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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阿拉伯通史 [打印本页]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34
出 版 说 明<br><br>阿拉伯国家今天在国际舞台上所占有的重要位置,是不言而喻的。它们的过去如何呢?知道了过去,可以更好地了解它们的今天。希望这个译本能够为读者提供一些可用的资料。<br><br>本书的作者希提(Philip K. Hitti), 1886年生于黎巴嫩,毕业于贝鲁特的美国大学,后去美国深造,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1920年,希提加入了美国籍。他一直在大学任教,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时间最久,有近三十年,曾任东方语文系主任。1954年退休后,他是名誉教授。希提是一位东方学家,毕生从事近东的语言、历史、政治等方面的研究工作,兴趣很广,著书不少。晚期的著作,有如《阿拉伯简史》(1956年)、《阿拉伯史》(1957年)、《黎巴嫩史》(1957年)、 《叙利亚简史》(1959年)、《近东历史》(1961年)等。 1946年,他曾参加美国国务院的文化代表团,应黎巴嫩政府的邀请,访问过中东。<br><br>本书是希提的主要著作之一,1937年问世,此后陆续修订重版或重印,到1970年已出到第十版。全书共计五十二章,篇幅较长,因此译本分为上下两册。上册包括前三十三章,从早期的阿拉伯人讲起,叙述了伊斯兰教的兴起,阿拉伯国家的诞生,阿拉伯帝国的兴盛与衰败,以及阿拉伯人在文化科学上的成就等。下册包括后十九章,主要内容,是讲述阿拉伯人在欧洲建立的国家,其他穆斯林国家,奥斯曼帝国,以及直到本世纪阿拉伯国家发展的新趋势。同时,也介绍了阿拉伯人在文化科学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对于西方所产生的影响等。<br><br>这部书的史料丰富,脉络清楚,文笔也较生动。书中谈到关于蒙古人的部分,有的对于我们研究我国历史可能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在立论上,可以提出的一点,是作者在书中认为,东方和西方在文化上是互相影响的,阿拉伯人对于西方文化的发展就曾经有过不小的影响。这是和欧洲中心论的偏见大相径庭的。希提是一个资产阶级学者,既然这样,对于他在书中所表现出来的唯心史观和资产阶级偏见,自然就无须多说什么了。但有一点应予指出:作者在书中为帝国主义辩护,掩盖了它的侵略本质。<br><br>书中的地图和插图,全部都是按照原书译制的。<br><br>本书的译者马坚先生(1978年8月16日在北京病故),原是北京大学东方语系教授,早在1957年,他就着手翻译此书,到1965年全部完成。后来,译者又根据原书1970年第十版,对译稿作了相应的修改。<br><br><br><br><br><br>原作者:希提(Philip K. Hitti)<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36
第一编 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br>第一章 作为闪族的阿拉伯人:闪族的摇篮阿拉比亚<br>阿拉比亚地域辽阔,阿拉伯人在历史上具有极大的意义和重要性,但是现代的人却忽视阿拉比亚和阿拉伯人,很少加以研究。这种忽视,是与阿拉比亚同样广大的任何地方以及与阿拉伯人同等重要的任何民族所未遭遇过的。<br><br>阿拉比亚的面积,约等于欧洲的四分之一,美国的三分之一,但是,关于那个地方,我们所知道的却太少了,不知道的却太多了。比较起来,我们对于北极地区和南极地区的了解已经开始超过我们对于阿拉比亚大部分地区的了解了。<br><br>阿拉伯半岛,可能是闪族的摇篮,闪族在这个地方成长之后,迁移到肥沃的新月地区,①后来就成为历史上的巴比伦人、亚述人、腓尼基人和希伯来人。说阿拉伯半岛是纯粹的闪族文化的发源地,这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的,所以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基本要素,以及后来发展成为闪族性格的各种特质,必须在这个半岛的沙土中寻求其根源。在中世纪时代,阿拉比亚产生了一个民族,那个民族曾征服当时大部分的文明世界;阿拉比亚还产生了一个宗教——伊斯兰教——这个宗教的信徒四亿五千万人,几乎遍布于全世界所有民族中和许多不同的地方。现在,全世界的人,每八个人,就有一个是穆罕默德的教徒,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大部分时间内,都有穆斯林叫人去做礼拜的喊声,这喊声响彻世界大部分住人的地区。<br><br>在阿拉伯人中间出了许多征服世界的英雄豪杰,他们永远放射着光辉。这个民族兴起之后,在百年期间建立了一个大帝国,自大西洋东岸起,至中国边境止,版图之大,胜过极盛时代的罗马帝国。在这个空前扩张的时期里,他们“在教义上、语言上、血统上所同化了的异族人,比他们之前或之后的任何民族所同化的还要多些,希腊人、罗马人、盎格鲁撒克逊人或俄罗斯人都赶不上他们。”①<br><br>阿拉伯人所建立的,不仅是一个帝国,而且是一种文化。他们继承了在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地中海东岸上盛极一时的古代文明,又吸收而且同化了希腊-罗马文化的主要特征。后来,他们把其中许多文化影响传到中世纪的欧洲,遂唤醒了西方世界,而使欧洲走上了近代文艺复兴的道路。在中世纪时代,任何民族对于人类进步的贡献,都比不上阿拉比亚人和说阿拉伯话的各族人民。②<br><br>阿拉比亚人的宗教,是继犹太教和基督教之后的第三种一神教,也是最后的一种一神教。从历史上来说,这种宗教是那两种宗教的支派,也是一切宗教中与那两种宗教最相近的。这三种宗教,是同一种精神生活——闪族生活——的产物。一个忠实的穆斯林,不需要很多踌躇,就能接受基督教大部分的信条。伊斯兰教一直是而且仍然是自摩洛哥至印度尼西亚的一种有生命的力量,同时又是几亿人的生活方式。<br><br>阿拉伯语现在是八千万人民日常应用的语言。中世纪时期,在好几百年期间,阿拉伯语曾是整个文明世界学术文化界和进步思想界所使用的语言。在九至十二世纪之间,用阿拉伯语写成的著作,包括哲学、医学、历史、宗教、天文、地理等方面的各种著作,比较用其他任何语言写成的还要多些。西欧的语言中有许多借用词,可以说明阿拉伯语的影响。除拉丁字母外,阿拉伯字母是世界上应用最广的一套字母。使用这套字母的语言,有波斯语、阿富汗语、乌尔都语和一部分突厥语、柏柏尔语和马来语。<br><br>巴比伦人、迦勒底人、喜特人、腓尼基人,已成为历史上的民族,现在已不存在了。阿拉比亚人和说阿拉伯话的人,历史上存在过,现在也还存在。过去和现在,他们都占了一个战略上最重要的地理位置,跨在世界商业最大动脉中的一条动脉上。他们的国际地位,在东西方冷战的竞争中,通常成为重要的中间力量。在他们的土壤里,蕴藏着世界上最大的液体能量,即1932年初次发现的石油。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这些国家的人民,掀起了民族运动,而且获得了完全独立。自伊斯兰教兴起以来,阿拉伯半岛的极大部分,初次统一在一个政权之下,成为沙特阿拉伯王国。在试行君主政体一个时期之后,埃及于1952年宣告成立共和国。埃及在这方面仿效了叙利亚(其首都大马士革曾经是辉煌的伍麦叶帝国的首都),在七年之前,叙利亚就已从法国托管之下解放了自己。自阿拔斯王朝灭亡后,历来没有国王的伊拉克,曾在巴格达拥戴了一位国王,后来又废除了君主政体宣布成立共和国。黎巴嫩是首先采取共和政体的。外约旦和巴勒斯坦的一部分,于1949年发展成为哈希姆约旦王国。在北非,摩洛哥、突尼斯、毛里塔尼亚、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于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分别摆脱了法国和意大利的桎梏①。阿拉伯的凤凰,又重新翱翔于天空了。<br><br>古代的欧洲已经知道南部阿拉比亚,因为希罗多德和其他人都曾提及红海东岸的情形。希腊人和罗马人所以感兴趣,主要是由于南方阿拉比亚人住在出产乳香和香料的地方,而且是欧洲同印度市场和索马里兰市场中间的桥梁。但在中世纪末期和现代初期,欧洲人大都把阿拉比亚忘记了。近世的欧洲人,才重新发现了这个地方。首先发现阿拉比亚的人是冒险家、基督教的传教士、商人、1811年和1836年历次参加远征埃及的英法军官、政治密使和科学考察团。<br><br>现代学者当中首先把阿拉比亚的情况加以记载的是尼布尔,他是1761年丹麦国王所派遣的科学考察团的团员。南部阿拉比亚的也门,即古代欧洲人最熟悉的地区,是首先被再发现的。阿拉伯半岛的北部,包括希贾兹(汉志)在内,在地理上是距欧洲较近的,却到最后才被发现。到今天为止,欧洲人深入北部沙漠地带探险成功而且有记载的,不过十一、二人。<br><br>1812年,瑞士人布克哈特为学术界发现了皮特拉,并化名为易卜拉欣,访问了麦加和麦地那。关于他访问过的地方,除了他的记载以外,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新的记录。布克哈特的遗体按伊斯兰教的仪式葬在开罗的大墓地里,他的坟墓至今犹在。自1812年至1925年,一百一十三年期间,只有一个欧洲人获得研究麦加的正常生活的机会,这个人就是荷兰莱顿大学的教授哈尔格龙,他是1885年至1886年住在麦加的。1845年芬兰籍的瑞典青年学者瓦林曾到纳季德去考察语言。1861年拿破仑三世把自己的军队从黎巴嫩撤回去以后,打算在中部阿拉比亚寻找一个新的势力范围,因此,在两年之后就派一个英国人帕格赖弗去驻在黎巴嫩的采哈莱城,他属于犹太人的血统,又是耶稣会的会员。他自称游历过纳季德南面的许多地方,其实,他所游过的地方有限得很。1853年《天方夜谭》著名的翻译者伯顿,曾用哈只·阿卜杜拉的化名,以香客的身份游历了麦加和麦地那。布伦特夫人是深入北部阿拉比亚的两个欧洲妇女之一,她于1879年到达纳季德,负有若干奇特的使命,包括考察阿拉伯马在内。1875年英国人道蒂以“奈斯拉尼”(Nasr&acirc;ny,基督教徒)和“英格里西”(Engleysy,英国人)的名义游历北部阿拉比亚。他所著的《阿拉比亚沙漠游记》已成为英国文学的古典作品。劳伦斯所著的《智慧的七根柱子》是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文献中具有特别价值的著作,颇受一般读者的欢迎。最近的考察者,可以提及的有捷克斯洛伐克人穆西尔,他专门考察北部地区。最近的旅行家,有美国籍的黎巴嫩人艾敏·里哈尼,他曾与阿拉伯半岛上所有的国王会过面。还有拉特,他曾于1925年至1926年访问麦加和麦地那。值得特别提到的是英国的年轻东方学家托马斯的勇敢行为。他在1931年1月间首次越过阿拉比亚南部的鲁卜哈利(无人烟地区)沙漠,因而揭露了遗留在世界地图上最大的空白点之一。在托马斯探险之后,菲尔比又探险一次,1932年1月7日,他用哈只·阿卜杜拉的化名,从波斯湾附近的胡富夫地方出发,九十天之内,自东至西,越过鲁卜哈利沙漠。<br><br>希木叶尔的各种铭文,先后发现之后,我们才第一次有机会看到南阿拉伯人关于自己的记载。法国籍的犹太人阿莱维(他曾化装成耶路撒冷的一个犹太乞丐),1869年至1870年初次发现这些铭文,1882年至1894年,奥地利籍犹太人、考古学家格勒泽尔,又发现了一部分(参阅本书第57—59页)。我们研究古代的阿拉比亚,主要的参考资料是用阿拉伯语写作的伊斯兰教的文献,那些文献内容很丰富,但年代不很古,也不大可靠;其次是散在各处的希腊语和拉丁语的记载;再其次是为数不多的用象形文字写作的埃及帝王史和用楔形文字写作的亚述、巴比伦帝王史。近年辨认出的希木叶尔铭文、现代游历家和探险家的报告,可以作为补充资料。<br><br>现在还有两种生存着的民族,可以代表闪族,一种是阿拉比亚人,另一种是犹太人;在特殊的相貌和心理特征方面,阿拉比亚人所保存的闪族特征,比犹太人要丰富得多。阿拉比亚人的语言,就文献的观点来说,固然是闪族语系中最年轻的,但它所保存的母语——闪族语——的特征(包括语尾的变化),比希伯来语和同系的其他语言还多。因此,阿拉伯语供给我们研究闪族语言最好的钥匙。初期的伊斯兰教,也是闪族宗教在逻辑上的完善形态。闪族这个名词,在欧美两洲,向来主要是指犹太人说的,那是由于犹太人散居于欧美两洲的缘故。所谓闪族的相貌,连凸出的鼻子在内,全然不是闪族的特征。这种相貌,恰恰是使犹太人的脸型与闪族的脸型有所不同的特征;这些特征,显然是喜特-胡列安人(Hittite-Hurrians)①与希伯来人早期通婚的结果②。<br><br>阿拉比亚的阿拉伯人,特别是游牧的阿拉伯人,在生物学上、心理学上、社会学上和语言学上,最能代表闪族,一则由于他们在地理上与世界隔绝,再则由于他们过的是一种单调的、划一的沙漠生活。人种上的单纯,是中部阿拉比亚那样最乏味、最与外界隔绝的环境所给予的报酬。阿拉比亚人把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叫做阿拉伯岛(Jazīrat al-‘Arab),那个地方,真是一个岛,东西南三面临海,北面是沙漠①。“阿拉伯岛”几乎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关于居民与土地之间保持不变关系的例证。假若真有些民族曾经移入那个地方,因而不断发生移民之间互相驱逐或同化的现象——如印度、希腊、意大利、英国和美国等国的那种情形——那么,历史并没有给我们留下这方面的记载。我们并不知道有任何侵略者突破了阿拉比亚沙漠的壁垒,而在这个孤岛上获得一个永久的立足地。自有史以来,阿拉比亚的人民,差不多始终保持其原状②。<br><br>Semite(闪族)这个名词,是由Shem变来的,可见拉丁文的《圣经》译本(《创世记》10:1)。据传统的解释,闪族是诺亚(Noah)的长子闪(Shem)的后裔,因此,闪族是同源的,但此说已不再为世人所公认了。那末,闪族究竟是怎样来的呢?<br><br>倘若我们参考一下西亚语言分布图,我们就能看出,目前居住于叙利亚、巴勒斯坦、阿拉比亚本部和伊拉克的人,都是说阿拉伯话的民族。倘若我们温习一下古代史,我们就会想起公元前3500年前后巴比伦人(最初叫阿卡底人,因首都阿卡德而得名)、亚述人、迦勒底人先后占据了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公元前2500年后,阿摩尔人和迦南人——包括腓尼基人——居住于叙利亚;公元前1500年前后,阿拉马人定居于叙利亚,希伯来人定居于巴勒斯坦。在十九世纪以前,中世纪的人固然不知道,连现代的人也不知道,这些民族之间有密切的亲属关系。十九世纪中叶,人们认识了楔形文字的奥妙,后来又把亚述-巴比伦语、希伯来语、阿拉马语、阿拉伯语和埃塞俄比亚语加以比较研究,才知道这些语言之间有显著的类似之点,因此,是同源的语言。这些语言中的每一种语言,其动词的主干,都是三个子音;论时间只有两个形式,一个过去式,一个现在式;动词的变化是依照同样的格式的。词汇的要素,包括人称代名词,表示血族的名词、数词和某些肢体的名称,几乎是相同的。只要把说这些语言的各民族的社会制度和宗教信仰考察一下,再把他们的相貌比较一下,就可以发现他们之间有极相似的地方。语言的同源,只不过是他们在类型上具有显著的一般共同性的一种表现。这一类型的特征,是深厚的宗教本能、活泼的想象、显著的个性和异常的剽悍。由此可见,这些不同的民族——巴比伦人、亚述人、迦勒底人、阿摩尔人、阿拉马人、腓尼基人、希伯来人、阿拉比亚人和阿比西尼亚人①——他们的祖先,在演变成不同的民族前,在某个时期,必然居住在同一地方,构成一个民族。<br><br>这个民族原来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呢?一般学者对于这个问题,曾作出各种不同的假说。有些学者注意到闪族与含族(Hamites)之间人种上一般的关系,认为东非洲是这个民族原来的故乡;有些学者因受《旧约》中各种传说的影响,主张美索不达米亚是这个民族的发源地;但也有人认为阿拉伯半岛是这个民族的故乡,把后一假说的各种理由合在一起来看,这一假说似乎是更可信的。发源于美索不达米亚之说,是不能成立的,因为我们如果说他们先在一条河的两岸发展到农业时代,然后进到游牧时代,那就颠倒了历史各时期中社会发展的规律。发源于东非之说,也引起许多不易解答的问题。<br><br>阿拉比亚的地面,多半是沙漠,周围有狭隘的边缘地带,适于居住。这些边缘地带都是被海水环绕着的。人口增加到土地不能容纳的时候,必须寻找活动的范围。这些多余的人口,不能向岛内扩张,因为内部全是沙漠,更不能向岛外发展,因为在那个时代海洋几乎是不能通过的障碍。过剩的人口,只能在半岛的西岸找出路,向北方发展,经西奈半岛的叉路而移入肥沃的尼罗河流域。公元前3500年前后,闪族的移居,就是沿着这条道路,或是取道于东非,向北迁移,然后与埃及原来的含族居民相混合,这次混合就产生了历史上的埃及人。我们的文明,有许多基本的要素,就是这些埃及人所发明的。首先以石料建筑房屋,发明太阳历法的,就是他们。大约在同一时期中,发生了朝着同一方向的迁移,取道于半岛的东岸,向北发展,移入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苏美尔人早已居住在那里,他们是一个具有高度文明的民族①。闪族人以野蛮人的身份移入这个流域,他们跟幼发拉底文明的创始者苏美尔人学习怎样建筑房屋,怎样灌溉田地,特别重要的是学习怎样写字。苏美尔人不是闪族。这两种民族在这里混合,便构成巴比伦人;巴比伦人和埃及人共同打下我们的文化遗产的基础。巴比伦人遗留给我们许多东西,其中有拱门和拱顶(这两件东西,可能是苏美尔人发明的),有轮的车子和度量衡的制度。<br><br>公元前2500年前后,闪族的阿摩尔人移入肥沃的新月地区。阿摩尔人的组成部分,包括迦南人(即公元前2500年后占领叙利亚西部和巴勒斯坦的居民)和被希腊人称为腓尼基人的滨海居民。这些腓尼基人,首先把具有二十二个符号的拼音文字系统加以推广,这一发明,可以准确地称为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参阅本书第80—81页)<br><br>公元前1500年至1200年之间,希伯来人移入南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阿拉马人(即叙利亚人)移入北部叙利亚,特别是科艾勒-叙利亚(Coele-Syria)①。希伯来人先于任何其他民族,以清楚的一神观念昭示全世界的人,他们的一神论,是基督教徒和伊斯兰教徒信仰的渊源。<br><br>公元前500年前后,奈伯特人占据了西奈半岛的东北部。他们的首都皮特拉是由岩石凿成的。由那个首都的壮观的遗迹,可以推测他们的文明在罗马的影响之下究竟达到什么高度。<br><br>公元七世纪时,我们看见在伊斯兰的旗帜之下出现的一次新的而且是最后的迁移。在迁移的过程中,阿拉伯民族势如潮涌,不仅波斯湾北端与地中海东南角之间这一弧形的新月地区,甚至连埃及、北非、西班牙、波斯和中亚细亚的许多地方,都被那迁移的潮水所淹没了②。<br><br>最后的这一次迁移,发生于有史可考的时代,故主张阿拉比亚为闪族故乡之说者,常常援引这次的迁移以为历史的证据;他们认为可以为此说之佐证者,还有两件事实:(1)阿拉比亚人所保持的闪族特性,尤为纯粹,那些特性在他们身上,比在同种的任何民族身上表现得尤为清楚;(2)他们的语言,与一般学者心目中的闪族语原来的形式,彼此之间有最密切的关系。<br><br>研究闪族文化的某些学者,把上面所引证的许多年代加以比较研究之后,获得了这样一个观念:阿拉比亚的居民,每隔千年左右,周期性地向外迁移一次,他们认为阿拉比亚就象一个大蓄水池一样,池里的水太满的时候,难免要溢出池外的。这些学者提及此类迁移的时候,常用波涛这个名词。不过,闪族向外迁移,在初期,与欧洲人向新大陆迁移,情况是大致相同的;起初有少数人首先移动,另有些人跟着移动,随后,有更多的人仿效他们,最后,引起一般人向外迁移的兴趣。<br><br>一些民族集体地或成群结队地自一个畜牧地区迁移到一个农业地区,这是近东的一种普遍的现象,并且能供给一种重要的线索,使我们可以了解近东的漫长而且错综的历史。多少带有几分流动性的民族,侵入一个定居的民族中间之后,往往把先前早已存在的文明的主要内容,在某种程度上加以同化,在血统上也有许多混合。灭绝原来的居民,却是罕有的事。这就是在古代的近东曾经发生的事实。近东的历史,差不多可以说就是定居于新月地区的人民,与侵入的游牧民族阿拉比亚人之间的斗争史。因为,人们说得好,移民和殖民就是变相的侵略。<br><br>与这些迁移有关的一件事是,每次迁移之后,闪族的语言都还保存下来。这是值得注意的。因为,这是一个决定的因素。例如,在美索不达米亚,倘若苏美尔人的粘结性的语言还保存下来,我们要想把那个流域的人民归入闪族,就很困难。又如在古代埃及,倘若有一种闪含混合语还保存下来,我们也就难以将埃及人归入闪族了。因此,闪族这个名词,语言学上的含义多于人种学上的含义,而所谓亚述-巴比伦语、阿拉马语、希伯来语、腓尼基语、南方阿拉伯语、埃塞俄比亚语、阿拉伯语,必须当做若干方言,都是由一种共同的语言即原闪语(Ursemitisch)发展而成的。在罗曼斯语和拉丁语的关系中可以看出类似的情形。不过拉丁语,至少在文学方面,还以某种形式生存到现在;至于闪族语的原型,它本来只是一种口头语言,因此,现在已经完全消灭了;那种原型一般的性质,可以从它的现存的各派生语言的共同点中推断出来。<br><br>阿拉比亚——纳季德或也门——固然是闪族的故乡,闪族各民族固然是从那里分布四方的,但在很早的时代,他们仍然有可能曾经与白种的另一个民族(含族)在东非的某一地方构成一个民族,后来,有一个支族从东非渡海(可能是从曼德海峡)①到阿拉伯半岛,就成为后来的闪族。照这样说来,非洲可能是闪含族的故乡,而阿拉比亚是闪族的摇篮和发源地。肥沃的新月地区是闪族文明的舞台。<br><br><br><br><br><br>--------------------------------------------------------------------------------<br><br>① 肥沃的新月地区,包括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巴勒斯坦和约旦。——译者 <br>① 见D.G.Hogarth;The Penetralion of Arabia (NewYork,1904),p.7。 <br>② 本书所用术语“阿拉比亚人”和阿拉伯人(说阿拉伯话的人)二者的区别,可见本书第43页的注。(这里的页码是指原书的页码。下同。——译者) <br>① 1961年6月19日,英国被迫宣布废除1899年英科协定,承认科威特独立。1951年12月24日,利比亚联合王国宣告成立,1969年9月1日,建立了阿拉伯利比亚共和国。——译者 <br>① 喜特人是古代居于小亚细亚的一种民族。胡列安人是古代居住于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近东一带的一种民族。——译者 <br>② George A.Barton:Semitic and Hamitic Origins(Philadelphia,1934),pp.85—87; Ignace J.Gelb:Hurrians and Subarians (Chicago,1944),pp.69—70。 <br>① 我国称蒙古大沙漠为瀚海,这可以说阿拉伯半岛是四面临海的。——译者 <br>② 参阅Bertram Thomas文,载The Mear East and India(London,Nov I,1928),pp.516—519;C.Rathjens文,载Journalasiatique,ccxv.No.I(1929),pp.141—155。 <br>① 埃塞俄比亚人。——译者 <br>① 参阅C.Leonard Woolley:The Sumerians(Oxford,1929),pp.5—6。 <br>① 这就是空叙利亚(Hollow Syria),现在的比卡(al-Biqā‘),介乎两个黎巴嫩之间。 <br>② 参阅 Hugo Winckler:The History of Babylonia and Assyria,tr.JamesA.Craig (Nev York,1907),pp.18—22。 <br>① George A.Barton:Semiiic and Hamiiic Origins(Philadelphia,1934),p.27。<br><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37
第二章 阿拉伯半岛<br>阿拉比亚是亚洲西南的一个半岛,是世界地图上最大的半岛。这个半岛的面积为一百零二万七千方英里,人口约有一千四百万。沙特阿拉伯的面积(鲁卜哈利沙漠除外)为五十九万七千方英里,人口据说有七百万;也门的人口为五百万;其余的人口属于科威特、卡塔尔、休战的各酋长国、阿曼和马斯喀特、亚丁和亚丁保护地②等。地质学家告诉我们,阿拉比亚原来是撒哈拉沙漠以及经波斯中部和戈壁沙漠③而横渡亚洲的沙土地带的天然的继续(现在有尼罗河河谷和红海的深罅,把阿拉比亚与撒哈拉沙漠分开了)。来自大西洋的西风,现在只能给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高地带来雨水,在较古的时代,必定能达到没有干涸的阿拉比亚。在冰河时期,冰层没有延长到小亚细亚的崇山峻岭以南,所以,阿拉比亚在那个时期的某一段时间,一定是非常适于居住的。阿拉比亚有许多干涸的河床(瓦迪),足证从这些干涸的河床中流过的雨水是具有强大的冲刷力的。阿拉比亚北边的境界,是不很清楚的,但我们可以承认有一条虚线,自红海的亚喀巴湾的正东,延长到幼发拉底河。从地质学上来说,整个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沙漠,实在是阿拉比亚的一部分。<br><br>阿拉伯半岛,从西向波斯湾和美索不达米亚低地倾斜。这个半岛的脊骨,是一条山脉,自北至南,与西海岸相平行,北端在米甸,拔海九千英尺,南端在也门,拔海一万四千英尺①。希贾兹的赛拉峰,拔海一万英尺。自这条脊骨向东的倾斜,是缓慢的,延伸了很长距离;向西面红海的倾斜,是陡峻的,延伸的距离很短。这个半岛的南边,海水逐渐后退,海岸逐渐前进,速度每年约七十二英尺,海滨有低地,成为这个半岛的边缘,阿拉伯语称低地为帖哈麦。北方的中心高原纳季德,平均拔海二千五百英尺,纳季德的沙马尔山上有一个红花岗岩的艾扎峰,拔海五千五百五十英尺。半岛的东、西、南三面,海滨低地的背后,都有高度不同的山脉。东海岸上的阿曼地方有一座山,名叫绿山,最高峰拔海九千九百英尺。半岛迤东,一般是向东倾斜,此峰独高耸天空,特别醒眼。<br><br>除了刚才谈论过的山岳和高地外,这个半岛上主要的土地可以分为沙漠和草原。草原是各沙丘中间的圆形的平原(dārah),下面蕴藏着大量的水脉。叙利亚旷野和美索不达米亚旷野,大半是草原。叙利亚沙漠的南部,俗名哈马德。美索不达米亚的南部,通称为伊拉克旷野或称萨马瓦(al-Samāwah)露天地。<br><br>沙漠地区有三种不同的区域:<br><br>(1)大内夫得沙漠地区(al-Nufūd)。阿拉比亚的北部,常有白沙或者红沙,被大风吹动,堆积起来,成为丘陵,笼罩了大片土地。这种地区,古典的名称是旷野 (al-bādiyah),有时称为红沙地区(al-dahnā’)。这个地区,除希罕的绿洲外,大半是干燥的,但冬季雨水充足的时候,地面上会蒙上一层青翠的牧草,这种地区就变成贝杜因人的驼群和羊群的乐园。欧洲人横渡内夫得获得成功的有十二人,最早的三个是:法国阿尔萨斯人于贝尔(1878年)、英国外交家兼诗人布伦特(1879年)、斯特拉斯堡的东方学家欧汀(1883年)。<br><br>(2)红沙地区(al-Dahnā’)。一片红沙,北自内夫得,南至鲁卜哈利沙漠,向东南方形成一个大弧形,迤逦六百余英里。西部地区,通称为沙丘地区(al-Ahqāf)。红沙地区,在较老的地图上通称为鲁卜哈利。红沙地区能获得季节性的雨水,生长丰富的牧草,每年能吸引贝杜因人(游牧人)和他们的牲畜到这个地区来放牧几个月,但这个地区,在夏季是人迹罕至的。托马斯之前①,没有一个欧洲人到这个阿拉比亚的无人烟的地方鲁卜哈利沙漠来探险过。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在他们的地图上标明这地区的面积为二十五万方英里。托马斯自阿拉伯海出发,五十八日后,安抵波斯湾,途间遇见鸣沙的现象,并且发现一个咸水湖。这个湖后来证明是波斯湾在卡塔尔半岛南部的一个小湾。在托马斯探险之前,对于南部阿拉比亚这个可怕的、神秘的旷野,我们并不比第十世纪的地理学家有更多的认识。<br><br>(3)熔岩地区(al-Harrah)。在这个区域里,到处是有皱纹形的、有裂口的熔岩,堆积在沙岩的上面。这种类型的火山地区,在阿拉伯半岛的西部和中部是很多的,北部延长到豪兰东部。雅古特所记载的熔岩区,不下三十处①。据一位阿拉伯历史学家的记载,最近一次的火山爆发,发生于1256年。<br><br>在沙漠和草原的包围中,有一个地势很高的核心地区,那就是纳季德,瓦哈比教派的故乡。在纳季德,很久以来,石灰石通常都暴露在地面上;狭长的沙地,到处都有。沙马尔山,有花岗岩和玄武岩的成分。<br><br>阿拉比亚是最干燥、最炎热的地方之一。这个地方,东西两面都临海,但是那两个海都很狭窄,海水所发出的水蒸汽,不足以影响亚非两洲常年无雨的大陆性气候。南面的印度洋,固然能将雨水送到这个地方来,但按时吹拂这个地方的热风,不能给内部地区带来多少雨量。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的东风(al-saba),往往以最宝贵的题材供给阿拉伯诗人。<br><br>在伊斯兰教的策源地希贾兹,旱季说不定会延长到三年多的时间。一阵阵的暴风雨,可能袭击麦加和麦地那,持续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来势非常猛烈,有时还有摧毁克而白(Ka‘bah)②的危险;白拉左里③专有一章,叙述麦加的山洪(Suyūl)。下雨之后,耐旱的植物,就在沙漠中出现了。在北部希贾兹,有许多孤立的绿洲,最大的占面积十方英里左右,土著的生活,全靠这些绿洲来维持。希贾兹的居民,有六分之五过着游牧生活。某些绿洲,如伊斯兰教初期居于显要地位的斐得克(现今的哈伊兑,al-Hā’it),现在已经无关重要了。谙戎?氖贝??庑┓饰值牡厍??蟀牍橛烫?烁?帧T谙<肿鹊牡偷兀?磕甑钠骄??拢?腔?习耸?鹊骄攀?茸笥摇B蟮啬堑钠骄??拢?腔?掀呤?榷嘁坏悖?冉夏戏降逆⒚贸锹蠹樱?杂诮】蹈??室恕?/P&gt;<br><br>只有也门和阿西尔,有充足的、定期的雨水,可以进行惯常的耕种。多年生的植物,在这两个地方,生长在距海岸约二百英里以内的山谷中。也门现代的首都萨那,拔海七千英尺以上,因此,成为这个半岛上最适于健康的、最美丽的城市之一。海岸上还有些肥沃的地区,但不是连成一片的。哈达拉毛有许多深陷下去的幽谷,下层土内,含有丰富的水源。阿曼是极东的地区,每年有适量的雨水。特别炎热而且特别潮湿的地方是吉达、荷台达和马斯喀特。<br><br>阿拉比亚没有一条重要的河流是常年流入海里的。半岛上的溪水,没有可以航行的。这个半岛上没有河流网,却有许多瓦迪(wadi)网,临时爆发的山洪,就由这些瓦迪排泄出去。瓦迪还有另一种用途,就是它能指示队商和朝觐天房者应走的道路。自伊斯兰教兴起以来,朝觐天房就成为阿拉比亚与外界沟通的主要桥梁。主要的陆上路线,是从美索不达米亚出发,取道纳季德的布赖达,顺着鲁麦瓦迪走;自叙利亚经锡尔汉瓦迪,沿红海岸走。半岛内部的路线,是取道海岸,绕行整个半岛,或自西南经中部绿洲而至东北,但须避开中间的无人烟地区。<br><br>第十世纪的地理学家伊斯泰赫里①只提及希贾兹的一个地方,即塔伊夫附近的一座山,山上的水会冻结。哈木丹尼①说萨那的水凝结成冰。格勒泽尔②说也门的哈杜尔山几乎每年冬季都下雪。霜冻是更普遍的。<br><br>气候干燥,土含盐质,都是植物不能生长茂盛的原因。希贾兹盛产椰枣。小麦出产于也门和某些绿洲。大麦是种来喂马的。谷子(dhuran)出产于某些地区,稻子出产于阿曼和哈萨。在南部阿拉比亚早期的商业生活中,乳香是著名的商品,在与南海岸平行的山地上,特别是在麦海赖地方,乳香树仍然很茂盛。阿西尔的重要物产,是阿拉伯树胶。咖啡现在是也门著名的物产。咖啡原产于阿比西尼亚,③十四世纪时才传入南部阿拉比亚。关于这种“伊斯兰酒”的最古的记载,始见于第十六世纪的著作中④。欧洲作家,首次提及咖啡的,最早是在1585年。<br><br>沙漠里有几种皂荚属的植物,如柽柳(athl)、可以制良质木炭的叙利亚柽柳(ghada)和生产阿拉伯树胶的阿拉伯胶树(talh)。沙漠里出产一种树,名叫赛木哈(samh),树子可以磨粉煮粥,也出产人所珍贵的麦蕈(truffle)和番泻叶(al-sana)⑤。<br><br>园艺植物,以塔夫的葡萄为最有名,那是第四世纪时从叙利亚传入的,葡萄可以制造含酒精的饮料——葡萄醴(nabidh al-zabib)①。但是,阿拉伯的诗人所歌颂的酒(khamr),却是从豪兰和黎巴嫩输入的白兰地。油橄榄是叙利亚的土产,希贾兹地方没有这种植物。阿拉比亚的绿洲所出产的水果,有石榴、苹果、杏子、巴旦杏、桔子、柠檬、甘蔗、西瓜、香蕉等。这些水果,大概是奈伯特人和犹太人从北方传入的。<br><br>阿拉比亚的特产植物,当以枣椰(date-palm)为第一。椰枣是最普通而且最有价值的水果,也极好吃。椰枣和奶是贝杜因人主要的食品,除驼肉外,椰枣是他们唯一的固体食品②。椰枣泡在水里,泡到发酵,就成为他们喜爱的饮料——枣醴(nabīdh)。枣核磨碎后,做成饼,可以喂骆驼。占有“二黑”(al-aswadān)——饮料水和椰枣——是每个贝杜因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相传,先知曾吩咐阿拉伯人说:“你们要尊敬你们的姑祖母——枣椰,因为枣椰和人祖阿丹(亚当),是用同一的泥土造成的”③。阿拉伯的著作家曾统计麦地那地方各种的椰枣,共计有一百种。<br><br>枣椰是阿拉比亚首屈一指的特区植物,也是由北方的美索不达米亚传入的。美索不达米亚的枣椰,是把古代的人吸引到那里去的主要原因。纳季德人和希贾兹人关于农业的词汇,例如 ba`l(只用雨水灌溉④)和akkār(农夫),都是从北方的闪族人——尤其是阿拉马人——借来的。<br><br>主要的动物有猎豹(namir)、豹子(fahd)、土狼、豺狼、狐狸、蜥蜴等,鳄蜥(al-dabb)尤为特别。古代的阿拉比亚诗人常常引证的狮子现在已经绝种了。猿猴出产于也门。猛禽有鹰(‘uq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鸨(hubāra)、隼、鸢、枭。乌鸦是很多的。最普通的鸟是戴胜(hudhud)、云雀、夜莺、鸽子,以及阿拉伯文学中所赞美的一种沙鸡(al-qata)①。<br><br>主要的家畜是:骆驼、驴子、狗、灵■(salūqi)、猫、绵羊、山羊。骡子,据说是回历纪元后,穆罕默德从埃及输入的。<br><br>沙漠里出蝗虫,贝杜因人认为烤蝗虫是适口的食品,加点盐末,味道更好。据说,每七年必发生蝗灾一次。内夫得的爬虫,最有名的是角蝰。劳伦斯在锡尔汉瓦迪曾被蛇咬过,他提起这件事来,犹有余悸②。<br><br>在穆斯林文学中,马是很著名的,但马是在较晚的时代输入古代阿拉比亚的。纳季德的马是驰名的,但古代的闪族人不知道马是什么。上古时代,印度-欧罗巴的游牧人,在里海以东的地方养马,后来,克塞人和喜特人把马大量地输入他们的故乡,公元前2000年,从那里传入西部亚细亚。一世纪初,马从叙利亚传入阿拉比亚,在那里获得了一个最好的机会,保持其血统的单纯。希克索斯人把它从叙利亚输入埃及,吕底亚人从小亚细亚输入希腊,大雕刻家菲迪阿斯使它在雅典的巴特农神殿中永垂不朽。在埃及、亚述-巴比伦和早期波斯的记载中,阿拉比亚人是以骑驼者的姿态出现的,不是以骑马者的姿态出现的。在亚述的征服者向被征服者“巫尔比”③勒索的贡品中,骆驼的数字较马的数字还多。在克谢尔克谢斯准备进攻希腊的军队中,阿拉伯人是骑骆驼的①。斯特累波50000492_0022_1②曾否认阿拉伯半岛上有马。他这样说大概是根据他的朋友罗马大将迦拉斯的见闻。迦拉斯在公元前24年曾经攻入阿拉比亚。<br><br>阿拉伯的良马(kuhaylān)以健美、坚忍、伶俐、忠实等特征著名于世,西方人常以阿拉伯马为良马的典型。八世纪时,阿拉伯人经由西班牙,将马种传入欧洲,阿拉伯马的血统,就永远保存在柏柏尔马和安达卢西亚马的后裔中③。十字军战争期间,英国马因同阿拉伯马交配,而接受了新鲜的血统。<br><br>在阿拉比亚,马是一种奢侈的动物,马的饲养和管理,已成了沙漠中人的一个问题。有马的人,就是有资产的人。贝杜因人进行劫掠的时候,必需迅速的活动;马的主要价值,就在于它能满足这种需要。马还可用于野外运动:比武、竞走、狩猎等。现在,阿拉伯人的帐棚里,遇缺水的时候,尽管孩子们哭着要水喝,家长可以充耳不闻,却把最后一滴水倒在水桶里,拿去放在马的面前。<br><br>马固然是阿拉伯人最珍贵的家畜,但就游牧人的观点来说,骆驼却是最有用的东西。假使没有骆驼,就不能设想沙漠是可以居住的地方。游牧人的营养、运输、贸易,无一样不依靠骆驼。新娘的财礼、凶手的赎罪金、赌博者的赌注、酋长的财富,都是以骆驼为计算单位的。骆驼是贝杜因人忠实的朋友,是他的心腹,是他的养父和养母。驼乳可以解渴,驼肉可以充饥,驼皮可以做衣服,驼毛可以织帐棚,驼粪可以做燃料,驼尿可以当生发油,还可以做药。在游牧人看来,骆驼不仅是沙漠船,而且是真主的特赐(参阅《古兰经》16∶5—8)。斯普林杰说得最好:贝杜因人是“骆驼的寄生虫”。①现在的贝杜因人,喜欢自称为“驼民”(ahl al-ba`ir)。穆西尔说,鲁韦莱部族的成员,在某种困难的情况下,差不多人人都喝过驼胃里的水②。在危急的时候,他们就宰一只老驼,或者把一条棍子插入某只驼的喉咙里,使它把胃里的水吐出来。倘若骆驼喝水后不过一两天,它胃里的水是勉强可以做饮料的。骆驼在阿拉比亚人的经济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在阿拉伯语中,有一千多个名词,是关于骆驼的各个品种和生长阶段的,名目之多,只有宝剑的各种名称可以与之相比。阿拉比亚的骆驼,最能耐渴,饮水一次之后,在冬季能旅行二十五、六天,在夏季能旅行五、六天。骆驼是初期的穆斯林能征服四邻的一个因素,因为它能保证军队的机动性,使游牧民族对土著民族占优势。相传,哈里发欧麦尔说:“在骆驼繁殖的地方,阿拉伯人才能昌盛。”阿拉伯半岛,就骆驼饲养来说,依然是世界的主要中心。纳季德的马,哈萨的驴,阿曼的驼,都是世界著名的。在过去,阿曼和波斯湾的采珠业,某些地区的盐矿和骆驼饲养是主要收入来源。但自1933年开采石油以来,与石油业有关的各种广泛的活动已经成为最大的收入来源。哈萨的油田在世界上是蕴藏量最丰富的油田。<br><br>公元前十一世纪时,米甸人进攻以色列人(《士师记》,6∶5,参阅《创世记》24∶64),才把骆驼(就象马原产于美洲那样)从阿拉比亚的西北部传入巴勒斯坦和叙利亚。文献中提及骆驼,这大概是第一次①。公元前第七世纪时,亚述人进攻埃及,骆驼才传入埃及;公元后第七世纪时,穆斯林进攻北非洲时,又传入北非洲。<br><br><br><br><br><br>--------------------------------------------------------------------------------<br><br>② 1967年11月30日南也门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结束了英帝国主义在亚丁等地的长期殖民统治。1970年11月30日改名为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译者 <br>③ 戈壁沙漠主要分布在蒙古人民共和国和中国内蒙古自治区北部。——译者 <br>① 最高峰参阅 Carl Rathjens和Hermann v Wissmann,Südarabiens-Reise,vol.iii,Landeskundliche Ergebnisse(Hamburg,1934),P.2。 <br>① Arabia Felix:Across the Empty Quarter of Arabia(New York,1932)。 <br>① Mu’jam al-Buldān, ed.F.Wüstenfeld(Leipzig,1866—1873),index. <br>② 克而白是天房的名称,参阅本书第108页。——译者 <br>③ Futūhal-Buldān,ed.de Goeje(Leyden,1866),pp.53—55;tr.PhilipK.Hitti,The Origins of the Islamic State(New York,1916,reprint Beirūt,1966),PP.82—84。 <br>① Masālik al-Mamālik,ed.de Goeje(Leyden,1870)p.19,11.12—13。 <br>① Al-lklil,Bk.VIII,ed.Nabih A.Faris(Princeton,1940),p.7;参阅Nazīh M.al-‘Azm,Rihlah fi Bilād al-Arab al-Sa‘īdah(Cairo,1937?),pt.1,p.118。 <br>② 见A.Petermann,Mitteilungenaus Justus Perthes geographischer Anstalt,vol.32(Gotha,1886), p.43。 <br>③ 咖啡因产于埃塞俄比亚的伽法省而得名。——译者 <br>④ 参考al-Jazīri in de Sacy, Chrestomathie arabe,2nd ed.(Paris,1826),vol.i,pp.138以下,译文pp.412以下。 <br>⑤ 麦蕈亦称松露,是一种地下菌属,可供调味;番泻叶是一种缓泻药。——译者 <br>① 阿拉伯人喜欢把椰枣、葡萄干等泡在凉水里,过一两天发酵后,有甜味和酒味,却不醉人。因此译成枣醴或葡萄醴。——译者 <br>② 参阅ibn-Qutaybah,‘Uyūn al-Akhbār(Cairo,1930),vol.iii,pp.209—213。 <br>③ Al-Suyūti,Husn al-Muhādarah(Cairo,1321),vol.ii,p.255。 <br>④ 参阅本书第97页。 <br>① 参阅R.Meinertzhagen,The Birds of Arabia(Edinburgh,1954)。 <br>② T.E.Lawrence,Seven Pillars of Wisdom (New York,1936),pp. 269—270。 <br>③ 参阅本书第39和41页。 <br>①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665页,“他们(阿拉伯人)全都骑着速度决不比马差的骆驼。”——译者 <br>② Geography,Bk.XVI,ch.4,§§2&26。 <br>③ William R. Brown,TheHorse of the Desert(New York,1929),pp.123以下。 <br>① 见Zeitschrift der deutschen morgenl(ndischen Gesellschaft, xiv(1891), p.361,1.13。 <br>② The Manners and Customs of the Rwala Bedouins(New York,1928), p. 368.参阅 Bertram Thomas的文章,见The Near East and India, Nov.1, 1928,p.518。 <br>① 参阅 Carleton S. Coon,Caravan:the Story of the Middle East(NewYork,1951),p. 61. <br><br><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39
