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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的旧房子正在被大批地拆除，人行道上碎石子和旧木材遍地都是。那些曾经风光过的黑色铸铁雕花的阳台栏杆零落地散在地下，民工们正在准备当废铁卖掉。<br> 愚蠢的人啊！她在人行道上走过的时候想，高跟鞋踩在地下的声音的铿锵的。<br> 跨过本来就蒙着黑色油烟和灰尘的旧窗格，碎玻璃在高跟鞋底下发出轻微模糊的碎裂声，她抱紧手里的文件包，把风衣拉了拉，匆匆向前走去。<br> <br> 推开门，按摩院里的人还很多，穿粉色护士服的接待小姐迎上来说，请问，您预约了没有？<br> 她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脱下大衣往接待小姐手里一塞，款款坐下，没有，她说，我还需要预约吗？<br> 接待小姐有点意外，但还是带着外，但还是带着职业的微笑，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请问贵姓？<br> 她抬起眼皮看了小姐一眼，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是这里的老客人了，你做接待的连这都不知道，我看你可以回家呆着了。我要小齐为我按摩，他现在空着吗？<br> 小姐的脸色有点尴尬，对不起，我去看一下，齐师傅现在有客人，后面还有预约的客人……<br> 不行，我下一个就要做，你替我把小齐叫出来！喂！她的手机响了，她急急地去接。猛回头看见小姐还是僵在那里，火气立刻腾腾地上来，我让你去，你没听见吗？真是笨人一个！而自己回头还去讲电话。<br> 小姐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走进里间，然后便传出压抑的抽泣声……<br> 接完电话，等候室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穿得很随便，像是住在这里附近的。她看看他太过随便的穿着，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打开包，抽出一份文件来看。看不多久，突然想起好多时候没看到那接待小姐，于是立刻用手里的文件夹猛拍等候室里的桌子。里间的门帘一动，有个极其年轻的带墨镜的男人跟在接待小姐后面出来，旋即听到她恼怒而且骄矜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回事？让客人等这么久？有没有搞错，我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你们的上帝啊！<br> 他立刻反应过来，哦，你好，你好久没来了，接待员是新来的，没有交接好，真是不好意思。他朝她笑了笑，等我做完了这个客人如果有空就让你插个队好吗？<br> 她尖利的眼睛朝接待小姐看看，那女孩子的眼睛红红的，头低着，她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年轻的脸，说，你们的服务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br> 他还是微笑着，还不是靠你们这些老顾客照顾着吗？职业的微笑，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请问贵姓？<br> 她抬起眼皮看了小姐一眼，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是这里的老客人了，你做接待的连这都不知道，我看你可以回家呆着了。我要小齐为我按摩，他现在空着吗？<br> 小姐的脸色有点尴尬，对不起，我去看一下，齐师傅现在有客人，后面还有预约的客人……<br> 不行，我下一个就要做，你替我把小齐叫出来！喂！她的手机响了，她急急地去接。猛回头看见小姐还是僵在那里，火气立刻腾腾地上来，我让你去，你没听见吗？真是笨人一个！而自己回头还去讲电话。<br> 小姐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走进里间，然后便传出压抑的抽泣声……<br> 接完电话，等候室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穿得很随便，像是住在这里附近的。她看看他太过随便的穿着，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打开包，抽出一份文件来看。看不多久，突然想起好多时候没看到那接待小姐，于是立刻用手里的文件夹猛拍等候室里的桌子。里间的门帘一动，有个极其年轻的带墨镜的男人跟在接待小姐后面出来，旋即听到她恼怒而且骄矜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回事？让客人等这么久？有没有搞错，我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你们的上帝啊！<br> 他立刻反应过来，哦，你好，你好久没来了，接待员是新来的，没有交接好，真是不好意思。他朝她笑了笑，等我做完了这个客人如果有空就让你插个队好吗？