雪花膏一样的酸奶。---注定了,只可以对这样的酸奶有感情,就像有些快乐只可以自己分较得出。<br><br>我想我生来就爱上了有关流浪的字眼---在一种迷糊的不确定的状态里,也许那也是种醉的境界,尽管滴酒未沾。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夜色空蒙的时候出走,跳上一辆双层巴士,看那些梧桐的新叶掠过一小方天窗。游荡在每一座城的阡陌上。我是那最初的牧童,在城市的光怪陆离的影子中间放牧,随脚去到,站在路口张望,既无来因,也无去果。总是喜欢坐上火车说要去远方---其实,有时候所谓的远方无非就是离开这时,离开这里。长长而攘攘的车厢,是一道流动而热闹的画廊。看着那些窗,那些图画,还有看画的和不看画的人群。我喜欢人群,喜欢在花色葳葳的人群中安静无声的走过,象猫在寂寂的雪里,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莫可辨识的足印。时空总是被大大小小的车轮稍稍占据又很快吐纳出来,将回忆的轨道接的好长好长。。。<br>就是这样,迷恋流浪,唱着自己的歌,敲着自己的行板,演着自己的桥段,让文字变成蚀骨的小兽,啃光自己的灵魂,再幻成烟的形状化开来,无形无碍的自在,观自在。<br><br>流浪是为了释放。但有时只会更糟。天桥下常有乞丐乞讨,游氓露宿,带着他们的狗。没有莲花落,没有清平调,只有无尽无穷的尘嚣,夹杂窘迫潦倒的味道,灰心浮躁到极点。于是更多时候我只需要一面窗,喜欢以盘坐的姿态结束手边所有可以做的事情,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愿意这样坐着,等着出霉和烂掉。<br><br>大楼的水管鸣响,空落落的回声。水龙头总是睡到夜半滴水,我无奈而惰懒的躺着,---像快进入冬眠的熊,理解作钟漏道是古意,只是和梦也不成。生活像一个湿嗒嗒的面团,想握满它,却沾了一手甩不脱的麻烦。<br><br>记起某年夏天有个小孩子总是抱着庞中华的书帖来练字。台风季节雷雨来临的下午,房间昏暗得仿佛被万千鸦翅遮天蔽日,我们坐在乌云里,他静静划着汉字,我用鼻子读童话,湿热的闷在鼻尖心上缠来绕去。唱机里蔡琴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蓝色天鹅绒的声音,细细熨贴过心,碾过去。那一瞬间,所有的豆蔻悄悄发芽,所有的情窦慢慢开花。生命生生不息,直到那样的感觉渐渐流失在生活里,如同空气一样被我们使用和需要,并且被遗忘。<br><br>如果要问生命的本来该是怎样的面目?我只会记得一窝小狗在寒风中挤挤挨挨互相取暖的样子,令我温暖和感动。我想那才是生命最无暇洁白的原色,依偎里所有欲求变得简约和直接。<br>征服这种情感是石器时代后最尴尬的遗留,一面着色一面涂鸦,于是有了这看不清的人之初。<br>欲望号街车里Vivian带着年华留下的最后一点残妆,远远的迷失在回忆中的美丽里。在这个到处都是岩石的世界,布兰奇楚楚可怜地寻找着一点点容身的缝隙,然而这便是世界上最大的美丽肥皂泡之一。所以我宁可只记得,Scarlett在大树下最美的剪影,满面尘土的站在红土地上起誓的倔强和勇敢。挽不住的似水流年,如花美眷。写下朝颜夕颜四个字,那时朋友留给我的名字,有点点心伤---日文中那是两种不同的花朵,草枯篱畔花虽美,看后翻教袖不干。朝颜夕颜,朝花夕拾。朝生夕死,冷暖自知。<br><br>总是快乐儿戏般唱,我的青春小鸟一样飞走了,然后丢出一串响亮而放肆的笑。也许因为从不花枝招展,并且总是对世界不可救药的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牛犊表情,依然时常的被人看成大孩子。然而面孔是给外人瞧的,心里只有自己知道。常常的觉得心里一些东西在迅速的老去,于是我变得不沉默,变得不想过早干涸。朋友说,当你开始假装不在意的时候就是在意。我分明看到时空转换里不同的自己被分割开来,我开始喜欢那种庄生梦蝶的逻辑,那会令我更加糊涂,而我亦越来越拒绝清晰。没有人可以逃脱时间的留难。<br><br>我开始后悔一直把自己塞在牛仔裤里,没有像像样样的穿上条色彩斑斓的裙子在风大的地方停留过。那只能成为一种意象,裙摆在脑海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朵硕大的美轮美奂的葵花。<br>狗尾巴草轻摇,随着潜入风中的细细音乐一起跳舞。一条条快乐的嫩绿尾巴,一堆狗宝宝似的扑上前来。狗司令,点兵点将......<br><br>我仿佛刚刚进入梦境,又好像刚刚从梦里醒来。我忙忙碌碌翻着我的睡袋,睡袋里都是宝。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在念着诗句:<br>别痛苦<br>别折磨自己<br>一切都会过去<br>就像轻烟飘过白色的苹果树<br><br><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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