第三章 贝杜因人的生活 <br><br>阿拉比亚的居民,为适应土地的双重性,分为两个主要的集团:游牧的贝杜因人和定居的人民。流动的居民与定居的居民,二者之间,通常没有明确的界线。中间还有半游牧的人和半定居的人。一度是贝杜因的某些城居的人民,有时会现出他们的游牧人的原形;也还有一些贝杜因人正处在变为城居人民的过程中。定居人民的血液,常因游牧人民的血统而获得更新的机会。<br><br>贝杜因人并不是无目的的、为漂泊而漂泊的吉普赛人②。贝杜因人的生活方式是人类生命适应沙漠环境的最好的方式。哪里有水草,他们就到那里去放牧牲畜,逐水草而居。游牧制度是内夫得地区的一种科学的生活方式,正如工业制度是底特律和曼彻斯特的一种科学的生活方式一样。<br><br>城居的人民和游牧的人民,他们彼此间的作用和反作用,是自我利益和自我保存的迫切动机所促成的。城居人民,得天独厚;游牧人民,以坚决的态度,向他们索取自己所缺乏的生活资料,或以暴力掠夺,或以和平方法,彼此交易。他或做强盗,或做商人,或身兼二职。沙漠里的强盗和海洋里的强盗,有许多特质是彼此相同的。<br><br>游牧人,作为一个类型来看,现在和过去完全一样,将来仍然是这样。他的文化模型,永远是一样的。变化、进步、发展,都不在他所愿意遵守的规律之列。他受不到外来的观念和风俗的影响,所以他的生活方式,仍然是他的祖先的生活方式——住在用羊毛或驼毛织成的“毛屋”里,用同样的方法,在同一牧地上放牧绵羊和山羊。养羊、养驼、养马、狩猎和劫掠,构成他主要的职业。照他的想法,这些事才是男子汉值得干的职业,农业和各种工商业,是有损威严的。倘若脱离了那个环境,他就不是一个游牧人了。在肥沃的新月地区,有许多帝国灭亡了,又有许多帝国兴起来,荒凉的沙漠里的贝杜因人,却依然如故①。<br><br>贝杜因人、骆驼和枣椰,是沙漠中一切生物的三位一体的统治者;再加上沙子,就构成沙漠里的四大主角。<br><br>对沙漠的居民来说,沙漠不仅是一个可居住的地方,而且是他的神圣的传统的守护者,是他的纯粹的语言和血统的保卫者,是防范外界侵略的第一条防线。沙漠缺水,天气炎热,道路不明,食物缺乏,这四件事,在承平时期,都是游牧人的劲敌;在战争时期,却是他们的忠实的盟友。游牧的阿拉比亚人,不大屈服于外来的束缚,是不足为奇的。<br><br>贝杜因人体格上和心理上的结构,忠实地反映出沙漠地方的连续性及其单调和干燥。在解剖学上,他是一捆神经、骨骼和肌肉。由他的体格,可以窥见沙漠的硗瘠和荒凉。他日常的食物,是椰枣和面粥或炒面,再加凉水或奶。他的衣服是象食物一样缺乏的:一件长的衬衫(thawb),一条带子和一件宽舒而飘垂的上衣(‘abā’),这是我们在图画上看熟了的。头上蒙一块披巾(kūfiyah),用一条细绳(‘iqāl)给结稳了。裤子是不作兴穿的,鞋袜是希罕的。坚忍和耐劳,似乎是他的无上美德;他有这种美德,故能在生物希罕的环境里生存下去。消极是这种美德的坏处。他宁愿消极地忍受,不愿想法改变自己所处的景况,命运无论怎样恶劣,是无关紧要的。个人主义,是他的另一种明显的特性,这种特性是根深柢固的,因此,贝杜因人不能把自己提高到一个国际型的社会成员的地位,他只关心本部族的福利,要他关心各部族共同的福利,那是很困难的。纪律、秩序、权威,都不是沙漠生活中的崇拜对象。一个贝杜因人曾祈祷说:“主呀!求你怜悯我,怜悯穆罕默德,不要怜悯别的任何人。”①自易司马仪(以实玛利)的时代起,游牧的阿拉比亚人,是反对一切人的,一切人也都是反对他的。<br><br>劫掠(ghazw)本来是一种盗贼的行径,但是,沙漠生活的经济情况和社会情况,却已经把劫掠提升到一种民族风俗的地位了。这种风俗,是以贝杜因人畜牧社会的经济结构为基础的。在沙漠地方,好战心理是一种牢不可破的心理状态;劫掠是有数的几种表现丈夫气概的职业之一。基督教的部族,如台格利卜人,也公开地干这种事。伍麦叶王朝早期的诗人顾托密曾以四句诗说明这种生活的指导原则,大意是说:<br><br>我们以劫掠为职业,劫掠我们的敌人和邻居。<br><br>倘若无人可供我们劫掠, <br><br>我们就劫掠自己的兄弟②。<br><br>在沙特阿拉伯王国,劫掠现已成非法的行为了。<br><br>劫掠是一种民族游戏,除非在迫于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照例是应该不流一滴血的。在一定的限度之内,对于减少需要养活的人口的数目,劫掠虽有帮助,但实际上不能增加可用的物资的总量。一个弱小的部落,或边境上的定居地,可以用现在所谓的礼物(khū-wah)向强大的部落换取保护。劫掠的观念和术语,已由阿拉比亚人运用到伊斯兰教徒的征伐上。<br><br>但款待的原则,多少可以减轻劫掠的罪恶。贝杜因人,作为敌人,虽然非常可怕,但在他的友谊的规则范围以内,他也是一个忠贞而大方的朋友。在伊斯兰教之前的诗人,即那个时代的新闻记者,他们对于歌颂款待(diyāfah),是乐而忘倦的。招待、热忱(ham-āsah)和丈夫气概(murū’ah)①,被认为是这个民族的高贵的美德。争夺水草的剧烈竞争,是一切争端的主要起因的核心,这件事使沙漠里的人民分裂成许多互相残杀的部族;但他们对于自然界的顽固和凶恶,都感觉到束手无策,这种共同的感觉,使他们觉得需要一种神圣的义务,那就是对于客人的款待。在一个找不到客店或旅馆的地方,对于一个客人拒绝招待,或接待以后加以损害,这不但有伤风化,玷污门楣,而且是违抗真主——真实的保护者——的罪行。<br><br>闪族宗教的雏形,是在绿洲里发展起来的,不是在沙漠里发展起来的,这种雏形宗教,以石头和源泉为中心,那是伊斯兰教的玄石和渗渗泉,以及《旧约》中的伯特利的先河②。贝杜因人对于宗教,确是漠不关心的。依《古兰经》的判断,“游牧的阿拉伯人,是更加不信的,是更加伪信的,是更不会认识真主所降示天使的法度的。”(9∶97)就在今天,他们对于先知,也不过口头上表示敬意而已①。<br><br>氏族组织是贝杜因人社会的基础。每个帐棚代表一个家庭;许多帐棚集结的地方,构成一个区域(hayy);同区域的人员组成一个氏族(qawm);几个有亲戚关系的氏族,结成一个部族(qabilah)。同一氏族的成员,互相承认是同一血统的,他们只服从一个领袖的权威(他们的领袖,以族长为合格),他们使用同一的口号。他们是谁的子孙,就在谁的名字前面加“贝努”(Banū)②的称号(贝努意思是子孙,例如贝努艾赛德,就是艾赛德的子孙)。有些氏族的名称是阴性的,这是古代母系制的遗迹。血缘关系,不管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总是维系部族组织的重要因素。<br><br>帐棚和简陋的家具,是私人的财产;源泉、牧场和可耕地,却是本氏族公共的财产。<br><br>某氏族的成员,若杀害了本氏族的人,任何人都不保护他。他在逃亡的期间,变成不受法律保护的人(tarid)。他若杀害了外族的人,两氏族之间就要发生近亲复仇,本氏族的成员不管是谁,都可能必须为这件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br><br>依照沙漠里原始的法律,血债是要用血来偿的;除了报仇,无论什么惩罚也不生效。最亲的人,被认为应负重要责任。一件仇杀案,可能继续四十年之久,贝努伯克尔与贝努台格利卜之间的白苏斯战争,就是最好的例证。史学家着重地指出:在伊斯兰教之前,阿拉伯各部族间的战争(ayyām al-‘Arab),都是以报仇为宗旨的,但那些战争,有许多一定是由于经济的原因而产生的。有时,苦主愿意接受罚金(diyah)。<br><br>一个贝杜因人可能遭遇的祸患,再没有什么比丧失部族关系更严重的了。在阿拉比亚地方,“外人”和“敌人”,是两个同义的名词,一个没有部族的人,就象封建时代在英国没有土地的人一样,实际上是无依无靠的。他的地位,相当于一个丧失公权者,是不受保护的人。<br><br>氏族关系,本来是一个出身的问题,但可以以个人的身份取得氏族关系;取得的方法,非常简单,只须与某氏族的人共餐,或者吸吮他的几滴血,就成为那个氏族的成员了。希罗多德叙述过古代立义子的仪式①。获得解放的奴隶,常认为与原主人的家族保持几分联系,对于自己是有利的,这样一来,他就变成同族兄弟(mawla)了。一个外人,可以寻求这样的一种亲戚关系,被称为受保护人(dakhil)。依同样的方法,整个的比较弱的氏族,可以自愿地取得某个强大氏族或部族的保护,而终于被它吸收。泰伊、盖特方、台格利卜等部族,就是北方阿拉比亚各部族的联盟,在历史上有显著的地位。他们的后裔,仍然生存在说阿拉伯话的地方。<br><br>在宗教上有一种类似的惯例,依此惯例,一个异乡人,可能变成某个寺庙的服务人员②,因而变成神灵的客人。现在朝觐麦加的人,还称为“真主的客人”(daif Allah),在麦加圣寺或其他大礼拜寺内求学的人,通称为邻居(mujāwir),就是说他是真主的邻居。<br><br>宗派主义(‘asabiyah)是氏族的精神。宗派主义包含着对于同族人无止境、无条件的忠贞,大体上相当于极端的狭隘的爱国主义③。一个弹唱诗人曾歌唱道:“你忠于你的部族吧!部族是有权力命令本部族的成员抛弃自己的妻子的。”①氏族里的这种根深柢固的宗派主义,是由氏族成员的个人主义发展而成的,宗派主义认为本氏族或本部族自成一个单位,能独立生存,至高无上,同时,把其他的一切氏族或部族当做自己的合法的牺牲品,可以任意地加以掠夺或杀害。伊斯兰教曾充分利用原有部族的体系,以达其军事目的。伊斯兰教依部族的界线而划分军队的单位,移民到被征服的地方的时候,使他们聚族而居,归顺的人民,改奉伊斯兰教后,被当做保护下的平民。伊斯兰教兴起后,随着阿拉伯人性格的发展,个人主义和宗派主义这两个非社会的特征,没有消灭,反而暴露出来,终于成为伊斯兰教各国分裂和灭亡的决定性因素之一。<br><br>氏族的代表,是它的名誉领袖“舍赫”(sheikh,老者),“舍赫”不象现代好莱坞的同名人物那样②,他是本部族中年高德劭、智勇双全、仗义疏财的成员。必须有资格的长者,才能当选,在法律上、军事上和其他公共事务上,“舍赫”并不是独断独裁的;他必须召集由本族各户户长组成的部族会议。他的任期的长短,由选民全体来决定。<br><br>一般阿拉比亚人,特别是贝杜因人,生来就是民主主义者。他以平等的地位和他的“舍赫”见面。他所处的社会,使得人人都处于平等地位。“麦列克” (malik,国王或君主)这个称号,阿拉比亚人只用来称呼外国的统治者,以及有几分罗马化和波斯化的加萨尼王朝和希拉③王朝的国王。只有肯德人的国王是例外。但阿拉比亚人不仅是民主主义者,而且是贵族主义者。他认为自己是一切众生中十全十美的典型人物。在他看来,阿拉比亚民族是世界上最尊贵的民族(afkhar al-umam)。从贝杜因人自高自大的观点来看,文明人是不象他们那样幸福,不象他们那样优秀的。阿拉比亚人对于自己血统的纯洁,口齿的伶俐,诗歌的优美,宝剑的锋利,马种的优良,尤其是宗谱(nasab)的高贵,都感到无限的骄傲。他酷爱高贵的宗谱,往往把自己的宗谱追溯到人类的始祖阿丹(亚当)。除阿拉比亚人外,世界上是没有什么民族把宗谱学提高到科学的地位的。<br><br>贝杜因的妇女,不管在伊斯兰教时代,或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都享有若干自由,那是城居的妇女比不上的。她生活在一个多妻的家庭里,丈夫是一家之主,但她有选择丈夫的自由,丈夫虐待她的时候,她还有离婚的自由。<br><br>沙漠里的人民只要遇到机会就能够汲取别人的文化,这是他们的显著的特征。潜伏了好几百年的才能,遇到适当的刺激的时候,似乎就突然觉醒,一鸣惊人。肥沃的新月地区,就是有着大好机会的地方。一个汉穆拉比出现于巴比伦,一个摩西(穆萨)出现于西奈半岛,一个齐诺比雅出现于巴尔米拉①,一个阿拉伯人菲利普出现于罗马,或者一个哈伦·赖世德出现于巴格达。他们建立起许多纪念物,如皮特拉的古迹,至今尚能引起世人的赞叹。伊斯兰教初期惊人的、几乎无与伦比的繁荣,是与贝杜因人潜在的才能有不少关系的,哈里发欧麦尔说的好:“贝杜因人以原料供给伊斯兰教。”②<br><br><br><br><br>--------------------------------------------------------------------------------<br><br>② 吉普赛人也叫茨冈人。主要分布在西亚、北非、欧美各国,人口估计在80万至500万之间。原住印度北部,中世纪开始外移,过流浪生活,到处遭受种族主义者的歧视。——译者 <br>① 伊本·素欧德在经济上和社会上的改革,主要的特点就是使游牧人定居在土地上。 <br>① Abu-Dāwūd, Sunan(Cairo,1280),vol. i, p.89。 <br>② Abu-Tammām,Ash‘ār al-Hamāsah,ed.Freytag(Bonn,1828),p.171。 <br>① 参阅Ignaz Goldziher,Muhammedanische Studien,pt.1(Halle,1889),p.13。 <br>② “玄石”指安置在克而白天房上的一块黑色的陨石。“渗渗泉”指在天房旁边的一洞泉水。“伯特利”译为“神殿”。——译者 <br>① Ameen Rihani,Ta’rikh Najd(Beirū 928),p.233。 <br>② 贝努(Banū)是主格的形式,宾格和属格的形式是贝尼(Bani)。——译者 <br>①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第361页。——译者 <br>② 参阅《旧约:以西结书》,44:7。 <br>③ 即盲目的爱国主义或沙文主义。——译者 <br>① Al-Mubarrad,al-Kāmil,ed.W Wright(Leipzig,1864),p.229,1.3。 <br>② 美国的风俗把专爱勾搭女人的小白脸叫做sheikh。——译者 <br>③ 这是两个阿拉伯的附庸国,参阅本书第78页和第81页。——译者 <br>① 参阅本书第75页。——译者 ????<br><br><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1
第四章 早期的国际关系 <br><br>我们一直广泛地用“阿拉比亚人”这个名词去通称阿拉伯半岛上所有的居民,不问他们居住在哪一个地区。现在,我们必须把他们分为南方的阿拉比亚人和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包括中部阿拉比亚的纳季德人。茫茫的沙漠,把阿拉比亚分为南北两部,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也就分为南方人和北方人了。<br><br>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大半是游牧民族,以“毛屋”为家,他们的故乡是希贾兹和纳季德;南方的阿拉比亚人,大半是定居的,他们的故乡是也门、哈达拉毛和沿海一带。北方人所说的是《古兰经》的语言,即是非常优美的阿拉伯语;南方人所使用的是一种自己所有的历史悠久的闪族语、赛伯伊语或希木叶尔语,与非洲的埃塞俄比亚语很类似。北方人和南方人,都是地中海长头种族的成员。但是南方人中间还有不少沿海人种的要素,他们的头是圆的,与亚美尼亚型(喜特人或希伯来人)类似。他们的特征是宽顋颊、鹰嘴鼻、平颧骨和丰富的毛发。他们可能是由东北从海道侵入南方的外来民族①。南方的阿拉比亚人,是首先著名于世的,他们曾发展了自己的文明。北方的阿拉比亚人,直到中世纪时代,伊斯兰教诞生以后,才走上了国际舞台。<br><br>阿拉比亚人始终记得并且意识到这种民族上的区别,这由他们自己的传统的谱系学可以看出。他们把自己先分作两大族:绝种的阿拉伯人(bā’idah)和现存的阿拉伯人(bāqiyah)。绝种的阿拉伯人,包括赛莫德人、阿德人——都是在《古兰经》上有名的——泰斯木人和哲迪斯人。赛莫德人是一种历史上的人民,萨尔恭二世①的楔形文编年史中曾提到他们,一般古典作家称他们为特莫德人②。阿德人在古代的哈达拉毛大概是兴盛过的。谱系学家把现存的阿拉伯人再分为两个种族:道地的阿拉伯人(‘āribah)和归化的阿拉伯人(musta‘ribah)。在他们看来,道地的阿拉伯人,是指盖哈丹(即《旧约》上的约坍)的子孙也门人而言的,他们构成本地的种族;归化的阿拉伯人,是指希贾兹人、纳季德人、奈伯特人、巴尔米拉人而言的,他们是以实玛利(即易司马仪)的后裔阿德南的子孙,他们是到阿拉伯地方来入籍的人。传说中的盖哈丹和阿德南,使人想起阿拉比亚人有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区别。先知穆罕默德迁居麦地那后,那些奋勇地起来支持他的麦地那人,原籍是也门人,穆罕默德的宗族——古莱氏人——却是北方的种族尼萨尔人。东部叙利亚的加萨尼人和伊拉克地方希拉城的莱赫米人,原籍都是南方人。<br><br>这两个阿拉比亚种族之间的鸿沟,从未消除。这种由来已久的区分,即使在伊斯兰教把阿拉伯民族表面上统一起来之后,依然是很明显的。<br><br>阿拉伯半岛象一个很厚的楔子一样,插在最古的两大文化发源地——埃及和巴比伦——之间。印度的旁遮普或许是第三个文化中心,阿拉伯半岛位于旁遮普和西方之间。阿拉比亚虽未处于单河流域区或双河流域区的河滨文化的范围以内,却未能完全避免那些文化的影响。但是它的文化,基本上是本地的文化。这种文化是属于海滨文化的范畴。阿拉比亚东南隅的人民,可能是最古的三大商业中心——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和旁遮普——的中间人,而使那个介于东西之间的大海(阿拉伯海)按照他们的名字而命名。<br><br>非洲与阿拉比亚的接触,有三条路线:在北方的,是西奈半岛上的陆路;在南方的,是曼德海峡的水路(相距只有十五英里);在中间的,是一条陆路,沿瓦迪哈麻麻特而行,在底比斯①附近,与尼罗河曲相对,在库赛尔地方与红海相接。最后的这条路线,是主要的中央路线。在埃及第十二王朝时代(约当公元前2000—1788年),有一条运河,在比勒贝斯北面,把尼罗河与红海上端联系起来。托勒密人②曾修复这条运河,历代哈里发也重开过这条运河,而加以利用,直到1497年发现绕好望角而至印度的水路以后,这条运河才废置了。这条运河可以说是苏伊士运河的先河。<br><br>埃及人对于西奈半岛感兴趣,是由于那里出产铜和蓝宝石,矿坑在半岛南部的瓦迪麦加赖中,临近现代的图尔城。远在王朝时代之前,西奈半岛的游牧人,早已把他们的宝贵物产向埃及输出了。第一王朝的法老们经营了半岛上的矿坑,但大量开采的时期,是从第三王朝的斯奈弗鲁时代(约当公元前2720年)才开始的。将埃及同叙利亚—巴勒斯坦、肥沃的新月地区中其他的地方和小亚细亚联系起来的一条大道,是人类初次使用的国际道路,它有一条支线延长到东南方去,通往西奈半岛的这些出产铜和蓝宝石的矿坑。艾比杜斯城有第一王朝的一座皇陵,1900年,皮特里在那座皇陵里发现一块象牙,上面画有一个典型的亚美尼亚闪族型的人像,题为亚洲人,那个人有长而尖的胡须,上唇是剃光了的,大概是一个南方阿拉比亚人的画像。属于同一王朝的一块更古的浮雕上雕出一个憔悴的贝杜因人的酋长,系着腰布,屈服地蜷缩在一个埃及掳掠者的面前,他正想用他的钉头槌打破那个贝杜因人的脑袋。阿拉比亚人的肖像,保存到现在的,要以这两幅像为最古了。用来称呼贝杜因人的名词(例如阿牧,‘amu,游牧人、亚洲人),在古代埃及编年史中占有重要地位,有时显然是指埃及四周和阿拉比亚本部以外的游牧民族而言的。<br><br>自埃及同朋特和努比亚建立商业关系的时候起,南部阿拉比亚与埃及更加接近了。希罗多德曾提及塞索斯特列斯(或许是第十二王朝的西纽塞尔特一世,公元前1980—1935年),征服阿拉伯湾的各民族①,这大概是指红海西岸上的各民族而言。第十八王朝时,在红海有过一支舰队,但我们知道,远在第五王朝时,萨胡尔(公元前2553—2541年)已指挥第一支海上远征军,取道红海,去征服一个出产香料的地方,那个地方显然是非洲岸上的索马里兰。<br><br>南部阿拉比亚所以能引起埃及人的注意,主要的原因是乳香,因为乳香可供寺庙中焚香的需要,又是制香尸的必需品;南部阿拉比亚出产乳香特别丰富,埃及既珍视乳香,当然重视那个地方了。自努比亚隶属埃及的版图,而朋特(现今的索马里兰)列入埃及帝国的商业圈以后,埃及的远征军屡次奉派到那些地方去,其目的在于获取“没药、香胶、树脂、香木”。派到朋特去的这类远征军,有一支是由赫熙卜苏(约当公元前1500年)指挥的,她是历史上第一个有名的妇女。她的继任者屠特莫斯三世——古代埃及的拿破仑——曾派些特使到同一个地方去,把“象牙、紫檀、豹皮和奴隶”等载运到埃及(公元前1479年)。阿拉比亚西南部的也门,也出产这些货物,所以埃及人所谓的朋特,可能是泛指曼德海峡两岸的地区而言。黄金可能也是从阿拉比亚来的。埃及与南部阿拉比亚的香料贸易,是取道瓦迪哈麻麻特的,这种贸易使那条中央路线变成与南部阿拉比亚联系起来的一条最重要的路线。<br><br>哈达拉毛50000492_0039_0①(在古代是包括麦海赖和席赫尔②等沿岸地区的)是乳香的著名产地。采法尔在从前是一个城市的名称,现在是一个区域的名称,那个地方,古时候是乳香集散的中心。现代的名称是佐法尔,名义上归阿曼国王统治。作为乳香贸易中心的这个采法尔城,是位于南海岸的,也门内地还有一个城,也叫采法尔,在古代是希木叶尔的首都③,这是应该分别清楚的。乳香树在哈达拉毛和南部阿拉比亚其他地方,仍然茂盛(乳香的名称,在阿拉伯语是luban〔鲁邦〕,灵香的名称olibanum〔阿里邦奴〕就是由此得来的)。采法尔现在仍然是乳香贸易的中心。<br><br>对于阿拉比亚发生商业上的兴趣的人,并不限于古代的埃及人。在香料贸易和矿物贸易方面与埃及人竞争得最厉害的,是巴比伦人。<br><br>东部阿拉比亚,是与美索不达米亚接壤的。美索不达米亚的古代居民——苏美尔人和阿卡底人,远在公元前4000年时,早已同他们的西方国度 (Amurru)的邻居相亲密,并且能经由陆路和水路同他们交往。<br><br>铜是最初发现而被用于工业的金属物,苏美尔人所需要的铜,其供应来源,大概是在阿曼。<br><br>闪族历史上第一个伟人是萨尔恭,他的孙子和继任人,是奈拉木仙(约当公元前2171年),奈拉木仙的闪绿岩的雕像上记载着他征服麦干,并且打败其国王麦纽木的事迹④。拉迦石地方苏美尔人的教王居底亚(约当公元前2000年)告诉我们,他为获得麦干和麦鲁哈两地出产的石料和木料来建筑他的庙宇,而从事远征。苏美尔人所用的这两个地名,起初显然是用来称呼东部和中部阿拉比亚的某些地区的,后来,在亚述时代,却变更原来的用法,而泛指西奈半岛和东非的若干更远的地方。就字源来说,麦干和阿拉伯语的马安并不是同一个词(马安是北部希贾兹的一片绿洲的名称,现在属于约旦),但可能是古代米奈人的殖民地,位于队商的道路上。在这些楔形文的铭文中,我们发现历史上关于一个阿拉伯地名和一个阿拉伯民族的最初记载。<br><br>楔形文的铭文中所提及的“海地”,依近代的一个假说,是位于阿拉比亚本部的,包括波斯湾的西岸,远至巴林小岛(古代的迪勒孟),可能还包括内夫得沙漠地区,以西远至亚喀巴湾。奈卜博拉撒原来是“海地”的国王,后来才变成巴比伦的国王。<br><br>亚述的国王沙缦以色三世曾御驾亲征大马士革阿拉马人的国王及其盟友艾海卜和阿拉比亚人的族长均杜卜。这次战役,于公元前853年发生于哈马以北的盖尔格尔。在沙缦以色三世的一种铭文中,有关于阿拉比亚人的明白无误的第一件记载,铭文的译文如下:<br><br>他的京城克尔克尔,被我破坏了,蹂躏了,用火烧掉了。阿赖木(或许就是大马士革)的哈大底谢的一千二百部战车,一千二百名骑兵,二万名步兵;……阿拉比亚人金底卜的一千只骆驼①。<br><br>历史上第一个阿拉比亚人的名字,与骆驼放在一起,这似乎是很相宜的。<br><br>亚述帝国,版图辽阔。为了确保穿过本国向地中海集中的各条商业道路的安全,第二个亚述帝国的奠基者提革拉-比里色三世(公元前745—727年)对叙利亚及其四邻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他登基的第三年,就强迫阿里比地方的女王宰比比向他称臣纳贡。第九年他又征服了阿里比的另外一个女王赛木西(Samsi)。赛木西与舍木斯(Shams)或舍木西叶(Shamsīyah),是一音之转。据他的编年史的记载,公元前728年,帖麦(Temai)城的麦斯埃(Mas’ai)部族和赛伯埃人(Sab’ai)曾向他进贡黄金、骆驼和香料。帖麦是太马(Taymā’)的对音;赛伯埃人是赛伯伊人(Sabaeans)的对音。这些部族,显然是西奈半岛和半岛东北的沙漠中的居民①。由此说来,第一个奴役阿拉比亚人的人就是提革拉-比里色三世。<br><br>据卡柴密石和撒玛利亚的征服者萨尔恭二世(公元前722—705年)的报告,他登基的第七年,征服了许多部族,其中有特莫德族(即《古兰经》里的赛莫德人)和伊巴迪德人,这些部族“居住在沙漠里,不知道什么大官小吏”,他把他们击溃之后,把残余的人民输送到撒玛利亚去②。同时,他接到阿拉比亚的女王赛木西、赛伯伊的酋长叶特仪·艾默拉、埃及和沙漠中的许多国王所进贡的“黄金、山珍、宝石、象牙、枫实(?)、各种药草、马匹和骆驼③”。赛伯伊的叶特仪·艾默拉,显然是南部阿拉比亚铭文中所提及的有教皇(mukarrib)的官衔的许多叶特仪·艾默拉之一。他的继任者,赛伯伊的克里伯·伊勒——西拿基列曾自称接到他的贡物——也必然是西南部阿拉比亚的君主,与铭文中所提及的克列巴·易勒是同一个人①。倘若这是正确的,那末亚述人所谓的贡物,不过是南部阿拉比亚的君主自愿地馈赠亚述君主的礼物;南部阿拉比亚的君主,只是把他们当做平等的朋友,或当做对北部阿拉比亚野蛮的游牧人作斗争的盟友。<br><br>公元前688年前后,西拿基列攻克了“阿拉比亚的堡垒艾杜木”,并且把本地的神像和身兼祭司的女王掳到尼尼微。艾杜木是北部阿拉比亚的绿洲,后来以都麦特·占德勒的名义出现于伊斯兰教的战史中。女王特勒胡奴曾与叛变的巴比伦人联盟,反对亚述的宗主权,并且获得了基达(亚述的吉得里)部族的族长哈萨艾勒的援助,他的大本营设在巴尔米里纳。<br><br>公元前676年前后,伊撒哈顿曾镇压了以郁埃特为首的一次叛变,郁埃特是哈萨艾勒的儿子和他的继任者,“他为保全性命,离营出走,独自逃到远方去了②”。贝杜因人对于亚述帝国,显然是一种常随不离的烦恼的根源,埃及和巴比伦都在煽动他们起来叛乱。公元前670年,这个可怕的亚述国王,曾发动了对埃及的著名的征伐,他在北部阿拉伯沙漠所遇到的可怕的困难,使他沮丧,他看见过两头蛇和其他鼓动两翼的可怕爬虫③。以赛亚在关于南方兽类的“重唱句”中,曾提及“蝮蛇和火焰的飞龙”(《以赛亚书》3O:6)。希罗多德告诉我们:“世界上到处都有蝮蛇,但除阿拉比亚外,无论在什么地方,也看不到有翼的大蛇,在阿拉比亚地方,这种大蛇是集体生活在一起的。”④<br><br>阿舒尔班尼博(公元前668—626年)第九次进攻阿拉比亚各部族时,经过一次激战之后,俘虏了郁埃特和他的部队。<br><br>亚述的编年史屡次提及阿拉比亚各族长在尼尼微国王的“脚上接吻”,并且进贡方物,其中有黄金、宝石、黛墨(kohl)、乳香、骆驼、驴子等。据历史上的记载,萨尔恭二世、西拿基列、伊撒哈顿、阿舒尔班尼博四人对不可战胜的贝杜因人的讨伐,不下九次,因为他们经常蹂躏亚述所辖的叙利亚各省区,阻碍队商往来的要道,接受亚述的敌国——埃及和巴比伦的援助和慰劳。这些战役中所提及的巫尔比,必定主要是贝杜因人,他们所居住的地方阿里比必定是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沙漠、西奈半岛和北部阿拉比亚。在西奈,归亚述人统治的是《旧约》里的米甸人,不是奈伯特人。阿拉比亚西南部的赛伯伊人的本部,从来没有归入尼尼微的版图。亚述人虽有古代罗马人的称号,但他们所能统治——即令是在名义上——的地方,仅限于北部阿拉比亚的若干绿洲和少数的部族而已。<br><br>在这个时期中,北方的住人区,以太马(亚述—巴比伦记载中的特玛,Têm&acirc;和Te-ma-a)的地位最为特殊,因为迦勒底人最后的国王奈布尼达(公元前556—539年)的行宫,就设在这里。迦勒底人变为亚述帝国的继承者;自提革拉-比里色三世(公元前745—727年)时起,亚述帝国就包括叙利亚和北部阿拉比亚的一部分在内。据一种楔形文字的记载,奈布尼达登基的第三年,“曾杀害特玛的国王,并在那块绿洲上自立为王”①。<br><br>楔形文字的文献中,有关这个阿拉伯绿洲的意味最深长的记载,是在一种关于巴比伦落在波斯人手中(公元前539年)的编年史里面。这本编年史叙述奈布尼达登基的第七年、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一年是住在特玛的,他的儿子(伯沙撒)和军队是住在巴比伦的。<br><br>波斯帝国的奠基者的儿子和继任人冈比西斯,于公元前525年去征伐埃及时,途经北部阿拉比亚,并且与阿拉比亚的人民缔结盟约。希罗多德提及大流士时作了这样的评论:“阿拉比亚人从来没有被波斯征服过。”①<br><br>公元1883年,于贝尔曾买到太马石刻,现在陈列于巴黎的卢佛尔宫艺术博物馆里,那块石头上所刻的闪族文字,是历来发现的一切铭文中最有价值的。这铭文的年代,远在公元前五世纪,是用阿拉马语写成的。内容是记载一个教士把一个新的神灵——海哲的赛勒木传入太马的经过,那个教士后来又捐款建立庙宇,并创立世袭的教士制度[1]。那个新的神灵打扮成一个亚述人的模样,创建那个庙宇的教士,就站在他的下面。 <br>犹太人,在地理上是阿拉比亚人的近邻,在种族上是他们的至亲。《旧约》中有许多记载说明希伯来人原是沙漠民族③。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是两种同源的闪族语言,前面已经说过了。希伯来语原本的《旧约》里面有些名字是阿拉伯语的名字,例如以扫(易司哈格)的后裔的名字,大半是阿拉伯语的(《创世纪》36:10—14;《历代志》1:35—37)。一个南方的阿拉比亚人要想了解希伯来语的《创世纪》第一章第一节,是不会感受什么大困难的④。据现代的研究,希伯来宗教中初步的教义,是发源于沙漠的。 <br>公元前1225年前后,希伯来(拉结)各部族从埃及到巴勒斯坦去,在中途逗留于西奈半岛和内夫得沙漠地区四十年左右。在米甸地方,西奈半岛的南部同其东面的地方,缔结了神约。摩西娶了一个阿拉比亚妇女,一个米甸的祭司的女儿①,那个祭司是耶和华的崇拜者,他把这种新的崇拜传授摩西。耶胡(耶和华)显然是米甸人或北方阿拉比亚人的部族的神灵。他是一个沙漠的神灵,朴素而且严肃。他的住所是帐棚,他的祭仪毫不复杂。他的祀典包括在沙漠里举行宴会、献祭、献牲畜为燔祭②。希伯来人是以游牧人的身分进入巴勒斯坦的;他们跟迦南人住在一起,而且变成有文化的人,但过了一个长时期以后,他们在沙漠里的祖先所遗留给他们的部族生活传统,仍然是很显著的。 <br>希伯来王国的版图,在极盛时代,包括西奈半岛。所罗门的舰队,就停在亚喀巴湾。希兰和所罗门的海军从俄斐运回黄金、檀香木和宝石(《旧约:列王记》上9:27—28;10:11;《旧约:历代志》下9:10)。俄斐大概是阿曼的采法尔。在约伯的时代(《旧约:约伯记》22:24),俄斐已成为一个出产黄金的地方的同义词了。所罗门后一百多年,约沙法(公元前873—849年)仍然统治着以拉他(即以旬迦别,现今的亚喀巴)以及通往以拉他的商业要道,并且接受阿拉比亚人送给他的羊群(《历代志》下17:11)。公元前701年,西拿基列曾指挥他的军队向叙利亚—巴勒斯坦进行第三次讨伐,他宣布这次的战果说:“希西家已为我的声威所压服,巫尔比(Urbi,即阿拉伯人)和他调来增加他的京城耶路撒冷的雇佣军(?),早已遗弃了他。 ①”希西家(《历代志》上4:41)和在他之前的乌西雅(《历代志》下26:7)曾在麦因(即现今的马安)绿洲内及其四周攻击米奈人。公元前792—740年,乌西雅曾把以拉他归还犹大,并加以重建(《列王纪》下14:22)。《历代志》的作者说,南方的阿拉比亚人曾进攻犹大,结果把犹大王约兰(公元前848—844年)的妻室儿女和宫里所有的财货都掳掠去了(《历代志》下21:16、17),但我们难以想象远方的赛伯伊人——靠近埃塞俄比亚人——怎样能进行这样的掳掠。在尼希米②的时代,即公元前五世纪中叶,犹太人已开始仇视他们的东南方的邻居了。 <br>就语源学来说,‘Arab是一个闪族语的名词,译为沙漠,或沙漠的居民,并没有民族的涵义。在《以赛亚书》(21:13,13:20)和《耶利米书》(3:2)里,希伯来名词Ereb也是作同样的解释。在《古兰经》(9:97)里,a‘rāb是指贝杜因人而言的。《麦克比记》下(12:10),简直把阿拉伯人和游牧人当做两个同义词。《圣经》上把这个词当做一个专有名词用的第一个实例,见《耶利米书》(25:24):“阿拉比亚的诸王。”耶利米的先知生涯,约在公元前626和586年之间。所谓“阿拉比亚的诸王”,大概是指北部阿拉比亚和叙利亚沙漠里的舍赫而言的。公元前三世纪时,这个名词开始用作阿拉伯半岛上任何居民的称呼,因为《历代志》下(21:16)提及“靠近埃塞俄比亚人的阿拉比亚”人,在著者心目中,阿拉比亚人就是西南方的赛伯伊人,这是毫无疑义的。古代阿拉比亚有四个最著名的王国:赛伯伊、麦因、哈达拉毛和盖特班,前面的三个——也就是重要的三个——在《旧约》里都有记载。《以西结书》(公元前572年后)第27章是讲商务的,在这章里面,阿拉比亚和基达相提并论,商品目录里所提及的那些商品,恰好是阿拉比亚所能出产的东西。我们从这章的第21节可以知道,阿拉比亚人在公元前六世纪时和他们在现在一样,是从事于畜牧业的,他们把自己的牲畜卖给附近的居民。从《耶利米书》(3:2)也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以拦路抢夺著名于世的。《耶利米书》(25:23)(美国订正本)指出他们把自己周围的头发剃光了,只在头顶上留一撮发,这种习惯是与现代贝杜因人的习惯很相似的。 <br>《旧约》中屡次提及的底但(阿拉伯语的德丹,见《以赛亚书》21:13,《耶利米书》25:23,《以西结书》25:13),就是现今的乌拉,是希贾兹北部的一块绿洲。在某个时期,底但是赛伯伊人在半岛北部的大本营。当赛伯伊人的商业势力正在强盛的时代,他们显然控制着经由希贾兹向北方直达地中海各港口的运输路线,而且沿途都有他们所开辟的殖民地。 <br>《以西结书》里①的基达(希伯来语的Qēdār),亚述编年史②里的吉得里,古典文献里的基德雷(Cedrei)③,曾统治北部阿拉比亚。巴尔米里纳以及大马士革东南一带,就是他们的居留地。 <br>书念的少女的美丽,因所罗门的《雅歌》(6:13,1:5,参阅《列王记》上1:3)而芳名永存。她或许是基达族的一个阿拉比亚女子。示巴的女王(阿拉巴语的毕勒基斯[Bilqīs])把南部阿拉比亚极稀罕的礼物送给以色列的贤明的国王(《列王记》上10:10,《历代志》下9:9),倘若这是一件史实,那末,她的大本营一定不在也门,也不在埃塞俄比亚,却在赛伯伊人设于北方的队商公路上的一个屯兵所或要塞里。直到所罗门时代(约在公元前1000年)后的两百年,也门诸王的事迹,始见于铭文。 <br>在《约伯书》中(6:19),示巴(阿拉伯语是赛伯伊)是与提玛(阿拉伯语是太马)一起提到的。《约伯书》是古代闪族世界所产生的最典雅的诗篇,《约伯书》的著者,是一个阿拉伯人,却不是一个犹太人,这是可以从他的名字的形式(以约伯[Iyyōb],阿拉伯语是艾优卜[Ayyūb])和他所描写的北部阿拉比亚的景象看出来的①。《箴言》的补遗里,有些格言是雅基的儿子亚古珥的(《箴言》30:1),有些格言是利慕伊勒的(《箴言》31:1)②,他们俩是玛撒的国王,玛撒是以实玛利的一个支族(《创世记》25:14)。这两个人的名字,曾见于某些米奈语的铭文和别的古代的南方阿拉伯语的铭文中。在《巴录书》(3:23)里曾提及“阿甲人((Agarenes,即阿甲[Agar]的后裔,Agar与Hagar乃一音之转,故阿甲人就是夏甲人,也就是以实玛利人,或者说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在地面上寻求智慧”。 <br>《旧约》里的Qedem和 Bene Qedem,在英语译本中(《创世记》29:1;《民数记》23:7;《以赛亚书》11:14;《士师记》6:33;《以西结书》25:4;《约伯记》1:3)译作东方、东方人,这两个字相当于阿拉伯语的sharq和sharqīyūn(东方和东方人)。这两个名词,有时特指巴勒斯坦东边的地方和贝杜因人而言,有时泛指阿拉比亚和阿拉比亚人而言。萨拉森是从这个同一字根变出来的,是古英语中来源于阿拉伯语的六个词中的一个,远在九世纪时,这个词已被应用了。在伊斯兰教兴起以前,这个词已经有了自己的历史,而且可以用作称呼阿拉比亚人和阿拉伯人以外的人民①。《约伯书》不但是一篇杰出的诗歌,而且是一篇杰出的格言,约伯是东方人的首领(《约伯书》1:3)。在智慧方面,只有所罗门超过了这个部族(《列王记》上4:30)。因此,从“东方来的贤人”,(《马太福音》2:1)跟着耶稣的星到耶路撒冷,可能是从北部阿拉比亚来的贝杜因人,而不是从波斯来的僧侣。 <br>在犹太人被放逐于巴比伦之后的文献中,“阿拉伯”这个名词,通常是指奈伯特人的(《默克比书》下5:8,《默克比书》上5:39)。《默克比书》上9:35就是这样提及奈伯特人的。在保罗的时代,奈伯特王国的版图,扩大到大马士革。保罗退隐于阿拉比亚(《加拉太书》1:17),就是退隐于奈伯特版图内的沙漠地区,这是无疑的。《使徒行传》2:11里的阿拉比亚人,大概就是奈伯特人。 <br>阿拉比亚和阿拉比亚人,是希腊人和罗马人所熟悉的。阿拉比亚横列在他们通往印度和中国的道路上,并且出产西方市场十分重视的许多商品。阿拉比亚人是南方海上的经纪人,正如他们的血族腓尼基人在较早的时代做地中海的经纪人一样。 <br>古典文献的作家,把阿拉比亚分为三个区域:(1)幸福的阿拉比亚,(2)岩石的阿拉比亚,(3)荒凉的阿拉比亚。公元一世纪时在政治上也把阿拉比亚分为上述的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独立的;第二个区域,隶属于罗马;第三个区域,在名义上,一部分归安息(帕提亚)管辖。荒凉的阿拉比亚包括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旷野(Bādiyah)。岩石的阿拉比亚,以西奈半岛和奈伯特王国为中心,皮特拉就是这个王国的首都。幸福的阿拉比亚,包括阿拉伯半岛其余的地方,内部的情况在那个时代是不大了解的。也门地区,是欧洲人最熟悉的,中世纪时代的人,以为幸福的阿拉比亚专指这个地区而言,这是错误的。古典文献的作家或许企图以Felix翻译阿拉伯语的Yaman,其实,Yaman的本义是右手,也门地区在希贾兹的南方,故称为al-Yaman(也门),正如叙利亚在希贾兹的北方,故称为al-Sha'm(沙牧)一样。但Yaman(右手)与Yumn(幸福)这两个名词,用阿拉伯字母写出来都是Ymn,故容易相混①。赫拉克利亚人马相(约在公元400年)用萨拉森尼这个名词②。在马相之前,托勒密(公元二世纪前半期人)已提及萨拉森人③。安提俄克人阿米阿努斯·马塞里努斯在公元四世纪后半期著书的时候,已把萨拉森和住帐棚的阿拉伯人视为一体了④。 <br>在希腊文献中首先提及阿拉比亚人的,是艾奇鲁斯(公元前525—456年),他说克谢尔克谢斯的军队里有一个卓越的阿拉比亚军官⑤。希罗多德(约当公元前484—425年)又提及克谢尔克谢斯的军队里有许多阿拉比亚人⑥,他们显然是从东部埃及来的。 <br>古典文献的著作家,上自希腊的埃拉托色尼(约公元前196年卒)——斯特累波就是以他的话为根据的——下至罗马的普林尼(公元79年卒),都认为阿拉比亚是一个非常富足而且奢侈的地方;是乳香和其他香料的产地;阿拉比亚的人民,是爱好自由的,是享受自由的。