<br> 她尖利的眼睛朝接待小姐看看，那女孩子的眼睛红红的，头低着，她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年轻的脸，说，你们的服务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br> 他还是微笑着，还不是靠你们这些老顾客照顾着吗？我把这个客人做完了，兴许就到你了，耽误你时间了。说着，又进里间去了。<br> <br> 等待室里安静下来，她继续看文件，文件上那些文字看得她头昏脑涨，她一想到客户方的那个日本胖子就讨厌。那胖子还不到她的肩，她低头看见他几乎全秃的头顶，只四周还有一圈稀疏的头发，仔细地盘在当中，算是写意画，露出的头皮油汪汪的。他色迷迷地挨近她，陈桑，你的身材真是漂亮啊，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呢！她几乎是一阵恶心！可就是这么个猥琐的人还是她的大客户，自己必须得顺着他，和他在生意上斗智斗勇。她继续看那文件，天晓得这个日本鬼子又在合同上耍了什么花样……<br>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有香烟的味道悄悄侵袭过来，她顺着烟味寻过去，只见那个男人一只脚踏在门槛上抽着烟，玻璃门大开了，属于深秋夜晚的风干燥地吹着。<br> 她看看那男人，咳嗽了一声，男人没有反应。她再大声咳嗽一声，男人只是朝她看了一眼。她于是说，这里不准吸烟，没有看见吗？<br>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就是烟瘾太大，对不起，对不起……准备把烟掐了。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自己烟瘾大也犯不着找着别人被动吸烟一起受罪，要抽烟自己家里抽去……<br> 男人脸上挂不住了，刚准备掐掉的烟，又重新回到嘴唇上，我就喜欢在这里抽，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啊？管那么宽！<br> 女人的高跟鞋往地上一踩，发出挺大的声音，立刻有别的人劝住了，男人嘀咕着，我本来就知道我抽烟不好，这不是忍不住吗？她说了，我就准备不抽的，但是你们看她那嘴脸，一副晚娘面孔，谁惹她了？大概是更年期到了……<br> 她正准备发作，被其他人劝住，她冷冷地看着众人，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再不愿做声了。男人也走到外面去抽他的烟，不多时又进来，发黄的手指间不见了烟卷。<br> <br> 她还是看那些文件，刚才的争吵让她的头开始疼，肩背的肌肉也酸痛起来，没办法，这是坐办公室的职业病。这状况前几年就有，自从生了孩子，这身体就越来越不行，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了。她叹口气，她一直觉得那是个不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女儿是她丈夫任性的产物，要不是有了孩子她会在事业上成功得多。以前丈夫的事业一直和自己一样水平，现在有了女儿，他自然就跑到了她的前头去。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一直认为自己和丈夫是平等的，可是这几年，连在丈夫面前说话都没有底气。丈夫先前还以为她对新工作不适应，还会排解她。可是她把这当作了丈夫的嘲笑，嘲笑她失去了事业，要她安心回家相夫教子。这于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在事业上更加拼命，事业也有小成。但是，在事业上的太雷厉风行也造成了她的骄矜乖戾和太过泼辣。她揉了揉突突跳动了太阳穴，抬头看看，等待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连接待小姐也不在了。她刚想发火，眼睛瞟到墙上挂着的钟，指针明明白白地指在了一点钟，她恍惚记得自己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是十点半光景，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别人都下班了。她朝里间看看，里面还亮着灯。她轻轻走进去，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你看完了？<br> 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犹豫了一下回答，看完了。她看见小齐坐在按摩床边上，面前摊着一本褐黄色的大本我把这个客人做完了，兴许就到你了，耽误你时间了。说着，又进里间去了。<br> <br> 等待室里安静下来，她继续看文件，文件上那些文字看得她头昏脑涨，她一想到客户方的那个日本胖子就讨厌。那胖子还不到她的肩，她低头看见他几乎全秃的头顶，只四周还有一圈稀疏的头发，仔细地盘在当中，算是写意画，露出的头皮油汪汪的。他色迷迷地挨近她，陈桑，你的身材真是漂亮啊，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呢！她几乎是一阵恶心！可就是这么个猥琐的人还是她的大客户，自己必须得顺着他，和他在生意上斗智斗勇。