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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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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9.2007 21:17: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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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个帖子,我想收集一些有关:徐志摩,陆小曼,林徽因以及其他同时期人物的轶事,也欢迎各位补充。

谢谢了。:hua::hua: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东西来自不同的地方,可能在有些地方有些不一致。希望网友们能够自己分辨。

[ 本帖最后由 vanhch 于 12.9.2007 22: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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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9.2007 21:26:1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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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vanhch 于 25.2.2008 15: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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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9.2007 21:28:15 | 只看该作者
《人间四月天》这部电视连续剧,是2000年春天在全国热播的,到现在已经四年了。那一段,有关徐志摩的书卖得很火。这个剧本是一个台湾剧作家王蕙玲写的,她是台湾铭传大学、世新大学和台湾艺术学院的讲师,她选择《人间四月天》这个题材应该说是很有眼光的。  这部戏从演员阵容、演出效果上,都得承认是成功的。但实在说,我作为一个研究现代文学史的人,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当时我正着手写《徐志摩传》,还在搜集资料、整理年谱阶段,光搜集资料编年谱,就用了三年时间,刚要动手写就赶上了这么个“徐志摩热
”,不能说一点感慨也没有。
  我的《徐志摩传》是2000年6月写完的,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0月印出来,当年就印了第二版。这个时候,《人间四月天》的热劲已经过去了。有人说,老韩啊,你要是早写上半年,不是就搭上这个车了吗?我不这么看。我的看法是,多亏我写得迟,我要是写得早,他们就把我的研究成果吸收到电视剧里头了,这个片子就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的话题让人评说了!
  徐志摩是花花公子吗?
  现在所以重提徐志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跟几个优秀的女人有关系,要是没有这几个女人,光凭着那几首诗,写得再好,人们的兴趣也不大。男人喜欢徐志摩,只能说感兴趣,因为他艳福不浅,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活一回呀;女人喜欢徐志摩,是真喜欢,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怎么那么多优秀的女人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怎么不想想,是徐志摩真值得爱,才会有人爱,是徐志摩真优秀,才会显得那些女人优秀。如果张幼仪不是徐志摩的前妻,只能说是个会理家理财的女强人;要不是和徐志摩有那么缠绵的恋情,林徽因不过是个漂亮的女建筑学家;要不是成了徐志摩的第二任妻子,陆小曼不过是个才貌双全的民国名媛。还是徐志摩好,才有了她们的好。她们的本事是她们的,她们的名声,有一大半是徐志摩带给她们的。
  千万别认为徐志摩是个花花公子,只会讨女人喜欢。他的人品也很好,基本上可说是完美的,无可指摘的。这从他死了以后朋友们的评价上可以看得出来。我编过一本书,叫《回望徐志摩》,收录了许多朋友的纪念文章,其中有梁实秋的一篇《谈徐志摩》,很长,有两三万字。梁实秋是个很自负的人,轻易不说过头话,和徐志摩的关系也不是十分亲密。徐志摩去世后,有人说徐志摩是纨绔子弟,意思就是浪荡公子、花花公子,梁实秋就说:
  “有人说志摩是纨绔子,我觉得这是不公道的。他专门学的学科最初是社会学,有人说后来他在英国学的是经济。无论如何,他在国文、英文方面的根底是结实的。他对国学有很丰富的知识,旧书似乎读过不少,他行文时之典雅丰赡即是明证。他读西方文学作品,在文字的了解方面没有问题,口说亦能达意。在语言文字方面能有如此把握,这说明他是下过功夫的。一个纨绔子能做得到么?志摩在几年之内发表了那么多的著作,有诗,有小说,有散文,有戏剧,有翻译,没有一种形式他没有尝试过,没有一回尝试他没有出众的表现。这样辛勤的写作,一个纨绔子能做得到吗?”
  梁实秋还说,他数十年来奔走四方,遇见的人也不算少,但是还没见一个人比徐志摩更讨人喜欢。讨人喜欢不是一件容易事,须要出之自然,不是勉强造作出来的,必其人本身充实,有丰富的情感,有活泼的头脑,有敏锐的机智,有广泛的兴趣,有洋溢的生气,然后才能容光焕发,脚步轻盈,然后才能引起别人的一团高兴。
  徐志摩和好几个女人有婚恋关系,爱他的女人还有好几个,可以说,不管他对她们怎么样,她们中间没有一个恨他的。看了电视连续剧《人间四月天》,人们恐怕最同情张幼仪了。多好的一个女人,徐志摩怎么就和人家离了婚呢!错了,张幼仪晚年说过这样一句话:“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这话叫人听了会落泪的。一个他辜负了的女人说出这样话,这个男人在性格上品质上总是有过人之处的。
  林徽因、梁思成和金岳霖
  《人间四月天》里提到,徐志摩和林徽因在伦敦相识,相识不久便相恋,两个人一起坐船在康河里游玩。从一幅剧照上可以看到,徐志摩和林徽因坐在船上,徐志摩还搂着林徽因的肩膀,十分亲热的样子。还有一幅,徐志摩骑着自行车,林徽因坐在自行车的前梁上。有人觉得很美,我看了只觉得恶心,这是把现代小青年那种流氓阿飞行径,安到徐志摩的头上了。我绝不保守,我是说,徐林之间的恋情,绝不是这个样子。
  先从年龄上说,徐志摩是1897年出生,按阴历是1896年。林徽因多大呢,她是1904年出生,按阴历算比徐志摩小八岁,按阳历是七岁。徐志摩1918年北大肄业以后去美国留学,后来因为他非常崇拜西方的哲学家罗素,便来到英国留学。到了英国以后,才知道罗素去中国讲学去了,这样他就在伦敦住下来,就在这个时候,认识了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并在林长民家里认识了林徽因。林徽因当年只有16岁,还是个中学生。这是1920年秋天的事,同年年底,徐志摩就把张幼仪接到英国了,在剑桥大学旁边一个叫沙士顿的地方住下。当时他们的感情是不太好,可也没到离婚的程度。一个是已经结婚生子的男人,24岁了;一个是情窦未开的少女,只有16岁,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那种程度呢!
  这期间,徐志摩曾对林徽因表示了一点感情,林徽因见了信惊慌失措,自己不敢给徐志摩回信,由林长民给徐志摩回了封信。现在已经发现了当年林长民给徐志摩的信,信上说:“阁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悚,徽亦惶惑不知何以为答,并无丝毫嘲笑之意,想足下误解了。”
  林长民的这种态度,是我们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想想吧,这是八十多年前的事,就是给了现在有点封建意识的家长,那也是要动刀子的。我对你这么好,让你到我家里来吃饭,喝茶,你居然打起我女儿的主意来了,这还了得!可林长民没有这么做。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是留日的,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又是研究宪法的,他表示能够理解,信上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年少,不知该怎样给你写信,她没有不满意的意思,你别误解,她让我代问你好。可见,他们当时实际上没有到那个程度,就是后来稍有发展,也不过是两情相悦而已。
  对这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林徽因长大以后,也是很怀念的,甚至多少有点觉得对不起徐志摩。现在要探究的是,16岁的林徽因当时有没有要和男子谈恋爱的意思,我的看法是有的。
  1937年抗战初期,林徽因到了长沙,心情很是不好,给沈从文写了封信。因为当时正下着连阴雨,便想到了当年在伦敦时的心境。信上说,那时候爸爸到瑞士国联开会去了,她一个人住在一个大屋子里,外面下着雨,白天独自一人在大房间里看书,晚上一个人坐在一个大饭厅里吃饭,垂着两条不着地的腿,还有两条垂肩的发辫。一面吃饭,一面用嘴咬着手指头哭。这时候,总希望生活中有浪漫的事情发生,或是有个人叩门进来坐在对面同她谈话,或是同坐在楼上的火炉边给她讲故事,最要紧的还是有个人来爱她。而实际情况却是天天在下雨,竟没有一个浪漫聪明的人走来同她玩。
  徐志摩是爱过她的,她也感觉到了,只可惜没有发展下去。后来她多少是有点后悔的。1927年在美国留学时,正好胡适来美国,林徽因给胡适的信上说:请你回国后告诉志摩,我这三年来寂寞受够了,失望也遇多了。告诉他我绝对不怪他,只有盼他原谅我从前的种种不了解。昨天我把他的旧信一一翻阅了,旧时的志摩现在真真透彻地明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不必提了,我只求永远纪念着。事实上,在1924年春夏间,他俩的感情是发展到相恋的地步了。真正达到论婚嫁的地步,则是1931年春天,徐志摩到北平教书之后。也就是说,林徽因和徐志摩确实是相恋过的,只是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曲折的,不是那种干柴烈火,一见面就烧起来的爱情。这样一说,就知道《人间四月天》里的处理,是多么荒唐可笑了。