诚然,更能引起西方著作家注意的,是最后提及的这种特性。阿拉比亚人的这种爱独立的特性,是自远古以至吉本时代的欧洲著作家所一致称赞的①。 <br>阿拉比亚人是能体会到他们的自然环境所供给的优越的利益的,阿拉比亚的代表团,当拜占廷、印度和中国的代表团在场的时候,曾与波斯国王争辩,他们以流畅而且有力的言辞,尽量地阐明本国的特点②。狄奥多拉斯(活跃于公元前一世纪后半期)断言阿拉比亚人“认为他们的自由权是十分珍贵的③”。斯特累波(公元24年卒)在他所著的《地理学》中告诉我们,只有阿拉比亚人没有派遣自己的使节去见亚历山大④,亚历山大有“定都于阿拉比亚”的计划,斯特累波是以更古的希腊记载为依据的⑤。 <br>罗马人虽号称世界的霸主,但也未能奴役阿拉比亚的人民。公元前24年,当恺撒在位的时候,他们曾自埃及派遣一支著名的远征军,兵员共计万名,由大将迦拉斯统率,在他们的盟友奈伯特人的支持之下,进攻阿拉比亚,结果大败而归。这次远征的目的,显然是夺取南方阿拉比亚人所独占的运输路线,并且开发也门的资源,以增加罗马的财富。他们向南方侵入,经过几个月的跋涉之后,人马死去十分之一,不得已而撤退到先前攻下的奈格拉那(即也门的纳季兰),从那里开拔到红海岸,然后,横渡红海,而至埃及。返回的时候,途中耽延了六十天的工夫。他们在阿拉比亚所达到的最远的地点,是麦里阿巴,这或许不是赛伯伊人的京城马里卜,却是在东南方的麦里阿麻。著名的希腊地理学家斯特累波,记载了此次远征事件,他是大将迦拉斯的朋友。他把这些灾害都归咎于远征军向导的无信义,这个向导是“奈伯特人的大臣素莱阿斯”①。欧洲的强国冒险深入阿拉比亚内地的重要进攻,这算是第一次,其实,也算是最后一次,因为,自这次进攻可耻地结束以后,欧洲的任何强国再不敢作此打算了。 <br>据希罗多德的记载,“整个的阿拉比亚,都放出极佳美的芬芳”②,那个地方是“乳香、没药、肉桂、桂皮等唯一的产地。生乳香的树是飞蛇所守护的,那些蛇并不大,但有各种的斑纹,每棵树上都悬挂着很多的飞蛇”。③地理学家斯特累波,却比这位过分轻信传说的最古的历史学家稍稍明智些。在他看来,南部阿拉比亚固然是“芬芳的地方”④,但那里的“蛇不过五六寸长,跳起来只能跳到人腰这样高”。⑤狄奥多拉斯反复申言同一的意见,他说阿拉比亚是出产香料的地方,那里的土壤全是馨香的⑥。普林尼在他所著的《博物学》第6卷中总结了罗马人到公元70年为止关于东方各国的知识,他也著重指出阿拉比亚的这种特点⑦,在讲别的问题的时候,他又说赛伯伊人“是阿拉比亚各部族中最有名的,因为他们那里生产乳香”。①在那个时代,哈达拉毛显然是出产优良乳香的地方。希腊人和罗马人显然是把阿拉比亚人所贩卖的一切货物都认为是他们自己的土产,那些商人为了独占香料的买卖,而严守秘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货物有些是从阿比西尼亚和印度贩运来的。 <br>这些古典文献的著作家,对于南部阿拉比亚人的财富,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斯特累波说,有些城市是“用美丽的寺院和宫殿装饰着的”。②普林尼以迦拉斯的见闻为根据,同意斯特累波的说法③。 <br>阿拉比亚的物产固然以乳香和各种香料为最著名,但那里的矿床,尤其是金矿,几乎获得同样的重视。这些矿床分布于西海岸一带,北自米甸,南至也门,并延伸至中部地区。狄奥多拉斯④断言阿拉比亚有金矿,金质极纯粹,简直无需乎冶炼。麦格迪西⑤和哈木丹尼50000492_0053_5⑥(公元十世纪人)各以一节专述阿拉比亚的矿产,对于金矿,叙述得尤为详明。 <br>还有些宝贵的、残缺不全的报告,散见于希腊语和拉丁语的典籍里面。斯特累波告诉我们,在南部阿拉比亚盛行弟兄数人共娶一个妇女的一妻多夫制⑦,并保持长子继承制。他说他们的酒,大部分是用椰枣制造的,他们用芝麻油代替橄榄油⑧。 <br>公元150年与160年之间,托勒密著《地理学》一书,书里的世界平面地图,曾确定了欧洲人和亚洲人在几百年期间的地理观念,他在那部书里,企图用科学的形式传达同时代的商人和旅行家的记录和个人的见闻。他所绘制的阿拉比亚地图,就是以此类报告为基础的第一张略图。 <br><br><br><br>--------------------------------------------------------------------------------<br><br>① Carleton S.Coon,The Races of Europe(New York,1939),pp. 403—404,408。 <br>① D.D.Luckenbill:Ancient Records of Assyria and Babylonia,vol.il(Chicago,1927),§§17,118。 <br>② Pliny, Natural History,Bk.VI,ch.32。 <br>① 底比斯(Thebes)是埃及的古都,在尼罗河岸上,现在还有卡纳克和卢克尔的古迹。——译者 <br>② 希腊时代埃及的奴隶制国家,公元前305年亚历山大大帝部将托勒密一世所建。首都亚历山大城,是希腊化国家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公元前30年女王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在位时亡于罗马。——译者 <br>①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318页。——译者 <br>① 哈达拉毛就是《创世记》第10章第26节的哈萨玛非(Hasarmāweth)。 <br>② 席赫尔在近代和现代,是指乳香的整个产地而言,包括麦海赖和采法尔。 <br>③ 参阅Yāqūt,Buldān,vol.iii,pp.576—577。 <br>④ 参阅F. Thureau-Dangin,Les inscriptions de Sumer et d’Akkad(Paris,1905),pp.238,239。 <br>① Luckenbill,vol.i,§ 611。 <br>① Ditlef Nielsen:Handbuch der altarabischen Altertumskunde,vol.i,Diealtarabische Kultur(Copenhagen,1927), p.65。 <br>② Luckenbillvol.ii,§17。 <br>③ Luckenbillvol.ii,§18。 <br>① Nielsen,Handbuch,vol.i,pp.75以下。 <br>② Luckenbill,vol.ii,§946。 <br>③ Luckenbill,vol.ii,§558。 <br>④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第409页。——译者 <br>① R.P.Dougherty,Nabonidus and Belshazzar(New Haven,1929),PP.106—107。 <br>①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401页。——译者 <br>[1] G.A. Cooke: A Text-Book of North-Semitic Inscriptions(Oxford,1903),pp.195—196。 <br>③ 参阅《何西阿书》9:10,《耶利米书》2:2,《申命记》32:10等。 <br>④ 参阅B. MOrtiz in Zeitschrift fiir die Alttestamentliche Wissenschaft,n.ser.,vol.iii(1926),pp.81以下;D.S.Margoliouth,The Relations between Arabsand Israelites(London,1924),pp.8,15.参阅James A.Montgomery,Arabia and theBible(Philadelphia,1934),pp.149以下。 <br>① 参阅《旧约:出埃及记》3:1,18:10—12。 <br>② 参阅《出埃及记》3:18,5:1,《民数记》10:35—36。 <br>① Luckenbill,vol.ii, §240。 <br>② 《旧约:尼希米记》2:19,4:7。 <br>① 参阅《以赛亚书》21:16;《创世记》25:13。 <br>② Luckenbill,vol ii.§§820,869。 <br>③ Pliny,Bk.V,Ch.12。 <br>① 我们由《约伯书》可以知道《圣经》上的希伯来诗,有某些技术手法,连对句(parallelism)在内,是与阿拉伯诗相似的;在两种诗中,每一行诗都是由上下联构成的,上下联的意义,不论是一致的,或是相反的,总是互相补充的。在中世纪时代,希伯来语法,是以阿拉伯语法为蓝本的。 <br>② 参阅《古兰经》31:11所载鲁格曼的格言。 <br>① 因此,本书中避免用如“萨拉森史”、“萨拉森的艺术”、“萨拉森的建筑”一类的词语。我们想以“阿拉比亚人”称呼阿拉伯半岛的居民,以阿拉伯人称呼说阿拉伯话的人,尤其是伊斯兰教徒。穆罕默德教徒这个名称,是一般伊斯兰教徒所反对的。(理由是佛教徒是崇拜佛的,基督教徒是崇拜基督的,穆斯林是崇拜真主的,不是崇拜穆罕默德的。——译者) <br>① 下面的这些名称,常见于希腊和罗马的史地书中,Sabaei(Sabaeans),Minaei(Minaeans),Homeritae(Himyarites),Scenitae(帐棚的居民,即贝杜因人),Naba-taei(Nabataeans),Catabanei(Qatabānites),Chatramotitae(Hadramawt人),Omanitae(‘Umānites), Sachalitae(Sāhil[海岸]的居民,这是指南方的海岸而言的,中世纪时代称为al-Shihr)。 <br>② Periplus of the Outer Sea,tr. Wilfred H.Schoff(Philadelphia,1927)§17a。 <br>③ Geographia,ed.Carolus F.A.Nobbe,vol.ii(Leipzig,1887),Bk.V,ch17,§3。 <br>④ Rerumgesiarum,Bk.ⅩⅩⅡ,ch.15,§2;Bk.ⅩⅩⅡ,ch.6,§13。 <br>⑤ Persians,l.320。 <br>⑥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661页。——译者 <br>① Edward Gibbon: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 ed.J.B.Bury (London, 1898)。vol. v, p.319。 <br>② Ibn-‘Abd-Rabbihi,al-‘Iqd al-Farid(Cairo,1302),vol.i,P. <br>③ Bibliotheca historica,Bk.Ⅱ,ch l,§5。 <br>④ Bk. ⅩⅥ,ch.1,§11。 <br>⑤ Bk.ⅩⅥ,ch. 4,§27。 <br>① Bk.ⅩⅥ,ch.4,§23。 <br>②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410页。——译者 <br>③ 见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408页。——译者 <br>④ Bk.ⅩⅥ,ch.4,§25。 <br>⑤ Bk.ⅩⅥ,ch.4,§19。 <br>⑥ Bk.Ⅱ,ch.49,§§2-3。 <br>⑦ Bk.ⅩⅡ,ch.30。 <br>① Bk.VI,ch.32。 <br>② Bk.XVI,ch.4,§3。 <br>③ Bk.VI,ch.32。 <br>④ Bk.II,ch.50,§1。 <br>⑤ Ahsan al-Taqāsīm, ed.de Goeje(Leyden,1877),pp.101—102。 <br>⑥ Sifat Jazīrat al-‘Arab, ed.D.H. Müller(Leyden,1884), pp.153—154。 <br>⑦ Bk. XVI, ch.4,§25。 <br>⑧ Ibid.§26;Pliny,Bk.Ⅵ,ch.32。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2
第五章 赛伯伊和南阿拉比亚<br><br>其他的国家<br><br><br>赛伯伊人是首先开化的阿拉比亚人。晚期的楔形文的文献中有关于他们的描写。希拔南字刑峒八?堑模?币蕴岚路蚶?顾?公元前288年卒)所著的《历史新技》①为最古。阿拉伯半岛的西南隅,是赛伯伊人早期的故乡。<br><br>阿拉伯半岛西南隅,得天独厚;每年有适量的雨水,土地肥沃,距海很近,扼印度交通的咽喉:这些都是与这个地方的发展有关的决定因素。这里出产乳香、没药等香料,有可供人民调味用的,有可供朝廷大典和教堂仪式中焚香之用的;制焚香的材料,最为重要,那是古代商业上最有价值的货物。那里有很希罕的和很珍贵的产品,如从波斯湾来的珍珠,从印度来的香料、布匹和刀剑,从中国来的丝绸,从埃塞俄比亚来的奴隶、猿猴、象牙、黄金、驼鸟毛,都是从这里转运到西方的市场上去的。《红海周航记》②一书的著者给我们遗留下一张鸟瞰图(公元50—60年),由此可以窥见莫扎(即现在的穆哈)市场的概况:<br><br>输入此地的货物,包括紫色布,粗的和细的都有;阿拉比亚式的、有两只袖子的衣服,有朴素的,有平常的,有绣花的,有织金的;番红花、骆驼草、薄棉布、斗篷、毯子(不多),有些是朴素的,有些是仿本地式样制造的;各色的腰带,芬芳的香油(分量是适中的),酒和小麦(不多)。<br><br>赛伯伊人是南海的腓尼基人。他们了解南海的路线、暗礁和港口,熟悉南海的难以捉摸的季风,因此,在公元前1250年间,他们能独占南海的贸易。亚历山大的海军大将尼查斯说,绕阿拉比亚航行在理论上是可能的,在阿拉比亚人却已成为现实了。据希腊—罗马的领港人看来,“乳香国”是“关山险阻的①”。《红海周航记》说:“沿着整个的阿拉比亚海岸航行,是很危险的,因为那里没有海港,锚地又坏,而且有许多暗礁和岩石,故闭塞难入,每条航路,都是可怕的。②”<br><br>红海里的主要航线,是从曼德海峡航行到埃及中部海岸的瓦迪哈麻麻特。在红海里航行,特别是在红海北部航行,有种种无法克服的困难,故赛伯伊人发展了也门与叙利亚间陆路的交通,即沿半岛西岸向北行,经过麦加和皮特拉,在陆路的北端,分为三条支路:一条到埃及,一条到叙利亚,一条到美索不达米亚。到叙利亚去的支路,可以直达地中海的港口加宰(加沙)。哈达拉毛所产的乳香,特别丰富,贩运乳香的队商,从哈达拉毛到赛伯伊的首都马里卜,然后沿着主要的商路北上。有几个赛伯伊的殖民地,是建立在这条南北交通的要道上的。亚述和希伯来的文献中所描写的赛伯伊人,就是从这些殖民地来的。《创世记》(37:25)里给我们保存了一个历史的速写镜头:“有一伙米甸的以实玛利人③,从基利来,用骆驼驮着香料、乳香、没药,要带往下埃及去。”<br><br>南方的阿拉比亚人所获得的成就,是商业上的。他们所建立的王国,并非军事的国家。欲知他们的历史梗概者,可以参看上面所述古代的闪族典籍和希腊—罗马的文献,也可以参阅保存在早期伊斯兰教徒文献里的那些半传奇的故事——特别是在瓦海卜·伊本·穆奈比(约公元728年卒于萨那)、哈木丹尼(公元945年卒)①、希木叶里(公元1177年卒)等人的著作里,而阿莱维和格勒泽尔在当地发现的铭文,却是最可靠的参考资料。但这些本地的南方阿拉伯文献,都是金石文字。用来记载商业事务、历史故事或严格的文学作品的一切易损的物质,都消灭了。已被发现的最早的铭文,大半是右行左行交互书写的,所记年代,在公元前八、九世纪。赛伯伊人的记载,可以分为下列五种:<br><br>(1)还愿的,把还愿辞刻在青铜版上,安置在寺庙里,供献给易勒木盖(即艾勒麦盖)、阿斯台尔和舍木斯;<br><br>(2)建筑上的,在寺庙和其他公共的大建筑物的石壁上刊刻文字,以纪念建筑人或捐款人;<br><br>(3)历史的,报告战争的经过或宣布战争的胜利;<br><br>(4)警察的,把警察的规章刊刻在门口的石柱上;<br><br>(5)葬仪的,坟墓上树立的碑碣。有少数法律文件,是有特别意味的,我们从这些文件,可以窥见一个很长的宪政的发展。<br><br>尼布尔于公元1772年首先宣布南方阿拉伯语铭文的存在。自迦拉斯(公元前24年)以来,阿莱维是访问也门的纳季兰的第一个欧洲人(公元1869—1870年),他曾在三十七个不同的地方搜集到六百八十五件铭文。公元1882年和1894年,格勒泽尔曾四次到也门去作科学考察的工作,获得了两千多件铭文,有些是还没有发表的。总而言之,现在我们已有此类铭文大约四千件,论年代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世纪。马里卜废墟的发现者阿诺于公元1843年冒着生命的危险,拓了六十多张铭文。英国的海军军官韦尔斯特德于公元1837年发表了奈盖卜·哈哲尔铭文中的一部分,欧洲人才有初次看到南方阿拉伯书法的机会。这些铭文的译解,是由哈雷人勒迪格尔和格泽纽斯于公元1837年和1841年分别完成的。<br><br>这些铭文告诉我们,南方的阿拉伯语(或称为米奈—赛伯伊语,也称为希木叶尔语),有二十九个字母。这些字母,可能是西奈字母的一种早期的分支,而西奈字母原是腓尼基字母与其埃及祖母间的桥梁。这种字母(木斯奈德字母),是对称的,呈直线形的,说明它有长期的发展史①。这种字母,象其他的闪族字母一样,只有辅音字母。就名词的构造法、动词的活用法、人身代名词和词汇等方面来说,南方的阿拉伯语同阿卡德语(亚述—巴比伦语)和埃塞俄比亚语(阿比西尼亚语)之间有某些渊源。但这种语言有不规则的复数式,这是北方的阿拉伯语的特性。阿卡德语、南方的阿拉伯语和埃塞俄比亚语,在某些方面,是闪族语言较古的形式。自也门文化衰落以后,南方阿拉伯语,实际上已消灭了,北方阿拉伯语遂取而代之。北方的文学集会,如乌卡兹集市(sūq‘Ukāz),多神教徒每年一次的克而白(Ka‘bah)朝觐,以及同麦加间商业的关系,这三件事曾加速了这个代替过程。<br><br>通过对于南阿拉比亚古文物的模糊的认识,可以辨认的最早较大的王国,是赛伯伊王国和米奈王国,这两个王国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里,是同时代的。这两个王国,起初都是神权政体,最后才变成了凡俗的亲戚关系。<br><br>赛伯伊人是南阿拉比亚家族中最卓越的支派。他们最初的故乡赛伯伊(Saba’,《圣经》里的示巴[Sheba]),位于也门地区的纳季兰的南面。赛伯伊王朝的年代,据主张低(或短)年表的阿拉伯学家说,约自公元前750年继续到公元前115年,约当公元前610年时,王号曾发生过变更;米奈王朝的年代,约自公元前700年继续到公元前三世纪①。穆卡里卜(Mukarrib)②是作为国家元首的神王的尊号。两位早期的赛伯伊王朝的穆卡里卜的名字雅塔儿·艾麦尔和卡里巴·伊勒,曾出现于萨尔恭二世和西拿基列①的皇家亚述编年史中,这两位穆卡里卜,一定是在公元前八世纪晚期和七世纪早期在位的。赛伯伊王朝国王,在他们的全盛时代,把自己的霸权扩张到整个南阿拉比亚,把自己的邻国米奈王国,变成了附庸。西尔瓦哈位于马里卜西面,相距一日的路程,是赛伯伊的首都。首都的主要建筑,是月神艾勒麦盖②的庙宇。这座庙宇主要的遗址,现在叫做哈里卜(废墟),是能容纳一百人的村落。据一件铭文的记载,这个遗址的围墙,是一个早期的穆卡里卜雅达儿·伊勒建筑的。另一件铭文记载着克里伯·伊勒·瓦塔尔(约在公元前450年)几次胜利的战役,他是首先采用赛伯伊王(MLK)的尊号的。<br><br>在赛伯伊王朝的第二个时期里(约当公元前610—115年),统治者的神职似乎被剥夺了。马里卜,在萨那东面,相距约六十英里,这时已变成了首都。这座城市,拔海3900英尺,只有几个欧洲人去访问过,其中有阿诺、阿莱维、格勒泽尔。这座城市是一个交通枢纽,把乳香的产地和地中海的各港口,特别是加宰(加沙)联系起来。海木达尼在他所著《花冠集》(IKLīl)③里提到马里卜的三座卫城,但是,使这座城市特别著名的,却是那座大水坝——马里卜水坝④。这个惊人的工程和赛伯伊人其它的公共事业,使我们看到一个爱好和平的社会,那个社会,不仅在商业方面,而且在技术方面,都是极其先进的。这座水坝较古的部分,是在公元前七世纪中期建成的。根据几件铭文的记载,这座水坝的主要建筑者是萨木胡阿勒·雅诺夫和他的儿子雅塔儿·艾麦尔·贝寅;这座水坝的修复,是在舍赖哈比·伊勒·雅耳夫尔(公元449—450年)和阿比西尼亚人艾卜赖哈(公元543年)的时代。但是,哈木丹尼和后来的麦斯欧迪①、伊斯法哈尼②、雅古特③等人,都认为神秘的人物鲁格曼·伊木·阿德是大水坝的建筑者。<br><br>米奈王国昌盛于也门的焦夫,在极盛时代,包括了南阿拉比亚的最大部分。原来的阿拉伯式名词Ma‘ān(《圣经》上的 Mā‘ōn,Me‘ūn,Me‘īn等地名),后来读成 Ma‘īn(麦因),意思是源泉。残存至今叫马安(在皮特拉的东南),是北方商业道路上一个重要的殖民地。在乌拉④和塔布克附近出土的几件米奈铭文表明,这个地区曾有几个殖民地,用作栈房和驿站。米奈王国的首都盖尔诺(阿莱维曾于1870年访问过),是现今的麦因(在焦夫的南面,萨那的东北)。宗教的首府叶西勒(也在焦夫的南面),是现今的伯拉基什(在马里卜的西北)。米奈人和后来的赛伯伊人,使用同样的语言,不过方言上略有差别。所谓的米奈铭文,包括盖特班王室的铭文和少量的哈达拉毛铭文。焦夫的省会有哈兹木所描绘的庙宇的遗址,上面雕刻着悬挂的容器(大概是献酒用的),小羚羊和其它用作牺牲的动物,作为神的象征的蛇,在庙宇里服务的姑娘和饲养在神圣园里的驼鸟等。<br><br>除米奈王国和赛伯伊王国外,在这个地区还兴起了另外的两个王国:盖特班王国和哈达拉毛王国。盖特班的地方,位于阿丹(亚丁)的东面,哈达拉毛大约就在现在的哈达拉毛的地方。盖特班王国定都于台木奈耳(现在的库哈兰)。他们的国运①,约自公元前400年继续到公元前50年;哈达拉毛王国定都于沙卜瓦(古典文献里的赛波台),他们的国运,约自公元前五世纪中叶继续到公元一世纪末。这些王国,往往在赛伯伊王国和米奈王国的霸权之下过生活。这些王国的人民,组织过香料的贸易,建筑过惊人的公共工程,他们的铭文在北阿拉比亚和埃塞俄比亚出土,阿拉伯史学家对于他们的历史一无所知。<br><br>自公元前115年以后,整个地区已归新的征服者统治了,他们是从西南高地来的希木叶尔人。因此,这个时期的文明,被称为希木叶尔文明,但是,王号仍然是“赛伯伊和赖伊丹之王”。赖伊丹的名称,后来改成盖特班。这标志着第一个希木叶尔王国的开始,这个王国的国运,继续到公元 300年。 Homeritae这个词,初次见于《红海周航记》(约在公元60年),再次出现于普林尼的著作中。希木叶尔人,是赛伯伊人的近亲,是同族中最年轻的一支,他们变成了米奈—赛伯伊文化和商业的继承人。他们的语言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先辈赛伯伊人和米奈人的语言。普林尼曾提及他们的农业,那是可以用铭文中屡次提及的水井、水坝和水窖等加以证实的。收集乳香被认为是一种宗教业务,仍然是国家最大的财源。<br><br>采法尔(古典文献里的赛法尔[Sapphar, Saphar]和《创世记》 [10∶30]里的西发[Sephar]),一个内地的市镇,在穆哈东北面一百英里左右,位于通往萨那的道路上,是希木叶尔朝的首都。采法尔曾取代过赛伯伊人的马里卜和米奈人的盖尔诺。采法尔的遗迹,依然存在,登上现代的亚里姆市镇附近的环形丘陵之巅,就可以凭吊那些古迹了。在著作《红海周航记》的时代,希木叶尔的国王是克里伯·伊勒·瓦塔尔,即《红海周航记》里的克里伯勒。<br><br>在希木叶尔朝的时代,倒霉的罗马纵队,在迦拉斯的指挥之下,孤军深入,到达麦里阿麻。斯特累波的著作中所提及的易莱撒拉斯,是那个时代的统治者,也就是铭文里的易里舍利哈·叶哈杜卜。<br><br>在这个时代中较早的时期里,发生过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就是从也门和哈达拉毛来的阿拉比亚殖民者定居于古实的地方①,他们在那里奠定了阿比西尼亚王国和阿比西尼亚文化的基础,终于发展了一种文化,那是本地的黑人或许从来没能达到过的。约当公元五世纪中叶时,南方的阿拉比亚部族向外迁移(据民间的传说,土著向外方迁移,与马里卜大坝的崩溃是有关系的),有迁到叙利亚去的,有迁到伊拉克去的,大概也有迁到阿比西尼亚去的,所以南方的阿拉比亚人在阿比西尼亚的殖民地就扩大了。远在伊斯兰教徒侵入之前,东非洲沿岸一带,阿拉比亚的血液与本地人的血液已相混合了。阿克苏姆王国——近代阿比西尼亚的原来的中心——的肇造,是在公元第一世纪。<br><br>也门有“堡宫国”之称,萨那的雾木丹堡宫,是最著名的。这个堡宫的建筑者是公元第一世纪的另一易里舍利哈(雅古特书中的里舍尔哈①)。城居的希木叶尔人,为防备贝杜因人的入寇而建筑了有堡垒的宫殿。哈木丹尼和雅古特曾先后详尽地描写雾木丹堡宫,但雾木丹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已经只是一个庞大的古迹了。据这些地理学家的报告,这个堡宫有二十层,每层高十骨尺②,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摩天楼。这个堡城的建筑材料,是花冈岩、斑岩和大理石。国王的宫殿,设在最高的一层上,顶上覆盖着极透明的薄石片③,在这层上仰视天空,能看出鸦和鸢的区别。堡宫四周的墙壁,是用各色的石头砌成的。每个隅石上,站着一只黄铜的狮子,每当刮风的时候,狮子就大吼起来。海木达尼在一首诗里说雾木丹是以云彩为头巾,以大理石为腰带的。这个建筑物,保存到伊斯兰教的时代,后来毁于内战。<br><br>第一个希木叶尔时代的国王,显然是一个封建主,居住在堡宫里,领有土地,发行金质、银质和铜质的钱币,钱币正面有国王的像,反面有一只猫头鹰(雅典的象征)、一个牛头。有些比较古的钱币上面,有雅典娜(Athena)④的头像,由此可见远在公元四世纪<br><br>不列颠博物馆藏时,南部阿拉比亚已经仿效雅典了。除钱币之外,在也门还往往发掘出希腊的和萨珊王朝的青铜工艺品。本地的艺术中,没有什么年代很早的古物。闪族的天才,在这方面是毫无表现的。<br><br>赛伯伊—希木叶尔人的社会组织,从铭文看来,是一种古代部族体系、层层阶级封建的贵族政治和君主政治的奇异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有许多现象,在别处或许也有,但合在一起却是举世无双的。<br><br>在第一个希木叶尔时代,南部阿拉比亚的势力,已不如极盛时代了。也门人独占红海的海上贸易一天,就昌盛一天,但现在他们已不能控制这种贸易了。《红海周航记》(公元50—60年)第一次记载了用一个西方强国的人民所建造和管理的船舶同东方人进行有组织的贸易的史实,这部航海记标志着商业局面的转折点。通过肥沃的新月地区,把欧洲和印度联系起来的巨大陆路,是安息国和罗马帝国之间无穷摩擦的主因,在这个时期之前,曾受亚历山大的威胁;但是通到印度的南方水路,几乎直到公元一世纪时,还在阿拉比亚人的手里。他们的工作,是搜集自己的土产以及东非和印度的土产,并且用骆驼把那些土产从马里卜,取道麦加,运到北方的叙利亚和埃及,以免遭遇红海的风险。但若海运较为有利,便由水路北上,一直运到与尼罗河上游相通的运河口,或者经红海南部,运到瓦迪哈麻麻特,然后,取道埃及沙漠,驮运到底比斯或者孟菲斯①。通过希贾兹的陆路,沿途都有希木叶尔人的驿站②。斯特累波说,队商自米奈至艾莱拿(亚喀巴),有七十日路程③。因为西方人对于东方布匹、香水、香料的爱好逐渐增强,南方的阿拉比亚人提高了他们自己的土产,特别是乳香和没药的价格,而且增加了外国货的过境税。在这个期间,他们很小心地保护他们对于水路的控制权。他们著名的财富,即由此而来。皮特拉和巴尔米拉,先后成为这个商业体系的合伙者和链条中的环节,故得共享随之而来的繁荣。但现在整个的局面已开始发生变化了。<br><br>当埃及在托勒密人的统治下再变为一个世界强国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与南方的阿拉比亚人争夺海上的霸权。托勒密二世(公元前285—246年)重新修复了由塞索斯特列斯于大约一千七百年前在尼罗河与红海之间所创凿的尼—红运河。托勒密人的商船进入红海,表示希木叶尔人的商业活动已开始结束了。罗马帝国在公元前一世纪中叶从托勒密人手中夺取埃及后,继续了托勒密人实行的与阿拉比亚人竞争海上霸权的政策,想使埃及在商业上不依靠也门。在普林尼时代,罗马市民已怨声载道,因为南方的阿拉比亚人高抬物价,而罗马又没有什么物产可以和他们交换,日用必需的货物,都要用现金购买④。阿比西尼亚人显然也不满意于他们东方的邻人所分给他们的利益,现在他们殷勤地向罗马要求联盟。<br><br>托勒密朝末年,有一个希腊人或者罗马人,或许在阿比西尼亚船上服务过,他奉命去探究危险重重、季风定期改向的海道的秘密。他胜利地返回亚历山大港时,带来了满船的货物,都是西方人所急需和十分重视的,包括印度出产的桂皮和胡椒,这些货物,西方人平素相信是阿拉比亚的土产。这个人名叫希帕拉斯,可以称为托勒密商业界的哥伦布,有许多人继他之后前去航海,他们对于最后打破阿拉比亚人的垄断,都有些贡献。但是,季风的周期性和直达印度的水路的重大发现,直到罗马帝国统治埃及后,才得到充分利用。罗马商船进入印度洋,给南方的阿拉比亚繁荣敲了丧钟①。经济的衰退,接着带来了政治的崩溃,这是常有的事情。皮特拉、巴尔米拉和西北部美索不达米亚,一个跟一个地倒仆在罗马的豺狼爪子底下了。<br><br>约公元300年,南部阿拉比亚国王的称号,变成“赛伊伯、左赖丹、哈达拉毛、叶麦拿特的国王”。这是表示哈达拉毛在这个时期已丧失了独立。这个称号上,不久又加入别的东西:“以及在山区和帖哈麦的他们的阿拉比亚”。在这个时代,国王称号中的叶麦拿特(或叶麻那),大概是南海岸一带的统称;帖哈麦是指萨那以西红海岸一带而言的。<br><br>阿比西尼亚曾一度侵入,并且统治了一个短时期(约当公元340—378年)。随后,本地的希木叶尔诸王又恢复了他们的很长的称号,并且保持他们的地位,直到公元525年。据四世纪中叶的阿克苏姆铭文的记载,阿比西尼亚国王自称他是“阿克苏姆、希木叶尔、赖丹、哈伯舍①、赛勒哈、帖哈麦的国王”。这不是阿比西尼亚初次或仅有的一次入侵阿拉比亚。以前还有一次,在公元第二和第三世纪时,他们一定也在南部阿拉比亚的若干部分建立过暂时政权。<br><br>这个时期的希木叶尔国王,有九个人的名字,见于铭文。图伯儿是国王的称号,这个称号保存在伊斯兰教的文献里。这些国王当中,在较晚期的阿拉伯传奇里,最有名的是舍麦尔·叶尔阿什。相传他所征服的地方,远至撒马尔罕,据这些传奇说,撒马尔罕就是因他而得名的。另一个是艾卜·克里卜·艾斯耳德·卡米勒(艾比·克里伯·艾斯耳德,约当公元385—420年),据说他曾征服波斯,后来信奉犹太教。叙述冒险故事的阿拉伯歌谣里,现在还提到他的事迹。希木叶尔朝晚期的特征,是把基督教和犹太教传入也门。<br><br>南阿拉比亚的宗教,就本源来说,是一种拜星教,崇拜月神的仪式是普遍的。月亮有各种不同的名称,哈达拉毛人叫它“森”,米奈人叫它“瓦德”(爱、爱者、父亲),赛伯伊人叫它“艾勒麦盖”(赐予健康之神),盖特班人称为“阿木”(伯父或叔父),在万神庙里是居于首席的。月亮被认为是一个阳性的神,地位高于太阳,太阳是他的配偶②。“阿斯台尔”(金星,相当于巴比伦的女神“伊什台尔”,腓尼基的“阿什台尔”)是他们的儿子,是三神小组中的第三个成员。从这一对天体的配偶,生出其他许多的天体,都被认为是具有神性的。北方阿拉比亚人所崇拜的“拉特”(《古兰经》里提及的偶像③),可能是太阳女神的别名。<br><br>一性派的基督教①,在很早的时候,就从北方,特别是叙利亚开始流入。逃避迫害的叙利亚传教士,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时代,大概已潜入也门,但据历史的记载,到南部阿拉比亚来的第一个基督教代表团,是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于公元356年所派遣的代表团,团长西奥菲拉斯,是一个阿里乌斯派教徒。这个传道团的真实动机,在于国际政治活动,在于罗马和波斯两大帝国在南部阿拉比亚争夺势力范围的斗争。西奥菲拉斯曾在阿登(亚丁)建筑一所教堂,在希木叶尔国其他的地方建筑两所教堂。相传有一个名叫菲米雍的圣徒,把一神教会从叙利亚传入纳季兰,纳季兰的人民在公元500年前后就接受了这种新的宗教。伊木·希沙木②和泰伯里50000492_0069_2③都告诉我们这个隐士的轶事,他是被一个阿拉伯队商虏来的,他们把他带到纳季兰。撒鲁支的叶耳孤卜(公元521年卒)曾用叙利亚语写信慰问纳季兰的基督教徒。第二位哈里发欧麦尔,于公元635—636年,把他们中不愿意接受伊斯兰教的人放逐到伊拉克去④。迟至公元840年,我们还听到有一个名叫马尔·佩特勒斯的人,担任萨那和也门的主教。<br><br>在希木叶尔第二王朝时代,犹太教在也门也流传很广。犹太教必定早已传入北部阿拉比亚,这或许是由于公元70年泰特斯征服巴勒斯坦,而且毁灭耶路撒冷的结果。据保存下来的人名来判断,阿拉比亚的犹太教徒,大多数一定是犹太化的亚美尼亚人和阿拉比亚人,都不是亚伯拉罕(易卜拉欣)的子孙。在第六世纪初期,这种希伯来的宗教在也门的势力很大,甚至希木叶尔最后的国王左·努瓦斯(图伯儿·艾斯耳德·卡米勒的后裔)也是一个犹太教徒。事实上,也门所有的十万犹太人,1948年以后已被移送到以色列去了。<br><br>南部阿拉比亚人,对于新近传入的这两种一神教,有改宗这教的,有改宗那教的,互相竞争,遂引起激烈的仇恨。左·努瓦斯显然是代表爱国主义者的精神的,他因为痛恨信奉基督教的阿比西尼亚人对于也门的统治,连带着也痛恨本地的基督教徒。据说,公元523年10月在纳季兰屠杀基督教徒的,就是这个信奉犹太教的国王(《古兰经》85∶4)①。据阿拉伯的传说,道斯·左·特拉班(Dawsdhu-Tha‘labān或Thu‘lubān),死里逃生,曾向拜占廷皇帝查士丁一世求援,因为当时他被认为是各处基督教徒的保护者。查士丁一世曾写信给阿比西尼亚的尼加斯(国王的称号,阿拉伯语叫奈查史[Najāshi])(据铭文的记载,他的名字是克里卜·伊拉·艾斯比哈),因为他代表距离惨案发生处最近的基督教强国。据说尼加斯曾派遣艾尔雅兑统率大军七万人横渡红海到阿拉比亚。这次战役遂陷于当时的国际政治的罗网之中,因为拜占廷的政策是企图通过阿比西尼亚,而使阿拉比亚各部族受拜占廷的影响,并且利用他们去反对波斯②。阿比西尼亚人曾于公元523年和525年两次取得胜利。第二次战役的统帅是艾卜赖海(Abrahah,Abraham[亚伯拉罕]的变形),他原是艾尔雅兑手下的将官,但此次与长官不和,并接管了总司令部。据泰伯里说,左·努瓦斯策马而驰,“奔入海涛中,从此与人世永诀”①。希木叶尔朝的最后一个国王,至此告终,而也门独立的时代,也从此结束了。古代希木叶尔朝的光荣历史的遗迹,现在仅存的只是亚丁之东的一个不著名的部族的名字——希木叶尔。<br><br>阿比西尼亚人,原是来援助阿拉比亚的基督教徒的,但他们象在通常情况下一样,作为征服者停留下来了。他们变成殖民者②,自公元525年至575年,他们停留下来管制那个地方的人民,他们的远祖原是从那里迁移到非洲海岸的。被公认为是阿克苏姆总督的艾卜赖海,在当时的首都萨那,建筑了一座当代最壮丽的主教大礼拜堂,阿拉伯的作家称为盖里斯(al-Qalīs,al-Qulays,al-Qullays都是希腊语 ekklēsia一音之转,这个字本义是教堂)。这个主教大礼拜堂,是用古时马里卜城的已坍塌的石料建筑起来的,现在只剩遗址了。<br><br>信奉基督教的阿比西尼亚人,显然一心要想使当地人变教,并且一心想与崇拜偶像的麦加抗衡,因为麦加是北方的朝觐的中心,而朝觐的人,会给圣地的居民和沿途的居民带来大宗的收入。阿比西尼亚的藩王显然顺利地建立起一个能吸引广大群众的南方的圣殿,来损伤希贾兹的圣寺(克而白)。这种半经济半宗教的竞争的史迹,在本地的传说中保存下来;相传属于弗盖木部族的两个阿拉比亚的多神教徒,恋恋不舍地崇拜克而白,在一个节日的前夕,他俩亵渎了萨那的主教大礼拜堂,艾卜赖海遂兴问罪之师,进攻麦加。这事件据说是发生在先知诞生的那年(公元570年或者571年),那年被称为象年(‘ām al-fil)。艾卜赖海骑着一只大象到北方去,希贾兹的阿拉比亚人,见所未见,大为感动,故以象纪年。阿比西尼亚的军队,是因出天花而毁灭的,《古兰经》里的小圆石(sijjīl),就是指天花而言的①。<br><br>在这个时代,还发生了一个重大的事件,这件大事,在伊斯兰教的文献中是不可泯灭的,那就是马里卜的大水坝因山洪暴发而崩溃了②。伊斯法哈尼以所著编年史(公元961年脱稿)第8卷专门叙述希木叶尔王朝③,据他的考据,这灾难的事件发生于伊斯兰教之前四百年,但雅古特的考据更接近真实,他认为这件事发生于阿比西尼亚人统治南部阿拉比亚的期间④。这个大水坝的遗址,直到现在还可以供人凭?t。艾卜赖海曾树立一块碑,碑文是用阿拉伯语写的,内容是叙述大水坝某一次的破裂,碑文的年代,相当于公元542—543年,碑文已被格勒泽尔发见,而且发表了⑤。<br><br>在艾卜赖海时代的这次破裂之前,还发生过一次破裂,那就是在公元450年山洪冲破大水坝。但大水坝的工程后来又修复了。《古兰经》(34∶15)所讽示的最后的灾害,一定是发生于542年之后、570年之前的。在古代某次大水坝破裂之后,接着就有加萨尼人和莱赫木人两个部族的迁移,前者迁移到叙利亚的豪兰地方,变成东罗马帝国的藩属;后者迁移到伊拉克的希拉地方,南方阿拉伯语的铭文新近有许多在那个地方被发掘出来了。加萨尼人是以大水坝破裂之年为自己的纪元的⑥。除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加萨尼人和台努赫人外,泰伊人和肯德人以及北部和中部阿拉比亚其他许多强大的部族,也都自称原籍是南部阿拉比亚人。现在,叙利亚还有许多家族,把他们移入叙利亚的年代追溯到大水坝破裂的时候。<br><br>有些后期的阿拉伯学者利用山洪暴发、水坝崩溃的惊人事件,去说明南部阿拉比亚商业和农业逐渐衰落,以及经济繁荣情况和国民生活状况逐渐下降的长期过程①;其实,这种衰落,如上文所述,是罗马船舶进入红海,两种新宗教互相倾轧,和后来受外国人统治的结果。我们把后来的编年史中所载的大水坝崩溃的故事加以分析之后,就可以知道,那不过是把促成南部阿拉比亚社会分崩离析和最后崩溃的长期的经济和社会原因加以集中的和戏剧性的渲染而已,不过是把长期腐败的许多结果都算在一件事情的帐上而已。著述编年史者对于造成这件悲剧的真实原因的无形的性质,似乎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所以传说一只老鼠翻转了五十个男人所不能移动的一块大石头,整座大水坝因此而崩溃②。依据传说,当穆宰伊基雅在位的期间,这只老鼠做了这件重大的划时代的工作。<br><br>依据传说,从阿比西尼亚人的统治下解放也门的爱国运动,在希木叶尔古王朝的后裔中找到了它的英雄——赛义夫。赛义夫的成功的斗争史,他的传奇,在阿拉伯史话中颇有地位。这种斗争史,十四世纪时在埃及又经过人们的修润,现在,阿拉伯的说书人,还在开罗、贝鲁特和巴格达的咖啡馆里讲说这个故事。依据传说,赛义夫请求君士坦丁堡援助他抵抗阿比西尼亚,这种要求当然不会被接受的,因为阿比西尼亚是一个基督教的国家,所以和拜占廷是亲善的。于是希拉城的阿拉伯国王介绍他到麦达因(塞琉西亚—泰西封)的萨珊朝廷去见波斯皇帝克斯拉·艾努舍尔旺①。当时,世界的命运,大半是在信奉基督教的拜占廷人和信奉祆教的波斯人的手里,阿克苏姆扮演着拜占廷非正式的代理人。信奉基督教的阿拉比亚人是亲拜占廷的,他们仰赖君士坦丁堡的保护和眷顾;犹太教徒和崇拜多神的阿拉比亚人是亲波斯人的,他们希望获得泰西封的援助。公元575年,波斯皇帝应赛义夫的恳求,派遣韦海赖兹统兵八百名,击溃阿比西尼亚驻防军,从可憎的非洲人统治之下解放了也门。起初,建立了一个联合政府,以赛义夫为有职无权的元首。赛义夫定居于古代的雾木丹堡宫,在阿比西尼亚人统治的期间,雾木丹显然成了古迹。但不久,也门就变成一个波斯州,南部阿拉比亚人发现自己仍然是亡国奴,不过换了一个新主子而已。<br><br>我们从这个传说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阿拉比亚的两边,各有一个强国——信奉祆教的波斯和信奉基督教的阿比西尼亚(以拜占廷为后盾)——这两个强国都想继承他们的邻国——新近灭亡的南方阿拉比亚王国,故彼此竞争。信奉基督教的阿拉比亚人同情于拜占廷,故招致了阿比西尼亚的干涉,犹太教徒和多神教徒倾向波斯,故予波斯以可乘之机。北方的叙利亚—阿拉比亚沙漠阻拦着世界强国,南方的阿拉比亚却变成那些强国进入这个半岛的通路。<br><br>公元628年(回历纪元6年),波斯驻也门的第五任州长巴赞信奉了伊斯兰教。自这个新宗教诞生以后,人们对这个半岛的兴趣,已移到北方去了。从此以后,阿拉比亚历史的水流,在北方的河床里流动,希贾兹取也门的地位而代之,也门不再为世人所重视了。<br><br><br><br><br>--------------------------------------------------------------------------------<br><br>① Bk.IX,ch.4,§2。 <br>② Tr.W.H.Schoff(New York,1912),§24。 <br>① Erythraean Sea,§29。 <br>② Ibid.§20;D.H. Müller,Die Burgen und Schl(sser S(darabiens nach demIklil desHamdànì,2 pts.(Vienna,1879—1881)。 <br>③ 以实玛利人是易司马仪的子孙,就是北方的阿拉伯人。