她继续看那文件，天晓得这个日本鬼子又在合同上耍了什么花样……<br>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有香烟的味道悄悄侵袭过来，她顺着烟味寻过去，只见那个男人一只脚踏在门槛上抽着烟，玻璃门大开了，属于深秋夜晚的风干燥地吹着。<br> 她看看那男人，咳嗽了一声，男人没有反应。她再大声咳嗽一声，男人只是朝她看了一眼。她于是说，这里不准吸烟，没有看见吗？<br>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我就是烟瘾太大，对不起，对不起……准备把烟掐了。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自己烟瘾大也犯不着找着别人被动吸烟一起受罪，要抽烟自己家里抽去……<br> 男人脸上挂不住了，刚准备掐掉的烟，又重新回到嘴唇上，我就喜欢在这里抽，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啊？管那么宽！<br> 女人的高跟鞋往地上一踩，发出挺大的声音，立刻有别的人劝住了，男人嘀咕着，我本来就知道我抽烟不好，这不是忍不住吗？她说了，我就准备不抽的，但是你们看她那嘴脸，一副晚娘面孔，谁惹她了？大概是更年期到了……<br> 她正准备发作，被其他人劝住，她冷冷地看着众人，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再不愿做声了。男人也走到外面去抽他的烟，不多时又进来，发黄的手指间不见了烟卷。<br> <br> 她还是看那些文件，刚才的争吵让她的头开始疼，肩背的肌肉也酸痛起来，没办法，这是坐办公室的职业病。这状况前几年就有，自从生了孩子，这身体就越来越不行，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了。她叹口气，她一直觉得那是个不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女儿是她丈夫任性的产物，要不是有了孩子她会在事业上成功得多。以前丈夫的事业一直和自己一样水平，现在有了女儿，他自然就跑到了她的前头去。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一直认为自己和丈夫是平等的，可是这几年，连在丈夫面前说话都没有底气。丈夫先前还以为她对新工作不适应，还会排解她。可是她把这当作了丈夫的嘲笑，嘲笑她失去了事业，要她安心回家相夫教子。这于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在事业上更加拼命，事业也有小成。但是，在事业上的太雷厉风行也造成了她的骄矜乖戾和太过泼辣。她揉了揉突突跳动了太阳穴，抬头看看，等待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连接待小姐也不在了。她刚想发火，眼睛瞟到墙上挂着的钟，指针明明白白地指在了一点钟，她恍惚记得自己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是十点半光景，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别人都下班了。她朝里间看看，里面还亮着灯。她轻轻走进去，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你看完了？<br> 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犹豫了一下回答，看完了。她看见小齐坐在按摩床边上，面前摊着一本褐黄色的大本子。你在看书？<br> 是的，盲文书，刚才他们说你在看东西，我想你看完了自然会来找我，就没让打扰你，没想到你看那么认真，那么久……<br> 她本来是想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了，可是她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我付钱，你服务，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本是个不需要别人照顾的女人。于是，她没有说话，自己换了拖鞋，往床上躺下来。<br> <br> 他的手很有力，一边熟练地在她的身体上游弋，一边询问她，是不是这里酸痛，那里是不是不舒服。她开始还答应着，后来就开始迷迷糊糊。<br> 好久没有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抚摸过了，久得已经忘记什么时候是丈夫最后一次爱抚自己。她开始想入非非，即使一次再微不足道的抚摸都能让她的身体产生奇异的震动。她在有力而不失温柔的抚摸下沉醉了……<br> 要不是他叫她翻个身她还一直沉浸在这个幻想里呢！她转了个身就和他面对面了，他低头的时候，脸离她很近，墨镜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br> 你一直都带着墨镜吗？她突然问。<br> 出门就带的，他微笑着说。<br> 我认识你好久了，你不能让我看看你没带墨镜的样子吗？