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谈作家的良知：在中国批评和赞美都需要胆量

有容乃大

出席自己作品的研讨会，令莫言感觉有些尴尬。与坐在台上接受赞美相比，他更想躲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写作。可实际上很难如愿，获诺贝尔奖前，他躲为人写序已经“如躲虎狼”，而今各种邀约自然更甚。面对挪威翻译家的盛情邀请，他只能不无遗憾地表示，至少明年上半年，自己要躲起来专心创作。
　　10月24日、25日两天，“讲述中国与世界对话：莫言与中国当代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师范大学召开。2012年莫言获诺奖之后，关于他的作品研讨会相继召开，其中不乏高规格会议。但本次研讨会无论在出席人数、规模，以及学术探讨的深度和广度上，都有所突破。包括杜特莱、吉田富夫等在内的多国翻译家的发言，为在场的研究者提供了另外一种观察视角。作家贾平凹、毕飞宇等，也和众多评论家一起参加了研讨。
　　莫言导师童庆炳致辞
　　此次会议由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主办，研讨的主要对象—莫言，也是该中心的主任。1988年，莫言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合办的作家硕士班学习。其时，莫言已发表《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等作品，在文坛引发关注。在那期间，莫言曾因为缺了几节课担心被开除，导师童庆炳劝他放心，北师大不会轻易开除一个学生。很多年后，童庆炳还一直保存着莫言硕士期间的论文。
　　开幕式当天，童庆炳发表演讲，以莫言小说《蛙》为例分析文学创作中的两个重要维度：历史理性和人文关怀。他认为，莫言小说的一个特点，就是把这两者之间的张力关系做了艺术性的讲述。
　　莫言在发言中，将“童老师”置于所有来宾之前。他首先提到，自己出席这样一个活动很尴尬但也没有办法。以前曾参加中国社科院组织的一次帕慕克研讨会，那位诺奖得主很有个性，讲了十分钟便扬长而去，以至于当时准备的讲稿也没法让他听到。有鉴于此，为了让参加这次会议准备了发言的人不失望，自己这两天都会出席。
　　莫言强调作家的“良心”
　　莫言认为，中国当代的文学，尤其是最近30多年来的文学取得了巨大成就。虽然确实还没有像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那样的长篇巨著出现，但是“我们在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的创作方面应该是完全有资格进入世界文学之林的。我们作家的文学创作的艺术水平和思想张力，一点不亚于世界上任何国家当代作家的创作。”
　　在这次会议上莫言还结合当下语境，重新阐述了自己对于作家责任的理解。他说：“我想，讲述中国是我们当代作家不容推卸的责任，讲述的方法因人而异，但是有一些立场是必须要坚持的。作为一个作家，我们应该尽量以客观、公正、实事求是，不违背自己良知这样一个立场、观点来看待中国的现实，来对待最近三四十年来中国的发展和事实。”
　　莫言说，如果作家对社会生活当中存在的很多的不令人满意的现象不敢披露、不敢批评，不敢用形象化的文学的方式来揭露、来呈现，“那我想我们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我们这个讲述是不对的”。他补充说，不是要一味地写黑暗，也要正视中国三四十年来、尤其是近几年巨大的、全方位的进步。“有时候批评一个社会需要胆量，有时候赞美一个社会也需要胆量。这个胆量的背后就是良知，就是你的良心。”
　　莫言渴望回到书桌前
　　在随后持续两天的会议中，莫言并非一直待在现场。25日会议闭幕时，再次现身的他向与会的翻译家、批评家表示感谢。挪威翻译家布瑞特·萨瑟用中文朗诵了自己邀请莫言的诗歌：“假如有一天，莫言来挪威，我们要热烈欢迎他，给他看挪威最美丽的风景……”
　　莫言听后面露笑容，他感谢了布瑞特的邀请，并表示有朝一日愿意去挪威。但同时也遗憾地说，至少明年上半年无法成行，因为自己要躲起来创作。“对于我来讲，写出新作可能比什么都重要。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拒绝所有的邀请，躲到一个地方去写作。”类似的话两年前他也说过，可惜一直还没能完全回到安静的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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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赞白燕升：他已经拯救戏曲
　　什么人的活动能让莫言从自己的作品研讨会抽身？答案是白燕升。这位前央视戏曲频道的当家主持人，10月25日推出了新书《大幕拉开》，并在书中讲述了自己离开央视的原因、经过与人生感悟。
　　该书出版方是清华大学出版社，白燕升也将自己高校系列讲座的首站放在了清华大学。当天的活动星光熠熠，张火丁、毛阿敏、朱丹，甚至坐在台下两三排的潘长江、何赛飞、张凯丽、田歌……也都是演艺界的名人。这样的阵容，令现场有些不太像一般的新书发布会，更像是一档文艺群星亮相的晚会。
　　在众多嘉宾中，最受关注的还是作家莫言。这位诺奖得主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现场。作为资深戏迷的他，笑言与白燕升已认识十年，那之前“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年头就更长了。两人交往之深，令一向躲写序“如躲虎狼”的莫言，主动请缨为白燕升的上一本书《冷门里，有戏》写序，并在文中盛赞“燕升是上天为我们准备好的戏曲主持人”。在白燕升的另一本书中《那些角儿》中，也收录了对莫言的采访，两人曾就茂腔传承展开对话。
　　当天发布会现场，莫言再次对白燕升在传承戏曲文化方面所做的努力做出了肯定。他认为，当下振兴戏曲的口号喊了多年，但“燕升是有功之臣”。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央台和地方台的戏曲频道，将现代传媒与古老戏曲结合在一起，戏曲已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普及。如果把这部分通过电视看戏的观众加起来，肯定不比过去少。他也希望，将来有更多年轻观众走进剧院或者打开电视欣赏传统的戏曲文化。
　　白燕升离开央视，令喜爱他的诸多观众不免失落。事实上，在传播戏曲文化的路上他并没有停止脚步。白燕升先后在全国各地成功举办十场“燕歌行”个人公益演唱会。此次新书出版后，也将在多个城市的高校中举办弘扬传统文化的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