——译者 <br>① Bk.VIII,ed.Nabih A.Faris(Princeton,1940);The Antiquities ofSouth Arabia(Princeton,1938);Bk.X,ed.Muhibb-al-Dīn al-Khatīb(Cairo,1368)。 <br>① 参阅Corpus inscriptionum Semiticarum,pars iv(Paris,1889 ff.)。 <br>① 参阅Nielsen,Handbuch,vol.i,pp.64以下;F. V. Winnett in Bulletin,American Schoolsof Oriental Research,no.73(1939), pp. 3—9; G. Ryckmans inBulletin,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vol.xiv(1952), pp.1以下;Jacques Ryckmans,L’Instituiion monarchique en Arabie méridionale avant l’lslam(Louvain,1951),pp.257以下。 <br>② MKRB这个尊号的发音是不确定的。 <br>① 参阅本书第37—38页。 <br>② Ahmed Fakhry, An Archaeological Journey to Yemen,vol.i( Cairo, 1952),pp. 29—56;Wendell Phillips,Qataban and Sheba (New York,1955); RichardL.Bowen and Frank p. Albright, Archaelogical Discoveries in South Arabia(Bal-timore, 1958)。 <br>③ Faris, p.45. <br>④ 关于废墟的描写可以参阅al-Azm,pt.2,PP. 50以下。 <br>① Murūj al-Dhahab, ed. and tr. de Meynard and de Courteille, vol. iii(Paris.1864),p. 366。 <br>② Ta’rīkh Sini Mulūk al-Ard w-al-Anbiyā, ed.Gottwaldt(Leipzig, 1844),P.126。 <br>③ Buldān,vol.iv,P.383。 <br>④ 这是列哈彦人的首都,约在公元前500—300年。参阅本书第42页。 <br>① 参阅 Phillips, p. 247。关于历代国王的名单,可以参阅 Müller, Die Bur-gen,pt.2,PP.60—67;G.Ryckmans,Les noms propres sud-sémitiques,vol.i(Lo-uvain,1934), pp. 36以下; H.St.J.B.Philby,The Background of Islam(Ale-xandria 1947),pp. 143—144。 <br>① 古实(Cush)本义是黑人,这是埃塞俄比亚人的祖先的名字,后来成为他们的名称。——译者 <br>① Buldān,vol.iii,p.811,1.8。 <br>② 骨尺(cubit),是指从肘到中指尖的长度,约合18至22英寸。——译者 <br>③ 这种薄石片是当地出产的质量极好的白云母片,可以当玻璃用,商业上叫做千层纸。——译者 <br>④ 雅典娜在希腊神话里是司智慧、学术、技艺、战争的女神,是雅典的守护神。——译者 <br>① 孟菲斯(Memphis),埃及古都,位于尼罗河左岸,在开罗南12英里处。——译者 <br>② 参阅《古兰经》34∶17-18。 <br>③ Bk.XVI,ch.4,§4。 <br>④ Pliny,Bk.XII,ch.41。 <br>① 参阅 George F.Hourani文,载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 vol. xi(1952),pp.291—295。 <br>① 哈伯舍就是哈达拉毛。参阅 Nielsen,Handbuch,vol.i,p.104。(哈达拉毛有一座山,叫做哈伯什叶山。——译者) <br>② 在阿拉伯语里,月亮的名称是阳性的,太阳的名称是阴性。——译者 <br>③ 《古兰经》53∶19。——译者 <br>① 一性教主张基督只有一性(即人性),他们反对基督兼有神性和人性之说。——译者 <br>② Sīrak, ed.Wüstenfeld(G(ttingen, 1858),PP. 20—22。 <br>③ Ta’rīkh al-Rusul, ed. de Goeje, vol. i(Leyden,1881—1882), PP.919—925。 <br>④ Balādhuri. Futūh, P.66=Hitti,Origins, PP. 101—102。参阅本书第169页。 <br>① 参阅Axel Moberg,The Book of the Himyarites(Lund,1924)。 <br>② Procopius, History of the Wars,ed.and tr.H.B. Dewing(London,1904),Bk. I,ch. 20,§§9—12。 <br>① Vol. i, pp. 927-928。 <br>② Procopius, Bk. I, ch. 20, §§2,6。 <br>① (105∶1— 3)。参阅al-Tabari, Tafsīr al-Qīr’ān(Būlāq,1329),vol.xxx, p.193; ibn-Hishām,Sīrah,p. 36。 <br>② 《古兰经》34∶15。 <br>③ Op.cit.P.126。 <br>④ Buldān,vol.iv,p.383。 <br>⑤ In Mitteilungen der vorderasiatischen Gesellschaft(Berlin,1897),pp. 360—488。 <br>⑥ Al- Mas‘ūdi, Kitāb al-Tanbīh, ed. de Goeje(Leyden,1893),P.202。 <br>① 有人说那是由于气候的干燥,这种说法,在历史各时代中,似乎没有充分的科学证据。Alois Musil,Northern Ne■d (New York,1928),pp.304—319。 <br>② Mas‘ūdi, Murūj,vol. iii, p.383; Yāqūt,Buldān,vol.iv,p.384;参阅Mas‘ūdi, pp.370—371。 <br>① 西方人叫他科斯洛埃兹·阿努希尔万(公元531—579年在位)。——译者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3
第六章 奈伯特王国和阿拉比亚<br><br>北部、中部其他小王国<br><br><br>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在半岛的北部和中部,还出现了几个小国,与南部阿拉比亚各国互相辉映。这些北方的阿拉比亚小国,象南方的那些小国一样,主要是靠商业强盛起来的,无论在其开创或者发展的过程中,都不是穷兵黩武的。这些小国中最早的是奈伯特王国。<br><br>我们在历史上没有看到关于亚述进攻奈伯特人的记载,因为奈伯特人当时不是居住在通往西方的主要路线上的。公元前六世纪初叶,奈伯特人(阿拉伯语的 al-Anbāt,古典语言的 Nabataei①)以游牧部族的身分,离开了现在所谓的约旦地方,占据了以东人(以扫的子孙)的地方,后来,又从他们的手里夺取了皮特拉。以东人未来之前,在西珥山地区居住的人,是何利人②。奈伯特人从他们的首都皮特拉向外发展,占领了邻近的领土。Petra(皮特拉),是一个希腊名词,意思是岩石,是希伯来名词Sela(西拉)的译名,Sela散见于《以赛亚书》(16∶1;42∶11)和《列王记》下(14∶7)③。al-Raqim(赖基木)④是与此名词相当的阿拉伯词,现今的名称是瓦迪穆萨。这座古城的地址,在一个干燥的拔海三千英尺的高原上,现在看上去是通红的一片广大的墓地,那片墓地是由一块岩石(媪姆·比雅赖)凿成的,那块岩石的沙石层,表现出五光十色来。<br><br>自公元前四世纪末期起,在四百多年的期间,皮特拉是队商往来于赛伯伊和地中海之间必经的孔道。<br><br>我们所获得的关于奈伯特人早期历史的第一个详细报告,是狄奥多拉斯(公元前57年后卒)传述下来的。公元前312年前后,他们是强大的,继承亚历山大作叙利亚王的安提哥那曾两次进攻他们,都被他们打退了,他们奏凯返回“岩石城”①。当时他们是在托勒密人的势力范围之内。后来,他们变成罗马的盟友,名义上曾参加公元前24年迦拉斯对阿拉比亚的著名的入侵。当哈里萨斯(阿拉伯语的哈立斯,al-Hārith)三世在位的时候(约当公元前87—62年),奈伯特人初次与罗马人发生密切的接触。皇家的钱币,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铸造的。公元前47年,恺撒拜访马里库一世,并以骑兵供给他,以便参加亚历山大的战役。他的继承者俄比德斯(‘Obidath,‘Ubaydah,约当公元前 28—29年)三世在位时,罗马人派遣远征军到阿拉比亚。岩石的阿拉比亚(以皮特拉为首府),当哈里萨斯四世(公元前9年至公元40年)在位时,国势极盛。当耶稣基督的时代,奈伯特王国的版图,向北扩张到大马士革;大马士革和科艾勒—叙利亚②,都是哈里萨斯三世(约公元前87年)从塞琉西亚③人的手里夺过来的。在大马士革企图逮捕保罗的,就是哈里萨斯四世的提督④。在希贾兹北部的希志尔(麦达因·撒利哈),公元第一世纪时也必隶属于奈伯特的版图,这是在当地出土的铭文所能证明的。奈伯特历代的国王,自哈里萨斯一世(公元前169年)至最后一个独立的君主赖比勒二世(公元70—106年)都是有史可考的①。公元105年,罗马皇帝图拉真终结了奈伯特的独立,从此以后,他们的领土变成罗马正式的省分。<br><br>在狄奥多拉斯之后,约瑟福斯(公元95年前后卒)的著作,是关于奈伯特人历史的主要来源,但约瑟福斯是在他们和希伯来人打交道之后才对他们发生兴趣的。在他看来,“阿拉比亚”就是奈伯特国,这个国家的疆界很辽阔,东边到达幼发拉底河。约瑟福斯说马勒库斯(Malchus或Malichus,就是阿拉伯语的Mālik)是希罗德和他父亲所援助的“阿拉比亚国王”②,马勒库斯(马勒库斯二世,公元40—70年)③于公元67年曾派遣骑兵一千名、步兵五千名,去援助泰特斯进攻耶路撒冷,这两个国王都是援助奈伯特人。在《麦克比记》里(《麦克比记上》5∶25和《麦克比记下》5∶8),奈伯特人被认为与阿拉比亚人是同一民族。现代的侯韦塔特④的贝杜因人被认为是奈伯特人的后裔。<br><br>奈伯特人虽用阿拉伯语为日常生活的语言,但在那个很早的时期,缺乏一种阿拉伯书法字体,所以,他们采用北方邻人的阿拉马语字体拼写自己的语言。狄奥多拉斯⑤曾提到他们用叙利亚语字体写给安提哥那的一封信。他们把阿拉马语当做一种学术上的语言,但保存下来的那些阿拉马语铭文里的错误和阿拉伯的人名地名,以及ghayr(别的)一类的阿拉伯词句,都可以透露出原作者是说的阿拉伯语。<br><br>这种采自阿拉马语的奈伯特草书字体,公元三世纪时,发展成为北方阿拉伯语的——《古兰经》和现代阿拉伯语的——书法字体。更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字体演变为圆润的誊写字体(奈斯赫字体),这种字体与方正的库法字体是不相同的,库法字体几乎专用于《古兰经》和早期的公文、铭文、钱币等物。在东部豪兰的奈麻赖地方发现的铭文,是最古的阿拉伯语铭文之一,刻于公元328年,是希拉城莱赫米王朝的国王伊木鲁勒·盖伊斯坟上的碑文。奈伯特的文献传给我们的,只有铭文了。<br><br>西奈半岛,临近奈伯特人的故乡和摩西宣告十诫的地方,最近几年在那里出土的铭文,是已出土各铭文中用字母刻成的最古的铭文。这些铭文新近在赛拉比特·哈底木出土后,已运送开罗博物馆保存。很多人曾为翻译这些铭文努力。这些铭文是西奈半岛上绿松石矿场的劳工们所刻制的,刻制的年代,约当公元前1850年——比较蒙泰在朱拜勒①(即古代的Gebal,希腊语的Byblos)发现的艾希拉木铭文要早八百年,可以算作已发现的第二种最古的腓尼基语铭文。<br><br>在西奈字母产生之后,西奈字体传入北部叙利亚,在那里演变为楔形文字,犹如第十五世纪末叶赖斯·舍木赖的字砖所指明的那样②。这种新发现的字体,显然是拼音字母的而且是闪族的。虽然是用铁笔写在胶泥版上,但这种字体的字母,并不是从较早的苏美尔—阿卡底字体借来的。在这种字体里面,西奈字母演变为楔形文字。<br><br>在一个长时期中,现代的学者承认首先完全使用一种字母体系的腓尼基人,起初一定是以埃及的象形文字为这个字母体系的基础,但在象形文字与拼音文字之间,似乎有一条很宽的鸿沟。西奈文字,现在来做那条鸿沟上的桥梁了。西奈的闪族人怎样创造他们的字母呢?可举例说明之:不管埃及人把牛头叫做什么,他们采用象形文字中表示牛头的符号,把这个符号叫做aleph(艾利夫),因为在他们自己的语言中,牛头的名称是aleph。然后,依照首母表音法的原理,用这个符号表a的音。又如采用表示房屋的符号,把这个符号叫做beth(拜伊特),而用这个符号表示b的音,如此类推。<br><br>字母的西奈渊源说明字母一方面怎样传入南部阿拉比亚,在那里经过一种独立的发展,约在公元前1200年,早已为米奈人所采用;并且说明字母另一方面怎样向北方传入腓尼基海岸。阿拉伯人贩运绿松石去卖给腓尼基人,字母就随着绿松石传到那里去,后来,腓尼基人与希腊人通商,又把字母传授他们,就成为欧洲一切字母的来源。<br><br>在豪兰的赛法火山地区发现的铭文,年代在公元前一百年前后①,在北部希贾兹的乌拉地方发现的底但人的和列哈彦人的铭文(这就是所谓原始的阿拉伯语),年代在公元前第七世纪至第三世纪,在同一地区,特别是希志尔和太马两个地方发现的赛莫德人的铭文,年代在公元前第五世纪到公元第四世纪,这些铭文,都是南方阿拉伯语字母的别体②;但这些铭文的语言,都是北方的阿拉伯语,与著名的古典阿拉伯语差别很小。赛莫德人的粗刻,是列哈彦书法字体的一种发展;赛法的粗刻是列哈彦书法字体的另一发展。赛法的铭文,是已出土的南部阿拉比亚极北地方的铭文。南方阿拉伯语的书法字体,还残存在埃塞俄比亚文字里面。<br><br>使用相同的书法字体的这三个北方民族:赛法民族、列哈彦民族和赛莫德民族,彼此之间的历史关系,还没有完全确定。列哈彦民族——普林尼提及他们,称他们为莱勤尼人①——是一个古代的民族,或许是赛莫德民族中的一部分,他们的首都德丹曾一度成为运输也门和印度货物至地中海各港的商业大道上的一个米奈的殖民地。皮特拉于公元105年前后灭亡后,列哈彦人似乎也占据了奈伯特人重要的中心希志尔(现今的麦达因·撒利哈),那个城市曾经被赛莫德人占据过。米奈的文化和奈伯特的文化,对于列哈彦晚期的文化都有过重大的影响。乌拉的古迹,包括以高浮雕为装饰的坟墓,告诉我们在伊斯兰教之前,那里已有先进的文明了,但是,关于他们的文明,人们所知很少②。<br><br>公元第一世纪时,罗马人把皮特拉当作一个对付安息国(帕提亚)的缓冲国,而加以保护。在这个期间,皮特拉富庶到了极点。皮特拉城的东西南三面,都是很险要的。皮特拉城是由坚硬的岩石凿成的,四周都有悬岩绝壁环绕着,只能从一条蜿蜒的狭路进去。在约旦河与中部阿拉比亚之间,只有这个城能供给丰富而且异常清洁的水。南方的阿拉比亚人的队商到北方去做买卖的时候,在这里可以获得替换的骆驼和驼夫。南部阿拉比亚是因商业发达而兴旺起来的,因此,奈伯特人构成了他们商业上一个重要的环节。皮特拉壮丽的古迹,至今仍然能吸引许多游览的人,而且构成约旦现代国家一种重要的财源。<br><br>皮特拉有一种克而白,供奉杜舍拉,这是一块置于众神殿顶上的长方形的黑石;阿拉特(希罗多德认为就是希腊的爱神阿普洛狄铁·乌拉尼阿①)是主要的女神。杜舍拉(原为左·舍拉,即舍拉的主宰)后来与希腊时代传入奈伯特地方的葡萄树相结合,作为酒神,模仿了希腊的酒神狄奥尼索斯-巴克斯的几种特性。<br><br>公元第一世纪和第二世纪时,由于通达印度的海道已逐渐为罗马的水手所熟悉,由于从东方到西方的队商的道路已渐渐转向以巴尔米拉为中心的更向北方的区域,由于从北方到南方的商务已采取一条更向东方的道路(那条道路相当于后来的朝觐道路和现在的希贾兹铁路),皮特拉就丧失了其优越的地位,而奈伯特王国也开始衰落。公元106年,皮特拉因图拉真的贪婪和短视而遭毁灭,从此以后,岩石的阿拉比亚并入罗马帝国,而称为阿拉比亚省,皮特拉的历史,在好几百年中,不见于载籍②。<br><br>安息国征服美索不达米亚所造成的新局势,以及公元一世纪后开始大规模地使用的新商道,使叙利亚中部一块绿洲里的一个城市获得了显著的地位,变成了举世闻名的城市。这座城市就是巴尔米拉城,阿拉伯语叫做塔德木尔,这座名城的古迹,是许多极其壮丽的、极少有人研究的古迹之一。巴尔米拉介乎互争雄长的两大帝国之间,全靠这两个国家的均势和自己的中立而维持其安全①。巴尔米拉是东西南北交通的枢纽,而且能供给大量新鲜的矿泉,故成为商贾辐辏的地方。“队商的头目”和“市场的头目”,在早期的铭文中,作为首要的公民占有重要的地位②。当公元第二世纪和第三世纪时,这个沙漠里的都会,变成近东最富庶的城市之一。<br><br>塔德木尔(早期的闪族人对巴尔米拉的称呼)一定是一个很古的居留地,因为在提革拉-比里色一世(公元前1100年前后)的一种铭文里提及这个地方的时候,称它为西方的塔德木尔③。阿拉伯的说书人看到巴尔米拉古迹的壮丽,深受感动,以致认为这座古城是精灵替所罗门王建筑的。<br><br>至于阿拉伯人究竟何时占有巴尔米拉,本地的传说似乎没有提到。关于这个城市的第一件可靠的记载,是说公元前42—41年安东尼曾企图占有其财富,但终归于失败。当地出土的最古的铭文,回溯至公元前9年,在那个时候,巴尔米拉仍然是罗马和安息之间进行贸易的重要中心。<br><br>这座城市在罗马帝国时代,必然早已进入罗马的政治范围,因为我们发见公元17年所颁布的法令中有关于这座城市关税的法令。在哈德良时代(公元117—138年),巴尔米拉及所属各城市,已变成罗马的属国。130年,哈德良游幸这个城市,遂命名为哈德良的巴尔米拉。塞弗拉斯(公元193—211年)曾将巴尔米拉及所属各城市改为帝国的省分。第三世纪初叶,巴尔米拉有一个殖民地的地位,但就在那个时候,它必然还享受着行政上的独立权,不过在名义上承认罗马的宗主权。巴尔米拉人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在自己的名字上加一个罗马名字。罗马认识到这个城市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因为他们从大马士革到幼发拉底河的大路必须通过这座城市。<br><br>巴尔米拉在公元130年与270年之间,已达到了灿烂时代。巴尔米拉的铭文大半是属于这个时期的。巴尔米拉的国际贸易,向四方扩张,远至中国;巴尔米拉也是由队商贸易造成的城市,在这个时期已取代了皮特拉的地位。<br><br>公元260年,波斯国王沙普尔一世曾俘虏罗马皇帝瓦利利安,而且征服了叙利亚的大部分,巴尔米拉人的旅长伍得奈斯(阿拉伯语的伍宰伊奈,Udhaynah)把沙普尔逐出叙利亚,从此以后,巴尔米拉人才以武力著名于世。伍得奈斯把沙普尔一直追赶到波斯国都泰西封(麦达因)的城脚下。公元226年萨珊王朝灭安息国,262年罗马人与萨珊人大战,巴尔米拉人的旅长帮助罗马建立奇功,故被封为统治东方的副君(dux Orientis)。现在,罗马皇帝迦里那斯赏赐他大将的称号,并且承认他是东方罗马军区的长官。这就是说,小亚细亚和埃及的统治权,名义上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叙利亚、北部阿拉比亚,可能还有亚美尼亚,实际上都归他统治。巴尔米拉就这样称霸于西亚。四年之后(266—267年),伍得奈斯及其长子,被暗杀于希姆斯(Hims,即Emesa),这可能是因为罗马人怀疑他有叛逆之意而唆使的。<br><br>伍得奈斯的美丽而且有大志的妻子齐诺比雅①(亚美尼亚人称她为巴斯·萨贝,阿拉伯人称她为宰巴伊,又称为宰奈卜)以实践证明她是一位毫无愧色的继任者。她代幼子韦海卜·拉特(意思是拉特之赐,希腊语的Athenodorus)摄政,自封为“东方女王”,曾一度反抗罗马帝国。她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故能将本国的疆域向外推广,使整个埃及和小亚细亚大部分的地方都归入本国的版图。公元270年,她把小亚细亚的罗马驻军赶到安卡拉。她的军队,甚至企图占领拜占廷对面的卡尔西顿城。她的常胜军,于同年占领东罗马帝国的陪都亚历山大港,她的次子自称埃及王,自铸钱币,钱币上不铸奥里力安的头像。她之所以能打胜仗,主要是由于她的两位大将宰贝和宰达忠勇善战,他们俩都是巴尔米拉人。<br><br>最后,奥里力安励精图治。他在安提俄克和希姆斯接连两次打败宰达,272年春攻入巴尔米拉。那位骄傲的阿拉伯女王,骑着一只单峰快驼,失望地逃入沙漠,但她终于被俘,奥里力安用金链子拴着她,使人牵着她在战胜者的战车前面走,来增加奏凯回到罗马的光辉。奥里力安在返回首都的途中,得知巴尔米拉发生暴动,立刻驰返巴尔米拉,把城墙完全摧毁,将全城夷为平地。灿烂的太阳庙上所有的装饰品,都被他运到罗马,用去点缀他为纪念自己显赫的胜利而建筑的东方太阳庙。巴尔米拉城变成了废墟,留到现在,依然是当年毁灭时的情况。巴尔米拉昙花一现的光荣历史,就此告终了。<br><br>巴尔米拉的文化,是希腊的、叙利亚的、安息的(伊朗的)三种要素混合而成的一种有趣味的文化。这种文化是意味深长的,不但这种文化的自身如此,而且象我们已经研究过的亲伯特文化一样,它可以说明,在适当的物质条件之下,沙漠里的阿拉比亚人在文化上能达到什么高度。巴尔米拉人是属于阿拉比亚民族的,这可以从两方面加以证明,他们的人名是阿拉伯的人名,他们用阿拉马语写成的铭文里面有不少的阿拉伯词汇。他们日常应用的语言,是西方阿拉马语的一种方言,与奈伯特人和埃及人所说的阿拉马语,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宗教,具有许多显著的崇拜太阳的特征,那是北方阿拉比亚人的宗教所特有的色彩。起源于巴比伦的拜勒,在万神庙中是坐头把交椅的;伯阿勒·舍民(诸天之主),在许多还愿铭文中占有显著地位,在巴尔米拉语里,其他神灵的名称,不下二十个。<br><br>巴尔米拉短命的王国灭亡之后,陆路的贸易,找到了别的途径。豪兰的布斯拉和加萨尼人其他的城市,变成了巴尔米拉城的继承者,正如巴尔米拉继承了皮特拉一样。<br><br>加萨尼人自称是一个古代的南部阿拉比亚部族的后裔,他们从前的族长是穆宰伊基雅,这个部族,大概是在公元三世纪末叶,因马里卜大水坝的崩溃,从也门逃到豪兰①和巴勒卡的。穆宰伊基雅的儿子哲弗奈,被认为是加萨尼王朝开基创业者,这个王朝共有几代,传说不一,据艾卜勒·斐达说②,共历三十一代;据伊斯法哈尼说③,共历三十二代;据麦斯欧迪④和伊本·古太白说⑤,只有十一代。由这些数字可以看出来,加萨尼王朝的历史,对于阿拉伯编年史家,是怎样的模糊。<br><br>这个也门的部族,把首先在叙利亚建立王国的阿拉比亚人——撤里哈人驱逐了。他们在大马士革东南的地区,在联系马里卜和大马士革的运输大道的末端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过了一个时期之后,加萨尼人信奉了基督教,而且为叙利亚人所同化,采用了叙利亚的阿拉马语,但未抛弃他们的国语——阿拉伯语。他们象居住在肥沃的新月地区的其他阿拉比亚部族一样,能说两种语言。五世纪末叶,他们进入了拜占廷的势力范围,而被当作一个缓冲国,用来阻挡贝杜因部族的发展,他们的任务,与今天英国控制下的约旦的任务没有差别。加萨尼人面对着拜占廷帝国,接受了基督教的一个教派,这个教派虽然是本地的一性派(Monophysite),但与他们的政治利益仍然是一致的。他们的首都,起初是一个活动的帐棚;后来,大概固定在查比叶地方的昭兰(高兰尼提斯),有一个时期是在吉里格①。<br><br>加萨尼王国,象在希拉地方的与它竞争而且有亲戚关系的莱赫米王国一样,在第六世纪时达到了最重要的地位。加萨尼的哈里斯二世(约当529—569年)在第六世纪时与希拉的孟迪尔三世(554年卒)成为这个时期阿拉伯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这个哈里斯(阿拉伯编年史家给他取了一个诨名,叫al-A‘raj,跛脚的意思)是第一个可信的名字,而且是加萨尼编年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他的历史,可用希腊语的史料加以核对②。他曾打败了他的劲敌,莱赫米的国王孟迪尔三世,拜占廷皇帝查士丁尼为了奖赏他的功劳,于529年任命他为叙利亚各阿拉伯部族的首领,并且封他为patricius(贵族)和phylarch(族长),这是最高的品位,仅次于皇帝本人。在阿拉伯语里,这个头衔只简单的译成malik(国王)。<br><br>哈里斯在位的时期很长,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消耗于战争,而那些战争,都是为拜占廷的利益服务的。544年前后,孟迪尔三世和他打仗,把他的儿子俘虏去,当作牺牲,供献欧扎(酷似希腊的爱神阿普洛狄铁)①。但在十年之后,哈里斯就替儿子报了仇,在肯奈斯林地区的一次战役中杀死他的仇人。这次战役,大概就是阿拉伯传说中的哈丽梅之役,哈丽梅是哈里斯的女儿,她亲手给加萨尼的百名敢死队员撒香水,并且给他们穿上铠甲,加上白麻布的寿衣②。<br><br>563年,哈里斯到君士坦丁堡去觐见查士丁尼一世③。这个贝杜因族长的仪表,在东罗马皇帝的近侍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哈里斯在君士坦丁堡的期间,获得查士丁尼的同意,任命一性派的主教埃德萨人雅各·伯拉德伊斯即叶儿孤卜·白尔德仪为叙利亚阿拉伯人的主教。雅各这个人对于宣传教义是这样的热心,以致叙利亚的一性派教会,在他之后称为雅各派。<br><br>哈里斯的继任者是他的儿子孟迪尔,即拜占廷历史上的阿拉孟达洛斯。孟迪尔象他父亲一样是一性派的热心的保护者④,这件事暂时断送了拜占廷人的同情,并且引起加萨尼人的叛变。580年,他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游君士坦丁堡,备受提庇里阿斯二世的热烈欢迎。提庇里阿斯二世把他头上宝贵的冠冕脱了,替他换上一顶更宝贵的王冠。同年,他袭击并焚毁他的莱赫米敌人的首都希拉城⑤,获得了重大的成功。但他的父亲曾有反叛皇室的嫌疑,他此次虽建立奇功,仍不足以消除皇室的猜疑。在大马士革和巴尔米拉之间,有侯瓦林城,城里有一座新建的教堂,当他正在那座教堂里举行奉献典礼的时候,被逮捕了,而且被押解到君士坦丁堡去,后来,被拘禁于西西里岛。他的儿子努尔曼继承他的王位,大胆地袭击拜占廷的边疆并加以蹂躏,后来也被捕,押送到君士坦丁堡。<br><br>在孟迪尔和努尔曼之后,加萨尼人陷于无政府状态之中。叙利亚沙漠里的各部族,各选择其族长。萨珊王朝的皇帝胡斯罗·伯尔威兹于613—614年夺取了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使哲弗奈王朝遭受最后的打击。希拉克略于629年收复叙利亚时,究竟恢复叙利亚阿拉伯人的族长职位与否,已不可考了。阿拉伯编年史家认为哲伯莱·伊本·艾伊海木是加萨尼王国最后的国王。在636年发生的著名的雅穆克战役中,这个国王是站在拜占廷的一边对阿拉比亚人作战的,但他后来信奉了伊斯兰教。相传,他第一次朝觐天房的时候,正当他巡礼天房之际,一个贝杜因人无意中踏了他的斗篷一下,这个退位的国王,一掌打在那个贝杜因人的脸上,把他的鼻子打落了。哈里发欧麦尔下令说,哲伯莱必须让那个贝杜因人打一个耳光,或交付一笔赎金,哲伯莱于是抛弃了伊斯兰教,偷偷地逃到君士坦丁堡①。<br><br>加萨尼人与拜占廷人为邻居,他们所达到的文明的高度,比较他们的在波斯边界地上的劲敌莱赫米人所达到的还要高些,这是无疑的。在他们的统治下和在罗马统治的初期,仿佛有一种由阿拉伯的、叙利亚的和希腊的要素混合而成的特殊文化,沿叙利亚整个的东方边界发展起来。用玄武岩建筑起来的房屋、宫殿、凯旋门、公共澡堂、水道、剧院和礼拜堂,现在只有些荒废的古迹存在了。豪兰的东坡和南坡,本来保存了三百多个城市和乡村的遗址,但存在到现在的,已经很少了。<br><br>在伊斯兰教以前,阿拉比亚的几位诗人,在加萨尼的族长中获得了慷慨的奖励。著名的《悬诗集》 (Mu‘allaqāt),是七位大诗人创作的,以莱比德为最年轻,在哈丽梅战役中,他曾在加萨尼人方面作战。纳比盖与莱赫米的国王不和的时候,曾在哈里斯诸子的宫廷中获得了一个避难所。麦地那的诗人哈萨尼·伊本·撒比特(约生于563年)自称与加萨尼族有瓜葛之亲。他在青年时代,在变成先知穆罕默德的桂冠诗人之前,曾访问过他们的宫廷,并且在诗集中屡次提及他们。他在一首诗里①曾以生气勃勃的文辞描写哲伯莱的宫廷是怎样的富丽堂皇,那个宫廷里有从麦加、巴比伦、希腊三个地方物色来的男女歌唱家和演奏家;在那个宫廷里,饮酒是漫无限制的。但这首诗是不可靠的②。<br><br>自太古以来,流浪的阿拉比亚人,惯于从阿拉伯半岛东岸一带,渗入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流域,而定居在那里。公元第三世纪初叶,有几个象这样的部族,自称为台努赫人,并且说原籍是也门人,在幼发拉底河右岸肥沃地区找到一个居住的地方。他们来到的时候,恰当安息王朝灭亡与萨珊王朝初兴(公元226年)之后、地方扰攘不安之际。<br><br>台努赫人起初住在帐棚里面。过了若干年之后,他们的临时帐棚,变成了永久的“希拉”(al-Hīrah这个名词是从叙利亚语的herta转变来的,本义是帐棚),希拉在库法之南,相隔约三英里,与巴比伦相隔不远。希拉后来变成波斯所属阿拉比亚的首府。<br><br>本地人是基督教徒,属于叙利亚东方教会(后来的聂斯脱利教会)①,阿拉伯的作家称他们为“伊巴德”(‘ibād,崇拜者,因为他们是基督的崇拜者)②。后来,有些台努赫人信奉了基督教,并且定居于北部叙利亚。那些在以后迁入黎巴嫩南部而且信奉了秘密的德鲁兹教的台努赫人,自称为希拉城莱赫米朝的苗裔③。<br><br>相传,艾兹德部族的马立克④是在伊拉克的阿拉伯人居留地的第一个族长,他的儿子哲狄默是艾尔德什尔的奴仆。但莱赫米王国真正的创建者是哲狄默的外甥阿慕尔,他的父亲是哲狄默的外人。阿慕尔在希拉建国,并定希拉为首府。<br><br>公元三世纪末叶,奈斯尔王朝或者说莱赫米王朝建国,我们从此才有了可靠的历史资料。莱赫米王朝历代国王的名字,见于文献的,有二十人左右,但描写得清楚的第一个国王是伊木鲁勒·盖伊斯一世(公元328年卒),他的墓志铭,是已经发现的最古的头一件原始的阿拉伯铭文。那件铭文的书法,是一种奈伯特文字的变体,从这件铭文可以看出奈伯特字体转变成北方阿拉伯语字体的许多迹象,特别是在字母与字母相联系的方面⑤。<br><br>伊木鲁勒·盖伊斯有一个后代,叫做努尔曼一世,外号独眼龙(约在400—418年在位),在诗歌和传说中,颇受颂扬。相传,他曾建筑了著名的堡宫赫维尔奈格,做伯海拉木的寓所;因为波斯皇帝叶兹德吉尔德一世(399—420年在位)渴望他的儿子伯海拉木在沙漠中健康的空气里抚养成人。赫维尔奈格被称为艺术上的奇迹,据后来的历史学家的记载,当年的建筑家是一个拜占廷人,堡宫落成后,被处死了,因为恐怕他替别的人建筑同样壮丽辉煌的堡宫。许多传说里的建筑家都遭遇同样的命运,由此可见,这是在此类故事中常用的说法。努尔曼终身是一个异教徒,有一个时期,他曾迫害他自己的信基督教的人民,不许阿拉伯人去访问圣西缅派的柱上苦修者,但晚年时对于基督教表示好感。西缅本人是阿拉伯人,他这派的苦修者,每人住在一棵柱子的顶端,成为一种奇观,故沙漠里的群众,成批地来参观柱上苦修者。在诗歌中与赫维尔奈格齐名的赛迪尔堡宫,位于希拉城与叙利亚之间的沙漠中,相传也是努尔曼建筑的①。赛迪尔和莱赫米王朝其他的堡宫,到现在已经名存而实亡了。除赫维尔奈格外,任何堡宫都没有遗迹可供凭?t了。<br><br>在努尔曼的儿子孟迪尔一世(约在公元418—462年)继承王位的时代,希拉城在政治舞台上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孟迪尔势力很大,波斯的僧侣,在他的压力之下,替他父亲所保护的伯海拉木加冕,使另外一个强有力的人不能获得波斯的皇位。421年,他曾帮助他的宗主国的皇帝对拜占廷作战。<br><br>六世纪的前半期,统治希拉城的国王是孟迪尔三世(约在505—554年),阿拉伯人称他为伊本·马义·赛马(天水之子),“天水”是他母亲玛丽亚的外号。在莱赫米王朝的编年史上,他是一个杰出的统治者。他成为罗马统治下的叙利亚常随不离的烦恼。他随时蹂躏叙利亚地方,他的铁蹄踏到安提俄克城,直到加萨尼王朝的哈里斯比他强大的时候,他才不敢肆无忌惮①。孟迪尔是一个残酷的人,据《乐府诗集》的记载,他在宴乐中曾将两个酒友活活地埋掉了②。<br><br>他的儿子和继任者阿慕尔,外号伊本·杏德(公元554—569年),他对于一般人民是暴虐无道的,但对于诗人们却是一个慷慨的保护者。当日,阿拉比亚第一流的大诗人,如泰赖法、哈里斯·伊本·希里宰、阿慕尔·伊本·库勒苏木(绝妙诗篇《悬诗集》七位享有声誉的作家中的三位)等人,都集合在他的宫廷中。阿慕尔象莱赫米王朝和哲弗奈王朝其他的国王一样,认识到同时代的诗人们是舆论的领导者,可以做宣传员。因此,他们把大量的金钱赏赐亲近他们的诗人,希望他们对于贝杜因人作普遍深入的宣传。阿慕尔曾侮辱伊本·库勒苏木的母亲,致遭杀身之祸。<br><br>阿慕尔的母亲杏德,是加萨尼王朝的公主;一说是肯德王朝的公主,她是一个基督教徒,曾在首都建筑一所女修道院,回历第二世纪时还没有坍塌③。雅古特曾替我们保全了杏德的奉献辞的铭文④。在奉献辞中,杏德自称“基督的婢女、基督的奴隶(阿慕尔)的母亲、基督的奴隶们的女儿”。铭文中屡次提及希拉城的主教们,可见平民中早有信奉叙利亚东方教义的人了,那些主教,有一个活到公元410年。<br><br>莱赫米王朝到努尔曼三世就结束了。他是孟迪尔四世的儿子,外号是艾卜·嘎布斯(约当580—602年)。他是著名的诗人纳比盖的保护者,后来,因为听信谗言,才把他逐出希拉城外。努尔曼生长在一个基督教的家庭中,故改宗基督教,而成为莱赫米王朝中空前绝后的基督教国王。以前的希拉国王没有改宗基督教,大概是因为基督教是拜占廷的宗教,改宗基督教可能引起波斯人的不满,他们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认为与波斯国保持友谊是更合适的。给努尔曼施洗礼的是叙利亚东方教会(聂斯脱利派),那是波斯人不大反对的教会。<br><br>与波斯为邻的希拉城的阿拉伯文化,远不如受叙利亚和拜占延影响的皮特拉、巴尔米拉、加萨尼地方的阿拉伯文化。希拉城的阿拉伯人,在日常生活中说阿拉伯话,读书写字的时候用叙利亚文,正如奈伯特人和巴尔米拉人说阿拉伯话、写阿拉马文一样。幼发拉底河下游的基督教徒,对半开化的阿拉伯人来说,是居于教师的地位的,他们把读书和写字的技术传授给他们,同时把基督教也传给他们。阿拉比亚本部受到了希拉的有益的影响。有些人认为纳季兰的基督教是希拉城的叙利亚教会传去的。据伊本·鲁斯泰所记载的传说①,古莱氏人从希拉城学得写字的技术和拜火教的信仰②。由此可见,波斯文化对于阿拉伯半岛的影响,是通过莱赫米王国的。<br><br>泰伊部族的伊雅斯,在努尔曼之后继承了王位(602—611年),但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波斯总督,把一切政权都抓在自己的手中。波斯国王就这样卤莽地废除了阿拉伯附庸制度,而任命波斯人为行政长官,阿拉伯的族长,成为他的部下。633年,伊斯兰教徒的大将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在希拉城受降的时候,希拉城仍然在这种制度之下①。<br><br>中部阿拉比亚的肯德王朝的国王与也门最后的几个图伯儿的关系,就象加萨尼人与拜占廷人的关系,莱赫米人与波斯人的关系一样。在阿拉伯半岛内部,他们是获得“麦列克”(国王)尊号的唯一的统治者,阿拉比亚人通常只用这个尊号去称呼外国的君主。<br><br>强大的肯德部族,虽是南部阿拉比亚人的后裔,他们的时代虽紧接在伊斯兰教兴起之前,他们虽定居于哈达拉毛西边的地区,但南部阿拉比亚早期的铭文,并没有提及他们;历史上关于他们的初次记载,是在公元第四世纪的时候。这个王朝的奠基者,是赫赫有名的胡志尔,他的外号是阿克勒·木拉尔②,相传他是希木叶尔王朝的国王哈萨尼的异母兄弟,公元480年,后者任命他为他父亲在中部阿拉比亚所征服的某些部族的统治者③。他的儿子阿慕尔承袭了他的这个职位。阿慕尔的儿子哈里斯,是肯德王朝最勇敢的国王。波斯皇帝库巴德去世不久,他就变成了希拉城的国王。到529年前后,他的王位才被莱赫米族的孟迪尔三世夺去。孟迪尔三世把他和王室的五十多个亲戚一道杀了,这是对肯德人的一个致命的打击。哈里斯的都城大概是安巴尔城,这座城位于幼发拉底河上,在巴格达城的西北,相距四十英里左右。<br><br>哈里斯的几个儿子,各据一个部族,互相倾轧,招致了联盟的瓦解和这个短命王国的灭亡。肯德族残余的人口,不得不退回哈达拉毛的老家去北部阿拉比亚人之间,为争夺最高的统治权,经常发生三角战争;这三个敌手,有两个是争夺希拉城的莱赫米人和肯德人,第三个是加萨尼人,肯德人撤退后,只剩下两个敌手了。阿拉伯语的七篇《悬诗》中最伟大的一篇,是著名的诗人伊木鲁勒·盖伊斯创作的①,他是肯德王朝的后裔,屡次企图恢复他的一部分遗产,都失败了。他的诗篇里充满着对莱赫米人的深仇大恨。为了请求援助,他不远千里跑到君士坦丁堡去,希望获得希拉城的敌人查士丁尼的同情。据说在他还乡途中,在安卡拉被查士丁尼的密使毒杀了(约在540年) ②。<br><br>在伊斯兰教的初期,肯德部族中出了几个著名的人物。这些人物当中,首要的是哈达拉毛的旅长艾史阿斯,他在征服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战役中,屡建奇功,故哈里发委任他去做波斯某省的行政长官。其次是穆盖奈耳③,呼罗珊的蒙面先知,他装扮成天神的化身,抗拒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麦海迪的势力若干年。他可能不是肯德人,而是波斯人。艾史阿斯的后裔,在叙利亚的伍麦叶王朝各哈里发的统治下,占据了很重要的官职。<br><br>最早的阿拉伯血统的哲学家是肯迪④,1962年曾在巴格达纪念他诞生一千年。<br><br>肯德部族的兴起,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不但这件事本身是有趣味的,而且因为这是在阿拉比亚内部,把几个部族联合在一个共同的领袖的中央政权之下的初次企图。这种经验,为希贾兹和穆罕默德树立了一个先例。<br><br><br><br><br>--------------------------------------------------------------------------------<br><br>① 希伯来语的 Něbāyōth,亚述语的Nabaitai,Nabaitu,显然都不是Nabataeans。 <br>② 《创世记》14∶6,36∶20。 <br>③ 参阅《历代志》下25∶12;《耶利米书》49∶16;《俄巴底亚书》3—4节。 <br>④ 参阅Josephus,Antiquities, Bk.IV,ch.4,§7,ch.7,§1。 <br>① Diodorus, Bk. XIX, §§94-97。 <br>② 参阅本书第12页的注。——译者 <br>③ 塞琉西亚古城位于底格里斯河岸,在巴格达东南方向20英里处。——译者 <br>④ 《哥林多后书》11∶32。 <br>① 参阅 Cooke著 North-Semitic Inscriptions, p. 216中的名单。 <br>② Antiquities,Bk.XIV, ch,14,§1;TheJewishWar,Bk. I, ch.14,§1。 <br>③ Jewish War,Bk.III,ch.4,§ 2。 <br>④ 侯韦塔特是阿拉伯部族的名称,他们居住在希贾兹北部和西奈半岛。——译者 <br>⑤ Bk. XIX, ch.96。 <br>① 在黎巴嫩北部海岸上。——译者 <br>② F. A. Schaeffer in Syria, vol x(1929),pp.285—297;Charles Virollea-ud ibid.pp.304—310。 <br>① 参阅F.V.Winnett,A Study of the Lihyanite and Thamudic Inscriptions(Toronto,1937),p.53。 <br>② René Dussaud,Les Arabes enSyrie avant l’Islam(Paris,1907),pp.57—73;Dussaud and F.Macler,Voyage archéologique au Safa et dans le Djebel ed-Dr(z(Paris,1901),pp.3—14。 <br>① Bk.VI,ch.32。 <br>② 参阅Eduard Glaser,Skizze der G■chichte und Geographie Arabiens(Berlin,1890),vol.ii,pp.98—127;Jaussen and Savignac,Mission archéologique enArabie(Paris,1909),pp.250—291。 <br>① 参阅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第361页。——译者 <br>② 最近查明一个奈伯特人的遗址,RM,在亚喀巴之东25英里,即《古兰经》中所说的Iram(89∶7)。 <br>① Pliny.Bk.V,ch.21。 <br>② Cooke,pp.274,279。 <br>③ Luckenbill.vol.i.§§287,308。《历代志》下(8∶4)的希伯来语原本和《列王记》上(9∶18)的希腊语译本,都把Tadmur(塔德木尔)和所罗门在以东地方所建筑的Tamar(台马尔)混为一谈。参阅《以西结书》47∶19,48∶28。 <br>① 1954年叙利亚发掘出齐诺比雅女王的完整的石雕像。——译者 <br>① 豪兰在亚述语称为■aurānu(参阅 Luckenbill,vol.i,§§672,821),《圣经》称为Bashan,古典文献中称为Auranitis。 <br>② Ta’rīkh(Constantinople,1286),vol.i,pp.76—77。 <br>③ Hamzah al-Isfahāni,Op.cit.pp.115—122。 <br>④ Al-Mas‘ūdi,Murūj,vol,iii,pp.217—221。 <br>⑤ Ibn-Qutaybah,Al-Ma‘ārif,ed.F.Wüstenfeld(G(ttingen,1850),pp.314-316。 <br>① 参阅 Leone Caetani,Annall dell’Islām(Milan,1910),vol.iii,p.928。 <br>② Procopius,Bk.I,ch.17,§§ 47—48;Joannes Malalas,Chronographia,ed.L.Dindorf(Bonn,1831),pp.435,461以下。 <br>① Procopius,Bk.II,ch.28,§13。 <br>② Ibn-Qutaybah,pp.314—315;参阅abu-al-Fidā’,vol.i,p.84。 <br>③ Theophanes,Chronographia,ed. C.de Boor(Leipzig,1883),p.240。 <br>④ John of Ephesus,Ecclesiastical History, ed. William Cureton(Oxford,1853),pp.251—252;tr.R.Payne Smith(Oxford,1860),pp.284—285。 <br>⑤ John of Ephesus,p.415(原文本)=p.385(原译本)。 <br>① Ibn-‘Abd-Rabbihi,‘Iqd,vol.i,pp.140—141。 <br>① Abu-al-Faraj al-Isbahāni,al-Aghāni(Būlāq,1284—1285),vol.xvi,p.15。 <br>② 现在居住在黎巴嫩南部的基督教徒,还有些人自称是加萨尼人的后裔。 <br>① 聂斯脱利教会曾于公元635年(唐太宗贞观9年)传入我国,教徒自称为景教。——译者 <br>② 参阅Tabari,vol.i,p.770。 <br>③ 参阅Hitti,The Origins of the Druze People and Rcligion(NewYork,1928),p,21。 <br>④ 艾兹德人与台努赫人在伊拉克合为一个部族。 <br>⑤ Dussaud,Les Arabes en Syrie,pp.34—35。 <br>① Yāqūt,vol.ii,p. 375。 <br>① Procopius,Bk.I,ch.17,§§45—48; Malalas,pp. 434—435,445,460以下。 <br>② Vol.xix,pp. 86—88。参阅ibn-Qutaybah,p.319;Isfahāni,Ta’rīkh,p.111。 <br>③ Tabari,vol.ii,pp. 1882,1903。 <br>④ Vol.ii,p.709。 <br>① Al-A‘lāq al-Nafīsah,ed. de Goeje(Leyden,1892),p.192,ll.2—3;p.217,ll.9—10.参阅ibn-Qutaybah,pp.273—274。 <br>② 阿拉伯语zandaqah是从波斯语zandīk(拜火教徒、摩尼教徒,异端者)得来的。 <br>① 当年的希拉城故址,现在只有几个不高的丘陵了。 <br>② 这个外号的意思是龇牙者。——译者 <br>③ Isfahāni Ta’rīkh,p.140;ibn-Qutaybah,p.308;Gunnar Olinder,TheKings of Kinda (Lund,1927),pp.38—39。 <br>① 参阅本书第94页。 <br>② Al-Ya‘qūbi,Ta’rīkh,ed.M,Th.Houtsma(Leyden,1883),vol.i,p.251;Olinder,pp.117—118。 <br>③ 他是Thomas Moore的Lalla Rookh里的一个英雄。 <br>④ 参阅本书第370页。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5