<br> 他停下手，想了想，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妈说我的眼睛很难看，你会害怕的。<br> 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清秀男子会有什么部分让人害怕，她坚持说，我会害怕？笑话，我？会害怕？<br> 他侧着头思考的样子实在还像是一个小孩子，或许是因为他的生活环境太简单了，或许是他的心灵过于清澈，但无论如何他是一个成年男人。男人的决定总会有男人的样子。他嘴角弯弯地说，好吧，子。你在看书？<br> 是的，盲文书，刚才他们说你在看东西，我想你看完了自然会来找我，就没让打扰你，没想到你看那么认真，那么久……<br> 她本来是想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了，可是她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我付钱，你服务，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本是个不需要别人照顾的女人。于是，她没有说话，自己换了拖鞋，往床上躺下来。<br> <br> 他的手很有力，一边熟练地在她的身体上游弋，一边询问她，是不是这里酸痛，那里是不是不舒服。她开始还答应着，后来就开始迷迷糊糊。<br> 好久没有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抚摸过了，久得已经忘记什么时候是丈夫最后一次爱抚自己。她开始想入非非，即使一次再微不足道的抚摸都能让她的身体产生奇异的震动。她在有力而不失温柔的抚摸下沉醉了……<br> 要不是他叫她翻个身她还一直沉浸在这个幻想里呢！她转了个身就和他面对面了，他低头的时候，脸离她很近，墨镜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br> 你一直都带着墨镜吗？她突然问。<br> 出门就带的，他微笑着说。<br> 我认识你好久了，你不能让我看看你没带墨镜的样子吗？<br> 他停下手，想了想，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妈说我的眼睛很难看，你会害怕的。<br> 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清秀男子会有什么部分让人害怕，她坚持说，我会害怕？笑话，我？会害怕？<br> 他侧着头思考的样子实在还像是一个小孩子，或许是因为他的生活环境太简单了，或许是他的心灵过于清澈，但无论如何他是一个成年男人。男人的决定总会有男人的样子。他嘴角弯弯地说，好吧，不过看了你可别害怕呀！<br> 他慢慢摘下眼睛，墨镜只褪到下颌这里。她看清了他的眼睛。<br> 眼睛是萎缩深陷进眼眶里去的，在清秀的脸上凭空地多了两个黑色的洞。许是因为太清秀的脸，这两个黑洞便显得尤其地恐怖，她不由轻轻“啊”了一声。<br> 看，你害怕了吧！他把墨镜推到鼻梁上，我说了不叫你看的，可是你偏是要看……嘴角还是向上弯的，很是轻松的样子微笑着。<br> 她没支声，好一会儿，才问，你喜欢做瞎子吗？她问的时候很明显地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她又得意起来，对她来说伤害人有时候是一种很大的快乐，尽管她觉得也许她不应该伤害他，在她的眼睛里，他不过是个小男孩。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刺伤他，从她残忍的笑里她期待着他的愤怒。<br>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他语气淡淡不过看了你可别害怕呀！<br> 他慢慢摘下眼睛，墨镜只褪到下颌这里。她看清了他的眼睛。<br> 眼睛是萎缩深陷进眼眶里去的，在清秀的脸上凭空地多了两个黑色的洞。许是因为太清秀的脸，这两个黑洞便显得尤其地恐怖，她不由轻轻“啊”了一声。<br> 看，你害怕了吧！他把墨镜推到鼻梁上，我说了不叫你看的，可是你偏是要看……嘴角还是向上弯的，很是轻松的样子微笑着。<br> 她没支声，好一会儿，才问，你喜欢做瞎子吗？她问的时候很明显地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她又得意起来，对她来说伤害人有时候是一种很大的快乐，尽管她觉得也许她不应该伤害他，在她的眼睛里，他不过是个小男孩。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刺伤他，从她残忍的笑里她期待着他的愤怒。<br>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他语气淡淡的，但是还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有点失望。<br> 这怎么讲？<br> 有时候想想，看不见真是很遗憾的事情，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红色，什么是天空；但是，有时候想想，觉得看不见也好，至少我可以对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做很多的假设和猜测，这些有利于发挥我的想象力。