[ 本帖最后由 steve2046 于 12.9.2007 22: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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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9.2007 21:35:39 | 只看该作者
有一件事,可以验证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徐志摩1931年11月19日在济南附近的党家庄飞机失事遇难,梁思成从北平赶去处理丧事,从现场捡了一块烧焦了的木头。那个时候的飞机不像现在的,有些部分是木头的。他捡了一块飞机残骸拿回去给了林徽因,林徽因非常悲痛,就把这块木头挂在卧室的床头。直到她1955年去世,一直就这么挂着。她觉着,她是爱徐志摩的,徐志摩又是为了赶回来听她的演讲而死的,她就要用这种方式纪念他。这在我们现在,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在这点上,我是说在感情的纯洁与执著上,在对崇
高感情的理解上,我们是失败的。我个人认为是这样的。比如说,一个男子,你的妻子爱着一个她过去的恋人,当然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喜欢他或感谢他,两人是很好的朋友。有一天,你妻子的朋友因飞机失事而死,你会不会替她去处理他的丧事。而且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妻子喜欢他,所以一定要在现场替她拣上一块飞机的残骸,然后送给你妻子保存,而你妻子呢,对他又特别地喜欢,虽然你是我的丈夫,虽然每天晚上和你都在这张床上躺着,还是要把这块飞机的残骸恭恭敬敬地挂在墙上。我相信我们中间极少有人能做到,能做到的是神仙,但是他们确实做到了。

  有人或许会说,反正徐志摩已经死了,她只是这样怀念他,又不会出别的什么事。这样优秀的女人,肯定对她的丈夫不会有二心的。其实,她对他的丈夫是有二心的,但是她做得非常光明磊落。

  学者金岳霖,是中国第一流的哲学家。大概是1932年夏天,也就是徐志摩死了没多久,有一天,梁思成从河北宝坻考察古建筑回来,林徽因哭丧着脸说:思成,我痛苦极了,我现在同时爱上了两个人,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梁思成一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知道林徽因爱上了金岳霖,想跟他分手又舍不得。

  这时候梁家住在北平东总布胡同,金岳霖就住在梁家后院,另有旁门出入。起初也许只是好朋友住邻居,交往久了才爱上的。金岳霖受过西方教育,生活很讲究,他家的厨师做面包做得好,每天早上就给林徽因送过去,没事了就过到梁家在一起喝茶聊天。金岳霖喜欢林徽因,梁思成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林徽因喜欢金岳霖到了这个地步。听了妻子的话,梁思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连呼吸都困难了。一面感到痛苦,一面又感欣慰,欣慰的是妻子很坦诚,没有把他当成个傻子。想了一夜,他把自己和金岳霖比了又比,觉得自己不如金岳霖,林徽因跟金岳霖结合会幸福的。第二天他跟林徽因说了自己的想法,同时说,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老金,我祝你们永远幸福。当时两个人都哭了。林徽因把梁思成的话告诉了金岳霖,说梁思成说这个事情一切由我来决定,我要是喜欢你的话,他是可以离婚的。金岳霖说,思成能说这个话,可见他是真正爱着你,不愿你受一点点委屈,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退出吧。

  从此以后,金岳霖就成了“游牧民族”了。这是我的说法,叫“逐林木而居”。游牧民族不是“逐水草而居”吗?林徽因姓林,金岳霖总是住在林家后院或是隔壁,林徽因到了哪儿他就到哪儿,还不是“逐林木而居”,还不是成了“游牧民族”吗?