第七章 伊斯兰教兴起前夕的希贾兹<br><br><br>概括地说起来,阿拉比亚的历史,可以分成三个主要部分:<br><br>(1)赛伯伊—希木叶尔时代,至公元第六世纪初告终;<br><br>(2)蒙昧时代(查希里叶时代),自人祖阿丹(亚当)诞生,至穆罕默德奉命为先知,这是广义的说法,但本书所用的是狭义的说法,即指伊斯兰教兴起之前的一百年而言;<br><br>(3)伊斯兰时代,自伊斯兰教兴起,以至于现在。<br><br>“查希里叶”(jāhiliyah)这个名词,通常译成“蒙昧时代”或“野蛮时代”,其实,这个名词的涵义是指阿拉比亚没有天命(dispensa-tion)、没有获得灵感的先知、没有天启的经典的那个时代而言的;因为象南部阿拉比亚人所发展的那种具有学术文化的社会,要称为蒙昧的社会、野蛮的社会,是有点困难的。这个名词,屡次见于《古兰经》中(3∶154,5∶50,33∶33,48∶26)。穆罕默德是宣传绝对的一神教的,他热望他的人民抛弃伊斯兰以前的一切宗教观念,特别是偶像崇拜的观念。因此,他宣布这个新宗教是要把过去的东西一笔勾销的。这个宣言,后来被解释成禁绝伊斯兰以前的一切观念和理想。但旧观念是很难破除的,绝不是任何人发一道命令就会生效的。<br><br>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包括希贾兹人和纳季德人——他们大多数是过游牧生活的,这是与南方的阿拉比亚人不相同的。贝杜因人的历史,主要是一部游击战争史,那些战争叫做阿拉伯人的日子(ayyām al-‘Arab),在那些战争中有大量的袭击和劫掠,但很少有流血的事件。在希贾兹和纳季德两地的土著,没有自己的古代文化。就这一点来说,他们不象他们的邻人和亲戚奈伯特人、巴尔米拉人、加萨尼人和莱赫米人。奈伯特人和巴尔米拉人都是部分阿拉马化的。后者阿拉马化的程度更深一些;加萨尼人和莱赫米人,都是从南部阿拉比亚迁移到北方去的;加萨尼人的文化,是叙利亚文化和拜占廷文化的混合;莱赫米人的文化,是叙利亚文化和波斯文化的混合。因此,我们关于蒙昧时代的研究,只限于考察回历纪元前一世纪中北方贝杜因人之间的那些战争,以及伊斯兰教兴起之前,外来文化对于希贾兹土著的影响。<br><br>可信的记载,只能使我们对蒙昧时代的情况有模糊的认识。在这个时期中,阿拉比亚人还没有他们自己的书法体系,因此,关于这个时期的资料,我们所能利用的,只限于传说、传奇、谚语和诗歌;诗歌是最重要的,但这些东西,没有一种不是在回历第二世纪和第三世纪才记载下来的,与诗人所歌颂的事情,已相距二百年到四百年了。这些资料虽是传说性的和传奇性的,但仍然是有价值的;因为一个民族所信仰的事物,虽是虚假的,但对于他们的生活仍有同真实的事物相等的影响。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差不多到了穆罕默德的时代才有了自己的书法体系。伊斯兰教以前的铭文,只发现三件:一件是在阿勒颇东南的宰伯德地方发现的,年代是公元512年;一件是在拉查的哈兰地方发现的,年代是公元568年;一件是在温木·只马勒发现的,年代在同一世纪(在奈麻赖地方发见的伊木鲁勒·盖伊斯的碑文,是原始阿拉伯语铭文,年代是公元328年,这是要除外的)。<br><br>“阿拉比亚人”这个名词,就广义来说,是包括阿拉伯半岛上所有的居民的,前面已经解释过了。这个名词,就狭义来说,只限于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在伊斯兰教兴起以前,他们没有参加过国际事务。阿拉伯语这个名词也有广狭两义,广义的阿拉伯语,兼指希木叶尔—赛伯伊语和希贾兹的方言,但自希贾兹的方言变成伊斯兰教经典的语言,并取代了也门方言以后,它就变成优美的标准的阿拉伯语了。因此,以后我们提及阿拉比亚人和阿拉伯语,我们心目中就只有北方的阿拉比亚人和《古兰经》的语言了。<br><br>在阿拉比亚人的日子里,各部族通常为争夺牲畜、牧场和源泉而发生敌对行为。这些战争提供了充分的机会,让强悍的部族任意袭击和劫掠,让相争的部族中的斗士表现他们的个人英雄主义,让双方部族的代言人和诗人用毒辣的文辞互相辱骂。贝杜因人虽然随时准备作战,但他们不一定是热望敌人杀死自己的。他们的敌人,并不象他们所吹嘘的那样残忍,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才相信他们所叙述的是真情实况。沙漠里缺乏生活资料,居民常在半饥荒的情况中过生活,好战的心理,是一种常在的意识形态,他们的人口不致于过剩,大概是由于这些战争的缘故。两族间因世仇而引起的械斗,已成为贝杜因生活中最强固的一种半宗教半社会的制度了。<br><br>这些战争中每一次进展的过程,据我们所获得的报告来看,差不多是一律的。最初是几个人为边界的争端和私人的侮辱而互相殴打。于是,几个人的争斗,变成了全部族的事务。最后,由某个中立的方面出来调解,达到和平。死人比较少的部族,交出一笔赎金来补偿对方多死了的人口。参加此类战争的英雄,死后几百年,还有群众追念他们。<br><br>布阿斯战争50000492_0103_0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那是在麦地那发生的,参战的奥斯人和赫兹赖只人是两个同宗的部族,这次战役发生后不几年,穆罕默德和他的弟子们就迁移到麦地那了。还有犯罪的战役(Harb al-Fijār)。阿拉伯人规定某几个月(太阴历七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不许打仗,称为禁月(Ashhur al-Hurum),这次战役发生于禁月之中,故称为犯罪的战役,参加这次战役的,一方面是穆罕默德的宗族古莱氏人和他们的盟友克那奈人,另一方面是海瓦精人。那时穆罕默德还是一个青年,据说他曾参加四次格斗中的一次格斗②。<br><br>贝杜因人的战役,当以白苏斯战役为最早,而且最驰名。这次战役延长到公元第五世纪之末,参加的人,一方面是伯克尔人③,一方面是他们的同族人台格利卜人,他们都是阿拉比亚东北部的居民。这两个部族都是信奉基督教的,都认为自己是瓦伊勒的子孙。这次冲突的起因是一只母驼,它是伯克尔族的一个名叫白苏斯的老太婆的财产,台格利卜族的族长杀伤了那只母驼,就闯下了滔天大祸④。根据战役有关的稗史,这次战役延长了四十年。在这个期间,双方互相袭击,互相掠夺,诗人们尽量地煽旺战争的火焰。这种互相残杀的斗争,延长到525年前后,才告结束,虽是由于希拉的国王孟迪尔三世的调解,但那是在双方筋疲力竭之后才实现的停战。台格利卜族的领袖是库莱卜·伊本·赖比阿和他的弟弟英雄诗人穆海勒希勒(约在公元531年卒),伯克尔族的领袖是哲萨斯,这几个人的名字,在所有说阿拉伯话的地方,仍然是很熟识的名字。穆海勒希勒变成了仍然流行的传奇故事《冶游郎的故事》(Qissat al-Zir)中的冶游郎。<br><br>达希斯和加卜拉战役,是异教时代最著名的大事,差不多与白苏斯战役同样驰名。这次战役发生于中部阿拉比亚,交战的是阿卜斯人和他们的兄弟部族左卜彦人。相传盖特方是这两个部族共同的祖先。这次战役,是左卜彦人不公正的行为所引起的。阿卜斯人的族长有一匹公马,叫做达希斯,左卜彦人的族长有一匹母马,叫做加卜拉;两匹马赛跑,结果达希斯该得锦标,左卜彦人却不承认,以致引起争端。这次战役,爆发于第六世纪后半期,在白苏斯战役和平解决之后不久,断断续续地打了几十年,一直打到伊斯兰教的时代①。安泰来(公元525—615年前后)就是在这次战役中以诗人和战士著名的,他在阿拉伯的英雄时代的地位,仿佛荷马史诗中的阿基利。<br><br>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民族象阿拉伯民族这样能热情地赞扬文艺,而且为口头的或者书面的文艺所感动。任何一种语言对于本民族的精神所能发生的无法抗拒的影响,好象都没有阿拉伯语这样强烈。现在,巴格达、大马士革、开罗等大城市里的诗歌朗诵和古典语的演说,一般听众虽不能十分了解,但常常为之激动到极点。节奏律、韵脚、音调等,对于他们都会起很大的作用,故被称为“合法的妖术”(sihr halāl)。<br><br>典型的闪族人——阿拉比亚人——没有创造或者发展他们自己的什么伟大的艺术。他们的艺术家的天性,只能凭语言而发挥出来。倘若希腊人夸耀自己的雕像和建筑,那末,阿拉比亚人在自自的长诗(qasīdah)里,希伯来人在自己的诗篇里,已发见了自我表现的更巧妙的方式。阿拉伯的谚语说:“人的优美,在他的口才之中。”有时代较晚的阿拉伯谚语说:“智慧寓于三件事物之中:佛兰克人的头,中国人的手,阿拉伯人的舌头。”①在蒙昧时代,必须能以散文和诗歌来有效地、文雅地表情达意,而且会射箭和骑马,这样才配称为“全才”(al-kāmil)。阿拉伯语具有特殊的结构,故对于简洁的、锐利的、警语式的文体,是很适用的。伊斯兰教曾充分利用了阿拉伯语的这种特征,和阿拉伯民族的这种心理特点。《古兰经》的文体和结构,都具有一种绝妙性(i‘jāz),穆斯林们曾以此点证明自己的宗教是真实的。伊斯兰教的胜利,有几分是一种语言的胜利,特别是一部经典的胜利。<br><br>阿拉伯文学的英雄时代,包括蒙昧时代,并且自公元525年延长至622年,这个时代的作品,保存到现在的,有一些格言,有一些传奇,诗歌特别丰富,这些作品,都是在伊斯兰教较晚的时期中才编辑成册,流传四方的。与科学有关的文章,保存下来的,只有一些妖术的、气象学的和医学的公式。我们从格言可以窥见一般人民的特性和他们的经验。古代的格言,据说有些是哲人(al-hakīm)鲁格曼所说的,这个哲人是一个阿比西尼亚人或者是一个希伯来人。我们从传说可以知道,蒙昧时代曾出过几位聪明的男人和女人,例如艾克赛木·伊本·赛伊菲、哈吉卜·伊本·左拉赖和胡斯的女儿杏德。我们在麦伊达尼①(1124年卒)的《谚语集》(Majma‘al-Amthāl)和丹比②(786年卒)的《天方谚语》(‘Amthāl al-‘Arab)里可以找到伊斯兰教以前的这种谚语文学的标本。<br><br>在蒙昧时代的文学中,散文没有什么好的代表作品保存下来,因为书法的体系还没有充分地发展起来。我们仅有很少的几篇东西,主要是传奇和传说,都是在伊斯兰教时代编辑成的,看样子是从比较古的时代传下来的。这些故事,大半是关于宗谱(ans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和上面已讲过的各部族间的战争的故事。阿拉比亚的宗谱学家,象他们的同胞——阿拉比亚的史学家——一样,有一种惊人的幻想力,他们的幻想,毫不困难地跨过了许多空谷,填满了许多空处;他们用这种方法,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给我们一个连续的记录,是自亚当(阿丹)说起的,在更谨慎的叙述中,则是自以实玛利(易司马仪)和亚伯拉罕(易卜拉欣)说起的。伊本·杜赖伊德的《语源学》(Kitāb al-Ishtiqāq)③和伊斯法哈尼(公元967年卒)所著的包罗万象的《乐府诗集》(Kitāb al-Aghāni)里,有许多关于宗谱学的极宝贵的资料。一部分有韵脚的散文,也保存下来,据说是伊斯兰教以前的卜辞。<br><br>用诗歌来表情达意,这是伊斯兰教以前的阿拉比亚人唯一的特点。他们的才能,在诗歌中才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贝杜因人爱好诗歌,这是他们在文化上的一种优点。<br><br>阿拉伯文学,象大多数的文学一样,是以诗的突然出现开始的;但阿拉伯的诗一出现就是成熟的,这是与其他的文学里的诗不相同的。保存到现在的几首最古的诗,似乎是在回历纪元前约一百三十年(公元492年)创作的,内容与白苏斯战役有关;但这些诗的格律,是十分严格的,所以一定先有一个很长的发展时期,以培养表情达意的艺术和阿拉伯语固有的力量。公元六世纪中叶的诗人,是后辈诗人望尘莫及的。伊斯兰教初期和后来的大诗人以及现代的小诗人,都曾经承认而且仍然承认,古代的作品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典型。这些古诗,全凭背记和口传,在回历二世纪和三世纪,才最后记载下来。现代的批评界的研究已证明了这些古诗都经过后人的校订和修改,使其与伊斯兰教的精神趋于一致①。<br><br>占卜者(kuhhān)所惯用的有韵脚的散文(saj‘),可以算作诗歌形式发展的第一个阶段。《古兰经》就有这样一种文体。驼夫的歌曲(hudā’)可能是诗歌形式发展的第二阶段。据本地的阿拉伯的传说,阿拉伯的驼夫,随时按照骆驼有节拍的步伐而歌唱,这种歌曲是阿拉伯诗歌的雏形。这种解释是有几分道理的。在阿拉伯语中唱歌人(hādi)和驼夫(sā’iq),是两个同义词。<br><br>赖斋子(rajaz)②每行内包含四个或六个音步,是从有韵脚的散文发展起来的,而且构成最古老最单纯的韵律。阿拉伯人给赖斋子下定义说:“赖斋子是诗歌的头生子,有韵脚的散文是父亲,歌曲是母亲。”<br><br>在这个文学的英雄时代,诗是唯一的文学的表现手段。长诗(qas■dah)是唯一的和最完备的诗体。据说白苏斯战役中台格利卜族的英雄穆海勒希勒(约在公元531年卒)是首先创作这一类长诗的。长诗的发展,似乎与阿拉比亚人的战役,特别是台格利卜或肯德等部族之间的战役,有密切的关系。伊木鲁勒·盖伊斯(约在公元540年卒)原来是南部阿拉比亚的盖哈丹人,属于肯德部族。他虽是最古的诗人之一,但他通常被认为是最伟大的诗人,是诗人之王(艾米尔)。伊本·库勒苏木(约在公元600年卒)是北方阿拉比亚人,属于赖比耳族的台格利卜部族。这两位诗人,虽说不同的方言,但他们所创作的诗却表现出同样的文学形式。<br><br>阿拉伯的长诗,象荷马的史诗一样突然出现,就精心结构和韵律的错综变化来说,甚至超过了荷马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种长诗初次出现的时候,好象已被常套所束缚:具有固定的开场白、共同的形容词、陈腐的譬喻、一律的主题——这些都说明,这种长诗曾经过一个长期的发展阶段。这种长诗富于激动的热情,语言有力而简洁,但缺乏新颖的观念和启发思想的形象,因而不能引起普遍的欣赏。值得赞扬的,往往倒是诗人本身,而不是他的诗歌。这种抒情诗,译成外国语,就没有价值了。个人的和主观的成分,是占优势的。主题是写实的,视野是有限的,观点是地方性的。阿拉比亚人没有民族的史诗,也没有第一流的剧本。<br><br>在古代的长诗中,七篇《悬诗》(Seven Mu‘allaqāt)是第一流的作品。这七篇《悬诗》,在阿拉伯语世界上,仍被称为诗歌中的杰作。相传,每一篇诗都得过乌卡兹集市每年一次的奖金,而且用泥金描绘起来,悬挂在克而白的墙上①。乌卡兹的希贾兹,介于奈赫莱和塔伊夫之间②,每年在那里举行一次集市,那是一个文学的集会,英雄诗人们到那里去庆祝他们的功勋,并争取大家垂涎的第一名荣誉。一个诗人不在这里成名,就永不会成名。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乌卡兹的集市,曾代表了阿拉比亚的一种学会。<br><br>相传这种每年一次的集市是在几个禁月里举行的,在那几个月里,战争是被禁止的。异教的阿拉比亚历法,象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历法一样,是一种太阴历,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为春季,是与和平的时期一致的。这种集市是土产和各种商品交易的很好的机会。我们能够很容易想象到沙漠里的游牧人怎样聚集在这些每年一次的集市上,他们环绕着那些货摊逛来逛去,啜饮着枣醴,尽情地享受着歌女们的调子。<br><br>首先获得乌卡兹奖金的长诗,虽是伊木鲁勒·盖伊斯(约在公元540年卒)的作品,但七篇《悬诗》是到了伍麦叶王朝的末叶才搜集起来的。在公元八世纪中叶活动的著名的吟诵史诗者哈马德,无疑地是从许许多多的诗里把这七篇诗挑选出来并编辑成一个单独的诗集的。这个集子已译成大多数的欧洲语言①。<br><br>除七篇《悬诗》外,伊斯兰教以前的诗歌传到现在的,还有一部诗选,因为是穆法德勒·丹比(约在公元785年卒)所选辑的,故称为《穆法德勒诗选》②,这部诗选里包括第二流诗人所作的一百二十多篇抒情诗。此外,还有几部诗集(diwāns)和许多断简残篇和精华录散见于艾卜·太马木(约在公元845年卒)所编的《坚贞诗集》,以及伊斯法哈尼(公元967年卒)所著的《乐府诗集》。<br><br>阿拉比亚人称诗人为“沙仪尔”(shā‘ir,本义是感觉者),因为诗人有一种一般人所没有的知识,这种知识是他自己的魔鬼(shay-■ān)所昭示他的。诗人与不可见的势力之间有同盟的关系,故诗人能凭他的诅咒而使敌人遭殃。因此,讽刺诗(hijā’)是阿拉伯诗法中一种很古的体裁①。<br><br>诗人的职责的发展,给他带来了各种任务。在战争的时候,他的舌头和战士的勇气有同样的功效。在和平的时候,他的如火如荼的群众演说,可能危及公共秩序,他的诗歌能唤醒整个部族,使他们行动起来,正如在一个现代的政治运动中,一个煽动民众的演说家所发表的演说一样。那个时代的诗人,相当于现代的新闻记者和新闻官,有人用极贵重的礼物去巴结他,希拉和加萨尼两个宫廷里的记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他的诗歌,由听众背记下来,凭着口耳相传,流行很广,成为一种无价的宣传工具。他同时又是舆论的铸造者和代言人。君主和族长们,为避免诗人的讽刺,给予他津贴,这种办法在古典文学中被称为“割舌头”(Qa■‘ al-lisān) ②。<br><br>诗人不但是本部族的预言者、指导者、演说家和代言人,而且是本部族的史学家和科学家——一个部族所能有的科学家。贝杜因人是以诗歌去衡量人的聪明才智的。据《乐府诗集》③的记载,有一个咏诗的人曾歌咏说:<br><br>“谁敢与我的部族抗衡?<br><br>它有众多的人民,<br><br>还有杰出的骑士和诗人。”<br><br>人口多,武力强,才智高,这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必须具备的三大要素。诗人作为本部族的史学家和科学家,他精通本部族的宗谱、民间传说,他晓得他们的造诣和功绩,他熟悉他们的权利、他们的牧场和边疆。他还明了与本部族相竞争的各部族所有的心理上的弱点、历史上的失败,他的工作是揭露这些缺点,并且用夸张的手法加以渲染,用来嘲笑他们。<br><br>这些古诗,不但有诗歌的趣味,有优美的辞藻,而且有历史的重要性。要想研究创作这些诗歌的时代,必须以这些诗歌为史料。实际上,这些诗歌是我们唯一的当时的资料。由这些诗歌可以推知伊斯兰教以前的一切生活情况。因此,谚语说:“诗歌是阿拉比亚人公共的注册簿(diwān)。”①<br><br>由拜物教时代的古诗歌,可以知道阿拉伯道德的标准是用“木鲁艾”(murū’ah)和“伊尔德”(‘ir■)两个名词表达出来的,前一名词的意义是丈夫气概(后来发展成为美德),后一名词的意义是荣誉②。构成“木鲁艾”的要素是勇敢、忠贞和大方。勇敢的程度,是以从事劫掠的次数来衡量的。一个人能为不速之客或穷苦无告之人而甘心牺牲自己的骆驼,可以说明他是仗义疏财的。<br><br>哈帖木(约在公元605年卒)的美名,流传到如今,可以算作贝杜因人好客的理想的具体表现。他在青年时代,替他父亲看守一群骆驼,有三个异乡人路过他的牧场,没有吃的,他就宰了三只骆驼,招待他们,把其余的驼肉分给他们,这件事使他父亲大发雷霆,把他逐出了家庭③。<br><br>安泰来的英名,流芳百世,成为贝杜因人的英雄气概和豪侠好义的模范。他显然是一个基督教徒。安泰来具有武士、诗人、战士、情人等身分,他的这些特征,都是游牧人所重视的。他的勇敢的行为,和他与情人阿卜莱相爱的插曲(他的著名的《悬诗》,使她永垂不朽),已成为阿拉伯语世界的文学遗产的一部分。安泰来生为奴隶,他母亲是一个黑奴。但他父亲解放了他,因为在某次部族战争中他不肯卖力,他说:“当奴隶的不会打仗,只会挤驼奶。”他父亲大声喊道:“进攻吧!你是自由人。”①<br><br>蒙昧时代信奉拜物教的贝杜因人,从他们的诗歌来判断,并没有什么宗教。他们对精神上的冲动是冷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的。他们尊守宗教的习俗,是由于依从本部族的惯性,也是由于尊重传统的保守性。我们找不到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笃信一个异教的神灵。有一个与伊木鲁勒·盖伊斯有关的故事,可以说明这一点。他已起程还乡,要替他父亲报仇,来到左勒·赫莱赛,走到庙里去以求签的方式来占卜②。他三次抽出的签上都有“放弃”的字样,便把签折断了,使劲掷在偶像的身上③,大骂道:“该死的!假若你父亲被人杀害了,你一定不会禁止我替他报仇的。”④<br><br>除诗歌里的材料外,关于伊斯兰教以前的拜物教的主要资料,是拜物教在伊斯兰教时代的残余,这些残余,以轶事和传说的形式,埋藏在晚期的伊斯兰文学内,凯勒比(公元819—820年卒)所著的《偶像录》里,也有很多的资料。拜物教的阿拉比亚人,没有什么神话、错综复杂的神学和宇宙学,就这方面来说,他们比不上巴比伦人。<br><br>贝杜因人的宗教,是闪族信仰的最古老而且最原始的形式。南部阿拉比亚的祭礼,有崇拜星宿的特征,有华丽的庙宇,有繁冗的仪式和献祭,这些都能代表一个较高的和较晚的发展阶段——定居的社会所能达到的阶段。在皮特拉和巴尔米拉的文明社会里,注重太阳崇拜,这表示那些社会已经是农业的国家,在那样的国家里,人们已经认识到给予生命的太阳光与植物的生长有着密切关系。<br><br>贝杜因人的宗教,象其他形式的原始信仰一样,主要是精灵论的。绿洲和沙漠之间的强烈的对照,或许使他们得到神灵各有所司的最早的明晰概念。可耕地的神灵是慈祥可亲的;不毛之地的神灵是狰狞可畏的①。<br><br>即使在神灵的概念形成之后,树木、水井、山洞、石头等自然物,仍然是圣洁的,因为这些自然物构成了媒介,崇拜者要通过它们才能与神灵发生直接的联系。沙漠里的水井,有清洁的、能治病的、活气的凉水,故在很古的时代已变成一种崇拜的对象。据阿拉伯的著作家说,渗渗泉②在伊斯兰教之前就是圣洁的,这洞泉水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哈哲尔(夏甲)和易司马仪(以实玛利③)。雅古特④和盖兹威尼50000492_0113_4⑤都说过,旅行者常常把欧尔维井的井水带走,当做一种特别的礼物,送给亲戚朋友。通过地底下的神灵和潜力相结合,山洞就成为圣洁的了。奈赫莱地方的加卜加卜山洞,原来就是这样的,阿拉比亚人在那里祭祀欧扎⑥。伯耳勒是源泉和地下水的神灵,伯耳勒传入阿拉比亚,一定与枣椰同时,枣椰是不靠雨水灌溉的。这个名词,还保存在伊斯兰教的天课制度里,因为应该纳天课的农作物分为两类,一类是雨水灌溉的,一类是伯耳勒灌溉的。这一点是饶有趣味的。<br><br>贝杜因人崇拜星宿的信仰,是以月亮为中心的,因为他们在月光中放牧他们的牲畜。月亮崇拜是游牧社会的象征,而太阳崇拜是较晚的农业阶段的象征。在我们这个时代,信奉伊斯兰教的鲁韦莱部族的贝杜因人,认为他们的生活是受月亮支配的,月亮使水蒸汽凝结成慈爱的露水,滴在牧场上,使植物有生长的可能。他们认为,太阳恰恰是相反的,它喜欢摧残贝杜因人和一切动物、植物的生命。<br><br>宗教信仰的一切要素,都有一种特点,就是当社会发展已达到更高阶段的时候,那些要素往往要以某种形式保存下来。这种保存是宗教发展的两个阶段折衷的结果。月神瓦德(《古兰经》71∶23)就是这样来的,他在米奈人的万神殿中是坐头把交椅的。伊本·希沙木①和泰伯里50000492_0114_1②都提到纳季兰地方有一棵圣洁的枣椰。那棵树收到各式各样的礼物,有武器,有衣服,有布条,都是挂在树上的。有一棵树叫做札图·安瓦特(挂东西的树)③,麦加人每年去朝拜一次,奈赫莱有一棵欧扎树④,这两棵树或许就是一棵树的两个名称。塔伊夫地方的拉特神,是以一块方形的石头作代表的⑤;皮特拉的左舍拉,是以一块未经雕凿的长形的黑石头为代表的,那块石头高四英尺,宽二英尺。这些神灵,差不多都各有一块牧场(■ima),不让外族人来放牧。<br><br>贝杜因人认为,沙漠里充满了许多性格残暴的有生命的东西,这种有生命的东西叫做“精尼”(jinn),就是精灵。精灵与神灵的区别,不在于它们的性质,而在于它们对人的关系。神灵大概都是友好的;精灵都是敌对的。人们对沙漠中的种种恐怖和沙漠中的野兽生活,产生了一些异想天开的观念,精灵当然是这种观念人格化的产物。人迹常至的区域,归神灵统治;人迹罕至的荒野,归精灵统治。疯人只是由于精灵作崇才发疯,故称为“麦志嫩”(maj-nūn)。在伊斯兰教时代,精灵的数量增加了,因为拜物教的神灵降级后,都并入精灵的行列了①。<br><br>在希贾兹地方,居住城市的人口,仅占全部人口的百分之十七。在这些人中间,拜物教早已达到拜星教的阶段。欧扎、拉特、麦那三个偶像,被称为真主的女儿,她们的圣地,后来变成伊斯兰教的发源地。一神论的穆罕默德曾经一度表现意志薄弱,想要承认这几个在麦加和麦地那有势力的女神②,向她们妥协,但后来他取消了前言,据说因为接到了现在在《古兰经》第53章第19—20节中可以找到的那种形式的启示③。晚近的教义学家解释这个事件的时候,是依据废除的启示和被废除的启示(nāsikh和mansūkh)的原理的,上帝凭此原理,取消和更正自己所宣告的旨意,结果是以某一节启示代替另一节启示(《古兰经》 2∶106)。拉特(Al-lāt,是由al-Ilāhah演变来的,意思是女神)的禁地(■imā和■aram)在塔伊夫附近,麦加人和其他的人都到那里去朝拜和献祭。在此类禁地中,砍伐树木,猎取禽兽,杀人流血,都是违禁的。禽兽和树木的生命,与禁地中被尊敬的神灵享有同样的权利,都是不可侵犯的。以色列人的逃难城与此类禁地,有共同的根源。希罗多德曾提及这个女神,她的古名是艾里拉特①,是奈伯特人的一个神灵。<br><br>欧扎(势力最大,她是金星[Venus]的崇拜流行于麦加东边的奈赫莱。据凯勒比的传说,她在古莱氏人中是最受尊崇的②。穆罕默德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她献祭③。她的圣坛由三棵树组成。杀人去祭她,是她的祭仪的特点。她是欧宰彦夫人,一个南部的阿拉比亚人为自己生病的女儿艾麦特·欧宰彦(意思是欧宰彦的女奴)④,曾向她献过金身。当伊斯兰教兴起的时候,阿卜杜勒·欧扎(欧宰彦的男奴)是一个被人爱好的名字。<br><br>麦那(Manāh,是从manīyah演变来的,意思是命运)是司命运的女神⑤,这个名称可以代表宗教生活的一个比较早的阶段⑥。她主要的圣坛包括有古戴德的一块黑石,古戴德在麦加和叶斯里卜(后来改称麦地那)之间的道路上,她是奥斯和赫兹赖只两部族的人特别熟识的,他们曾通力合作,一致支持从麦加迁移来的穆罕默德。作为一个独立的神灵,在希志尔发现的奈伯特铭文中,她的名字是与左舍拉的名字放在一起的⑦。至今,阿拉伯诗人仍然把一切灾难都归因于麦奈雅(al-manāya[命运])或代海尔(al-dahr[光阴])。<br><br>在闪族人中间,构成亲属的原始关系的,是母亲的血统,不是父亲的血统,家庭的组织,最初是女族长制,因此,阿拉比亚人首先崇拜女神,后来才崇拜男神。<br><br>胡伯勒(发源于阿拉马语,意思是蒸汽、精神)显然是克而白的最有势力的偶像,他具有人的形象。在他的旁边安放着卜士(kāh-in,发源于阿拉马语)用以决疑的神签。据伊本·希沙木的传说①,阿慕尔·伊本·鲁哈义把这个偶像从莫阿卜即美索不达米亚传入麦加,从这个名称还保持着阿拉马语的遗迹来看,传说或许是有道理的②。穆罕默德征服麦加后,胡伯勒同其他的偶像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而且被捣毁了。<br><br>克而白(Ka‘bah)大致象立方体(克而白的意思就是立方体),是一个简单朴实的建筑,原来没有房顶。墙上安置着一块黑色陨石,被人当做神物崇拜。在伊斯兰教诞生的时代,大概由一个阿比西尼亚人于608年把它重建过,盖房顶的材料是一只拜占廷或阿比西尼亚的船的残骸,那只船是半途在红海岸上撞破了的③。克而白的禁地(■aram),逐渐向四周扩张。每年有人来朝觐一次,并且献奉特殊的牺牲。<br><br>据伊斯兰教的传说,克而白是阿丹依照天上的原型而建筑的,洪水泛滥之后,易卜拉欣和易司马仪曾重建一次④。克而白的管理权,原来是在易司马仪的子孙的手中,后来,骄傲的祝尔胡木人和以后把偶像崇拜引进麦加的胡扎儿人把克而白据为己有。古莱氏人接续了古代的易司马仪人的世系。相传,易司马仪正在建筑克而白的时候,天神迦伯利把玄石递给他,那块玄石现在仍然嵌在克而白的东南隅上,在朝觐的典礼中,人们都要抚摩它。<br><br>安拉 (allāh,al-ilāh,上帝)是麦加城首要的神灵,但不是唯一的神灵。这个名称是很古的。南方阿拉伯语的铭文共有两件,一件是在乌拉发现的米奈铭文,一件是赛伯伊铭文,在这两件铭文里,都有这个名称,但在公元前第五世纪①的列哈彦铭文里,这个名称屡次出现,写法是HLH。列哈彦显然是从叙利亚获得这个神灵的,列哈彦曾经是阿拉比亚地方崇拜这个神灵的中心。赛法铭文的年代,在伊斯兰教之前五百年②,在这件铭文里,上帝的名称是Hallāh,在叙利亚的温木·只马勒地方发现的阿拉伯语铭文,是基督教徒在公元第六世纪时所刻的③,在这件铭文里,上帝的名称也是Hallāh。穆罕默德的父亲是阿卜杜拉(意思是安拉的仆人或崇拜者)。在伊斯兰教之前,麦加人已认为,安拉是造物主,是最高的养育者,是在特别危急的时候可以呼吁的唯一神灵,这是可以《古兰经》的明文加以证明的(31∶25,32;29∶61,63,65;39∶38;43∶9)。他显然是古莱氏人的部族神灵。<br><br>麦加虽然在一个不毛的瓦迪里,气候恶劣,但这个圣地已经使希贾兹变成北部阿拉比亚最重要的宗教中心。<br><br>拜物教其他的神灵,如奈斯尔(兀鹰)④、奥弗(公鸡)等都具有动物的名称,而且发源于图腾。至于来生,在可靠的古代文献中则找不到一个明确的说明。古文献中有时提及来生,但是很模糊,大概是重复一遍基督教教义。阿拉比亚人具有享乐主义的性格,他们大部分的思想,贯注在眼前的生活问题上,没有多余的工夫去专心思考来生的问题。我们可以引证一个古诗人的话①,他说:<br><br>我们逍遥在世间,<br><br>不管富人和贫民,<br><br>终归空虚的坟茔,<br><br>坟外石版盖得严。<br><br>贝杜因人常常到希贾兹的城市里去做买卖,特别是在神圣的休战期间,因此,他们就吸收了一些更进步的城居人的信仰,并且去参加克而白的典礼和祭祀。他们宰骆驼和羊去祭祀克而白和附近的许多神石(ans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他们把那些神石当做偶像或祭坛。游牧人最重要的宗教仪式,是朝觐城居的阿拉比亚人的几个圣地。神圣的休战期,包括回历十一月、十二月、一月和七月。前三个月是特为举行宗教仪式而设的,后一个月是为做买卖而设的。希贾兹地位适中,交通便利,而且在南北队商往来的要道上,故在宗教的和商务的活动上获得了优越的地位。乌卡兹集市和克而白,就是这样出现的。<br><br>希贾兹介乎东方的纳季德高原和西方的帖哈麦低地之间,是一个不毛之地,只有三个城市是值得夸耀的:塔伊夫和两个姊妹城市麦加和麦地那。<br><br>塔伊夫拔海六千英尺,全城都是果树园,故称为“一小块叙利亚土地”,过去和现在都是麦加的贵族避暑的胜地。公元1814年,瑞士人布克哈特曾游历这个城市,他说塔伊夫风景如画,自离开黎巴嫩后,沿途的风景以塔伊夫为最优美,最能使人愉快①。物产有蜂蜜、西瓜、香蕉、无花果、葡萄、扁桃、油橄榄、桃子和石榴②。蔷薇花是著名的,因为那里出产的蔷薇油可以供给麦加的需要。据《乐府诗集》所载的一个传说,那里的葡萄树是一个犹太妇人传入的,她把葡萄的切枝赠送给本地的一个领袖③。那里出产的酒,从前能供应大量的需要,而且比外国货还便宜,古代的诗人有许多赞美这种酒的作品。在半岛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塔伊夫更近乎《古兰经》所描写的乐园了(参阅47∶15)。<br><br>麦加在托勒密的书里称为麦科赖伯(Macoraba)①,这个名称发源于赛伯伊语的麦库赖伯(Makuraba,圣地的意思),麦加是因宗教的关系而建立的,可见远在穆罕默德诞生之前,麦加早已成为一个宗教中心了。麦加位于南部希贾兹的帖哈麦,与红海相距约四十八英里,在一个不毛的瓦迪里面,《古兰经》把这个瓦迪描写成“一个没有庄稼的瓦迪”(14∶37)。麦加的气温②,能达到几乎不可忍受的高度。著名的阿拉伯游历家丹吉尔人伊本·白图泰曾企图赤着脚巡礼克而白,但他失败了,因为石头上反射过来的火焰使他寸步难行①。<br><br>在也门的马里卜与地中海东岸的加宰之间,有一条运输香料的古道,麦加是一个更古的城市,是那条古道的中途站。会做买卖的、进步的麦加人,很快地使他们的城市变成财富的中心。公元624年3月16日,卷入伯德尔小战的麦加队商,自加宰满载而归,据瓦基迪的传述,队商的骆驼共计一千头,货物约值五万第纳尔(约合二万英镑)②。古莱氏人是克而白的管理人,克而白变成一个民族的圣庙,乌卡兹集市变成一个商业和文化的定期集合场所,显然应归功于他们,在他们的领导之下,麦加的优越地位获得了保障。<br><br>叶斯里卜(Yathrib,赛伯伊铭文写成 YTHRB,托勒密写成Jathrippa)③,在麦加以北三百英里,气候和土质都胜过麦加。这个城市位于联系也门与叙利亚的香料大道上,而且是一个肥沃的绿洲,特别适于种植枣椰。这个城市,在犹太居民奈迭尔人和古赖宰人的手里,变成了一个最重要的农业中心。由这两个部族的名称和他们在农业生活中所用的词汇看来,我们可以判断他们大半是犹太化了的阿拉比亚部族和阿拉马部族④,但他们的核心或许是公元一世纪罗马人征服巴勒斯坦时逃亡出来的以色列人。把叶斯里卜的名称改为阿拉马语麦典台(Medīnta)的人,或许就是这些说阿拉马语的犹太人,而把麦地那的名称解释成先知“城”,则是一个较晚的说法。除犹太人外,还有两个最重要的部族——奥斯人和赫兹赖只人,他们原籍是也门人。<br><br>伊斯兰教以前的希贾兹,虽然不在世界大事的主要潮流之中,但不能说是在死水之中。希贾兹与世界隔绝,是在伊斯兰教之后,自回历第八年克服麦加、《古兰经》第九章第二十八节启示之时开始①。但在穆罕默德去世之后,在回历一世纪内,有许多信奉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医生、音乐家和商人,曾在他的诞生地活动。<br><br>早期的南部阿拉比亚文化,不可能不在继承它的北部阿拉伯文化中留下一点遗迹而就全部消灭掉了的。公元542—543年,艾卜赖海曾立碑纪念马里卜大水坝的崩溃,碑文的开端说:“仰赖至仁主(Rahman-an)与他的弥赛亚和圣灵的权力和恩典。”②Rahman-an这个名词特别是意味深长的,因为在北方生活中相当于这个名称的al-Rahmān后来成为安拉的一种德性,在《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教义学中成为他的许多美名之一。《古兰经》第55章称为至仁主章③。这个名词,在铭文中虽用做基督教的上帝的名称,显然是从较古的南部阿拉比亚的神灵借来的。Al-Rahīm(至慈主)这个名词,在伊斯兰教以前的铭文和赛伯伊的铭文中,也是一个神灵的名称(铭文写成RHM)④。另一件南方阿拉伯语铭文里应用shirk,本义是合伙,通用为多神崇拜。穆罕默德宣传一神教,并且激烈地反对多神崇拜,就是反对在崇拜至高无上的主宰之外,同时崇拜其他的神灵。在同一件铭文里还有一个术语KFR(意思是不信真主),与北方的阿拉伯语是完全一致的⑤。<br><br>我们已经讲过,红海西南岸上的闪族居民是从阿拉比亚的西南地区逐渐地迁移过去的。后来他们被称为阿比西尼亚人,他们曾构成庞大的国际贸易“托辣斯”的一个重要部分,在赛伯伊—希木叶尔的领导之下,垄断了古代的香料贸易,这种贸易的主要路线是通过希贾兹的。在穆罕默德诞生之前约五十年,阿比西尼亚人在也门建立了他们的统治权,在他诞生的那一年,他们进兵麦加郊外,以捣毁珍贵的克而白相威胁。麦加本城就有一个阿比西尼亚侨民团,大概是信奉基督教的。比拉勒有宏亮的声音,故终身担任穆罕默德的宣礼员(穆艾精),这是他独有的荣誉,他就是一个阿比西尼亚的黑人①。《古兰经》描写了海洋及其澎湃(16∶14,10∶22,23;24∶ 40),描写得非常鲜明,非常逼真,这是希贾兹与阿比西尼亚之间活跃的海上交通的反映。当弱小的穆斯林群众不能忍受拜物教的古莱氏人进行迫害的时候,他们不逃避到别的地方,却逃往阿比西尼亚②。<br><br>在伊斯兰教兴起之前一个世纪中,信奉祆教的波斯与阿比西尼亚互争也门的统治权。波斯的军事艺术,从南方,并且通过以希拉为首都的波斯属阿拉比亚,也从北方传入阿拉比亚。相传波斯人赛勒曼曾向穆罕默德建议在麦地那城外挖掘战壕,以抵抗古莱氏人的进攻③。<br><br>波斯的卫星国——阿拉伯人杜希拉建立的王国,是主要的途径,不但波斯的文化影响从此渗入穆罕默德以前的阿拉比亚,阿拉马的聂斯脱利派的影响,也从此传入。正象聂斯脱利派后来成为希腊文化和初期的伊斯兰教的主要桥梁一样,现在他们将北方的文化观念,阿拉马的、波斯的和希腊的观念传入拜物教的阿拉比亚人的心中。<br><br>希拉城的聂斯脱利派对于波斯边境上的阿拉伯人发生影响,加萨尼地方的一性派对于希贾兹的人民也有同样的影响。在伊斯兰教之前四百年,这些叙利亚化的阿拉伯人已使阿拉伯世界不仅与叙利亚接触,而且与拜占廷接触。