我只是把很多人觉得不快乐的事情变得快乐一点……<br> 她语塞了，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她几乎有点痛恨自己。但很快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活又有哪一点是快乐的呢？让不快乐的事情变得快乐一点，这谈何容易啊！<br> 她的脚底突然一阵酸痛麻痒，她想都没有想立刻对着正在给她做脚底按摩的他一脚踹去。力气太大了，他被从凳子上踢得几乎是飞着出去，她坐起来看的时候，他正在角落里捂着胃部，脸上有亮晶晶的液体，可是嘴里犹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br> 她坐在床沿上，低了一会儿头，他仍旧起来，给她按摩。大家都沉默着……<br> <br> 她背着包，夹着文件包在那些废墟边上走，这里是单行道，必须走到前面那条横马路上才能叫车，现在已经很晚了，她有点着急。高跟鞋的声音又响又混乱，猛地高跟鞋的声音停了。<br> 她伏在冷硬的地面上，可以闻到那些陈年的尘土味。她坐在地上，丝袜被磨破了，文件包被甩得老远。所有支撑她的力量在这一刻都离她远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于是，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br> <br> 有一双手从她的背后伸过来，然后她看见一张带墨镜的年轻的脸，摸索着替她擦着泪水，然后用非常娴熟的职业手法摸了摸她的几的，但是还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有点失望。<br> 这怎么讲？<br> 有时候想想，看不见真是很遗憾的事情，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红色，什么是天空；但是，有时候想想，觉得看不见也好，至少我可以对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做很多的假设和猜测，这些有利于发挥我的想象力。我只是把很多人觉得不快乐的事情变得快乐一点……<br> 她语塞了，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她几乎有点痛恨自己。但很快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活又有哪一点是快乐的呢？让不快乐的事情变得快乐一点，这谈何容易啊！<br> 她的脚底突然一阵酸痛麻痒，她想都没有想立刻对着正在给她做脚底按摩的他一脚踹去。力气太大了，他被从凳子上踢得几乎是飞着出去，她坐起来看的时候，他正在角落里捂着胃部，脸上有亮晶晶的液体，可是嘴里犹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br> 她坐在床沿上，低了一会儿头，他仍旧起来，给她按摩。大家都沉默着……<br> <br> 她背着包，夹着文件包在那些废墟边上走，这里是单行道，必须走到前面那条横马路上才能叫车，现在已经很晚了，她有点着急。高跟鞋的声音又响又混乱，猛地高跟鞋的声音停了。<br> 她伏在冷硬的地面上，可以闻到那些陈年的尘土味。她坐在地上，丝袜被磨破了，文件包被甩得老远。所有支撑她的力量在这一刻都离她远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于是，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br> <br> 有一双手从她的背后伸过来，然后她看见一张带墨镜的年轻的脸，摸索着替她擦着泪水，然后用非常娴熟的职业手法摸了摸她的几根骨头，说，还好，只是摔破点皮，骨头没事……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抱着他的脖子哭个不休……<br> <br> 午夜的街头，他几乎是拥抱着她走着，其实是她给他带着路，那根红白相间的盲杖挂在他的手边，摇摇晃晃的。<br> <br> 到家，女儿早睡了，她脱下外套把破丝袜扔到垃圾桶里去。丈夫还没有睡，在电脑前面打《石器时代》的游戏。她光着脚在床沿上坐了很久，出去到了一杯茶，放到丈夫的电脑旁边。然后从后面抱住丈夫的腰，轻轻地舔他的耳朵……<br> <br> 第二天，她开始做一个好人……<br>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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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17.4.2004 19:27:16
显身卡
--><img src='http://www.kaiyuan.org/modules/ipboard/html/emoticons/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mile.gif' /><!--endemo--> 看着太累了，怎么那么多重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