  金岳霖此后终生未娶,一直到八十多岁去世,还是林徽因的两个儿子给他送终的。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这种思想境界,咱们这些俗人,想都不敢想。只能说人家太完美太高尚,我们太庸俗太卑鄙了。当时他们三个人相处得非常好,甚至抗战以后,林徽因和梁思成到了四川李庄,金岳霖在昆明西南联大,放了假以后就住在梁家。有时候我认为,我们这代人对上一代人,尤其是那些留学欧美的知识分子的感情是理解不了的。上一代人,新文化运动时期的那些人物的感情,我自己只有佩服的份。人家就是受过文明教育的,是文明到骨头里的。所以说,我看了《人间四月天》的剧本,觉得王蕙玲女士也许是个好的剧作家,但对二三十年代中国新文化运动的那一茬知识分子根本就不了解。

  我说的都是根据真正的历史资料推断出来的。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到图书馆借这些书看看,比如《林徽因文集》里就有给胡适的信,还有给沈从文的信。

  张幼仪

  张幼仪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性。

  1920年,徐志摩把张幼仪接到英国,在沙士顿住下,两个人的关系就比较紧张了,离婚也就不足为奇了。张幼仪呢,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不管你徐志摩要我还是不要我,反正我是徐家的人。离了婚也不再嫁,直到儿子结了婚,直到把徐志摩的父亲送了终,直到五十几岁才跟一个医生结了婚。结了婚,还在为徐志摩的事操心,徐志摩的全集,就是在她的操持下在台湾出版的。她活了八十多岁,在美国死的,三个女人中,数她活得最长。她是最后的胜利者。晚年还做了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接受她的侄孙女的采访,写了一本书,把她一生受的屈辱全写出来了。根据这样一本书拍出的电视剧,当然是为张幼仪说话了。林徽因清纯可爱但不懂事,陆小曼干脆就是个交际花,徐志摩虽说英俊潇洒,也难脱认人不准的干系,这一切都不奇怪了。

  这本书里有个观点,是很奇特的,就是徐志摩和张幼仪离婚,后来跟陆小曼结了婚,张幼仪不恨陆小曼,恨的是林徽因,恨的原因不是因为林拆散了他们夫妻,而是因为林徽因既然答应了徐志摩,后来却没有和他结婚,把徐志摩闪了。她处处都是为徐志摩考虑的,就是离了婚,她还是爱着徐志摩,始终把自己当做徐志摩夫人。

  张邦梅写《小脚与西服》的时候,他的爷爷张嘉铸还活着,听说孙女采访了姐姐,要写这样一本书,特意叮嘱,笔下对徐志摩要留情,他怕姐姐一时糊涂,过多地给孙女说些不利于徐志摩的话,孙女不知轻重全写进书里,损害了徐志摩的形象。大概就在《小脚与西服》出版前后,张嘉铸就去世了,他的遗嘱里有一条,就是告别仪式上不要放哀乐,朗诵几首徐志摩的诗就行了。

  张嘉铸生前还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1926年10月,徐志摩和陆小曼在北京结婚时,张嘉铸不顾姐姐的感情接受得了接受不了,欢欢喜喜地盛装参加了徐志摩的婚礼。这在常人看来,也是不可思议的。徐志摩把你姐姐甩了,你还西装革履地参加那个人的婚礼,给了现在的人怕就做不到。这个事情要从两方面看,一是张家人对徐志摩多么重视,再就是徐志摩这个人的魅力多么大。也就是说,徐志摩这个人的品质是非常好的,决不是书上写的,见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就要下手的那样的男人,而是很有分寸,很有道德,很讲究品位的。

  陆小曼是个什么样的人

  电视剧里,把陆小曼演成个交际花,是最没道理的。这么说吧,陆小曼什么人都可能是,最不可能是的,恰恰就是这个交际花。

  陆小曼的父亲叫陆建三,是我国早期的留日学生,北洋政府时代,在财政部当过赋税司司长。这是个很有权势也很有钱的职位。陆小曼在少女时代,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在北京的法国圣心学堂念书,家里又请了英国女教师专门教她英文。她天生丽质,俊俏可爱。这样当她十七八的时候,就已经是北京社交界的名媛了,好多外交场合,也要请她出席。

  说陆小曼是个交际花,不外是说她生活奢华,出入社交场合,还有捧戏子什么的。可是要知道,我们平常说谁是交际花,是说她凭着色相取悦权贵,获取金钱,供个人挥霍。陆小曼不是这样的,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只能说,她不知节俭,不知爱惜金钱罢了。

  看徐志摩的书信,常有劝陆小曼节俭度日的话。我们很容易同情徐志摩而责怪陆小曼,说,这个陆小曼,要是勤俭过光景,徐志摩就不会这么北京到上海飞来飞去,也就不会坐飞机遇难而死了。这样说是没有多少道理的。飞机失事,谁也料不到,就是小曼再节俭,徐志摩只坐一次飞机,也可能遇难。至于说小曼生活奢侈,加重了丈夫的经济负担,曾一度陷于困窘,对正常人家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宽恕的事。名媛犹如名花,是要人供养的,像陆小曼这样的女人,就是要破费钱财的。只能说徐志摩后来养不起了,不能说陆小曼不值得养。你不能要这样的女人,又能下得了厨房,又能上得了厅堂,富了能和你一起去炒股发财,穷了还能和你一起去上街卖菜,真要能那样的话,也就不是名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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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9.2007 21:36:06 | 只看该作者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陆小曼嫁了徐志摩,是出了大名的,要是不嫁给徐志摩,百年之后,谁知道世上有个陆小曼。这话初听似有道理,细细一想,是没有多少道理的。人活在世上,享福是主要的,出名是次要的。和陆小曼受的伤害比起来,出的那点名是微不足道的。陆小曼的母亲说了一句非常公道的话,她说,小曼害了志摩,志摩害了小曼。当然,反过来说,志摩成全了小曼,小曼也成全了志摩。徐志摩若不是一生中和这样优秀的女人有过感情的瓜葛,只是一个优秀的诗人,我们也不会这么喜欢他。

  陆小曼的品质也是很高尚的。
自从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的家里,挂着徐志摩的大幅油画像,每天陆小曼都要在像前供上鲜花、水果。她自己呢,四季身穿素服,从来不去什么娱乐场所。有一年清明节,还去硖石给徐志摩扫墓。后来还出版了两本徐志摩的书,一本叫《爱眉小札》,一本叫《志摩日记》。解放前,她还和赵家璧一起整理了《徐志摩全集》,可惜因时局太乱,没有出成,不过总是尽了她当妻子的责任。

  说起来叫人痛心,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圣女一样的女人,却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与同情。不知道有人去过硖石没有,就是海宁市政府所在地,那儿有徐志摩墓,也有徐志摩的故居,可是却没有陆小曼的墓。陆小曼的墓在哪儿呢,在苏州,是她的侄儿改革开放之后给她建的。这就不对了,陆小曼是徐志摩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什么不能和他的丈夫合葬呢。这也是陆小曼生前的愿望。我觉得这是海宁人的毛病,也是海宁人的耻辱。徐志摩有名气,你们就认他是你们海宁的儿子,迁移坟墓,修缮故居,宣传他。张幼仪的儿子在美国,有时还回来看看,你们就老说张幼仪是徐志摩的妻子。无论是从旧道德上说,还是从新道德上说,都应当把陆小曼的棺木迎回去,跟徐志摩合葬在一起。这事情,迟早会有人办的,这一代的海宁人不办,下一代也会办,下一代不办,下下一代也会办。我就不信海宁永远也出不了一个明白人。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综合一个意思就是不要老是说我们中国人没出息,就在几十年前,在新文化运动那个时期,我们中国出过一大批优秀人物。他们的才能和抱负,他们的情怀与气度,都是值得后代世人敬仰的,也是值得后代人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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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9.2007 21:36:41 | 只看该作者