象达王德、苏莱曼、伊萨一类的人名,在伊斯兰教以前的阿拉比亚人中间,并不是新奇的。<br><br>但我们不可以把这种北方的影响估计得太高,因为一性派教会和聂斯脱利派教会,都没有充足的活力使自己的宗教观念发生作用。舍胡所搜集的资料①,还不足以证明基督教会在北部阿拉比亚生了根,只可以说明伊斯兰教以前的许多诗人,对于某些浮泛的基督教观念和基督教术语是熟悉的。大量的阿拉马词汇变成了古阿拉伯词汇②。<br><br>影响阿拉比亚的一神论,不完全是基督教式的。犹太人的殖民地,曾兴盛于麦地那和北部希贾兹的各个绿洲里③。祝麦希(公元845年卒)在他所著的《诗人传》里,专用一章论述麦地那及其四郊的犹太诗人①。《乐府诗集》也提到几个犹太诗人。但只有一位给我们遗留下诗集的据说是犹太人的诗人,他是太马附近的艾卜莱格地方的赛毛艾勒②,是与伊木鲁勒·盖伊斯同时代的。但他的诗和流行的拜物教徒的诗,并没有什么差别,有人怀疑他是否犹太教徒,这是很有道理的。在也门地方,在左·努瓦斯的保护之下,犹太教似乎曾达到国教的尊严地位。<br><br>总之,我们这样说大概是不错的:在穆罕默德的使命之前一百年的期间,希贾兹在文化上、宗教上、物质上曾受过许多影响,那些影响,是从拜占廷、叙利亚(阿拉马)、波斯、阿比西尼亚等国,通过加萨尼、莱赫米、也门三个途径而传入的;但我们不能断言希贾兹与北方更高的文明有十分密切的接触,以致改变其本地的文化面貌。基督教虽在纳季兰找到一个立足点,犹太教虽在也门和希贾兹有相当的势力,但这两个宗教对于北部阿拉比亚人的意识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然而,阿拉伯半岛上陈腐的拜物教,似乎已不能满足人民精神上的要求,当时有些人自称哈尼夫派③(意思是真诚者),他们唾弃了拜物教,发展了模糊的一神论观念。穆罕默德的从表兄伍麦叶(公元624年卒)和赫底澈的堂兄韦赖盖就是哈尼夫派的代表人物。据某些资料的记载,后来,韦赖盖信奉了基督教。从政治方面说,在古代的南部阿拉比亚发展起来的有组织的国家生活,现在已全然瓦解了。无政府状态,在政治领域和宗教领域中都占了上风。历史舞台已经搭好,一位伟大的宗教领袖兼民族领袖上台的时机已经成熟了。<br><br><br><br><br>--------------------------------------------------------------------------------<br><br>① Aghāni,vol.ii,p.162。 <br>② Ibn-Hishām, pp.117-119;quotedbyYāqūt,vol.iii,p.579。 <br>③ 底雅尔·伯克尔城(即迪亚巴克尔)至今仍保留这个部族的名称。 <br>④ Aghāni,vol.iv,pp.140—152; abu-Tammām,Hamāsah, pp.420—423;Iqd, vol.iii,p. 95。 <br>① Aghāni,vol.ix,p.150,vii,p.150。 <br>① 参阅 al-Jāhiz, Majmū’at Rasā’il(Cairo, 1324), pp. 41—43;‘Iqd, vol.i,p.125。 <br>① 二册,1310年(1892年)开罗出版;G. Freytag, Arabum proverbia(Bonn,1838——1843)。 <br>② 二册,1300年(1882年)君士坦丁堡出版; al-Mufa■■al ibn-Salamah(920年前后卒),al-Fākhir,ed.C.A.Storey(Leyden,1915)。 <br>③ Ed.F.Wüstenfeld(G(ttingen,1854)。 <br>① 参阅 Tāhā Husayn,al-Adab al-Jāhili(Cairo,1927)。 <br>② 赖斋子是抑扬格,是二重韵的诗。——译者 <br>① Al-Suyū■i,al-Muzhir(Cairo,1282),vol.ii,p.240。 <br>② 乌卡兹在麦加东面与麦加相隔约100公里。这个市集约在556年至748年间举行集市。太阴历每年10月举行集市20天。——译者 <br>① 参阅William Jones,Works(London, 1799),vol.iv, pp. 245—335; Anneand Wilfrid S. Blunt, The Seven Golden Odes of Pagan Arabia(London, 1903)。 <br>② Ed. C. J. Lyall, 3 vols.( Oxford & Leyden,1921—1924)。 <br>① 巴兰是原始的阿拉比亚讽刺诗人的典型(《民数记》 23∶7)。 <br>② 阿拉伯语的“割舌头”,相当于汉语的“堵嘴”。——译者 <br>③ Vol.viii,p.77。 <br>① Muzhir,vol.ii,p.235。 <br>② 关于人格和荣誉,可参阅Bishr Farès在《伊斯兰百科全书》补篇中的文章。 <br>③ Ibn-Qutaybah,al-Shi‘r w-al-Shu‘arā’,ed.de Goeje(Leyden,1904),p.124。 <br>① Aghāni, vol. vii, pp. 149-150;ibn-Qutaybah,p.130。 <br>② 左勒·赫莱赛在麦加的南边,相距七日路程;庙里所供奉的是一个白石头。参阅 al-Kalbi,al-A■nām,ed.A■mad Zaki(Cairo,1914),p.34。 <br>③ 参阅本书第100页。以箭占卜是一种迷信,是《古兰经》所禁止的(5∶3,90)。 <br>④ Aghāni, vol. viii, p. 70。 <br>① 阿拉伯语的taqwa(虔敬)这个词含有警戒和畏惧的意思。 <br>② 渗渗泉(Zamzam)是在克而白天房旁边的源泉的名称。——译者 <br>③ Ibn-Hishām, Sirah,p.71。 <br>④ Vol.i,p.434。 <br>⑤ ‘Ajā’ib al-Makhlūqāt, ed. F. Wüstenfeld(G(ttingen,1849), p. 200。 <br>⑥ Kalbi, pp.18,20;Yāqūt, vol. iii, pp. 772-773。 <br>① Sīrah,p.22。 <br>② Vol.i,p.922。 <br>③ Sīrah,p.844。 <br>④ Kalbi,pp.24—27。 <br>⑤ 同书,p.16。 <br>① 《古兰经》37∶158,6∶100。 <br>② 参阅《古兰经》22∶51—52,17∶74—76。 <br>③ Al-Bay■āwi Anwār al-Tanzīl,od.H.O.Fleischer,vol. i(Leipzig, 1846),pp.636—637;Tabari, Tafsīr al-Qur’an,vol.xxvii,pp.34以下,vol.xvii, p.131。 <br>① 希罗多德,《历史》,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361页。——译者 <br>② pp.18—19。 <br>③ 这个说法是毫无根据的。——译者 <br>④ Nielsen,Handbuch, vol.i, p.236。 <br>⑤ 参阅《以赛亚书》65∶11,希伯来文本Měni。 <br>⑥ Kalbi, p.13。 <br>⑦ Cooke,pp.217,219;参阅Lidzbarski,Ephemeris,vol.iii,1909-1915(Giessen,1915),p.85。 <br>① Sīrah,pp.50以下。 <br>② 阿拉伯人称偶像为sanam,这显然是采用阿拉马语的sělěm。 <br>③ 参阅 al-Azraqi,AkhbārMakkah,ed.Wüstenfeld(Leipzig,1858),pp.104—107; Ya‘qūbi,Ta’rikh,vol.ii,pp.17-18。 <br>④ 《古兰经》2∶125—128 <br>① Winnett,p.30。 <br>② Dussaud, LesArabes en Syrie, pp.141—142。 <br>③ Enno Littmann,Zeitschrift für Semitistik und verwandte Gebiete,vol.vii(1929), pp.197-204。 <br>④ 《古兰经》71∶23。 <br>① Abu-Tammām, p.562;(参阅开罗版第2卷第83页。——译者)参阅LyallTranslations,p.xxvii。 <br>① John L. Burckhardt, Travels in Arabia(London,1829),vol. i, p.122。 <br>② 参阅 Ibn-Battūtah:Tuhfat al-Nuzzār,ed. and tr. C. Defrémery andBR. Sanguinetti, 3rd impression, vol. i(Paris, 1893),pp. 304—305。 <br>③ Vol. iv, p. 75,ll. 9—10。 <br>① Geographia ed. Nobbe, Bk. Ⅵ, ch. 7,§32。 <br>② 麦加的最高气温,在 8月份达 47℃,最低气温在 1月份达 15℃。——译者 <br>① vol.i, p. 281。 <br>② Al-Maghāzi, ed. Alfred vonKremer(Calcutta, 1855—1856),p.198。 <br>③ Bk. Ⅵ,ch. 7,§ 31;转讹为 Lathrippa。 <br>④ Ya‘qūbi,vol.ii,p.49,指明了它们的祖先是哪些阿拉比亚部族。 <br>① 参阅本书第118页。参阅Baydāwi,vol.i,p.383;Tabari,Tafsīr,vol.x,p.74。 <br>② E.Glaser,Mitteilungen der Vorderasiatischen Gesellschaft(Berlin, 1897),pp. 390, 401;参阅 Corpus inscriptionum Semiticarum,pars iv, t. i. pp. 15—19。 <br>③ Rahmanān在五世纪南方阿拉伯语的铭文里,作为基督教的上帝的称号而出现。 <br>④ Dussaud and Macler,Vogage archéologique,p.95,l. 10;Dussaud,Arabes,pp. 152—153。 <br>⑤ J.H.Mordtmann and D. H.Müllerin Wiener Zeitschrift für dieKundedes Morgenlandes vol. x(1896),pp. 285—292。 <br>① 他的坟墓至今还在大马士革城。 <br>② 有许多阿拉伯字原来是埃塞俄比亚语(Ethiopic),例如,burhān证据),hawārīyūn(基督的门徒),jahannam(地狱,原来是希伯来语), mā&#39;idah(筵席),malak(天神,原来是希伯来语), mihrāb(凹壁),minbar(讲台),mushaf(圣经),shaytan(魔鬼),这些词都指出阿比西尼亚对于希贾兹的影响。素优兑氏(Al-Suyūti)在他所著的al-Itqān第38章中提及《古兰经》里的外来语(第1册,第135—141,118页)。 <br>③ 参阅本书第117页。阿拉伯语里的波斯词如firind(刀),firdaws(天堂,《古兰经》18∶107;23∶11),sijjīl(石子,105∶4),barzakh(间隔,23∶100;55∶20; 25∶53),zanjabil(姜,76∶17)。(参阅本书第667页) <br>① Al-Nasrānīyah wa-Adābuha, 2 pts.(Beirūt,1912, 1919,1923);Shu‘arā’ al-Nasrānīyah,2vols.(Beirūt, 1890)。 <br>② 例如 kanīsah和bīāh(教会),dumyah和surah(形象、图画),qissīs(僧侣),sadaqah(布施),nātūr(看守人),nīr(牛轭),faddān(英亩), qindīl(灯,发源于拉丁语的candela)。拉丁语的castrum,变成叙利亚语的qastra,再变成西部阿拉马语的qasra,终于变成阿拉伯语的qasr(堡垒、宫殿),后来又传回欧洲去,意大利语写成casse-ro,西班牙语写成alcázar。 <br>③ Jibrīl(吉卜利勒,即Gabriel迦伯利)、sūrah(章)、jabbār(最有势力的)等词,可以说明希伯来词汇怎样变成阿拉伯词汇。 <br>① Tabaqāt al-Shu‘arā’ ed.J. Hell(Leyden. 1916),pp. 70—74。 <br>② Dīwān al-Samaw’al, 2nd ed., ed. Cheikho(Beirūt,1920)。 <br>③ 这个词是由阿拉马语借来的,但经过奈伯特语的介绍; N.A. Faris and H.W.Glidden, Journal of the Palestine OrientalSociety,vol.xix(1939), pp. 1—13;参阅 Arthur Jeffery,The Foreign Vocabulary of the Qur’ān(Baroda, 1938), pp.112—115。对于考古学和语言学进一步的研究,可能证实奈伯特文化不但对于伊斯兰教,而且对于早期的基督教都有过重大的影响。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6
第二编 伊斯兰教的兴起和哈里发政府<br>第八章 先知穆罕默德<br><br><br>公元571年或当年前后,有一个小孩诞生在麦加的古莱氏族,他母亲给他取了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或许是永远难以查考的。他的同族人称他为“艾敏”(al-Amīn,意思是忠实人)①,这显然是一个光荣的头衔。在《古兰经》中,他的名字是穆罕默德②(3∶144;33∶40;48∶29;47∶2),有一次是艾哈迈德(61∶6)。依照惯例,他是叫穆罕默德(声望很高的人),这个名字是一般男孩用得比其他任何名字还要多的。这个小孩的父亲阿卜杜拉,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他的母亲阿米娜,在他六岁的时候,也去世了。抚育孤儿的责任,由他的祖父阿卜杜勒·穆台列卜担负,他的祖父去世后,由他的伯父艾卜·塔列卜担负。<br><br><br><br>穆罕默德十二岁时,跟他的伯父和监护人艾卜·塔列卜参加一个商队,前往叙利亚经商,相传,他在旅途中曾会见一个基督教的僧侣,名叫贝希拉。<br><br>穆罕默德虽然是生在史学昌明时代的唯一的先知,但他早年的生活情形,我们知道的很少:他怎样努力谋生,怎样努力充实自己,怎样逐渐地、辛勤地认清了期待着他的伟大的任务,我们只能获得很少可靠的报告。首先记载他的生活史的是伊本·易司哈格(约在回历150年[公元767年]卒于巴格达),他所作的传记,只保存在伊本·希沙木(约在回历218年[公元833年]卒于埃及)所改写的传记里面。除阿拉伯语的资料外,要在别的文献里找到一点与先知的生活和伊斯兰教初期的情况有关的资料,是很困难的。拜占廷的编年史家,首先记载先知事迹的,是西奥方斯,他是公元九世纪初期的人①。叙利亚语里初次提及穆罕默德这个名字的,是七世纪的著作②。<br><br>穆罕默德二十五岁时,与富裕而且高洁的孀妇赫底澈结婚,她比他大十五岁。从此以后,穆罕默德的事迹逐渐明朗了。赫底澈是古莱氏人,她的前夫从事商业,家道小康,丈夫死后,她独自经理商务,曾雇用年轻的穆罕默德做伙计。这位夫人有坚强的性格和高贵的品质,她在世的期间,穆罕默德并没有别的妻室。<br><br>穆罕默德的经济生活,从此富裕了(《古兰经》的明文可以为证③),他有闲暇的时间去研究他感觉兴趣的问题了。他常到麦加郊外的希拉山上,①隐居在一个小山洞里,昼夜沉思冥想②。穆罕默德怀疑现实,思慕真理,以致心烦意乱,精神恍惚。有一次,在希拉山山洞里,正当精神恍惚之际,突然听到一股声音③,命令他宣读:“你当奉你的造物主的名义而宣读……”④。这是他初次奉到的启示。这位先知已奉到他的任命状了。那天夜间,后来就被称为高贵的夜间(laylat al-qadr)⑤,规定在赖麦德月(回历九月)的下旬(公元610年规定的)。奉到任命状之后,曾有一个短期的间断(fatrah),然后,第二次异象发生了,穆罕默德在紧张的、惊慌的情状之下,匆匆忙忙地跑回家去,叫赫底澈拿被来给他盖上,接着就奉到启示说:“盖被的人呀!你起来吧,你警告吧。”⑥这种声音是常常变化的,有时象铃子的声音一样(salsalat al-jaras)⑦,但后来在麦地那各章里面,已变成一种声音,与吉卜利勒(Jibrīl,Gabriel,迦伯里的对音)的声音是完全相同的。<br><br>阿拉比亚人穆罕默德,在传道和预言方面,确是象《旧约书》中所描写的希伯来的众先知一样的真诚。他宣称上帝是独一的,是全能的,是宇宙的创造者。将来有一个审判的日子。遵行天命的人,将在天堂里享受优厚的报酬;漠视天命的人,将在地狱里遭受严厉的惩罚。这是他初期传道的要点。<br><br>穆罕默德以热烈的情绪,献身于新的任务,他觉得那是天使(rasūl)分内的事情,他在本族人民中间,进行教育、宣传、传达新使命的工作。他们嘲笑他。他变成了警告者(nadhīr)(《古兰经》67∶26;51∶50,51)——浩劫的预言者。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逼真的、动人的文辞,描绘天堂的快乐和地狱的恐怖,甚至以迫近的浩劫威吓听众。他早期奉到的启示(麦加的几章),具有简洁、清新、富于表情、令人感动等特色。<br><br>穆罕默德以天使和先知的身分,颂扬他的主宰,劝告他的人民,起初没有什么人信仰他。他的妻子赫底澈,因受她的哈尼夫派的堂兄韦赖盖的影响,而首先信仰他①。穆罕默德的堂弟阿里和他的血族艾卜·伯克尔接着就信仰他。当时,古莱氏族的伍麦叶支,是一个有势力的贵族统治集团,他们的代表人物艾卜·素福彦坚决地反对穆罕默德。他们认为穆罕默德所宣传的伊斯兰教是一种异端邪说,是与古莱氏族最重要的经济利益相矛盾的,因为克而白里面供奉着很多偶像,是全体阿拉伯人朝觐的中心,古莱氏族是克而白的管理人。<br><br>当许多新的加入者(主要是来自奴隶和下层社会的人)使信徒的行列壮大的时候,古莱氏人一向滥用的嘲笑和讽刺,已经不能再当做有效的武器了,于是就用实际的行动来迫害他们。敌人采取这些新策略之后,他们不得不迁移到阿比西尼亚去,第一批是十一对夫妇,615年又有八十三对夫妇跟着去,他们的领队是奥斯曼·伊本·阿凡。这些亡命者,在信奉基督教的尼加斯②的领土上找到了一个避难所,他们的迫害者曾要求他把他们交出来,但被严辞拒绝了①。在这个惨遭迫害、暗无天日的期间,穆罕默德虽暂时丧失了这么多的信徒,他并没有被敌人吓倒,他仍然大胆地继续传道,用说服的方法,号召他的人民抛弃杂糅的邪神的崇拜,而专事独一的真主——安拉。启示不断地下降。他羡慕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都有经典,因此,决心使他的人民也有自己的经典。<br><br>不久,欧麦尔·伊本·赫塔卜信奉了伊斯兰教,他是注定要在伊斯兰国家的建立中,起领导作用的。在穆罕默德迁移到麦地那之前三年,忠实的赫底澈去世了。不久以后,艾卜·塔列卜也去世了,他虽然没有信仰伊斯兰教,但他保护他的侄子,始终不渝。在“希志来”之前的时期中,发生了戏剧性的夜间旅行(isrā’)②,据说在这次夜间旅行中,顷刻之间,先知就从克而白被运送到了耶路撒冷,准备从那里上升到第七层天上去。耶路撒冷,在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看来,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自从做了此次难忘的旅行的地上站之后,又变成了穆斯林世界第三个最神圣的地方,其地位仅次于麦加和麦地那。这次神秘的旅行,经过后代的渲染之后,在波斯和土耳其的神秘派教徒中,仍然是受人重视的题目,一位西班牙学者认为,这个故事是但丁《神曲》的根源③。登霄的传说,在伊斯兰教世界仍然是一种生动的、感人的力量,1929年8月在巴勒斯坦发生的重大骚动,就是最好的说明。骚动的主要原因,是争夺耶路撒冷犹太教徒的“泣墙”,穆斯林们认为那是卜拉格(Burāq)④的起点站,卜拉格是一匹神马,有翅膀,有美女的相貌、孔雀的尾巴,穆罕默德曾骑着卜拉格飞上了九霄。<br><br>约在公元620年时,有几个叶斯里卜人,主要是赫兹赖只人,在乌卡兹集市上会见了穆罕默德,而且对于他所说的话开始发生兴趣。两年后,由七十五人组成的一个代表团邀请穆罕默德到叶斯里卜(麦地那)去住家,希望他去调解奥斯和赫兹赖只两大支派间多年的争端。麦地那的犹太教徒,曾期待着一个弥赛亚的①诞生,他们对于本地的拜物教徒接受穆罕默德的教义,显然起了启发作用。穆罕默德曾以传道者的身分访问塔伊夫,并没有取得效果,这时候他已确信自己的传道工作在家乡是不会成功的,因此,他准许自己的教徒两百人,乘古莱氏人疏于防范的时机,暗暗地溜到他母亲的故乡麦地那去;不久,他自己也出走,而于622年9月24日到达麦地那。这就是著名的“希志来”(hijrah),“希志来”的意义不完全是“逃亡”,而是在两年之中经过周密考虑的一种有计划、有步骤的行动。十七年之后,哈里发欧麦尔才决定以希志来发生的那一个太阴年为回历纪元的正式起点(此年元旦为622年7月16日金曜)②③。<br><br>“希志来”是麦加时期的终结,是麦地那时期的开始,事实证明,那是穆罕默德生活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他以一个被轻视的先知的身分,离开他诞生的地方,却以一个受尊仰的领袖的身分,进入他寄居的城市。现在,先知的身分退到幕后去了,富有经验的政治家的身分出场了。先知的身分逐渐被政治家的身分掩蔽了。<br><br>从麦加迁移来的穆斯林被称为迁士(muhājirūn),麦地那的穆斯林被称为辅士(ansār),辅士们为了维持迁士们的生活,曾利用休战的时期,在新领袖的领导之下,出城去截夺一个从叙利亚返回麦加的夏季队商,给那个商业的首都一个重大的打击。队商的头目艾卜·素福彦听到这个计划的风声,早已派人到麦加求援。公元624年赖麦丹月(9月),得到增援的队商和麦地那人之间的战役,发生在麦地那西南八十五英里的伯德尔,由于先知天才的指挥,三百个穆斯林对一千以上的麦加人,结果获得了全面的胜利。伯德尔战役本身虽然不能算做什么重要的战争,但穆罕默德的政治势力,从此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①。伊斯兰教已初次获得了决定性的军事胜利。这一次的胜利,被解释成真主对于这个新宗教的批准②。伊斯兰教在初次武装斗争中所表现的严守纪律、为道牺牲的精神,在后来的更大的战役中证明是伊斯兰教的特征。诚然,在第二年(625年)中,麦加人在艾卜·素福彦的指挥之下,在伍侯德为此次失败进行了报复,并且打伤了先知,但他们的胜利,并不是永恒的。伊斯兰教恢复了元气,而且逐渐地改守势为攻势,伊斯兰教的传播似乎永远是有保证的。在这以前,伊斯兰是一个国家里的一种宗教;在麦地那,在伯德尔战役后,伊斯兰已提高了一步,不仅是一种国教——伊斯兰教本身,已变成国家了。从此以后,伊斯兰教已变成了一种能战斗的政体,这是全世界的人以前所不承认的。<br><br>公元627年,同盟军(al-ahzāh),包括麦加人、贝杜因人和阿比西尼亚的雇佣兵①,再次与麦地那人较量。这是邪教与伊斯兰教之间又一次大的斗争。相传,穆罕默德采纳了他的弟子波斯人赛勒曼②的建议,在麦地那城四周挖掘战壕③。贝杜因人的乌合之众看见这种新奇的战术,觉得又惊讶,又烦恼,围困了一个月,双方损失二十多名战士,他们终于撤退了④。同盟军撤退之后,穆罕默德就去讨伐麦地那郊区的犹太人,因为他们援助了同盟军,帮助敌军进攻麦地那,结果把他们的主要部族古赖宰族的壮丁六百名处死,把其余的人驱逐出境。无主的枣椰园,由迁士去管理⑤。伊斯兰教的敌人,必须放弃原来的宗教,要不就被处死,二者必居其一;被迫作这种抉择的,古赖宰族人是空前的,却不是绝后的。在这次讨伐之前一年,麦地那郊区的另一个犹太部族奈迭尔族已被放逐了⑥。628年,麦地那北部海巴尔的犹太人投降并且交了贡品。他们占据的绿洲本来是设有坚固的防御工事的。<br><br>在这个麦地那的时期中,实现了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化,即民族化。这位新的先知,排除了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一切影响;聚礼日(星期五)代替了犹太教的安息日(星期六),“艾赞”(意思是宣礼)代替了吹号和敲钟,定赖麦丹月为斋月,正向(qiblah),礼拜者所面对的方向)由耶路撒冷改为麦加⑦,定朝觐克而白为正制,并准许吻玄石——伊斯兰教时代以前的一种崇拜物。<br><br>公元628年,穆罕默德率领一批信徒,到距离麦加九英里的侯德比叶村落去,在那里签订了给予麦加人和穆斯林平等待遇的一项条约①。这个条约实际上结束了穆罕默德与其宗族古莱氏人之间的战争。在这个期间,古莱氏族中有许多人信奉了伊斯兰教,就中有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和阿慕尔·伊本·阿绥,他们是注定要成为尚武的伊斯兰教的名将的。两年之后,在630年1月底(回历纪元8年),麦加就被征服了。穆罕默德入城之后,第一件工作是捣毁麦加大寺的三百六十个偶像,他一面捣毁一面高呼:“真理已经来临了。荒谬已经消灭了;荒谬是一定要消灭的。”②(《古兰经》17:81)但人民获得了特别宽大的待遇③。古代史上胜利的入城式,没有一次可与此次相提并论。<br><br>大约就在这时候,穆罕默德宣布克而白四周为禁地(haram,《古兰经》9∶28),禁止外教人入禁地的明文的启示,大概是在这个时期发生的事情④。这节明文,显然只是要禁止多神教徒在每年一度的朝觐中接近克而白的。这个法令,现在仍然有效⑤。欧洲的基督教徒,偷偷地去调查伊斯兰教的两大圣地,安全归国的只有十五个人。第一个是意大利波洛尼亚人吕多维科,是1503年去调查的⑥。晚近去调查的人有英国人拉特①和匈牙利人格尔曼努斯②。最有趣味的当然是伯顿1853年的调查,这是毫无疑问的③。<br><br>回历9年,穆罕默德派兵驻扎塔布克,以防守本国与加萨尼国交界处的边疆,同时没有经过任何冲突,就与艾伊莱(现在的亚喀巴)的基督教领袖和南方的麦格纳、艾兹鲁哈、哲尔巴等三个绿洲里的犹太教部族,签订了和平条约④。本地的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获得了新兴的伊斯兰教社会的保护,每年只须缴纳人丁税(jizyah)一次。这个先例,后来发生了深远的影响。<br><br>回历9年(公元630—631年)被称为“代表团之年(sanat al-wu-fūd)。在这一年里,有许多代表团从远近各地先后到麦地那来,表示他们对于这位政治的和宗教的领袖的忠顺。各部族即使不是由于觉悟,最少也是由于便利,而联合起来了,而伊斯兰教则只要人们口头上表示信仰,而且交纳天课(济贫税),就已经感到满足了。加入新组织的这些大量的贝杜因人,照欧麦尔的说法,可以称为“伊斯兰教的原料”。从未派遣过代表团的各部族和各地区,现在也纷纷派遣代表团到麦地那来了。他们来自辽远的阿曼、哈达拉毛和也门。泰伊、哈木丹和肯德,也派代表团来了。从来没有服从过任何人的阿拉比亚,现在似乎自愿归穆罕默德统治,而且愿意参与他的新计划了。他们都自愿地抛弃自己的拜物教,而接受一种更高贵的宗教和一种更高尚的道德了。<br><br>回历10年,穆罕默德率领着每年一次的朝觐团胜利地进入他的新的宗教首都——麦加城。这次朝觐,终于成为他最后一次的朝觐,故称为“告别的朝觐”。他返回麦地那后三个月,就身染重病,头痛得很厉害,于公元632年6月8日与世长辞了。<br><br>先知在麦地那的期间所接受的启示,是《古兰经》中篇幅较长、词藻较多的各章;内容方面,除了关于斋戒、天课和礼拜等宗教法律外,还有关于结婚、离婚、对待奴隶、管理战俘、对付敌人等社会的和政治的法令。穆罕默德是孤儿出身,自幼贫苦,因此,他所制定的法律,特别照顾孤儿、奴隶、弱者,以及受欺压的劳苦人民①。<br><br>穆罕默德在极显赫的时代,仍然过着默默无闻时的那种艰苦朴素的生活,居住在泥土筑成的只有几个房间的一所小房子里面,前面有一个院落和一道门,就象现代阿拉比亚和叙利亚的旧式房子一样。常常有人看见他在家里缝补自己的衣服,他的人民随时都可以到他家里去访问他。他遗留下很少的一点财产,依照他的遗嘱,当做了国家的财产。他大概有十二个妻子,有的是因爱情而结合的,有的则是出于政治原因,其中最得宠的阿以涉是艾卜·伯克尔的幼女。原配赫底澈生了几个儿女,除阿里的著名的妻子法帖梅外,都在穆罕默德之前去世了。信奉基督教的科卜特女子玛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易卜拉欣,他夭折后,穆罕默德十分悲痛。“他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行为,无论是重要的或者是琐碎的,都已成了一种规矩,现在还有千百万人在有意地加以模仿。在不管是哪一个民族所尊为完人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行为是被这样仔细地效法过的。”②<br><br>后期的较大的伊斯兰教国家,就是从麦地那的这个宗教集团中兴起的。由迁土和辅士构成的这个新的宗教集团,称为真主的民族(Ummat Allah),是建筑在伊斯兰教上的。自古以来,阿拉比亚人都是依血统而分为若干部族的,以宗教为社会组织的基础,是史无前例的。真主是最高政权的象征。先知活着的时候,是真主的合法的代理人,是大地上的最高统治者。由此可见,除精神的职权外,穆罕默德还执行国家元首所能执行的一切世俗的职权。在这个集团里,至少在原则上,人人都成了同胞,以前的部族关系和宗主关系一概不论了。这是穆罕默德在告别的朝觐中作著名的讲道时所说的话:<br><br>众人呀!静听我的话,而且紧记在心。须知每个穆斯林都是其他任何穆斯林的兄弟,现在你们都是同胞。因此,别的兄弟所有的任何东西,不得他的同意而据为己有,这对于你们中任何人都是非法的①。阿拉伯人当做命脉的血统关系的约束,就这样一笔勾销,而代之以一种新的约束——宗教信仰的约束;在阿拉比亚树立了一种伊斯兰教的友谊。在这个新集团里,没有僧侣,没有教阶组织,没有中央教廷。清真寺不仅是伊斯兰教徒集体礼拜的地方,而且是他们的公所和校场。每天率领大家做礼拜的伊马木(意思是师表),在战时就是大家的指挥官,因为他们人人都有牺牲一切,以抵抗敌人的侵略,而保卫教胞安全的义务。阿拉比亚人,凡继续反对伊斯兰教的,都成为化外人,甚至成为法外人。曾经犯罪的人,只要信奉伊斯兰教,以前的罪恶可以一笔勾销。阿拉比亚人原是饮酒无度,狂嫖滥赌的,《古兰经》的一节明文,把酗酒和赌博一次就禁绝了①。淫辞小调和靡靡之音,对于阿拉比亚人有同样的吸引力,也受到严厉的批评。有人曾把阿拉比亚的旧风俗和伊斯兰教的新秩序作了一个生动的对照,相传这是迁居阿比西尼亚的伊斯兰教徒的发言人哲耳法尔所说的,他对尼加斯说:<br><br>国王!我们原是蒙昧的人民,崇拜偶像,吃自死物②,干丑事,遗弃至亲,背信弃义,弱肉强食。我们一向就是这样生活着,直到真主给我们派遣了一位本族的使者,我们知道他的祖宗,看出他的诚实、忠贞和廉洁。他号召我们信仰独一的真主,只崇拜他,教我们抛弃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祖先舍真主而崇拜的石头和偶像,他命令我们诚实不欺,对人公道,联系至亲,和睦邻里,不干坏事,不杀无辜。他禁止我们做丑事,作伪证,吞食孤儿的财产,诬蔑贞节的妇女。他又命令我们崇拜真主,不以任何物配他,命令我们礼拜、济贫、斋戒③。伊斯兰教的势力,从麦地那向四方发展到整个的阿拉比亚,后来包括了西亚和北非的大部分。麦地那的集团,是后来的伊斯兰教集团的缩影。<br><br>穆罕默德在短短的一生中,把向来散漫的阿拉比亚人团结起来,使他们成为一个坚强的民族;把一个仅仅是地理上的名称——阿拉比亚——改变成一个有组织的国家;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宗教,在广大的地区,取代了犹太教和基督教,而现在仍有广大的人民群众信奉这个宗教;奠定了一个大国的基础,这个大国辽阔的版图,包括了中世纪时期文明世界上物产最丰富的地区。穆罕默德本人,是一个没有受过学校教育的人①,但他传授了一部经典,全世界八分之一的人民在信仰这部经典,把这部经典看成是一切科学、哲学和神学的具体表现。<br><br><br><br><br>--------------------------------------------------------------------------------<br><br>① Ibn-Hishām,Sīrah,p.125;Ya‘qūbi, vol.ii,p.18;Mas‘ūdi,vol.iv,p.127。 <br>② 南方阿拉伯语铭文里有这个名字,参阅 Gorpus inscriptionumSemiticarum.pars iv,t.ii,p. 104。 <br>① Chronographia, ed. Carolus de Boor(Leipzig, 1885),p. 333。 <br>② A.Mingana,Sources syriaques,vol.i, Bar-Penkayé(Leipzig,1908),p.146(text)=p.175(tr.)。 <br>③ 《古兰经》 93∶6—9。 <br>① 希拉山位于麦加以北,相距五公里,山洞很小,能容一个人站起来,能三个人并排躺下去。洞后有一个裂缝,空气可以流通。——译者 <br>② 参阅 IbrāhīmRif‘at,Mir’āt al-Haramayn(Cairo,1925),vol.i,pp.56—60。 <br>③ Al-Bukhāri, Sahīh(Būlāq, 1296), vol. i, p. 3。 <br>④ 《古兰经》 96∶1—5。 <br>⑤ 《古兰经》97∶1。 <br>⑥ 《古兰经》 74∶1以下。 <br>⑦ Bukhāri,vol.i,p.2,l.Ⅱ。参阅《以赛亚书》 6∶1以下。参阅Tor.Andrae,Mohammed:sein Leben und sein Glaube(G(ttingen, 1932),pp. 39以下。 <br>① 参阅 ibn-Hishām,pp. 121,143。 <br>② 尼加斯是阿比西尼亚国王的称号,不是私人的名字。——译者 <br>① Ibn-Hishām, pp. 217—220;参阅ibn-Sa‘d,vol. i,pt. Ⅰ, pp.136—139。 <br>② 《古兰经》 17∶1;Bukhāri,vol. iv,pp.156,230;al-Baghawi,Masābīhal-Sunnah(Cairo,1318),vol.ii,pp. 169—172; al-Khatīb,Mishkāt al-Masābīh(St.Petersburg,1898—1899),vol ii,pp.124—129。 <br>③ Miguel Asin, Islam and theDivine Comedy. tr. H. Sunderland(London,1926)。 <br>① 弥赛亚是希伯来人所期待的救世主,解放者。——译者 <br>② Tabari, vol. i, pp. 1256, 2480; Mas‘ūdi, vol.ix, p. 53。 <br>③ 欧麦尔为了要使回历元年的元旦与太阴年的元旦趋于一致,他把穆罕默德到达麦地那的日期提前了两个月零几天,所以回历纪元从当年的元旦算起。——译者 <br>① 瓦基迪(Al-Wāqidi,回历207年即公元822—823年卒)叙述伯德尔战役及其英雄,十分详尽,占他所著《战史》(Maghāzi)的三分之一以上(第11至75页)。 <br>② 《古兰经》3∶123;8∶42,43。 <br>① 麦加附近有一座山,叫做侯卜希(Hubshī),古莱氏族中有些人曾指着这座山发誓,因此被叫做古莱氏的艾哈比史(ahābīsh Quraysh)。参阅 al-Qāmūs,开罗,1344年版第二册,第267页。著者说“阿比西尼亚雇佣兵”,这显然是错误的。——译者。 <br>② 参阅 Josef Horovitz in Der Islam, vol. xii(1922),pp. 178—183。 <br>③ 阿拉伯语称战壕为khandaq,是波斯语kandan(挖掘)演变出来的,这个词是由阿拉马语辗转传入的。 <br>④ 《古兰经》33∶9—25中曾讨论这次战役。 <br>⑤ 《古兰经》33∶26,27。 <br>⑥ Balādhurh,Futūh,pp.17—18=Hitti,pp.34—35;Wāqidi,pp.353—356。 <br>⑦ 参阅《列王记》上8∶29—30;《但以理书》6∶10。 <br>① Balādhuri, pp. 35—36=Hitti, pp.60—61。 <br>② 同书 p. 40=Hitti, p. 66。 <br>③ Wāqidi, p.416。 <br>④ Ibn-Sa‘d, vol.ii, pt. I, p. 99;参阅 Baydāwi, Anwār,vol. i,p. 383,1.10。 <br>⑤ MuhammadLabīb al-Batanūni,al-Rihlah al-Hijāzīyah(Cairo,1329),p.47。 <br>⑥ 欧洲有一种很普遍的传说,说穆罕默德的遗体悬挂在麦加的上空,吕多维科力辟此说的荒谬。参阅The Travels of Ludovico di Varthema in Egypt,Syria,ArabiaDeserta and Arabia Felix, tr.J.W.Jones(Haklnyt Society, vol. xxxii,London,1863),pp.25以下。 <br>① Eldon Rutter,The Holy Cities of Arabia,2 vols.(London,1928)。 <br>② Julius Germanus,Allah Akbar(Berlin,1938)。 <br>③ Sir Richard Burton,Personal Narrative of a Pilgrimage to el-Medinah andMeccah,3 vols.(London,1855—1856)。 <br>④ Balādhuri,pp.59以下=Hitti,pp.92以下。 <br>① 《古兰经》2∶177,216—220;4∶36;9∶60;24∶33;93∶9。参阅Robert Roberts,The Social Laws of the Qor(n(London,1925)。 <br>① Ibn-Hish(m,p.969;参阅W(qidi,pp.433—434。 <br>① 参阅《古兰经》5∶90。奈伯特人有一个反对酗酒的神灵。 <br>② 参阅《古兰经》2∶173。 <br>③ 斋戒是麦地那时期成为定制的,时间在向阿比西尼亚迁移之后很久,参阅《古兰经》2∶185,186。参阅Ibn-Hishām,p.219。 <br>① 《古兰经》第3章第2节“温密”(ummi),依照逊尼派的解释是不识字的人。泰伯里(《古兰经注》第8卷,第143页)解释说,这是指没有得到天启的阿拉比亚多神教徒中间的一个。有些评论家指出,在《古兰经》的明文中(7∶157,3∶68,69,62∶2)这个名词似乎是与信奉经典的人(ahl al-kit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相对的,所以这个名词的意思是一个不会阅读古代天启的经典的人;他们认为《古兰经》第25章第6节说明穆罕默德是会写阿拉伯文的。<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7
