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之后的思考

natascha

北京奥运已然落幕，国人、尤其是各种亲共媒体仍陶醉在阿Q式的勝利与炫耀之中，“世界第一”、“汉唐盛世”的谀词不绝于耳。确實，在奥运史上，北京奥运不仅是空前的，而且是绝后的。严密有效的组织，安排周到的服务，巨额投资的场馆，精心策划的演出以及运动健儿的成就，都是人们乐道的。但这一切的背后给了我们什么启示呢？ 首先，北京奥运向世人展示的是“全能主义”的威力。试问，当今世界还有那一个国家能像中国这样把奥运会组织的如此严密有效呢？正处于制度转型的中国，官员腐败，富奢驕逸，贫无所依，社会不公，随处可见。但在一党制的“全能主义”体制的导演下，“为了国家利益”，各级党、政、军、法、经、文、社统统动员起来完成这次“政治任务”，层层挑选、审察、培训的工作人员、安保人员和志愿者，包围了所有的国际友人和媒体，除了微笑和赞美，一切“异议”和“杂音”都消失了。除了“全能主义”的中国，还有那个国家能做到呢？即使前苏联当年也做不到。当然，像北韩金正日组织十万个学生、教师和军人演唱的“阿里郎”也不过是自娱自乐，自难与北京奥运的组织规模相比拟。 其次，北京奥运向世人展示的是“举国体制”的成功。自五十年代始，前苏东国家为显示“社会主义优越性”，在国际体育竞技项目中实行“举国体制”，成效斐然。除了莫斯科、洛杉矶奥运会美、苏各自抵制外，前苏联在罗马、慕尼黑、蒙特利尔、汉城奥运会，均取得奖牌与金牌第一，特别是在汉城取得奖牌132枚、金牌55枚，为历届奥运会之最。民主德国亦在蒙特利尔、莫斯科、汉城奥运会取得奖牌与金牌第二的佳绩。苏东解体后，这些国家的“举国体制”随之解体，只有中国强化了这种体制。中国官方对“举国体制”的解释是“为了短时间突破，采取集中全国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攻关的组织制度”。这种将竟技体育做为“国家行为”、“官办体育”、“精英竞技”的做法，与其他国家将竞技体育做为“社会行为”、“民办体育”、“大众健身”是大相径庭的。当然，随着人类竞技体育水准的提高，国际奥委会关于业余和非职业化的要求也在变化，毕竟专业化的训练才能提高竞技水平，“举国体制”在中国的成功也给今后的奥运会提出了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不过，除中国外，其他国家还有谁能如此效仿呢？ 第三，北京奥运向世人展示的是“面子工程”的虚荣。空气和交通的改善，宏大和漂亮的场馆，壮丽和奢华的开幕和闭幕仪式，让国际友人赞叹不已，北京奥运作为中国向世界炫耀的最大国际“面子工程”似乎很风光。虽然中国的经济实力大大增强，但毕竟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百分之六十以上人口的年收入还在三百美元左右。可北京奥运的直接投资却高达四百三十亿美元，相当于国内三年的教育投资。而据国内权威学者估算：这笔投资仅占北京奥运各种相关费用的40%！哪个国家能耗费如此庞大的国弊而不受监督？！近几届奥运会，俄罗斯的奖牌少了，但其各级政府投入财政收入1/3建立了完善的社会福利体系，“已经没有穷人”，要的是“里子”；北京奥运的“面子工程”做足了，各级政府的“面子工程”当然也会上行下效。而中国的大多数人至今都仍缺少必要的社会保障，“10%的人群实际收入下降”，中国的中小学校舍却是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里最差的。 第四，北京奥运向世人展示的是“无可挑剔”的假象。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制度都不可能完美，用尽手段掩饰国家发展中的不成熟，只会引起人们更多的质疑。北京奥运为了让国际友人“无可挑剔”，三年前即开始分批将几百万农民工赶离北京，使他们失去了生活来源；半年前即下令北京周围五个省市上万家工厂停工，无数工人陷入困境；几十万含冤上诉的访民无一例外遭押解遣回原籍；发出不同声音的人士不是被监视居住，就是被抓捕驱逐；一切不雅的场景都被各种铁幕掩盖；连摆样子的三个“示威区”都没有一个人表达抗议之声；四处可见的都是组织良好的欢呼的人群；随处游走的都是化装成民众的密探和安全人员。人们不禁会问：北京究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间天堂”，还是一个军警密布的“人间地狱”？！ 第五，北京奥运向世人展示的是“国族主义”的满足。北京奥运使中国人自1840年以来形成的畸形“卑傲”民族心理得到一次极致的宣泄，虚妄的爱国主义与狂热的民族主义，对“全能主义”与“举国体制”的沾沾自喜，对“面子工程”与“无可挑剔”的自我陶醉，多么像阿Q在浮躁地高喊“我是世界第一”！我们且来看看各国的评论：“虚假繁荣在愚弄中国人自己”（美国《时代周刊》），“如果不是这种全年集训的国家队体育制度，中国的竞技体育将不堪一击”（俄罗斯《莫斯科时报》），“中国的竞技体育走的是一条邪路”（德国《明镜周刊》），“中国不是体育强国”（日本《读卖新闻》）。前苏联1988年汉城奥运会得到55面金牌，不仅未能证明他们就是“世界第一”，而且亦未妨碍其1989年放弃“全能主义”与“举国体制”而走向人类主流的自由与民主之途。奥运就是奥运，多得金牌固然可喜，但并不能说明制度合理。难道中国人的“梦想”就是奥运会多拿几块金牌吗？不是，绝对不是！中国无数仁人志士追求的理想是有人权、财产、自由、民主、公平、法律保障的宪政民主！而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北京奥运开幕式和闭幕式，除了将中国几千年专制王权的宫廷乐舞与共产党集权美学做了一次极致的表演而显示出“社会主义全能国家的优越”而外，给人们留下的大概只剩下中国会不会演化成一个全面法西斯化警察国家的恐惧。至于国际奥运公开、公平的竞争规则能否在中国这个最不公开、最不公平的国家产生积极的影响，人们将拭目以待。 陈一谘 2008年8月28日于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