陆小曼别有动人处 徐志摩最爱她的画

最近报载,“朝花夕拾――海上女画家作品回顾展”在上海中国画院拉开序幕。画展展出曾经在画院先后任职的八位女画师张红薇、李秋君、陆小曼、陈小翠、周炼霞、庞左玉、江圣华和侯碧漪的45件作品,这使我想起了家父在世时经常提起的朋友陆小曼,以及陆小曼画给家父的一幅精致扇画。
在徐志摩一生的三个女性当中,多年以来,人们对张幼仪、林徽因早已是褒扬有加,唯独对于陆小曼,非但得不到徐志摩家里的承认,并且还因为在与徐志摩婚礼上遭到梁启超的一顿痛斥,此后直到志摩飞机失事,社会上人更加是把徐志摩死的罪孽,一下子如雨点般地全都指向了陆小曼。正如当年凌叔华所说:“她有的错处,是一般青年好常犯的,但是大家对她,多不原谅。”
然而,退一步讲,争议归争议,要是说句公道话,在志摩遇难以后,小曼的人生历程,却在对于外界非难的默默忍受,以及对志摩的爱悔交加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改变。在伤逝的巨大悲痛中,小曼一反以往的懒散,全力以赴地谢绝交际为志摩编写全集,全力以赴地谢绝玩乐投入绘画。在《哭志摩》中,小曼向志摩的亡灵痛下决心:“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
在小曼决心做的一点认真事业中,应该说编书和撰文之外,画画占着很大的比重。在绘画上,小曼起先受母亲吴曼华的影响。吴曼华知书达理,画得一手很好的工笔画,小曼从小待在边上,自然便受到了很深的熏陶。据说还在小曼十六七岁时,一次外国人到小曼就读的北京圣心学堂参观,看到一幅陆小曼的精致油画,竟然当场支付200法郎,作为学堂的办学经费,把这张画买了回去。踏上社会以后,小曼起初拜刘海粟为师,接下来在1929年,小曼还积极参与中国女子书画会的筹备工作,此后并在1936年成为中国女子书画会的早期会员。不过还早在1931年春,她曾经精心创作过一件山水长卷,由志摩带到北京交给胡适等人进行题跋。后来志摩飞机失事,这件山水长卷因为放在机上的铁匣子里而得以保存下来,成为人生难得的一件纪念。
1931年底志摩飞机失事以后,陆小曼痛定思痛之余,拜贺天健为师学习山水,拜陈半丁为师学习花鸟,从此掀开了她一心画画,一改过去慵懒生活,振作精神,重新做人的新页。有意味的是,拜师时贺天健为了防止陆小曼偷懒,他们师生还约法三章:一、老师上门,杂事丢开:二、专心学画,学要所成;三、每月五十大洋,中途不得辍学。就这样,小曼卧薪尝胆,一心画画十年后,终于在1941年假座上海大新公司(今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楼上,开了一个饶有意味的个人画展。画展山水、花鸟都有,作品多达100多件,受到参观者的相当好评。此后又在1949年、1955年以优异的绘画水平,两次入选全国美术展。随之小曼又马不停蹄,再接再厉,并且在1958年加入上海美术家协会和正式成为上海中国画院的专职画师。接下来在1959年,她还有幸被全国美协评为“三八”红旗手。1964年秋,小曼又投入精力,为成都杜甫草堂画了四幅条屏山水。关于小曼爱画山水,她曾自述:“我爱大自然,但我无法旅游(因病),因此我愿陶醉在丹青的河山风景中。”
在绘画上,小曼不但近师贺天健,并且还对元朝的倪云林,明朝的沈周,以及清初的王鉴,投入了很大的兴趣。加上平时又和当时画家名流如吴湖帆、钱瘦铁、孙雪泥、应野平等多所交往,彼此切磋,所以铢积寸累,到了后来,小曼的画艺便自然而然,大有进境了。在一本由陈蝶野题写签条的《小曼女士画唐宋人诗意》的画册中,钱瘦铁先生曾经题为:“烟霞供养。”并下评语道:“甲戌嘉平之月,读小曼此册,神韵满纸,文人慧业,信有然也。”作为老师,贺天健在看后也不觉落笔题跋:“小曼天姿超逸,此册实为其最精之作,读竟欣然。”
作为陆小曼的朋友,家父生前经常谈起陆小曼和翁端午,可见家父与小曼的友情。可惜当时我年龄太小,无法因引起兴趣而作更多的追询。所喜神鬼呵护,虽然历经“文革”浩劫,可是至今在我的藏品中,依旧保留着当年陆小曼画给我父亲的一件山水扇画。扇上所画,右侧重峦叠嶂,林木葱郁,那林木近处的一株悦目红枫,点缀了水木明瑟的深秋;再看山间零星的空地上,高低参差地布置了多处怡然的屋舍,该就是隐者的所居了。沿着扇面下缘逶迤而左,石梁横架,渡过潺潺的流水,就是扇面左下方另一侧低绵的山岭了。远处则秋水长天,远山隐现,风帆一叶,气势开阔。整幅画面除了山水树石,屋舍石梁,还有三个人物:右面山舍中侧坐者一,石桥上迎面拱手而遇者二,其中的一个长者还策着柱杖。欣赏这充满诗意、发人遐想的画境,韵而秀、细而柔的笔触,淡而雅、丽而谐的着色,不难想见小曼其人的清远情怀和对美的塑造能力。
扇面上方偏左豆大小楷题字:“洁求先生方家正之。癸未夏日,小曼陆眉题于海上。”书迹清远绝尘,秀韵芳情,亦复逗人得很,题字所说“癸未”是1943年,可见此画反映的,正是小曼四十岁左右画风的一个侧面。
摩挲着手上这件小曼女士精心创作的山水扇画,不由得心潮起落。从小曼的绘画中,我看到的不仅是小曼出类拔萃的画技,更加可贵的是绘画背后蕴蓄着的那股自立自强、独立不阿的精神和人品。“非人磨墨墨磨人”,当人们撰写文章和画图画的同时,反过头来又受到文章和绘画的淬砺磨练。从一个娇惯慵懒,甚至一度吸食鸦片,没有事业心和上进心的女性,从遭受志摩之死的切肤之痛,以及万人责难的打击和朋友遗弃中默默忍受,破釜沉舟,最后终于打破牢笼走出困境走向新生中,我看到的正是曾经因为志摩所爱志摩所死而轰动一时的二十世纪中国名媛的巨大变化。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怕挫折,不怕沉沦,只要一旦振作精神,便会形成一股无穷的力量。佛门有句古话,叫做“一阐提人皆得成佛。”一阐提人就是无药可救的人,当年小曼虽然还不至于无药可救,然而她的告别过去,走向新生,其意义对于今天社会上因为五光十色,太多诱惑而一时糊涂者来说,就自然非同一般了。