第九章 《古兰经》<br><br><br>根据正统派的意见,穆罕默德逝世的次年,欧麦尔觉察到能背诵全部《古兰经》的人(huffāz)有好几位已经去世了,所以向艾卜·伯克尔建议整理《古兰经》。艾卜·伯克尔就下令把《古兰经》分散的各部分搜集起来。他把这个任务委托麦地那人宰德·伊本·撒比特,他以前是穆罕默德的秘书。“记录在枣椰叶肋上和白石版上的,以及牢记在人心中的”经文,都被搜集起来,编辑成定本②。在奥斯曼(644—656年在位)任哈里发的时代,流行的抄本有了不同的读法(主要是由于库法书法字体有缺点所致),于是奥斯曼于651年任命宰德·伊本·撒比特为《古兰经》校订委员会的主席。艾卜·伯克尔时代整理出来的《古兰经》由欧麦尔的女儿圣妻哈福赛保管,此次用作底本。新校《古兰经》的原抄本保存在麦地那③;另有三部抄本,寄到大马士革、巴士拉和库法的军营中,其它的抄本一概销毁。<br><br>但是现代学者怀疑艾卜·伯克尔是否做过正式的校订工作,而认为奥斯曼在阿拉比亚、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几个首府里发现了几种读法不同的抄本。奥斯曼把麦地那的抄本作为定本,而下令烧毁其余的抄本。公元933年,由两位大臣伊本·木格莱和伊本·伊萨,在博学的伊本·木查希德的帮助下,最后确定了《古兰经》本文的写法。伊本·木查希德承认七种读法都是正确的,这些读法是由于阿拉伯字母缺乏母音字母和标音符号而产生的①。<br><br>依照穆斯林的意见,《古兰经》是真主的言语,《古兰经》的原型保存在第七层天上(《古兰经》43∶4;56∶77,78;83∶20,21),是由天神吉卜利勒(迦伯利)依照原型口授穆罕默德的②。不仅《古兰经》的意义是启示的,连每个词、每个字母都是启示的。<br><br>《古兰经》各章(sūrah,苏赖)的编排,是机械的,是依照长短的秩序而编排的。麦加时期启示的,约计九十章,是属于坚苦奋斗时期的,大半短小尖锐、激昂慷慨,充分表达了先知的感情。九十章的主题是真主的独一及其德性、人的本分和将来的报应。麦地那时期启示的约计二十四章(约占全部《古兰经》的三分之一),是在胜利时期启示的(unzilat),大半是长篇大论,以立法为主题。在这二十四章里,制定了信条以及关于礼拜、斋戒、朝觐、禁月等的典礼和规章。还包含着戒饮酒、戒赌博、戒食猪肉的法律③;关于天课(zakāh,宰卡)和圣战(jihād,只哈德)等财政和军事法令;关于杀人、报复、高利贷、结婚、离婚、通奸、继承、释奴等民事和刑事的法律。第二章、第四章和第五章包含最大部分立法的资料。常被引证的关于婚姻的规定(4∶3),与其说是提倡多妻制的,不如说是限制多妻制的。批评家们认为关于离婚的法令(4∶35;33∶49;2∶229)①,是最讨厌的,关于对待奴隶、孤儿和异乡人的那些法令(4∶2,3,36;16∶71;24∶33),是伊斯兰教立法中最人道的部分。释放奴隶,被认为是最能取得真主的喜悦的事情,而且能赎许多罪。在麦地那启示的各章里,如第24章②,到处显现出词藻的华丽和先知的智慧。《古兰经》最著名的章节中有2∶172,256。<br><br>《古兰经》所叙述的历史故事,除少数外,几乎在《圣经》里都有类似的故事。那少数是关于阿德人和赛莫德人、鲁格曼、象兵等纯粹的阿拉伯故事,以及暗指亚历山大大帝 (Iskandar dhu-al Qar-nayn)③和“七眠子”④的两个故事,而且这些都只是简略地提及。《旧约》里的人物亚当(阿丹)、诺亚(努哈)、亚伯拉罕(易卜拉欣),曾在不同的二十五章中提及七十次⑤,第14章叫做易卜拉欣章),以实玛利(易司马仪)、罗得(鲁兑)、约瑟(优素福,第12章叫做优素福章)、摩西(穆萨,在不同的三十四章中提及他)、扫罗(塔鲁特)、大卫(达五德)、所罗门(苏莱曼)、以利亚(易勒雅斯)、约伯(艾优卜)和约拿(优努斯,第10章叫做优努斯章)等,在《古兰经》里都是著名的人物。亚当的故事叙述过五次,洪水的故事八次,所多玛①的故事八次。事实上,《古兰经》同《摩西五经》②相类似的地方比同《圣经》的任何部分相类似的地方都要多些。<br><br>这些故事被用作教导的资料,《古兰经》不是为讲故事而讲故事,却是为了教导一种道德,为了指示人们:真主在古时候总是奖励公正的人,惩罚邪恶的人。约瑟的故事是用一种有趣的和现实主义的方法讲述的。这个故事和其他类似的故事,如亚伯拉罕响应独一真宰(21∶52以下)的号召的故事,都有种种变化,在《米德拉什》、《特勒木德》和犹太教其他经外传说里都有类似的记载③。<br><br>《新约》的人物,只有撒迦利亚(宰凯里雅)、施洗礼的约翰(亚哈雅)、耶稣(伊萨)、玛利亚(麦尔彦)等人,被着重地提及。最后的两个名字通常是联系在一起的。耶稣的母亲玛利亚被称为仪姆兰的女儿、亚伦(哈伦)的妹妹50000492_0145_3④。亚哈绥鲁王的宠臣哈曼⑤本人就是法老的大臣⑥。值得指出的是,《旧约》的人物的名字用阿拉伯语写出来跟希伯来语不一样,这似乎主要是从叙利亚语传过来的(例如Nūh,Noah),或者从希腊语传过来的(例如Ilyās,Elias;Yūnus,Jonah),而不是从希伯来语直接传过来的。<br><br>把上述《古兰经》的故事和《圣经》的故事以及下列相似各节比较研究一下,就可以看出两者之间没有字句上的依从关系:《古兰经》2∶47—58和《使徒行传》7∶36—53;《古兰经》2∶274和《马太福音》6∶3,4;《古兰经》10∶73和《彼得后书》2∶5;《古兰经》 10∶73; 24∶51和《申命记》26∶14,17;《古兰经》17∶23—40和《出埃及记》20∶2—17,《申命记》5∶6—21;《古兰经》21∶20和《启示录》4∶8;《古兰经》23∶3和《马太福音》6∶7;《古兰经》36∶53和《帖撒罗尼迦前书》4∶16;《古兰经》39∶29和《马太福音》6∶24;《古兰经》42∶20和《加拉太》6∶7—9;《古兰经》48∶29和《马太福音》4∶28;《古兰经》92∶18和《路加福音》 11∶41。可以认为直接引用的只有一节,即《古兰经》 21∶105(参阅《诗篇》37∶22)。其他带有显著的相似之处的是,《古兰经》21∶104和《以赛亚》34∶4;《古兰经》 53∶39—42和《以西结》18∶20;《古兰经》53∶44和《撒母耳记》上2∶6;《古兰经》53∶48和《撒母耳记》上2∶7。《古兰经》和《圣经》中关于“以眼还眼”(《古兰经》 5∶45和《出埃及记》21∶24)、“骆驼和针眼”(《古兰经》7∶40和《马太福音》19∶24)、“建筑在沙土上的房子”(《古兰经》9∶109和《马太福音》7∶24—27)、“人人都要尝试死的滋味”(《古兰经》21∶36;29∶57;3∶185和《希伯来书》9∶27;2∶9,《马太福音》16∶28)等等的节文都明白地指明,闪族古代的许多谚语和格言,在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里,原是共同的。《马太福音》和麦加时期的各章之间的相似之处特别多。归于幼儿耶稣的某些神通,如在摇篮里说话(3∶46)、用泥巴做鸟(3∶49)等,使人回忆起伪福音书中所记载的同样的神通,那些伪书包括《幼年福音》(Injil al-Tufūliyah)。与波斯教经典的内容显然相类似的是关于天堂和地狱的描写,那是用写实主义的采色笔触写出来的景象,在巴尔西斯晚近的作品中可以找到类似的描写。这种描写本身可能受到基督教关于乐园的彩饰画或镶嵌图画的启发,乐园中天神的形象被解释成仙童和仙女。<br><br>《古兰经》虽然是划时代的经典中最年轻的,然而它是一切书籍中被诵读得最广泛的。除了穆斯林们每日五次礼拜中都诵读它以外,它还是一部教科书,每个穆斯林都把它当做阿拉伯语的读本。除了土耳其语的正式译本外,还没有一种外国语的审定的穆斯林译本;但是由穆斯林们自由译成各种语言,写在阿拉伯语原本的字行之间的未经审定的译本,却有好几种,有波斯语的、孟加拉语的、乌尔都语的、马拉帖语的、爪哇语的、汉语的。总之,《古兰经》已被译成四十多种语言①。《古兰经》有 6,236节,77,934个词,323,621个字母②,曾有人辛勤地统计了这些数字。后来规定的信条,承认《古兰经》“是真主的语言,不是被创造的”,这是“罗各斯”③学说的反响。对于《古兰经》的无限尊敬,至此已达顶点了。“只有纯洁者才得抚摩它”④。在我们这个时代,往往有穆斯林在大街上拾起一张字纸,把它塞在墙洞眼里,因为那张字纸上或许有真主的尊名,这种“敬惜字纸”的风气,在伊斯兰教国家并不是罕见的。<br><br>Qur‘ān 是动词qara’a 的词根,本义是“诵读”、“朗读”、“讲道”。这部经典是一个强烈的、有生命的声音,是要高声朗诵,使听到原本的人感佩的。《古兰经》不少的力量是在韵脚、节奏、修辞、动听等方面,这些东西在译本中很难完全表达出来。《古兰经》的字数,约等于《新约》阿拉伯语译本的五分之四。《古兰经》是伊斯兰教的基础,是一切精神问题和伦理问题的最后根据,故《古兰经》具有重大的宗教影响,这是一个方面。在穆斯林看来,教义学、教律学、科学这三件东西,是同一事物不同的三个方面,因而《古兰经》就成为要受高等普通教育的科学手册和教科书。在伊斯兰世界最高学府“爱资哈尔”那样的学校里,《古兰经》仍然保持原有的地位,仍然是全部课程的基础。全凭《古兰经》的联系,说阿拉伯话的各国人民的方言,才没有象罗曼斯语系①那样,变成各别的语言,我们认清这一点,就会知道,《古兰经》在文学上的影响也是重大的。在今天,伊拉克人能够充分地了解摩洛哥人的口语,而不感觉有大的困难。他更能够毫无困难地了解他所写的文章。因为在伊拉克、摩洛哥、叙利亚、阿拉比亚、埃及等国家,到处都严密地遵守着被《古兰经》规范化了的标准的阿拉伯语。在穆罕默德时代,没有任何第一流的阿拉伯散文作品。因此,《古兰经》是最早的、一直保存到现在的模范的散文作品。《古兰经》的文字是带韵律的、雄辩而且美丽的散文,不是诗歌。《古兰经》带韵律的散文,成为散文体的标准,现在保守派的阿拉伯语作家,还在自觉地努力模仿《古兰经》的风格。<br><br><br><br><br>--------------------------------------------------------------------------------<br><br>② Khatīb, Mishkāh,vol.i,p.343。 <br>③ 据说这部《古兰经》曾被土耳其帝国当局赠送给德皇威廉二世。参阅“凡尔赛和约”第8条第2节第246款。 <br>① Arthur ∫effery,Materials for the History of the Text of the Koran(Ley-den,1937),pp.1—10;参阅 Hartwig Hirschfeld,New Researches into the Compo-sition and Exegesis of the Koran(London,1902),pp.138以下。 <br>② 参阅 Baydāwi,vol.ii,p.235,309—310,396。 <br>③ 《古兰经》的明文是禁止吃自死物、血液和猪肉,著者的提法是不全面的。——译者 <br>① 著者所注《古兰经》各章的节数,大部分是错误的,译者根据埃及官版的节数加以更正,以便读者检查。——译者 <br>② 这一章中关于光的节文,受到祆教的影响。 <br>③ 见18∶83以下,他似乎奉到神的使命。《旧约∶但以理书》8∶5,21,显然提及亚历山大。 <br>④ “七眠子”是公元249—251年小亚细亚以弗所的青年基督教徒,为了逃避迪西阿斯国王的迫害,而逃隐到山洞中,高卧了一百九十六年(一说二百年)。这是基督教的传奇,参考Gibbon,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第33章末。——译者 <br>⑤ 在麦地那启示的各章里,亚伯拉罕变成一个哈尼夫(真诚者),一个穆斯林(3∶67)。穆罕默德把他当做自己理想的前辈,伊斯兰教精神上的祖先(4∶125,3∶65),克而白的奠基者(2∶117)。称他为上帝的“朋友”,而引证了他的话。《旧约∶以赛亚书》41∶8,《历代志》下20∶7,《新约∶雅各书》2∶23,《古兰经》4∶125。 <br>① 《古兰经》里不用这个名词,用的是“鲁兑的人民”。——译者 <br>② 《摩西五经》习惯上是指《旧约书》里的《创世记》、《出埃及记》、《民数记》、《利未记》和《申命记》。——译者 <br>③ 参阅The Legacy of Israel,ed.E.R.Bevan and C.Singer(Oxford,1928),pp.129—171。 <br>④ 《古兰经》19∶16—28;3∶33—43。 <br>⑤ 《以斯帖记》3∶1。 <br>⑥ 《古兰经》28∶38;40∶36。 <br>① 《古兰经》的第一种外国语译本是拉丁语译本,在公元1143年由法国克律尼镇的僧长可敬的彼得,在三个基督教学者和一个阿拉伯人的协助下译成。翻译的目的是为了批驳伊斯兰教的信仰。英语的第一部译本,于公元1649年刊行于伦敦,叫做“穆罕默德的古兰经,迪卢叶从阿拉伯语译成法语……新近的英语译本,是为了满足细究土耳其神灵之目的而翻译的。”塞尔的英语译本,刊行于1734年,是从阿拉伯语原本意译而成的,曾受马拉西的拉丁语译本《驳斥古兰经》(1698年)的影响;罗德韦尔的英语译本,于1861年出版,他把各章依照年代排列;帕尔默的英语译本,于1880年出版,尝试再现东方的情调。比克塔尔的译本(1930年出版)是特别成功的。贝尔(1937—1939)的译本企图重新组织各章的节文。阿拉伯语原本《古兰经》的最早的印刷,是1485和1499年之间在意大利威尼斯城由亚历桑德洛(Alessandro de Paganini)完成的。 <br>② 还有别的计算法。 <br>③ 参阅《约翰福音》1∶1;《箴言》8∶22—30。 <br>④ 《古兰经》56∶79。 <br>① 罗曼斯语是拉丁语转变成的近代法兰西语、西班牙语、普罗旺斯语等拉丁系语言的总称。——译者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8
第十章 伊斯兰教——从服真主的意志的宗教<br><br><br>在闪族所发展的三大一神教中,伊斯兰教是最有特色的,跟伊斯兰教更接近的,是《旧约》的犹太教,而不是《新约》的基督教。但是伊斯兰教与犹太教和基督教,都有这样亲密的类缘,以致中世纪时代欧洲的和东方的许多基督教徒都认为伊斯兰教是基督教的异端派,不是一种特殊的宗教。但丁在他所著的《神曲》一书中把穆罕默德安置在地狱的第八圈第九沟里,跟“离间者”在一起。伊斯兰教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独立的、特殊的信仰体系。克而白和古莱氏,是这种新方向的决定性因素。<br><br>穆斯林的教义学家,把伊斯兰教的基本原理分成三类:伊曼(imān,宗教信仰)、仪巴达特(‘ibādāt,宗教义务)、伊哈桑(ihsān,善行),这三条基本原则统称为宗教(din)①。“真主所喜悦的宗教确是伊斯兰教”(3∶19)。<br><br>“伊曼”包括信真主、信他的天神、信他的经典、信他的使者、信末日。伊斯兰教首要的、最重大的信条,是la ilāha illa-l-Lāh(“除真主外,别无神灵”)。在“伊曼”中,真主的概念,居于最高的地位。穆斯林的教义学,实际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讨论真主问题的。他是唯一的真宰。关于真主的独一,在《古兰经》第112章里表白得最简明、最概括。真主是最高的实在,是先在的,是创造者(16∶3—17;2∶28—29),是全知的,是全能的(13∶9—17;6∶59—62;6∶101—103;3∶26—27),是自我存在的(2∶255;3∶2)。他有九十九个美名(al-asmā’al-husna①7∶180)和九十九种德性。穆斯林的念珠有九十九颗珠子,正相当于真主的九十九个美名。他的慈爱的德性(sifāt),为他的大能和尊严的德性所掩蔽(59∶22—24;7∶156)。伊斯兰教(5∶5;6∶125,49∶14)是服从真主的意志的宗教。亚伯拉罕和他儿子接受真主的考验,父亲企图把儿子献祭的行为,是用动词aslamā(他俩服从了,37∶103)来表达的。穆罕默德把新宗教叫做伊斯兰教,显然是从这种行为得到启发的②。这种坚决的一神教,是朴实的,对于超越物质界的存在的最高统治者,具有热忱的信仰,伊斯兰教主要的力量,就寄存在这里面。伊斯兰教徒享有知足和达观的意识,这是其它宗教信徒大半没有的。在穆斯林国家里,自杀案是很罕见的。<br><br>伊曼的第二信条认为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rasūl,7∶158;48∶29),是他的先知(7∶157),是人民的警告者(35∶23—24),是一张很长的先知名单中的最后一名,是他们的“封印”(33∶40),因而是最伟大的先知。在《古兰经》的教义学体系中,穆罕默德只是一个凡人(18∶110,41∶6),他唯一的奇迹是《古兰经》的“伊耳查兹”(i‘jāz,绝妙性)③;但无论在传说里、民间故事里、大众的信仰里,他都被赋予一种超凡的灵气。他的宗教是极端讲实际的,充分地反映了这个宗教的创始人具有重实践、讲效率的精神。伊斯兰不提出难以完成的理想,难得提出错综复杂的教义,没有神秘圣礼,没有包括圣职授任、奉献和“使徒继承”的教士政治。<br><br>《古兰经》是真主的言语(kalām,9∶6;48∶15,参阅6∶115)。《古兰经》包含最后的启示(17∶105—108;98∶3;44∶3;28∶52,53;46∶12),《古兰经》不是被创造的。引证一节《古兰经》本文的时候,往往用“真主说”这个句子提出来。无论在语音的、书法的复制方面和在语言的形式方面,《古兰经》跟天上的原型,是完全一致的,同是永垂不朽的(56∶77—80;85∶21—22)。《古兰经》是最伟大的奇迹,所有的人和精灵通力合作,也不能创作同样的妙文(17∶88)。<br><br>伊斯兰教在天使论中给迦伯利(即吉卜利勒)以最高的地位,他是启示的传达者(2∶97)①,又是玄灵(16∶102;2∶87)和忠实的精神(26∶193)。作为上帝的使者,迦伯利相当于希腊神话里的黑梅斯(Hermes)<br><br>罪恶不是道德方面的,就是礼节方面的。最恶劣的、不可饶怨的罪恶,是“什尔克”(shirk),就是把其它的神灵同独一的真宰真主结合起来(4∶48,116)。说上帝有复数,似乎是穆罕默德认为最憎恶的事情。在麦地那的各章里,不断地警告多神教徒,他们将受到最后的判决(28∶62以下各节,21∶98以下各节)。在穆罕默德的意识中,“信奉天经的人”②,即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大概不包括在多神教徒里,但是注释家对于第98章第6节有不同的注释。<br><br>讨论末世论的部分,是《古兰经》中最动人的部分。第75章被称为复生章(al-qiyāmah)。来世生活的实况,被着重地加以描写,被反复地提及的有报应日(15:35;82∶15—18)、复生时(18∶21;22∶7;15∶85)、复生日(24∶24,25;31∶33)、实灾(69∶1—2)等等名称。依照《古兰经》的描写,来世生活中有肉体上的痛苦和快乐,这暗示着肉体的复生。<br><br>穆斯林的宗教义务,集中在伊斯兰教的五大纲领(arkān)①上。<br><br>第一个纲领是信仰的表白(shahādah,意思是作证),这个纲领概括为下列的信条:la ilāha illa-l-Lāh;Muhammadum rasū-lu-l-Lāh(除真主外;别无神灵;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②。穆斯林的婴儿初生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这两句话;穆斯林临终的时候,最后说出的也是这两句话。从初生到临终之间,再没有别的话象这两句话讲得这样多了。宣礼员(muezzin,穆艾精)每天几次登宣礼塔高声宣礼的时候,也要宣扬这个信条。伊斯兰教通常满足于口头的表白;任何人只要接受这个信条,当众表白一次,名义上就是一个穆斯林。<br><br>忠实的穆斯林,每日要向着克而白礼拜五次③。礼拜是第二个纲领。当礼拜的时候(假设没有因经纬度而发生的差别),对穆斯林世界作一次鸟瞰,就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奇观:由礼拜人构成的一连串的同心圆,都是由麦加的克而白辐射出去的,覆盖着一个不断放宽的面积,从非洲西岸的塞拉利昂到马来西亚,从苏联的托博尔斯克到南非的开普敦。<br><br>礼拜仪式的名称salāh,由阿拉伯的正字法(带有瓦五[wāw])可以看出是一个外来词,是从阿拉马语借来的。倘若伊斯兰教以前有礼拜的仪式,那一定是无组织的、非正式的。早期的启示里虽然奖励礼拜(87∶15),而且提出礼拜的要求(11∶115;17∶78;30∶17—18),但是每日五次,每次各有一定的拜数,而且必须具备礼节上的清洁条件(24∶56①;4∶43;5∶6),象这样的礼拜仪式,是在麦地那时期的启示中才规定的。中间的礼拜(2∶238)是最后命令的。据布哈里的传说,在穆罕默德夜间旅行(17∶1)访问第七层天的时候,真主命令每日礼拜五十次,后来经过屡次恳求,才改为每日礼拜五次②。由第4章第43节的本文可以看出来,起初限制饮酒,后来严禁饮酒,是为避免礼拜时神志不清。<br><br>礼拜的仪式,是一种法定的行为,大家都要用同样的立正、鞠躬和跪拜来履行它。参加礼拜的人,必须具有法律上的清洁(tahārah),同时必须诵读阿拉伯语的《古兰经》,不管他本国的语言是什么。礼拜的主要内容是纪念真主的尊名(62∶9;8∶45),而不是再三的请愿和求乞③。词句简洁而含义丰富的“法谛海”章④,可与主祷文媲美⑤,忠实的穆斯林,每日要在礼拜内重复这章经二十遍左右。这章经就成为被反复诵读得次数最多的一个公式。应受加倍称赞的,是夜间志愿举行的礼拜(tahajjud,17∶79;50∶39,40),因为那是分外之事(nāfilah)。<br><br>星期五(金曜日)中午的礼拜,是唯一的公众的礼拜(jum‘ah,聚礼, 62∶9),这是所有成年男子都应当参加的。有些礼拜寺里,有为妇女保留的席位。聚礼的特点,是宗教领袖(伊马木)所做的说教(khutbah),在说教里替国家元首祝福。这种聚礼的仪式,是发源于犹太教的会堂礼拜,但是在后来的发展中,又受到基督教星期日礼拜的影响。作为一种集体礼拜的典礼来说,聚礼的整齐、严肃和朴实,都是无比的。礼拜的群众,在礼拜寺里自动排成整齐的横行,在行里严肃地立正,在伊马木的领导下,准确地、恭敬地举行礼拜,这种情景,往往是动人的。作为一种训练的方法来说,这种聚礼,对于骄傲自满的、个人主义的游牧民族,一定有过重大的价值。这种仪式,在他们的心中培养了社会平等的观念和团结一致的意识。这种仪式,促进了教胞之间的兄弟关系,穆罕默德的宗教,在教义上就用这种兄弟关系取代了血缘关系。礼拜的场地,就这样变成了“伊斯兰教的第一个练兵场”。<br><br>“宰卡”(zakāh, 意思是法定的施舍)①原来规定为一种自觉自愿的慈善行为(2∶215,219,261—269,271—274),后来发展成为一种包括货币、牲畜、谷物、果品和商品的财产税。在《古兰经》里,“宰卡”和“赛拉”(礼拜) 是相提并论的(9∶5;2∶43,83,110等节)。年轻的伊斯兰国家,通过正规的官吏,征收“宰卡”,由中央财政部管理,用来维持贫民的生活,修建清真寺,支付政府的开支(9∶60)。“宰卡”这个词,也是发源于阿拉马语,比“赛德格”的含义更确定些,“赛德格”是随意的,是指一般的施舍。“宰卡”是一种纯粹的宗派的制度,包含着征收来的施舍,而这种施舍,只在穆斯林中间分配。“宰卡”的基本原则,与什一税(‘ushr,欧什尔)相符合,据普林尼的考证②,南方的阿拉比亚商人,在出卖自己的香料之前,必须把十分之一的香料献给他们的神灵。各种财产的税率,是不相同的,必须依照“费格海”(fiqh,教律)的规定,但通常的标准,是 2.5%。甚至士兵的津贴,也不例外。近年来,随着纯粹的伊斯兰教国家的瓦解,“宰卡” 的缴纳又听凭穆斯林的天良了。“宰卡”是伊斯兰教的第三个纲领。<br><br>在麦地那时期的启示里虽然屡次规定了赎罪的斋戒(58∶4;19∶26;4∶92;2∶183—7),但是规定赖麦丹月为斋月,却只提过一次(2∶185)。赖麦丹月在伊斯兰教以前可能是一个圣洁的月分,伊斯兰教定此月为斋月,是因为在这个月里开始降示《古兰经》(2∶185),伯德尔战役又是在这个月里获得大胜的。斋戒是自黎明到日落,整天戒除饮食和性交(2∶187)。在现代的穆斯林国家,政府或平民对不斋戒的信徒使用暴力的例子,不是没有的。<br><br>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在伊斯兰教以前,信奉邪教的阿拉比亚有斋戒的任何习俗,但是在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中,这种制度当然是早已建立起来了(《马太福音》4∶2,《申命记》9∶9)。伊本·希沙木说,在蒙昧时代,古莱氏人每年到希拉山上去住一个月,实行忏悔(tahannuth)①。 穆罕默德到了麦地那以后,在规定赖麦丹月为斋月之前,他显然是以穆哈兰月②初十日(‘ashūrā’)为斋戒日;这是他跟犹太人学来的③。在麦加时期的启示里,斋戒(sawm)这个词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显然是当沉默解释的。<br><br>朝觐(hajj,哈只,3∶97;2∶189,196—203;5∶1—2,96)是伊斯兰教的第五个纲领,也是最后一个纲领。每个穆斯林,不分性别,只要身体健康,旅途安全,能自备旅费,而且家属的生活有着落,平生必须到麦加去,在指定的时间内,集体访问圣地一次。这叫做大朝(哈只)。至于小朝(‘Umrah,欧木赖),随时都可以举行,个人也可以举行。<br><br>朝觐者(hājj,哈只①)以受戒者(muhrim,不穿缝成的衣服)的身份进入圣地,绕克而白环行七周(tawāf),然后在附近的赛法和麦尔瓦两个丘陵之间奔走七趟(sa‘y)②。朝觐的主要功课是进驻阿赖法③,那是在回历十二月初九日举行的。初九日,白天在阿赖法停留(wuqūf),晚上在木兹德里法停留,初十日早晨在米那停留。这几处都是在麦加东郊的圣地。初九日到初十日在前往米那山谷的途中,在哲木赖特·阿格伯投掷小石子。初十日在米那宰牲,宰一只骆驼或牛或羊(22∶34—37),这就是全世界穆斯林共同庆祝的宰牲节(■,d al-Adhā,俗名‘Id al-Qurbān,古尔班节)。至此,全部仪式正式结束了。剃头或剪发后,脱下戒衣,穿上俗衣。在受戒的期间,朝觐者不得修饰、争吵、行房、宰牲、狩猎、拔草、折树。<br><br>朝觐圣地,是闪族古老的制度④。在《旧约》里可以找到这种制度的反响(《出埃及记》23∶14,17;34∶22—23;《撒母耳记》上1∶3)。这种制度,可能起源于太阳崇拜,这种仪式恰在秋分时节举行,是向暴虐的太阳告别,欢迎使土地肥沃的雷神古宰哈(Quzah)。 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期,在北部阿拉比亚举行一年一度的集市,集市后接着在十二月朝觐克而白和阿赖法。回历7年,穆罕默德采取了古代朝觐的仪式,而加以伊斯兰化,使仪式集中在克而白和阿赖法。在这些仪式中,伊斯兰教接受伊斯兰教以前时期阿拉比亚的遗产最多。据列弗阿特的传说①,当日有一个游牧人做完绕克而白而环行的仪式后,用阿拉伯方言重复了这几句话:“天房的主啊!我声明我已来了。你不要说我没有来。请你饶恕我,饶恕我的父亲,如果你愿意的话。否则,请你饶恕我,即使你不愿意,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朝觐,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②<br><br>经常不断地有哈只旅行团,从塞内加尔、利比里亚、尼日利亚,穿过非洲,不断向东移动,团员的人数,沿途逐渐增加。有步行的,也有骑骆驼的。大多数是男人,但是也有少数妇女和儿童。他们沿途做买卖,乞讨,一直旅行到高贵的麦加和光辉的麦地那。有些人倒毙在路旁,成为殉教者;生存者终于到达红海西岸的一个港口,小船把他们渡到彼岸。但是,比较大的四个驼队,是从也门、伊拉克、叙利亚和埃及出发的。这些国家,惯于每年各派一个麦哈米勒(mahmil,意思是轿子)由本国的驼队护送到麦加去,作为本国威望的象征。麦哈米勒是装饰得很华丽的一个驼轿,由一只骆驼驮着,骆驼由人牵着在驼队前面走,没有人骑在上面。这种麦哈米勒,自十三世纪以来就由穆斯林各国的君主每年派人送到麦加去,因为他们都切望显示自己国家的独立,都愿意证明自己真是圣地的保护者。根据流行的传说,埃及艾优卜王朝某王的王后舍哲尔·杜尔,在十三世纪中叶首先想出“麦哈米勒”的办法。但是,根据几种早期的著作①,创始这种成规的是伍麦叶王朝驻伊拉克的总督,赫赫有名的哈查只(714年卒)。不管这种传说哪一个是正确的,十分明显,只是因为埃及奴隶王朝的拜伯尔斯(1260—1277年)曾十分隆重地庆祝派遣麦哈米勒的典礼,所以这种习俗才建立在一个坚实的基础上②。在新近的年代里,叙利亚的和埃及的驼队,是华美著称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每年朝觐天房者的平均人数,大约是十七万二千人。此后不断增多,到六十年代中期达到一百万,其中埃及人和巴基斯坦人最多。清教徒的伊本·赛欧德把这种麦哈米勒当作异教的东西废除掉了。在发现石油之前,朝觐者的费用原是希贾兹岁入的主要来源。<br><br>千余年来,朝觐圣地的制度,对于团结全世界的穆斯林,起了重大的作用,对于联系各种不同的教派,发生了最有效的纽带作用。这种制度几乎使每个有能力的穆斯林,平生都做一次长途旅行。人数这样多的教胞,从四面八方到圣地来聚会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社会化的影响,这是不易充分估计的。这种制度使黑种人、柏柏尔人、中国人、波斯人、叙利亚人、突厥人、阿拉伯人——富足的、贫穷的、高级的、低级的——在共同的宗教信仰的基础上,汇合在一起,和睦相处。就摧毁种族、肤色、民族之间的重重障碍来说,在世界各大宗教之中,伊斯兰教似乎已获得最大的成功,至少在穆斯林的范围内是这样的。只有在信徒与非信徒之间,划了一条线。每年一次哈只的聚会,对于获得这种结果,无疑是有很大贡献的。有许多哈只,是来自偏僻的地方,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还没有把那些地方跟圣地联系起来,在那些地方,报纸的声音还没有成为有生气的声音,在朝觐期间对那些哈只进行教派的宣传,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例如北非的赛奴西运动的发起和推广,就应归功于朝觐所提供的机会。<br><br>只哈德(jihād,圣战①)的义务(2∶190—194)最少是被穆斯林的一个教派,哈列哲教派,提升到伊斯兰教的第六种纲领的地位。伊斯兰教发展成为世界上的一大势力,要归功于这条教律。哈里发的主要任务之一,是把伊斯兰教地区(dar al-Islām)和战争地区(dār al-■arb)之间地理的隔墙继续往后推。这种把世界截然分为和平之乡与战争之乡的主张,同苏俄的共产主义理论是有相似之处的。但是在最近的这些年里,只哈德在穆斯林世界已得不到那么多人的支持了,这主要是由于伊斯兰教已传播很广。现在,伊斯兰教生活于许多外国政府的保护之下,那些政府,有强大得不易推翻的,有友好得不必推翻的①。1914年秋季,最后发出这样的呼吁的,是奥斯曼土耳其素丹②兼哈里发穆罕默德·赖沙德,他号召全世界的穆斯林一致奋起,跟非穆斯林作斗争,这个呼吁遭到了绝对的失败。<br><br>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条是信仰善恶的前定(9:51;3:140;35:2),这是一个千百年来在穆斯林思想和行为中起主导作用的因素。<br><br>上面所讨论的这些宗教的义务(‘ibādāt,仪巴达特),构成了伊斯兰教的基础。但是《古兰经》的命令并不是只规定了这些义务。行善(i■sān)也是《古兰经》所规定的。在穆斯林世界,公德和私德的规范,都具有宗教的性质。从根本上来说,由穆罕默德传达的真主的旨意决定什么是正确的(■alāl,哈拉勒,意思是准许的、合法的),什么是错误的(■arām,哈拉木,意思是违禁的、非法的)。在阿拉比亚宗教的历史发展中,伊斯兰教首先要求个人的信仰和个人的道德(53:38—41;31:34)。在伦理行为的领域中,伊斯兰教以宗教的道德情谊代替了血统的种族情谊。在人类的德行方面,伊斯兰教以“宰卡”的方式,谆谆地以仁爱嘱咐人们。《古兰经》里有许多节文(如 2:177;3:92,104,114—115;4: 40; 17:26),比《旧约》中最优美的教训(如《阿摩司》5:23—24;《何西阿》6:6;《弥迦书》6:6—8)优越得多,在这些节文里,伊斯兰教的伦理理想被明白地提出来了。<br><br><br><br><br>--------------------------------------------------------------------------------<br><br>① 参阅 al-Shahrastāni,al-Milal w-al-Nihal,ed.Cureton(London,1842—1846),p.27。 <br>① Al-Ghazzāli,al-Maqsad al-Asna,2nd ed.(Cairo,1324),pp.12以下;Baghawi,Masābih,vol.i,pp.96—97。 <br>② C.C.Torrey,The Jewish Foundation of Islam(New York,1933),pp.90,102以下。 <br>③ 《古兰经》文体的优美,构成它的绝妙性(13∶27—30,17∶88—89)。参阅ibn-Hazm,al-Fasl fi al-Milal w-al-Ahwā’w-al-Nihal,vol.iii(Cairo,1347),pp.10—14;al-Suy■ti,al-Itqān fi‘Ulūm al-Qur’ān(Cairo,1925),vol.ii,pp.116—125。 <br>① 本章明白地断言迦伯利是启示的媒介,参阅 81∶19—21;53∶5—7。 <br>② H.Lammens, L’Islam:croyances et institutions(Beirūt,1926),p.62,l.17;p.219,l.7。 <br>① 旧译五功。——译者 <br>② 旧译“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穆罕默德是主钦使。”这就是“清真言”(al-kalim-ah al-Tayyibab)。——译者 <br>③ 五次:黎明、正午、午后、傍晚和夜间。 <br>① 参看《旧约:诗篇》55∶17。 <br>② Sahīh,vol.i,pp.85以下;参阅《旧约:创世记》18∶23—33。 <br>③ 非规定的、私下的几个人的祈祷叫做“杜阿”(du‘ā’),不可与正式的礼拜混为一谈。 <br>④ 法谛海章(开端章)是《古兰经》首章。——译者 <br>⑤ 主祷文据说是指耶稣基督所传授的祈祷文(《新约:马太福音》6∶9,13)。——译者 <br>① 旧译天课。——译者 <br>② Pliny,Bk.XII,ch.32。 <br>① Sirah,pp.151—152。 <br>② 回历正月。——译者 <br>③ Bukhāri,vol.ii,p.208;《利未记》16∶29。 <br>① 哈只是朝觐天房者的名称,通常拼写成 hadji或hajji,“哈只”是明朝的译名。——译者 <br>② 根据传说,哈介尔(Hagar,夏甲)为了替口渴的儿子易司马仪寻找泉水,曾在这个地方来回奔走,现在穆斯林们举行这个奔走的仪式,就是为了纪念这件事的。 <br>③ 阿赖法(‘Arafah) 是河谷的名称,阿赖法特(‘Arafāt)是山的名称(见 Rif‘at,Mir‘āt,vol.i,p.44),但是这两个名称是可以互换的。 <br>④ W.Robertson Smith,Lectures on the Religion of the Semites,3rd ed.byS.A.Cook(London,1927),pp.80,276。 <br>① Vol.i,35。 <br>② vol.i,p.35。这位作者还谈到,他无意中听到一个贝杜因妇人对克而白说:“莱伊拉太太!如果你把充足的雨水送到我那个地区,因而获得丰收,我拿一瓶奶油来,给你搽头发。”另外一个贝杜因妇女听了这句话,就问她说:“你真的要拿一瓶奶油来给她么?”她答道:“别作声!我在愚弄她呢。她真叫我那个地区下雨,我什么也不拿来给她。” <br>① Ibn-Qutaybah,Ma‘ārif,p.274,Yāqūt,Buldān,vol.iv,p.886,1.6;ibnRustah, p.192;al-Suyūti,al-Kanz al-Madfūn(Būlāq,1288),p.68。 <br>② Suyūti,Husn,vol.ii,p.74;参阅al-Maqrīzi,al-Mawā‘iz w-al-I‘tibār,ed. Gaston Wiet(Cairo,1922),vol.iii,p.300;al-Sulūk fi Ma‘rifat Duwal al-Mulūk,tr. M.Quatremère,Histoire des sultans mamlouks de l’E■ypte(Paris,1845) vol.i.(pt.1),pp.149—150.Mahmil,鲁韦来部族的markab(轿子),《旧约》里的约柜(《旧约:出埃及记》25∶10;37∶1。《旧约:约书亚记》3∶15;4∶11),都可以上溯到同一个古老的闪族的根源。 <br>① 在理论上说,穆斯林是没有非宗教战争的。 <br>①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自几内亚到印度尼西亚的所有伊斯兰国家,已先后挣脱帝国主义的枷锁而独立。著者的谬论,在历史事实的面前,是不攻自破的。——译者 <br>② “Sultan”旧译“苏丹”,与地名“Sudan”(苏丹)容易混淆,译音也不很准确,现在改译“素丹”,这是中国最古老的而且是比较正确的译名。见宋赵汝■《诸蕃志》和宋周去非《岭外代答》。——译者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49
