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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作为惩罚手段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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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2003 19:54:23 | 只看该作者
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作为惩罚手段的来龙去脉<br><br><br>圆明园<br><br>这天随同恒祺前往德胜门外英军大营的,还有九名被扣使团成员,包括八名英国兵和一名法国兵,是从房山等郊县大牢里找回来的。<br><br>第二天,格兰特、孟托班、额尔金、巴夏礼,以及联军兵士五六百人,分为四起,进入安定门。高头大马,登上城楼,在城头升起英法两国国旗,并架设大炮。城楼下挤满好奇围观的北京人。刘毓楠之《咸丰十年洋兵入京日记》用四个字形容:“观者如市”。华斯莱写得更详细:<br><br>“部队一进入接管安定门位置,就见到大群从北京各个角落涌来观看的人们。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象:黑压压一片人头,挤满了宽阔的大街,一眼望不到尽头。人群拥来挤去,尘土飞扬,京城一些地方笼罩在烟尘里,隐不可见。中国卫兵和协助他们的城内衙役,被冲得忽前忽后,吃力地阻拦着拥挤的人潮,将他们隔离在城门区以外。”<br><br>但是,一批棺材的到来,很快冲去了英法联军初入城门时的兴奋。八月三十日,华斯莱正带队巡逻,迎面走来一队中国人,抬着五具棺材,棺材头上用中文写着一个个名字:波尔比、安德森、德诺曼,等等。他们死状惨不忍睹。每个人的手脚,都有深嵌入肉的绳印,手掌发黑坏死,化脓长蛆,白骨外露。<br><br>九月初一,恭王由芦沟桥回到北京西便门外天宁寺。初二日,最后一批约十三具棺材,送到联军大营。恭王照会额尔金和葛罗,询问何日进城换约。<br><br>英国人正沉侵在悲愤之中。当日在通州城外被僧格林沁扣留的使团成员,共有二十六名英国人,一十三名法国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十九人。在死亡的二十人中,一名英国军官巴巴松上尉(Captain Brabazon),和一名法国军官德鲁克(Abbe de Luc),在八里桥之役中被斩首,尸体抛在运河中;三人因伤重而死。几名印度兵拒绝吃中国人为他们准备的食物,饿病而死。其余的被捆绑虐待而死。<br><br>恭王的照会,仿佛和议已经达成,只待换约退兵,更让格兰特、额尔金等人心有不甘,绝不愿就此饶过中国政府。他们要找一个厉害的法子,给大清皇帝留下一个不易磨灭,永久保留在人们脑海的痕迹。否则,等到联军退走,皇帝还可能自以为得计,反说联军虽然到了北京城外,却半点也不能撼动天朝,结果在天朝威慑下不得不退兵。最大的担心是,以后那些预备在北京居留的公使和随从人员,很可能会受到类似对待。<br><br>额尔金写道,他曾经考虑过几种惩罚办法:“若是单要求赔款,在这种扰乱的情形中,中国政府,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以外,也付不出大笔款项。其次,若是要求清政府交出那班苛待英人,和破坏和约的人们,一些可怜的属员,也许要被呈献出来,作为替身了。假若要求僧格林沁本人,中国政府大约不能答应,更决不能实行。寻思推绎的结果,只有毁坏圆明园,似乎是唯一的办法,而这种惩罚,仅降在清帝一人身上,与人民无关。”<br><br>按当时西欧人的标准,毁灭具有崇高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的文物,普遍被看作是野蛮的暴行。