作者:洪丕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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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9.2007 21:37:50 | 只看该作者

陆小曼悲剧之浅思

与徐志摩的命运相关的女人中,要么是获得了世人深切的同情和爱护(如张幼仪);要么赢得了众生极佳的赞誉和倾慕(如林徽音)――都结善果。惟有陆小曼为千夫所指,以一个万劫不归的下场。未曾关注此之前,只在一片历史沉积下来的纷纷权威舆论中,与所有司空见惯的说法一般,仿佛一层遥遥的山岱,听说着这么几个人物的“角色”演绎。他们已然成为了某种单一形象的代言,就好象戏剧脸谱中的忠奸善恶――泾渭分明。

    也许是受到这些强势舆论的影响,陆小曼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轻佻、奢靡、浮华的女人,除了美貌便一无是处。对于花瓶式的女人我向来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从来没有去正眼关注过。但一个意外的机会却使我对陆小曼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认识。

   那是一天适合游逛的日子,在一个极其喧嚣的大商场底层,我毫无目的的翻阅着架上的图书,《徐志摩传记》,《林徽音文集》,《陆小曼……》,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这本书上,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有人为陆小曼专门写过什么,也许是对她的了解一片空白,我不由得好奇,便随手翻看了前面的扉页,本来只想仔细瞻仰这位“红颜祸水”的美貌,却意外的看到两幅山水画让我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这是两幅陆小曼的作品,从来不知道陆小曼的山水造诣竟不是寻常之辈!没有它们我很可能象对待架上其它的书籍一翻而过,但我决定买下了它,我想了解这个陌生的女人,尤其是一个被舆论诋毁了一辈子的女人。
   
   自古红颜多命薄,皆因男儿无好汉!历史是人写的,中国的历史却是男人写的,在男人写就的中国历史里,女人的记录寥若星辰,多少才女俊杰皆埋没于民间,泱泱大国有才女子岂就史册之中的几人?原因很简单,因为历史是男人写的,在男人的意识里,英雄伟业方可入册,女流之见不屑一提,除非是才华智慧实在难以抹杀,绝妙到无法侧目之时才勉强承认,却也要加以编派些不堪的故事附载其身,以安心理深处的不平衡。能够记录于正史的多半是政治型女性,这些政治型女性又无一不被描写成凶神恶刹的男人婆,而在野史中的女性则多是烟花青楼,或者爱情悲剧中的女主角。

    历史从来都不真实,正因为人们自身挥之不去的过于浓烈的感情色彩,所谓的人情道德伦理。一种对喜爱之物的狂热激情必然导致对与之相关的其他事物以或多或少的偏见和偏执。使其成为它的附属物而失去其作为独立存在部分的客观审视,由此导致了对历史人物评价的极端歪曲。

   要比较真实的了解一个历史人物,最好的办法就是由三种人进行描述:一些当时热爱他们的人描述;一些当时憎恶他们的人描述;一些当时与之无直接关联旁观者的描述;再结合历史特定的人文环境综合分析才可能得出对一个历史人物相对真实的认识。然而历史总是难以做到以上几点,因为社会中话语权的不平等,并不是各方面的评论都能被保存下来,被留下的成为历史记载的舆论往往都是当时社会的权威话语,因此后人对历史人物的耳闻只能用“传说”二字最恰当。事实真相很可能完全不被知晓,这便是历史最可怕的地方。

  陆小曼奢侈挥霍一直被世人舆论针砭,也是遭人非议最多的罪证之一。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造成这个结果的客观原因,那就是陆小曼豪门出身,在家中还是独女,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视若掌上明珠的娇宠中。当一种生活方式成为自然而然的习惯时,对她本人来说这种方式完全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就象一个从小清苦惯了的人将节俭成为一种习惯一样,你不能据此说他小气,那是由各自不同的生存环境造成的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当“门不当,户不对”的时候,伦理观念才会发生冲突和激化。才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也正是为什么会有不同阶层存在的原因之一。阶层与阶层之间的生活方式又常是互不相融的,所以每个人都有一个归属于自己的阶层。要破跃就必须打破本阶层的常规和观念。

   当然徐志摩也是出身豪门(其实这种相似的家庭背景和生活方式的喜好也正是徐志摩与陆小曼情投意合的客观条件之一),但是徐家人并不接受陆小曼,并很快断绝了他们的经济来源,让一些富家子弟自力更生会是多大的生活变故,这才使得这个矛盾激化开来。要知道最初进入徐家生活的几个月,徐家给他们的生活也是很排场的,但当时由于徐家未彻底与他们决裂,所以这个问题并不明显。再次,陆小曼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出身名门,对陆小曼几乎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陆小曼始终是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过的一直是奢侈排场的富人生活,在她的意识里根本没有金钱的概念(徐志摩也是如此)。以这个名目一味的谴责陆小曼恐怕无法令人信服。而这种无谓的谴责给予陆小曼的也太多了,就如将徐志摩飞机失事的原因完全推卸在小曼身上同样让人不可思议。徐志摩急着北上的直接原因有一个就是为了赶上林徽音主讲的一次讲座。但是世人却只将矛头指向陆小曼,由此可见人们对此二人天差地别的极端好恶了。

    陆小曼是让人眼红的,在未嫁之前已是社交界首屈一指的名流,素有“南唐(唐瑛)北陆(陆小曼)”之誉,凡见过陆小曼的人无不被其风采倾倒。那时真是追的捧的数不胜数,怎料一嫁与徐志摩之后,那些平日里对她怜香惜玉的人全部倒戈相向了,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这人言可畏的社会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这恐怕也是个性醇厚的陆小曼始料未及的。这其中是什么缘故呢?当是爱之深恨之切?从追慕时的追捧到得不到之后的嫉妒种种大同小异的微妙的心理变化吧。男人的心胸实在大不到哪里去。很多的表面现象从常规逻辑上找不到原因时,往往从深层心理上却能得到答案。

   在婚恋生活中,陆小曼很难不让人失衡。陆小曼一生所嫁二夫皆是极其出色之男子,有家世,有学问,有地位,有品貌。不论前夫王赓还是后来的徐志摩都为之神魂颠倒。如此堂面上的光彩全让陆小曼一个人给占了。树大招风,一个人太过招摇了,怎不让人嫉妒?只是,不管男人或者女人,一旦心理失衡,便极愿意做那些落井下石,踹上一脚的事,这也正是陆小曼最失败的地方,因为她太天真憨傻了,太缺乏城府和心计了,所以她不懂得世俗中阴暗面的力量。过于率性的她不懂得藏锋纳芒的道理。

   在个人风采上,陆小曼更具备让人嫉恨的资本,她聪颖过人,才华横溢,不仅能诗会画,还兼擅京昆,法语和英语。看过陆小曼的几幅山水,才发现陆小曼是个富于艺术天赋的女子。能画好山水的女人凤毛麟角,能作毫无匠气的山水在人群中更不多见。不过也难怪,不是才艺俱佳又如何能赢得如此众多男子的迷恋呢。

   陆小曼的悲剧当然与她的性格有关,陆小曼是感性的,她具有艺术家典型的率性特征,却理性不足(而她所欠缺的这点正是林徽音所具备的)。她的敦厚,率性而为,“才艺有余,毅力不足”,任性,敢爱敢恨,敢于离经叛道的种种宽仁和前锋的性格在当时的社会却成了潜藏的祸根。尤其是身上富家小姐的弱点是导致她悲剧的主要原因,而社会环境则是导致她悲剧下场的根本原因,换做现在这个比较开明的社会,人们应该不会如此看待她的个人问题了。但是太过招摇的行为在中国任何时代都会是一样的下场。

作者:飘儿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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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9.2007 21:39:10 | 只看该作者