然而北京城外的这些英国人,虽然惊叹于圆明园的精巧美丽,却不认为它有什么了不起的艺术和文化价值。额尔金私人秘书洛奇认为:“这些宫殿本身,很少有什么建筑美,所有殿宇楼台,几乎都是一东一西,零零散散,仅靠花园、院落和走廊区隔。”<br><br>华斯莱写道,“我想没有一人,游览其地后,不感觉失望。因为这所宫苑,缺乏宏伟庄严的气象,无论怎样精心布置园林,加以美丽的点缀物,都不能弥补此缺憾。”相形之下,“人们乍睹欧洲建筑庄严伟丽的创造,敬爱交并的感觉就会油然而兴。”<br><br>随军牧师孟纪,算是很欣赏圆明园的精致美好了,他在描绘了园中景色之后说,“必须有一位诗人、画家、历史家、美术品鉴赏家、中国学者和其他别种天才人物,才能图写园景,形容尽致”。然而,“用它来供献诚实英勇的亡灵们,它的损失也不大。啊,不!一条生命就足以值得这些东西了。”<br><br>九月初四日,英国使额尔金,法使葛罗,各致恭王照会一通,额尔金要求赔偿受害人或其家属恤银三十万两,葛罗索银二十万两作为受杀受刑法国人员的赔偿金。恭王很快答复,同意支付恤银,再次表达尽快议和的愿望。<br><br>只是此举已无法挽回英军烧园的决心。尽管法国人不同意焚毁圆明园,不愿意合作,英军却不为所动,决定单独干这件事。他们贴出布告:“宇宙之中,任何人物,无论其贵如帝王,既犯虚伪欺诈之罪,即不能逃脱其应有之责任与刑罚。兹为责罚清帝不守前约及违反和约起见,决于九月初五日焚烧圆明园,所有种种违约行动,人民未参与其间,决不加以伤害,惟于清室政府,不能不惩罚之也。”<br><br>同一天,英军在德胜门外的俄国公墓,为死亡的英国人举行葬礼,格兰特、额尔金亲自致词。侥幸生还的士兵,哽咽着,一一讲述死者的经历:<br><br>那天,打着免战白旗,未做任何抵抗的谈判团护卫队,在通州城外被扣留后,先被带到北京城内,游街示众。然后,被分批带出城外。其中一批,包括安德森中尉(Lieutenant Anderson),德诺曼先生(Mr.De Norman)和五个印度兵,被带到离城墙约二英里的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们被分别按在地上,双手双脚紧紧反绑于背后,绳子上还被浇上水,促其收紧。白人与印度人被分开,待遇也不尽相同:白人被绑上双股绳索,印度人只是单股绳索。<br><br>就这个样子,他们被紧紧绑缚着,关了三天,每天只吃一次很少的食物。然后被扔上骡车,走了大约三十英里,到了一个城堡,关进牢房,仍未被解缚。连续数日血脉阻塞,安德森中尉的手又肿又大,由紫转黑,化脓长蛆,肉被食尽,白骨露出。死前两天,他神志错乱,痛苦号叫,整日不绝。死后三天,他的尸体才被挪走。<br><br>又两天,德诺曼先生在同样境况中死亡。直到这时,剩下的人才被解开绳索束缚,改上镣铐。<br><br>另一批人,包括泰晤士报随军记者波尔比先生(Mr.Boulby)在内,被带到北京西郊一个有湖有庙的地方,受到了完全相同的对待,也是被分别绑缚,遭到踢打,三天后送往关押安德森等人的城堡。途中两个人伤重死亡。一些印度人拒绝进食。几天以后,波尔比等人相继死亡,死状与安德森中尉相同。<br><br>重温这样的惨事,参加葬礼的军人,双眼通红,无不悲愤异常。叙述者最后讲到一件事,更使得大家血脉贲张,抑制不住心中的仇恨。他说,那个捆绑吊打他们几达三日的有湖有庙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圆明园中!一个到过圆明园的军官证实,他们已经从圆明园一个亭子里,搜出如干被扣人员之衣物佩章,证明这就是虐待我们欧洲人的地方!<br><br>第二天,咸丰十年九月初五日,西历一八六O年十月十八日,迈克尔率领的英军第一师,就在这样的同仇敌忾和异常悲愤之中,红着眼睛,冲向圆明园、清漪园和静明园,四处放火,浓烟遮天蔽日,三日不去。<br><br>《南方周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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