徐志摩原配夫人张幼仪自述

[美]张邦梅整理 
谭家瑜 译

徐志摩和张幼仪的离婚,是中国近世第一桩文明离婚案,当时可谓朝野震惊,舆论大哗。而在张幼仪这位中国第一位承受文明“灾祸”
的弱女子眼中,其来龙去脉又是如何?这里节选的是她的侄孙女对她的访谈,这次长达5年的访谈,后来成了一部传记《小脚与西装》。
沙士顿的中国主妇
我们搬到一个叫做沙士顿的小镇,那地方离康桥大学大概有六里远,徐志摩就要在这所大学的皇家学院当文科特别选科生。狄更生已经帮徐志摩打点好学校里的一切,徐志摩就替我们料理一些事情。我们租了间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客厅的小屋,从客厅的大玻璃窗可以俯视一条都是灰沙的小路。
徐志摩请了个女老师来家里教我英文,我从开始就想学了,后来英文课半途而废,因为那个女老师埋怨她要走的路太远,当时我字母已经学了一半,会读“早安”和一点点会话。我事后才纳闷,为什么我没有坚持要她或是徐志摩让我继续上课。不过,那时候,有太多事要忙了:要买东西、打扫内外,还要料理三餐。
那时我没想过我们夫妻到西方以后,丈夫对我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在中国,夫妻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尤其是在公婆面前,以表示尊重。可是在西方,就我们两人一起,我们本来可以为所欲为,不过只有徐志摩做到了,他爱来就来,爱去就去,好像我不在那儿似的。
他总是回家吃午饭和晚饭,也许是因为我们太穷了吧!如果饭菜好吃,他一句话都不讲;要是饭菜不好,他也不发表意见。
今天你们年轻人知道怎么样讨论事情,像你大概就会尝试和你先生商量大小事情,可是当年我没办法把任何想法告诉徐志摩;我找不到任何语言或词藻说出,我知道自己虽是旧式女子,但是若有可能,我愿意改变。我毕竟人在西方,我可以读书求学,想办法变成饱学之士,可是我没法子让徐志摩了解我是谁,他根本不和我说话。我和我的兄弟可以无话不谈,他们也和徐志摩一样博学多闻,可是我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情况总是:“你懂什么?”“你能说什么?”
他骑着自行车往返于沙士顿火车站和康桥之间,有时候乘着公共汽车去校园。就算不去康桥,他每天早上也会冲出去理发,我完全不能理解他这个习惯,我觉得他大可以简简单单在家修剪头发,把那笔钱省下来,因为我们好像老在等着老爷寄支票来。可是,徐志摩还是我行我素,做了好多我无法置喙的事情。
就拿郭君作例子吧,他的名字叫郭虞裳,我搞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有一天会出现在我们家,然后就搬进来和我们同住了。起先我以为是徐志摩需要那笔房租;现在回想起来,又认为大概是郭君一直独居,而徐志摩告诉他,住在一间有人烧上海菜给他吃的房子,日子会好过得多,也可能是徐志摩不想和我大眼瞪小眼独处。总之,郭君住进另一间卧房。在这之前,徐志摩一直用那间房当书房。郭君不像徐志摩那样常去康桥,而整天呆在房里用功。所以,如果他要散步的话,有时候他会和我一道去市场,或是到新货铺帮我取些东西。我感谢有郭君为伴,至少他会和我聊聊。
我白天很少看到徐志摩,他总是在学校。不过,有一次他带我去康桥看赛舟,还有一次带我去看范伦铁诺的电影。我们非在白天看电影不可,因为晚上没有大众交通工具可搭。本来我们打算去看一部卓别林的电影,可是在半路上遇到徐志摩一个朋友,他说他觉得范伦铁诺的电影比较好看,徐志摩就说,哦,好吧!于是我们掉头往反方向走。徐志摩一向是这么快活又随和,他是个文人兼梦想家,而我却完全相反。我们本来要去看卓别林电影,结果去了别的地方,这件事,让我并不舒服。当范伦铁诺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徐志摩和他朋友都跟着观众一起鼓掌,而我只是把手搁在大腿上坐在漆黑之中。
来府晚餐的女客
有天早上,徐志摩对我宣布:“今天晚上家里要来个客人,她是从爱丁堡大学来的一个朋友,我要带她到康桥逛逛,然后带她回来和我一道吃晚饭。”
我们家里从没来过客人,所以我很惊讶,可是我只对徐志摩点了点头,问他想要什么时间开饭。 他说:“早一点”。
我就告诉他五点吃饭。他说:“好。”然后匆匆忙忙理发去了。
我那一整天都在打扫、买菜、准备晚饭。你知道我脑子里有什么念头吗?我以为我要和徐志摩准备娶来当二太太的女朋友见面了。
打从我到西方的第一刻起,还有看到徐志摩和他朋友在公共汽车里聊天的样子时,我就知道他藏了个秘密。后来住沙士顿的时候,看到他每天一吃完早饭就赶着出门理发,而且那么热心地告诉我,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就猜到他这么早离家,一定与那女朋友有关系。
几年以后,我才从郭君那儿得知徐志摩之所以每天早上赶忙出去,的确是因为要和住在伦敦的女朋友联络。他们用理发店对街的杂货铺当他的地址,那时伦敦和沙士顿之间的邮件送得很快,所以徐志摩和他女朋友至少每天都可以鱼雁往返。他们信里写得是英文,目的就在预防我碰巧发现那些信件,不过我从没发现过就是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只晓得徐志摩要带个年轻女子回家吃晚饭。我只猜他有朋友事实上也是如此,而且想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吐露这事实。他大可以干脆一点,向我宣布她是谁,然后叫我接受她,这是中国人的一套。就算我给他生了儿子,他是有资格拥有别的女人,不管是像老爷那样和她们玩玩了事,还是娶来做小老婆都行。
徐志摩要我们这两个女人碰面这件事情,给了我这样的暗示:她不光是他的女朋友,而且很有可能变成他第二个太太,我们三人会在这异国他乡同住一个屋檐下。梁启超的小太太就是他在日本求学的时候嫁进他家的,徐志摩显然也会如法炮制。
我那一整天都面临着徐志摩女朋友的威胁,她正在英国一所大学读书,所以比我有学问多了。我料想她会讲流利英文,也可能和徐志摩一样雅好文学。那她家人是谁?是哪个地方人?他们认识谁?她兄弟又是何许人?
有一会儿,我想到徐志摩女朋友说不定是个洋女人。他认识不少洋妞,说不定迷上了她们豪放的举止,大笑时把头往后一甩的姿态,还有穿着露出脚踝的裙子的模样。可是我很快又打消这念头:不,那不可能,没有外国女人会同意以二太太的身份嫁进一个家庭的。
我从早到晚不得不一再向自己保证,我在徐家的地位是不会改变的:我替他生了儿子,又服侍过他父母,我永远都是原配夫人。于是我发誓,我要以庄重高贵的姿态超脱徐志摩强迫我接受的这项侮辱,对这女人的态度要坚定随和,不要表现出嫉妒或生气。
说也奇怪,我竟然想不起那女人的名字,干脆叫她明小姐好了。
我惟一真正记得的一件事,是她的外表。她非常努力想表现得洋里洋气,头发剪得短短的,擦着暗红色的口红,穿着一套毛料海军裙装。
我顺着她那穿着长袜的两条腿往下看,在瞧见她双脚的时候,惊讶得透不过气来,那是双挤在两只中国绣花鞋里的小脚。原来这新式女子裹了脚!我差点放声大笑。
我们四人(连郭君在内)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明小姐说她也是在上海市郊长大的,而且提到我认识和不认识的几家人。她父亲在外交部任职,可是我没听说过他。我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明小姐家里这么新潮,肯让她单身到海外求学,为什么还把她的脚缠了。
徐志摩把我给弄糊涂了,这难道就是他从两年以前到伦敦以后一直约会的女人吗?为什么是她?他老是喊我乡下土包子,如今他带回来这么个女人,光看她那双脚,就显得比我落伍了。可是,她受过极好的教育,假如徐志摩打算接受这种女人的话,他为什么不鼓励我上学?为什么不让我学英文?为什么不帮忙让我变得和普通大脚女人一样新潮?为什么徐志摩想和这女人在一起的程度,超过想和我在一起的程度?我并没有双小脚,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书,我学的东西可以和这个女人一样多啊!
我恨徐志摩想在家里多添一个她。他没有小心看紧荷包,现在家里又多了张嘴要喂。于是我脑海突然掠过一个念头:徐志摩要我去打胎,是不是想把这个女人带进家里?想到这儿我都想哭了。 他要离婚
吃过晚饭以后,徐志摩把明小姐送到火车站,郭君回房休息。我那个晚上被搞得心烦意乱,笨手笨脚慢吞吞地洗着碗盘。徐志摩回到家的时候,我还在厨房洗碗。他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对他气愤、失望、厌恶之至,差点说不出话来。我洗好碗盘以后,徐志摩跟着我走到客厅,问我对明小姐有什么意见。
虽然已经发誓要采取庄重随和的态度,可是因为脑子里有太多念头在打转了,就冲口说出心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因为我知道我应该接受他挑选的小太太,我就说:“呃,她看起来很好,虽然小脚和西服不搭调。”
徐志摩不再绕着客厅走来走去。他把脚跟一转,好像我的评语把他的烦躁和挫折一股脑儿宣泄出来似地突然尖叫说:“我就知道,所以我才想离婚。”
这是徐志摩头一次对我提高嗓门,我们那间屋子骤然之间好像小得容不下我们了。于是我从后门逃了出去,感觉到夜晚冰凉的空气冲进了我的肺里。
当天晚上我上床的时候,徐志摩还在客厅用功。不过,到了三更半夜,他蹑手蹑脚进了卧室,在低下身子爬上床的时候拉到了床单,而且他背着我睡的时候,身体轻轻擦到我。我虽然知道他是不小心的,却有一种这是我们身体上最后一次接触,也是在向我们那段可悲的亲密关系挥手告别的感觉。
事后我们有好些天没说话,虽然这一点也不新鲜了,可是我还是觉得那种死寂快教人受不了了,徐志摩那天晚上说话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不已。以前他从没那样发过脾气,这很明显地表露了他沮丧的程度,而他在要求我离婚的那一刻,已经把我们生活的次序破坏掉了。
我现在没办法拿捏他的脾气了,他说话的时候,我怕他再提高嗓门;不说话的时候,我又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这样。有天早上,他头一次没吃早饭就走了,我从屋子前的大窗看着他踩着自行车踏板顺着街道骑下去,心想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告而别
这样大约过了一星期,有一天,徐志摩就像他当初突如其来地要求离婚那样忽然消失了。他第一天、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没回家,我都还以为他可能去伦敦看朋友了。陪我买菜的郭虞裳虽然还住我家,可连他也不知道徐志摩的行踪。我的丈夫好像就这样不告而别了。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具统统留在家里,书本也摊在书桌上,从他最后一次坐在桌前以后就没碰过。我知道,要是徐志摩早就计划离家出走的话,他至少会记得带他的书。
一个星期过完了,他还是不见人影。郭君好像猜到事有蹊跷,有天一大早便带着箱子下楼说,他也非离开不可了,说完就走。
这时候,怀孕的身体负荷让我害怕。我要怎么办?徐志摩哪里去了?我没法子睡在与他共枕过的那张大床上,也没办法在觉得自己不会尖叫失声的情况下,穿过一个个房间。我完全孤立无援。
回想在硖石的时候,当日子一天天变暖,附近的西湖出现第一只游船后,我们就会换上轻薄丝绸衫或棉纱服,佣人也会拿来一堆家人在夏天期间用来纳凉的扇子;在他的托盘里摆着牛角、象牙、珍珠和檀木折扇,还有专给男士用的九骨、十六骨或二十四骨的扇子,因为女士从不使用少于三十根扇骨的扇子。有的扇面题了著名的对子,有的画着鸟、树、仕女等。
我们一整个夏天都用扇子在空中扇着,天气逐渐转凉以后,就把扇子收在一边。所以中文里面有个形容,可以拿来形容被徐志摩孤零零丢在沙士顿的我:我是一把“秋天的扇子”,是个遭人遗弃的妻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考虑要了断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我想,我干脆从世界上消失,结束这场悲剧算了,这样多简单!我可以一头撞死在阳台上,或是栽进池塘里淹死,也可以关上所有窗户,扭开瓦斯。徐志摩这样抛弃我,不正是安着要我去死的心吗?后来我记起《教经》上的第一个孝道基本守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岂毁伤,孝之始也。”于是我打断了这种病态的想法。这样的教诲好像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有天早上,我被一个叫作黄子美的男子敲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说他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又说他从伦敦带了个徐志摩的口信给我。我就请他进门,倒了杯茶给他,以紧张期待的心情与他隔着桌子对坐。
“他想知道……”黄君轻轻皱着眉头,好像正在一字不漏地搜索徐志摩说的话那样顿了一下说,“……我是来问你,你愿不愿意做徐家的媳妇,而不做徐志摩的太太?”
我没立刻作答,因为这句话我听不懂。最后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黄君喝了一小口茶,若有所思打量我的头发、脸孔和衣服。我晓得他准备回去向徐志摩报告结果,一念及此,我就火冒三丈,突然顶起下巴对着他发言:“徐志摩忙得没空来见我是不是?你大老远跑到这儿,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蠢问题吗?”
然后我就送他到门口,坚定地在他背后关上门。我知道徐志摩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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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9.2007 21:39:4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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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9.2007 21:40:15 | 只看该作者

林徽因与徐志摩

在近现代文学史上,“林徽因”这三个字似乎因“徐志摩”这三个字而存在,而响亮。我是因为读徐志摩而认识林徽因,然后再因林徽因而认识梁思成的,相信很大部分读者也跟我一样。这样说来,梁思成的头上也就笼罩着某种悲剧色彩,让我产生些许同情。(事实上,作为梁启超的大公子,梁思成是1949年后中国建筑学的奠基人,当代最著名的建筑系――清华大学建筑系就是由梁思成创办的。但因为他不搞文学,他的名字少为人知,这跟李四光不如钱锺书有名是一样的道理。)
徐志摩也出身望族,按现在的说法是资本家家庭。他父亲徐申如是浙江硖山镇巨富,经营银行,是有名的银行家。按照父亲的意愿,徐志摩应该子传父业,因此,到西方留学时,他读的是经济系。但不久他就觉得经济学与他无缘,他经常与文学家交往,渐渐荒疏了经济学,不久即辍学到欧美各国游历。在伦敦,听说著名的书法家兼诗人林长民来了,即上门求教,不意竟因此邂逅林徽因,当即坠入爱河,且为后世文学史研究者们提供了更多一个研究课题。
与林徽因相见之时,徐志摩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二十四岁的他与林徽因相比大了八岁,是大哥哥辈的人物了。当时,他的妻子张幼仪与孩子都来了伦敦。在徐志摩发动多次猛烈攻势之后,林徽因看似牢固的防线最后决了堤,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不是个感情随意的女子,你必须在我与张幼仪之间作出抉择。浪漫的徐志摩即回家告诉张幼仪,准备离婚。张幼仪虽然感到太突然,但仍理智地对待这件事,随即带着孩子往德国留学去了。(徐申如听说儿子如此对待妻子,气愤之下宣布断绝父子关系,并停止供粮,且将银行业务及财产交由张幼仪主管。此后这位徐家大公子就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张幼仪的大哥叫张君劢,是民国初政坛风云人物,二哥张嘉敖则是当时政府中央银行总裁)林徽因就这样当了第三者,这一插足后果比较严重。事实上,徐志摩也做了第三者,因为林徽因当时也已经许配了梁思成。很有意思的是,作为父亲的林长民竟然也同意女儿与徐志摩之间的爱情,浑忘了自己已经把掌上明珠许配了梁家大公子。
然而,林、徐好景不长,因为不久后林长民游欧时间结束,她只得随父亲归国,等徐志摩赶回国时,林徽因已与梁思成订婚了。徐志摩是梁启超的学生,在老师面前,除了克制自己外,还能做什么呢?但在遇到陆小曼之前徐一直怀念着林,且总是梁、林家里的常客。
梁、林到美国留学后经常有矛盾,激烈的时候,林就给国内的徐志摩写信,因为这样,徐志摩对林一直心存幻想。梁、林学成归国后任教于东北大学,后因林身体欠佳,曾在北京西山养病一段时间,梁未在身边。这一时期,徐经常去西山看望林。因为这样一段经历,后世研究者总以为徐、林之间的关系已经越过雷池了,然而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因此,徐、林的感情到底到了哪一步,至今恐怕是个悬案。不久,徐在北京的舞会上认识了有夫之妇陆小曼,徐再次插足并与陆结婚。徐婚后并不幸福,甚至很不幸福,又常向朋友倾诉,对象主要是胡适、林徽因和凌叔华等,直到1931年遇难身忘。林在1931年和1934年分别写过两篇纪念徐的文章,真情流露。
应该说,徐志摩对林徽因的影响是巨大的,如果没有徐志摩,林徽因是不会搞文学的。还在伦敦刚相识之时,徐就经常写诗给林看,林的儿子梁从诫在《林徽因文集》中说到,林徽因曾对子女们亲口讲过,徐写过很多诗送给林,最有名的是《偶然》,但是,我们现在看《偶然》这首诗,怎么都不像是写给林的,因为徐对林的存在从来没有这么洒脱过。当然,如果没有徐的影响,林在建筑方面的成就也许要大得多,她兴趣大广,无论在哪方面都未能留下传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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