第十一章 征服、扩张和殖民的时期<br><br><br>公元632—661年<br><br><br>正统的哈理发<br><br><br>1.艾卜·伯克尔 632—634年<br><br>2.欧麦尔 634—644年<br><br>3.奥斯曼 644—656年<br><br>4.阿里 656—661年<br><br>穆罕默德在世的时候,先知、立法者、宗教领袖、裁判长、司令官、国家元首等职务,都是由他个人兼任的。但是现在穆罕默德已经去世了,谁来替他执行这些职务呢?谁来做他的哈里发(khali-fah,caliph,继任者)呢?穆罕默德是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先知,他把最后的天命(dispensation)传给人类,就这种精神的任务来说,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做他的继任者。<br><br>先知没有遗留下儿子。他的几个儿女都在他之前去世了,只剩下他的女儿法帖梅,阿里的妻子。阿拉伯首领或族长的地位,又不完全是世袭的;大多数是依照本部族中资历的深浅,而选举出来的。所以,即使他的儿子们不在他之前早已去世,这个问题也不一定会很容易地解决。穆罕默德又没有明白地指定一个继任者。因此,继任者的问题是伊斯兰教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这仍然是一个现实的问题。1924年3月,即在取消君主制度之后十六个月的时候,凯末尔派土耳其人废除了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哈里发制度,当时的哈里发是阿卜杜勒·麦吉德二世,随后,在开罗和麦加召开过几次泛伊斯兰教代表大会,来决定先知的合法的继任人,但是,全都失败了。用卓绝的宗教史家沙拉斯塔尼(1153年卒)的话来说:“伊斯兰教中从没有比哈里发问题更引起流血的问题了。”①<br><br>一个重大问题交给群众去作出决定的时候,往往发生混乱;穆罕默德去世后,接着就发生了几个党派之间的冲突。第一派是迁士派(muhājirūn)。他们说,他们是先知的部族,是首先承认他的使命的,所以,先知的继任者应当由他们中间选出。第二派是辅士派(ansār)。他们说,倘若他们没有给穆罕默德和初生的伊斯兰教以避难所,那末,二者都不能生存,所以,先知的继任者应当由他们中间选出。后来,这两派合并起来,组成圣门弟子团(■a■ābah)。第三派是合法主义者(a■■āb al-na■■ w-al-ta‘yin)。依照他们的推论,真主和穆罕默德都不致于让选民们凭着一时的兴致,随便决定信士大众的问题,因此,必须做出明白的规定,推定特别人物,来继任穆罕默德。阿里既是先知的堂弟,又是他仅存的女儿法帖梅的丈夫,而且是资历最深的两三名信徒之一,因此他们就选定他做唯一合法的继任者。这一派反对选举的原则,坚持统治的神权。最后的但不是最小的一派,是古莱氏的贵族伍麦叶人。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他们掌握了政治、军事和经济的大权(但是,他们是最后表白信奉伊斯兰教的)。他们是后来才维护自己的继任权利的。他们的首领艾卜·素福彦曾经带头反对先知,直到麦加陷落以后,他们才入教。<br><br>第一派胜利了。年高德劭的艾卜·伯克尔,当选了哈里发,他是先知的岳父,是资历最深的三、四名信徒之一,他接受了集合在一起的领袖们忠顺的誓言(bay‘ah)。这或许是预先计划好的。参与这种计划的是欧麦尔·伊本·赫塔卜、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和他本人。他们是掌握初期伊斯兰教命运的三人小组。<br><br>艾卜·伯克尔是四位正统派哈里发(al—Khulafā’al—rāshi—dūn)中的头一位,其余的三位是欧麦尔、奥斯曼和阿里。在正统派哈里发的时期,先知生活的灯台,不断放出光芒,照亮了四位哈里发的思想和行为。这四位哈里发,都是先知亲密的伙伴,又都是他的亲戚。他们都住在先知最后内阁的所在地麦地那,只有最后的一位哈里发阿里,选择伊拉克的库法城做他的首都。<br><br>艾卜·伯克尔在任哈里发的简短时期(632—634年),差不多完全忙于讨伐变节(riddah)者的各次战役。据阿拉伯编年史家的记载,除希贾兹外,整个阿拉比亚,虽然曾经接受了伊斯兰教,承认了先知的政权,但是在他去世后,就与新建立的政府绝交,而跟随了一些本地的伪先知。事实是这样的,由于交通不便,完全缺乏有组织的传教活动方法,而时间又很短促,先知在世的时候,真正表自信奉伊斯兰教,或者承认先知的统治的地区,还不到阿拉伯半岛的三分之一。甚至连先知进行活动的希贾兹地区,也是在他去世之前一两年,才全部伊斯兰化的。相传有许多代表团(wufūd)曾到麦地那来表示服从先知的领导,但是那不能代表整个的阿拉比亚,而且在那个时代,某个部族变成穆斯林,只是说那个部族的旅长信奉了伊斯兰教。<br><br>在也门、叶麻麦和阿曼,有许多部族对于向麦地那缴纳“宰卡”表示厌恶。他们以先知的去世为借口,拒绝缴纳“宰卡”。嫉妒希贾兹首府新兴的领导权,也是一个基本的动机。作为阿拉比亚生活特点的各种旧的离心力,又再发生充分的作用了。<br><br>但是艾卜·伯克尔的态度很强硬,他坚决地要求变节者无条件地投降,否则就会遭到毁灭①。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是这些战役的英雄。在六个月内,他迫使中部阿拉比亚的各部族都投降了。首先他击败了泰伊族,再先后击败艾赛德族和盖特方族,这两个部族的伪先知是泰勒哈,穆斯林们用嘲笑的态度称他为突莱以哈②;最后击败叶麻麦地方的哈尼法族,他们集合在伪先知穆赛里麦的旗帜下,这个伪先知的名字是以指小名词的形式很可笑地出现于阿拉伯编年史上的。穆赛里麦曾作过顽强的抗拒。他为了自己宗教的和世俗的利益而同赛查哈结合起来。赛查哈或许是一个基督教徒,她是台米木族的女先知和占卜者,穆赛里麦跟她结了婚。穆赛里麦统率了四万人,相传他曾击溃了穆斯林的两支大军,直到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统率第三支军队到来,才把他击败了。在哈立德统率的第三支军队里,有许多人能背诵全部《古兰经》,他们在此次战役中牺牲了,使《古兰经》知识的流传遭到了危险。其他的部队,由别的穆斯林的将领指挥,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胜利③,那些部队是在巴林、阿曼、哈达拉毛、也门等地作战的。也门人曾承认了伪先知艾斯瓦德。讨伐变节者的战役,与其说是用武力迫使变节者留在伊斯兰教的范围内——这是阿拉伯历史家的意见——不如说是把还没有入教的人拉入伊斯兰教。<br><br>现在,阿拉伯半岛借着哈立德的宝剑被统一在艾卜·伯克尔的旗帜之下了。阿拉比亚必先征服自己,然后才能征服世界。在先知去世后,才几个月的工夫,这些内战就把阿拉比亚改变成一个武装阵营,这种内战所激起的精力,必须找到新的出路;从有组织的战役中新近获得的技术,必须使用到别的地方去。许多部族现在已经集合在名义上共同的社会里。这些部族的好战精神,必须找到新的发挥途径。<br><br>后期古代史上有两件根本的大事件,第一是条顿人的迁移,这一事件造成了古老的罗马帝国的瓦解;第二是阿拉伯人的出征,这一事件消灭了波斯帝国,而且震动了拜占廷帝国的基础。阿拉伯人的出征,到占领西班牙而登峰造极,成为中世纪开端的里程碑①。在公元七世纪四十年代,假若有人敢于对人预言说:直到现在还未开化的、默默无闻的阿拉比亚地方,有一股从未听到过、从未看见过的力量,将在二、三十年后突然出现,猛攻当代的两大世界强国,而成为其中之一(萨珊帝国)的继承者,同时夺取另一个帝国(拜占廷帝国)最富饶的几个省区,那末,他一定会被称为疯子。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是那样的。阿拉比亚本来是一个不毛之地,但是在先知去世后不久,这个荒岛好象着了魔术一样,突然变成了英雄的苗圃。那些英雄,无论从数量或质量来说,都是罕有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和阿慕尔·伊本·阿绥在伊拉克、波斯、叙利亚和埃及各战役中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可以称为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流的战果,可以跟拿破仑、汉尼拔和亚历山大的战果媲美。<br><br>互相敌对的拜占廷人和萨珊人,在好几个世代中进行互相残杀的战争,因而大伤元气;因为战争的需要而强征苛捐重税,使人民贫困到无以为生,从而大大损伤了他们的忠义感;在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特别是在边疆上,阿拉比亚各部族早已归化;由于基督教教会宗派的存在,结果在叙利亚和埃及建立了一性派教会,在伊拉克和波斯建立了聂斯脱利教会,这两个教派都遭受正教的迫害——所有这些原因,都为阿拉比亚军队神速的进展铺平了道路。拜占廷人在边疆上的堡垒,早已疏于防备。在摩耳台(即古代的莫阿卜)击败先知所派遣的纵队(629年9月)之后,希拉克略对于死海南边和麦地那—加宰道上的叙利亚阿拉伯各部族停发一向按期发放的补助金①。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闪族居民和埃及的含族居民看来,新来的阿拉比亚人,比那些讨厌的、压迫人的霸王要亲近得多。实际上,穆斯林的出征,可以看做是古老的近东恢复其早已丧失的领土。在伊斯兰教的刺激下,经过西方统治了千余年的东方现在觉醒了,重新要求自己的权利了。而且,新征服者所征收的赋税,比旧征服者所勒索的轻得多;被征服者现在有更多的自由,去从事于自己的宗教业务,而不象过去那样横遭干涉了。阿拉比亚人自己呢,他们代表着一种精神充沛、生气蓬勃的种族,他们为新的热情所鼓舞,为征服的意志所贯注,他们因新宗教的谆谆教诲,而绝对蔑视死亡,在战争中奋不顾身。但是,他们的似乎奇迹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在西亚和北非辽阔的草原上使用了新的战术,即使用了骑马和骑驼的骑兵,罗马人对于这种战术,完全是门外汉。<br><br>在阿拉伯语的史料里,伊斯兰教运动,被教义学家解释成完全是或主要是宗教运动,而不重视作为基础的经济原因。还有与此相符合的、同样不可信的假设,却被许多基督教徒信以为真。这个假设说,阿拉比亚的穆斯林,左手拿着《古兰经》,右手拿着宝剑,强迫别人选择二者之一。在阿拉伯半岛外,特别是对于信奉经典的人(ahl al-kitāb,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来说,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那就是缴纳人丁税。从征服者的观点来看,选择人丁税是比选择《古兰经》和宝剑,还要受欢迎的。“不信真主和末日、不遵真主和天使的戒律、不奉其教的人,即曾受天经的人,你们当与他们作战,直到他们规规矩矩地缴纳人丁税。”(9:29)后来因为环境的需要,曾向祆教徒和信邪教的柏柏尔人和突厥人提出这第三种选择;在此类情况下,理论让位给权宜主义。伊斯兰教曾提供一个新的口号、一个方便的旗帜和一个党派的口令。对于以前从未团结起来的、各色各样的民众,伊斯兰教无疑地起了团结粘合作用,而且供给了一部分推动力。但是,这不能充分地说明这些出征的行动。许许多多贝杜因部族所以离开荒凉的故乡,到北方肥沃的地方去征战,不是因宗教的狂热,却是因经济的需要,而当日出征的军队,大半是从贝杜因人中间招募来的。热望来生进入天堂,对某些人固然是一个吸引力,但是肥沃的新月地区文明国的舒适和奢侈,对于很多人也有同样强大的吸引力。<br><br>出征的经济原因,是凯塔尼①、白克尔②和其他现代的学者研究出来的,但是古代的阿拉伯编年史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编写出征史的最审慎的史学家白拉左里曾宣布说,为招募新兵去参加叙利亚战争,艾卜·伯克尔“曾写信给麦加、塔伊夫和也门的人民以及纳季德和希贾兹的全体阿拉比亚人,号召他们参加‘圣战’,而且鼓舞他们参战和从希腊人手中夺取战利品的欲望③”。反抗阿拉伯入侵部队的波斯司令鲁斯特木曾对穆斯林的使节说过下面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由于生计困难和穷困,没有别的办法,才来干这种勾当的。”①艾卜·太马木的《坚贞诗集》里②有下面的诗句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个问题:<br><br>你抛弃自己的故乡,<br><br>不是为了寻找天堂,<br><br>却是那面包和椰枣,<br><br>把你吸引到了远方。<br><br>从适当的背景来观察,伊斯兰教的扩张,标志着从荒凉的沙漠地区,逐渐渗入附近肥沃的新月地区这一长期进程中的最末一个阶段,这是闪族最后一次大迁移。<br><br>编年史家都是根据后来的事态发展,去考察出征的事件的。他们要我们相信,这些战役是由头几位哈里发,特别是艾卜·伯克尔和欧麦尔,依照事前周密制订的计划而英明领导的。历史上重大事件的发展过程,只有很少是发动者所预见到的。那些战役,与其说完全是深思熟虑的和冷静计划的结果,不如说是为了给各部族的好战精神找出路,因为那些部族不能再兴起内战,自相残杀了。他们参加各种侵略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战利品,而不是为了取得永久的立足地。但是,事态发展下去,就连发动者也无法控制了。当战士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时候,这个运动就越来越势不可遏。于是,有计划的战役开始,而阿拉伯帝国的创建,就必然随着到来了。阿拉伯帝国的创建,与其说应归功于早期的计划,不如说是当前形势的逻辑的发展。<br><br>依照教义学家的观点,伊斯兰教的扩张,最好是解释成天命如此。《旧约》对于希伯来的历史,作了同样的解释,中世纪的哲学对于基督教的历史,也作了同样的解释。这种解释的哲学基础,是有缺点的。伊斯兰这个术语,可以照三个意义来使用:起初是一种宗教的名称,随后变成一个国家的名称,最后变成一种文化的名称。伊斯兰教不象犹太教和古老的佛教,却象基督教那样,是一个进取的、向外传教的宗教。伊斯兰教接着建立了一个国家。征服北部地区的伊斯兰,不是伊斯兰教,而是伊斯兰国家。阿拉比亚人是作为一个民族神权政体的成员,而冲向一个不提防的世界的。首先获胜的,是阿拉伯民族主义,不是穆罕默德主义。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的大部分人民,直到回历纪元二、三世纪时候,才表示他们信仰穆罕默德的宗教。这些地区先被军事征服,随后当地居民才改奉伊斯兰教,这两件历史事实之间,隔着一段很长的时期。当这些人民改变宗教信仰的时候,主要目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一则为逃避人丁税,再则要想取得与统治阶级相同的身分。作为一种文化来解释的伊斯兰,是军事征服以后,在叙利亚—阿拉马文明、波斯文明和希腊文明的核心和遗产所组成的基础上,慢慢发展起来的。由于伊斯兰的诞生,近东不仅恢复了早已丧失的全部政治领域,而且在文化领域中恢复了古代文化上的优越地位。<br><br><br><br><br>--------------------------------------------------------------------------------<br><br>① p.12。 <br>① Balādhuri,p.94,l.14=Hitti,p.143,l.23。 <br>② 突莱以哈(Tulayhah)是Talhah的指小名词。——译者 <br>③ 参阅 Balādhuri,pp.94—107=Hitti,pp.143—162。 <br>① Henri Pirenne,Mahomet et Charlemagne, 7th ed.(Brussels,1935)。 <br>① Theophanes.pp.335—336。 <br>① Annali,vol.ii,pp.831—861。 <br>② Cambridge Medieval History(New York,1913),vol.ii,ch.xi。 <br>③ Futū■,p.107=Hitti,p.165。 <br>① Balādhuri, pp.256—257=Hitti,pp.411—412。 <br>② Abū Tammām,Dīwān al-Hamāsah,p.795。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2.2005 01:50
第十二章 叙利亚的征服<br><br><br>希拉克略刚刚被称为整个基督教世界的救援者,被称为东罗马帝国统一的恢复者,大约就在他正在耶路撒冷重新安置才由波斯人手中夺回来的真十字架①的时候,希拉克略的驻扎在约旦河外面的军队报告说,有一支阿拉比亚军队前来进攻,未经多大困难就予以击退了。战场是摩耳台,位于巴勒卡的边境,在死海南端的东面。阿拉比亚军队的司令是穆罕默德的义子宰德·伊本·哈列赛;他的部下总计三千人①。在此次袭击中,宰德阵亡了,新近改奉伊斯兰教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接替了他,把残余的军队带领回麦地那。先知曾派使者去见布斯拉的加萨尼的国王,加萨尼的国王却把使者杀害了。此次袭击的目的,表面上是替使者复仇,实际上是要取得摩耳台及其附近各城市所制造的值得羡慕的麦什赖斐叶宝剑②,因为进攻麦加的战役已经临近,急需准备武器。这件事当然被解释成在边疆定居的人民长期以来司空见惯的一次平凡的袭击;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是一场长期斗争的第一炮。这场斗争的最后一幕是骄傲的拜占廷首都于1453年,在伊斯兰教最后一次战役中,陷落在穆斯林的手里,而最富丽的圣索非亚大教堂里基督的名字被穆罕默德的名字所代替。<br><br>摩耳台的冲突是先知在世时对叙利亚的唯一的战争。次年(回历9年,公元630年),他亲自率军,远征塔布克③,没有流血就征服了几个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的绿洲。<br><br>633年秋,讨伐变节者的各次战役结束后,三个分遣队,每队约三千人,分别由阿慕尔·伊本·阿绥、叶齐德·伊本·艾比·素福彦和叔尔哈比勒·伊本·哈赛奈三人率领④,向北方出发,在叙利亚南部和东南部,开始了军事行动。叶齐德委派他弟弟穆阿威叶做旗手,后来他成为伍麦叶王朝著名的开基创业者。叶齐德和叔尔哈比勒采取了从塔布克直达马安的路线,阿慕尔在联合行动中担任总司令的职务,他采取了经由艾伊莱的沿海路线。每个分遣队的人数,后来扩充到七千五百人左右。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不久就成了大元帅。他大概是援军的司令官。他采取了朝觐者著名的道路,就是从麦地那到大马士革的古代运输道路。<br><br>在死海南边的大洼地瓦迪阿拉伯里发生了第一次遭遇战;叶齐德在这次战役中打败了巴勒斯坦的罗马贵族塞基阿斯。他的司令部设在恺撒里亚。塞基阿斯部下的几千名残兵败将向加宰溃退,到了达辛就被追赶上,几乎全被歼灭(634年2月4日)。但是,在别的地方,拜占廷的军队占了地理的优势,而穆斯林的侵入者到处遭到袭击。希拉克略的故乡是埃德萨(鲁哈),他经过六年的战争才把波斯人从叙利亚和埃及清除干净,现在他从埃麦萨(霍姆斯)赶到前方去组织抵抗,并且派遣一支由他弟弟西奥多拉斯统率的新军到南方去。<br><br>这个时候,遵照艾卜·伯克尔的命令,“真主的宝剑”①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驰赴叙利亚边境,去援救友军的将领们。他统率着讨伐变节者战役中的五百多名老兵,正在伊拉克作战。跟他合作的是波斯边境上的土著舍伊班族。他们是伯克尔·伊本·瓦伊勒部族的支族。在伊拉克边境上的袭击,本身虽然是一件小事,哈里发或许还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这件事,但是从编年史来看,这件事是穆斯林在伊拉克进行军事冒险的开端。但是,从麦地那和希贾兹的观点来看,邻近的叙利亚是最令人关心的地方。在接到艾卜·伯克尔的命令之前,伊拉克的希拉城已向哈立德及其盟友舍伊班族的族长穆桑纳·伊本·哈列赛立约投降了,报酬是六万个第尔汗。这个城市及其信奉基督教的阿拉伯小国王是伊斯兰在阿拉伯半岛外所获得的第一个地盘,也是从波斯的苹果树上落下来的第一个苹果。库法西北沙漠中一个设有堡垒的地方阿因·太木尔,在向叙利亚作著名的行军之前不久,也被夺取了。<br><br>哈立德通过沙漠的行程如何?这里面包含着许多历史的和地理的问题,因为不同的著作家,告诉我们不同的路线和互相矛盾的日期①。把所有阿拉伯的记载加以分析研究之后②,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哈立德大概是于634年3月,从希拉城出发,向西通过沙漠,向都麦特③·占德勒(现在的焦夫)绿洲前进,那是伊拉克和叙利亚之间最便利的道路上的中途站。当时,他到了都麦特·占德勒,本可以再经由瓦迪锡尔汉(古时的白特尼·西尔)向叙利亚的第一道关口布斯拉前进;但是沿途有许多碉堡。因此,哈立德采取西北的路线,从都麦特到瓦迪锡尔汉东境上的古拉基尔④,向正北方直捣叙利亚的第二道关口素瓦⑤,五天的路程,几乎都是在无水的沙漠里。担任向导的是泰伊族的拉斐耳·伊本·欧麦尔。军队的饮料水,是用皮袋运输的;马的饮料水,是保藏在老驼的胃里,沿途宰驼供膳,就用驼胃里的水饮马⑥。全军的人数介乎五百和八百之间,都骑骆驼,作战时使用的少数马匹,与骆驼并排前进。到了一个地方,从沙砾上反射过来的光线是这样强烈,以致拉斐耳眼花缭乱,看不到所期望的源泉的痕迹。他派遣许多人去寻找鼠李树(‘awsaj)。他们在树旁掘地,挖到潮湿的沙层,有水慢慢渗出,疲乏的军队得到了解救。<br><br>哈立德在仅仅十八天的急行军之后,象神兵自天而降似地突然在大马士革附近出现,直接包抄到拜占廷军的后方。从这里开始进行了几次游击式的远征。有一次发生了遭遇战,在复活节的星期日,他在拉希特草原①,打败了加萨尼王朝的基督教军队。哈立德由此继续胜利地向布斯拉(即埃斯基·沙牧,也即旧大马士革)前进。他在这里显然跟其他的阿拉比亚军队会师了。公元634年7月30日,阿拉比亚军队在艾只那代因②获得了浴血的胜利,整个巴勒斯坦的门户,实际上已为他们敞开了。阿拉比亚的各部队会师之后,哈立德担任了联军最高指挥的任务。有计划的战役开始了。作为加萨尼王朝都会之一的布斯拉,没有经过太多的抵抗就陷落了。约旦河东面的斐哈勒(Fi■l或Fa■l即希腊语的Pella),位于渡口上,于公元635年1月23日,跟着陷落。同年2月25日,素法尔草原③的敌人溃败了,通向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道路就扫清了。两周之后,哈立德就站在这座历史名城的城门前面,这座名城,在传说中被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保罗在值得纪念的逃亡之夜,就是坐在一个筐里,从这座古城的城墙上缒下去的。635年9月,大马士革在围攻六个月后投降,不久就成为伊斯兰帝国的首都。大马士革的投降是由于城里的文官和牧师们的叛变,著名的圣约翰的祖父是当日的叛变者之一,下面叙述伍麦叶王朝的时候还要提到他。大马士革的居民,为拜占廷的驻军所弃绝,不得已而立约投降。后来与叙利亚—巴勒斯坦其余的城市的和解,就是以大马士革投降的条约为范本的,条约的明文如下:<br><br>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br><br>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答应大马士革居民:倘若他进了城, 他答应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和教堂。他们的城墙不被拆除,任何穆斯林不驻扎在他们的房屋里。我们给予他们真主的契约,以及先知、哈里发和信士们的保护。只要他们缴纳人丁税,他们就会享受福利①。<br><br>人丁税显然是每人每年交一个第纳尔②和一袋小麦,这个数量在欧麦尔时代有所增加。巴勒贝克、希姆斯(霍姆斯)、哈马(Hamāh,即 Epiphania,埃辟法尼亚)和其他城镇相继陷落。前进的征服者的道路上,毫无障碍。“舍伊萨尔(Shayzar,即 Larissa,拉里萨)的人民,带着腰鼓队和歌咏队,出城欢迎他,在他前面行跪拜礼。”③<br><br>正当此时,希拉克略又集结了五万多人,由他弟弟西奥多拉斯统率,准备作一次决定性的抵抗。哈立德暂时放弃了希姆斯,甚至连大马士革和其他具有战略价值的城镇也都暂时放弃了,他在雅穆克④河谷集中二万五千余人⑤,雅穆克是约旦河东方的支流。经过几个月的小接触之后,公元636年8月20日战争达到了顶点。那天天气炎热,从世界上最酷热的地区,吹来了挟着尘埃的热风①。这个日子无疑是阿拉伯的将军根据战略而选择的。在游牧人可怕的猛攻前面,虽有神父们的颂赞和祈祷在旁助威,虽有他们许多的十字架在旁壮胆,拜占廷军队的种种努力还是付诸东流了②。没有在战场上丧命的拜占廷的正规军和他们的亚美尼亚的和阿拉伯的雇佣军的残兵败将,都被无情地驱逐到陡峻的河床和鲁卡德河谷里去。有少数企图渡河逃跑的将士,也在对岸差不多全被歼灭了。西奥多拉斯本人被打死,东罗马帝国的皇军变成了只顾逃难的、惊恐万状的乌合之众。叙利亚的命运已注定了。最富饶的省区,永远不归东罗马帝国所有了。“叙利亚!永别了!在敌人看来,这是多末优美的地方啊!”这是希拉克略的告别词③。<br><br>现在要把工作转向管理和治安方面去了。欧麦尔任命艾卜·欧拜德·伊本·哲拉哈为总督和哈里发的副摄政者,以代替哈立德。艾卜·欧拜德是一位最受尊重的圣门弟子,又是麦地那神权政治的一位成员,一向担任叙利亚前线临时的指挥官。欧麦尔对哈立德似乎怀有私人的恶感。艾卜·欧拜德在哈立德的陪同下,向北方前进。阿拉伯军队在向北进军的途中,没有碰到重大的抵抗,一直进抵叙利亚的天然边境陶鲁斯山。同时,在收复暂时放弃了的各城市时,也没有经历什么困难。据说希姆斯的人民曾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喜欢你们的统治和公道,远远超过长期统治我们的那个政府的压迫和暴虐。”这句话充分表现了叙利亚土著的情感①。安提俄克、阿勒颇和其他北方城市,很快也列在收复了的城市的名单中。肯奈斯林(Qinnasr■n,即Chalcis,哈尔基斯)是不易对付的唯一城市。在南方只有耶路撒冷和恺撒里亚是真正希腊化了的城市,这两个城市的居民,紧闭城门,顽强抵抗,前者到638年,后者到640年10月,才投降。恺撒里亚曾接到从海路来的援助,那是阿拉比亚人无法拦阻的,但是经过七年间歇的袭击和围攻,在穆阿威叶的攻击之下,再加以城内有个犹太人作内应,它终于屈服了。在633年和640年之间,整个叙利亚,从南到北,全部都被制服了。<br><br>叙利亚这样“易于征服”,是存在着特别的原因的②。自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征服叙利亚以来,强加于叙利亚的希腊文化,是肤浅的,而且只限于城市的居民。至于乡村的居民,则仍然感觉到,在他们自己和他们的统治者之间,存在着种族上和文化上的种种差别。使叙利亚闪族人民和希腊统治者之间种族上的反感更加扩大的,还有宗派的分歧。叙利亚的一性教主张基督只有一性,他们反对基督兼有神性和人性之说,这种二性说是卡尔西顿的西诺德在451年制订,而为拜占廷的希腊教会所承认了的信条。希拉克略所提出的基督学上的折衷论,于638年正式公布,这种折衷论,是以东罗马教的监督塞基阿斯③制订的一个公式为基础的,其目的在于将基督本身具有一性或二性的问题置之不理,光强调他有一个意志(thélēma)。凡接受这种新公式的基督教徒,都叫做一意教徒。正如其他的宗教上的折衷论一样,这种折衷论也是两面不讨好的,无论正统派或其反对派的人,都不满意。这种折衷论,产生了第三个问题和一个新的教派。但叙利亚广大的人民群众,仍然是一性教徒。他们所以发展和保持一个独立的叙利亚教会,无疑是由于有一种潜在的、表露出一半的民族感情,潜伏在人民群众的意识里面。<br><br>在耶路撒冷陷落之前不久,哈里发欧麦尔来到查比叶营地,查比叶位于雅穆克战场的北边,大马士革的西门到现在还叫做欧麦尔门。他的目的是举行征服仪式,确定被征服者的地位,并且跟他的大元帅艾卜·欧拜德商谈事情(在雅穆克战役之后,就是他任命艾卜·欧拜德代替哈立德的),同时制定管理新征服的领土所必需的条例。耶路撒冷陷落后,欧麦尔也曾访问过耶路撒冷。耶路撒冷的大主教索弗拉那斯(被称为“善于甜言蜜语的护教者”)引导年老的哈里发巡视圣地,这位阿拉比亚客人的态度是不娴雅的,衣服是褴褛的,他深受感动,据说他曾转过脸去,用希腊话对一个仆人说:“这算是但以理先知所说的那位亵凌圣地的可恶的人。”①<br><br>艾卜·欧拜德不久就害了传染病,死于阿穆瓦斯。他的部队死于传染病者,据说多至二万人,他的继任者叶齐德死后,大权就转移到精明的穆阿威叶的手里。<br><br>叙利亚现在分为四个军区,相当于罗马和拜占廷征服叙利亚时所建立的四个省区。这四个军区是:底迈什革区(大马士革区)、希姆斯区(霍姆斯区)、伍尔顿区(约旦区,包括喀列里到叙利亚沙漠),还有斐勒斯丁区(巴勒斯坦区),也就是埃斯德赖仑(伊本·阿米尔草原)大平原南边的地方。北部地区,肯奈斯林区,是伍麦叶王朝的哈里发叶齐德一世后来征服的。<br><br>把这样一个战略性的领土,从当代第一流的统治者手中迅速地、容易地夺取过来,这件大事,在世界各国人民的心目中,给新兴的伊斯兰势力带来了威信;更重要的是给它带来了对于自己命运的信心。这些游牧部族,从叙利亚出发,席卷埃及,乘胜西行,征服了北非其余的地区。他们以叙利亚为基地,已经有可能向北推进到亚美尼亚、北部美索不达米亚、乔治亚和阿塞拜疆了,正如后来有可能在许多年内屡次袭击和进攻小亚细亚一样。在先知去世后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辽远的欧洲的西班牙,靠着叙利亚军队的帮助,也归入不断扩大的伊斯兰的圈子了。<br><br><br><br><br>--------------------------------------------------------------------------------<br><br>① 公元629年9月14日重新安置的真十字架,直到现在还保存在黎巴嫩,常用祝火举行仪式。 <br>① ■abari,vol.i,p.1610。参阅Theophanes,p.336。 <br>② 这个名称是从Mashārif al—Sha’m(下临叙利亚的高地)得来的。M.J.de Go-eje,M(moire sur la conqu(te de la Syrie(Leydon,1900),p.5。 <br>③ Wāqidi,pp.425以下;Balādhuri,p.59=Hitti,p.92。 <br>④ 参阅al-Ba■ri,Futū■ al-Sha’m, ed.W.N. Lees(calcutta, 1853—1854);pp.8—11,40—42。 <br>① Wāqidi,p.402;ibn-‘Asākir, al-Ta’rīkhal-kabīr,ed.‘Abd-al-Qādir Bad-rān, vol. v(Damascus,1332),pp.92,102。 <br>① 参阅Balādhuri,pp.110—112;Ya‘qūbi,Ta’rikh,vol.ii,pp.150—151;■a-bari, vol.i,pp.2111—2113,2121—2124;ibn-‘Asākir,vol.i,p.130;ibn-al-Ath■r,al-kāmil fi al-Ta’r■kh,ed.C.J.Tornberg,vol.ii,(Leyden,1867),pp.312—313。 <br>② Musil,Arabia Deserta(New York,1927),pp.553—573。 <br>③ 都麦特就是《圣经》里的度玛,参阅《旧约·创世记》25:14;《以赛亚书》21:11。 <br>④ 现代的古勒班·盖拉基尔。 <br>⑤ 这个地方在大马士革东北的萨卜比亚尔(七口井的意思)。 <br>⑥ 阿涉尔伯尼波曾提及阿拉伯敌人“剖开他们所骑的骆驼的肚腹”以解渴;Luck-enbill,vol.ii,§ 827;Musil,Arabia Deserta,p.570。 <br>① 加萨尼人的营地距大马士革约15英里,在阿德拉附近。 <br>② 不是占纳伯太因(Jannābatayn),参阅 S.D. Goitein in Journal,AmericanOriental Society, vol. lxx(1950), p. 106。 <br>③ 在大马士革南边二十英里的一个平原。 <br>① Balādhur1,p.121=Hitti,p.187。 <br>② 参阅本书第171页附注。——译者 <br>③ Balādhuri, p.131=Hitti,pp.201—202。 <br>④ 战场在雅穆克和鲁卡德相接处附近。《旧约:约书亚记》10:3的耶末,即艾只那代因附近的赫尔伯特·雅穆克,是另一个的地方,不可与此相混。 <br>⑤ 阿拉伯人估计拜占廷的军队是十万到二十四万,穆斯林的军队是四万,这和希腊人的估计一样,都是不可靠的。参阅Michel le Syrien,Chronique,ed.J.B.Cha-bot,vol.iv(Paris,1910),p.416;tr.Chabot,vol.ii(Paris,1901),p.421。 <br>① 参阅H. R. P. Dickson, The Arab of the Desert(London,1949),pp.258—262。 <br>② Basri, p.197; ibn-‘Asākir, vol.i,p.163。 <br>③ Balādhuri,p.137=Hitti,p.210。 <br>① Balādhuri,p.137,l.13=Hitti,p.211。 <br>② Balādhuri,p.116,l.18,p.126,ll.13,19=Hitti,p.179,l.17,p.193,l。22,p.194,l.7。 <br>③ 他是雅各血统的叙利亚人。 <br>① Theophanes, p.339;Constantine Porphyrogenitus,“De administrandoimperio”,in J.-P.Migne,Patrologia Graeca, vol.cxiii(Paris,1864),col.109;Dan. 11:31.Sophronius大概是马龙派。(参阅《马太福音》24:15。——译者) <br><br>
作者: kielming    时间: 3.2.2005 19:16
顶你,不错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4.2.2005 21:02
第十三章 伊拉克和波斯的征服<br><br><br>公元634年,哈立德从希拉向西挺进的时候,他把伊拉克前线交给他的贝杜因盟友舍伊班族的旅长穆桑纳·伊本·哈列赛。正当此时,波斯人准备了一次反攻,而且大获全胜。634年11月26日,在希拉附近的桥头战役中①,几乎把所有的阿拉比亚部队都消灭了。穆桑纳毫不气馁地进行了一次新的袭击,在次年的10月或11月中,在幼发拉底河岸上的布韦卜(意思是小门)地方打败了波斯大将米海兰。但是穆桑纳毕竟是一个贝杜因的旅长,跟麦加或麦地那都没有什么联系,在先知去世前,不仅没有信奉伊斯兰教,恐怕连听也没有听到过。因此,哈里发欧麦尔选派赛耳德·伊本·艾比·瓦嘎斯为总司令,统率援军,开赴伊拉克前线,他是在伯德尔战役结束后,穆罕默德曾以天堂相应许的十大弟子之一。在那个时候,雅穆克战役已大获全胜,而叙利亚的命运已经决定了。赛耳德指挥六千人马,在希拉附近的嘎底西叶与波斯帝国首相鲁斯特木初次较量。637年5月31日或6月1日,天气极热,狂风大作,尘埃蔽天,情景与雅穆克大战之日很相似。阿拉比亚人应用了同一战术,收到了同一效果。鲁斯特木被杀,萨珊王朝的军队惊慌逃亡,溃不成军,底格里斯河(底吉莱河)迤西肥沃的伊拉克①低地展现在入侵者的面前了。阿拉马农民的热诚欢迎,不亚于叙利亚农民,理由大致是相同的。闪族的伊拉克人民,把他们的伊朗统治者当外国人看待,而对新来者感觉到较亲密。他们是基督教徒,而统治者是祆教徒,因此,他们得不到特殊的照顾。远在伊斯兰教之前好几百年,阿拉比亚的小族长和小国王们,早已生活在伊拉克和阿拉伯半岛接壤的地方。在阿拉比亚人控制两河流域之前,远在巴比伦时代初期,他们早已同伊拉克人民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对于伊拉克的文化,早已有了逐渐深刻的认识;边境上的贝杜因人跟当地的居民,早已混得很熟了。正如雅穆克战役后的叙利亚一样,大批的新阿拉比亚部族,被新的经济利益吸引到新征服的地区来。<br><br>波斯的首都泰西封②成为赛耳德的第二个目标。他用特殊的锐气和精力,向前猛攻,并且在一个便利的浅滩,完成了涉水渡河的任务,那时正值春洪暴发,底格里斯河水上涨的时候。这件伟大的任务完成了,全军安全渡河,没有遭受生命上的损失,穆斯林的编年史家称为奇迹。637年6月,赛耳德胜利地进入首都,因为卫戍部队早已跟着波斯皇帝弃城而逃了。阿拉伯的编年史家对于从首都取得的战利品和宝藏,大事渲染。据他们估计,全部的价值是九十亿第尔汗①。<br><br>占领亚洲中部最大的首都之后,荒凉的阿拉比亚的居民就直接与当日现代化高度生活中的奢侈品和舒适设备相接触。波斯皇宫(■wān Kisrā)里宽大的接见厅、优美的拱门、豪华的陈设和装饰,在后来的阿拉伯诗歌里都受到赞美。所有这些东西,现在都归赛耳德处理了。阿拉伯编年史里夹杂着许多有趣的而且有启发性的轶事,从这些轶事可以看出两种民族文化的不同。阿拉比亚人从来没有见过樟脑,所以把樟脑当做食盐,用于烹调②。“黄货”(al-safrā’,指黄金)在阿拉比亚是有点不大熟悉的,有许多人拿自己的黄货去掉换别人的“白货”(al-baydā’,指白银)③。有一个阿拉比亚战士,在希拉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分得一个贵族的女儿,那个妇女曾用一千枚第尔汗④向他赎身,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多要些赎金,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比一千更大的数目。”⑤<br><br>在嘎底西叶和麦达因的战役之后,系统性的征服战役,从新建立的巴士拉军事基地开始了。根据哈里发迅速传到的命令,放弃泰西封,以希拉附近的库法营地为首府。赛耳德在库法建筑了伊拉克的第一座清真寺。<br><br>在这个时候,萨珊王朝的国王叶兹德吉尔德三世和他的宫廷人员,逃亡到北方去了。637年底,在波斯高原边境上哲鲁拉地方的另外一个肥沃的立足地,以及整个伊拉克都拜倒于入侵者的脚下了。641年,在古代的尼尼微附近的毛绥勒(摩苏尔),也被攻克了。伊雅德·伊本·安木从叙利亚北部发动的远征,至此获得了全胜。同年,在古代埃克巴塔那附近的尼哈旺德发生的大战,是最后一次大战,阿拉比亚的军队由赛耳德的侄子统率,大战的结果是叶兹德吉尔德最后的残余部队遭到惨败。胡泽斯坦(古代的伊莱木,后来的苏西亚那,现代的阿拉比斯坦)于640年被巴士拉和库法派兵占领。巴林同巴士拉和库法一起,现在已构成对伊朗进行军事行动的第三个军事基地。在这个时侯,还曾经从巴林向波斯湾东岸上的邻近的波斯省(Pars,法里斯〔Faris〕,波斯本部)发动进攻50000492_0183_0①。非闪族居民的坚强抵抗,终于被巴士拉长官阿卜杜拉·伊本·阿米尔击溃了。649—650年②,他占领了法里斯省的首府伊斯泰赫尔(柏塞波利斯)。法里斯陷落后,远在东北边境上的大省分呼罗珊相继陷落;而通向乌浒水③的道路从此敞开了。643年后不久,又征服俾路支海岸地区的莫克兰,阿拉伯人从此与印度真正的边境接近了。<br><br>远在640年,伊雅德早就企图侵占拜占廷的亚美尼亚省。大约四年后,哈比卜·伊本·麦斯莱麦又从叙利亚统兵进攻,但是到652年前后,这个地区才完全被征服了①。<br><br>库法的营地变成了新征服地区的首府。尽管欧麦尔坚持希贾兹所特有的旧式的朴实生活,赛耳德仍然仿照泰西封的皇宫的式样在这里建筑一所住宅。旧都的城门,被移来安置在新城的城墙上,这是象征性的惯例,曾在阿拉伯东方屡次照行的。起初是用芦苇盖起一些兵营,供士兵和他们的家属住宿,后来把那些茅屋改成用土坯砌成的房子,库法立即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省会。库法与其姊妹城巴士拉一道发展,终于成为阿拉伯美索不达米亚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直到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曼苏尔建立了世界著名的都城巴格达时为止。<br><br>651年,倒霉的年轻皇帝叶兹德吉尔德,携带皇冠、宝藏和少数侍从,逃到木鹿(Marw,波斯文Marv)②附近,谁知一个磨坊的老板,图财害命,把他杀死在磨房里③。波斯帝国虽中断过一个短时期,但前后持续了一千二百多年,叶兹德吉尔德死后,这个大帝国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八百多年后,才复兴起来。<br><br>波斯的初步的和暂时的征服,花了十几年的工夫;穆斯林的军队,在波斯遭到比叙利亚更顽强的抵抗。在这次战役中,除妇女、儿童和奴隶外,曾有三万五千名到四万名阿拉比亚人参战。波斯人是雅利安人,不是闪族人;他们在许多世纪中享有自己的民族生活,而且是一种组织完密的军事力量,这种力量曾与罗马人较量了四百多年。在后来阿拉伯人统治的三百年中,阿拉伯语变成为官话和知识分子的语言,在一定的范围内,还变成了普通话。但是,这个被征服的民族,后来又重新奋起,并恢复了自己的语言。盖尔麦兑运动,曾在很多年内震撼了哈里发帝国的根基,波斯人对于这个运动曾出过大力。对于伊斯兰教十叶派的发展,对于统治埃及两百多年的法帖梅王朝的建立,波斯人都出过大力。波斯的艺术、文学、哲学、医学,成了阿拉伯世界公共的财富,而且征服了征服者。伊斯兰统治最初的三世纪中,伊斯兰的文化天空中最灿烂的明星,有几颗就是伊斯兰化了的伊朗明星。<br><br>当这支阿拉比亚纵队,在赛耳德的指挥下,向东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另外一支纵队,在更杰出的阿慕尔·伊本·阿绥的指挥下,向西方进行军事行动,后者在把尼罗河谷的居民和北非的柏柏尔人纳入初升的新月范围以内。阿拉比亚人的这种无比的扩张,表面上是宗教性的,但主要是政治性的和经济性的,现在这种扩张已产生了一个大帝国,其规模之大,版图之广,可以和亚历山大大帝的帝国相提并论。在麦地那的哈里发,企图控制这一急流的泛滥,但是,由于支流的数量和规模都不断增加,急流越来越汹涌澎湃,终于无法控制。<br><br><br><br><br>--------------------------------------------------------------------------------<br><br>① 横跨幼发拉底河的大桥。Balādhuri,pp.251—252;■abari,vol.i, pp.2194—2201。 <br>① “Irāq”这个名称大概是从古波斯语(帕莱威语)借用的,本义是“低地”,这个名称相当于阿拉伯语的Sawād(黑地),这是与阿拉伯沙漠成对照的。参阅Yāqūt,vol.iii,p.174;A.T.Qlmstead,History of Assyria(New York,1927),p.60。 <br>② 阿拉伯语的名称是麦达因(诸城的意思),包括分别座落在底格里斯河两岸的塞琉西亚和泰西封,在巴格达东南,相距二十英里。 <br>① ■abari,vol.i,p.2436;参阅ibn-al-Athīr,vol.ii,p.400;Caetani,An-nali,vo1.iii,pp.742—746。 <br>② Ibn-al-Tiqtaqa,al-Fakhri,ed.H.Derenbourg(Paris,1895),p.114。 <br>③ Fakhri,p.115;tr.C.E.J. Whitting(London,1947),p.79。参阅al-Dīnawari,al-Akhbār al-Tiwāl,ed.V.Guirgass(Leyden,1888),p.134。 <br>④ 参看本书第172页注。——译者 <br>⑤ Balādhuri,p.244=Hitti,p.392;Fakhri,pp.114—115。 <br>① 波斯人称自己的国家为伊朗,波斯只是南方的一个省分,是波斯最大的两个王朝阿开民王朝和萨珊王朝的故乡。希腊人把古波斯语的Pārsa误写成Persis,而且用作伊朗全国的名称。 <br>② 参阅 Tabari, vol.i,pp.2545—2551;Caetani,vol.iv,pp.151—153,vol.v, pp.19—27,vol.vii, pp.219—220,248—256。 <br>③ 乌浒水(OXUS),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叫质浑河(Jayhūn),是现代的阿姆河(Amu Darya)。——译者 <br>① 参阅Balādhuri,pp.193—212;Caetani,vol.iv,pp.50—53,vol. vii,pp.453—454。 <br>② 这是一个古城,《后汉书·安息传》的大鹿城,《新唐书·大食传》的末禄,《元史》西北地附录的麻里兀,现代苏联的马里,都是这个古城的译名。——译者 <br>③ 参阅Michel le Syrien,vol.iv,p.418=vol.ii,p.424。 <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4.2.2005 21:03
第十四章 埃及、的黎波里和伯尔克的征服<br><br><br>埃及邻近叙利亚和希贾兹,具有战略的地位;它土地肥沃,盛产谷物,一向是君士坦丁堡的谷仓;首府亚历山大港,是拜占廷海军的基地,也是北非走廊其余地区的门户:由于这些原因,在阿拉比亚人向外扩张的初期,他们早已垂涎于尼罗河流域了。<br><br>埃及的征服,不是偶然的袭击,而是在有计划的作战时期发生的事件。阿慕尔为了与杰出的哈立德争雄,想在新的战场上胜过他,而在蒙昧时代,他又屡次带领着队商到埃及去旅行过,对于埃及的城市和道路,都很熟悉①,他利用欧麦尔访问耶路撒冷之便,请他批准对法老的古国大举进攻,欧麦尔表示冷淡的同意。但是,当欧麦尔返回麦地那,跟奥斯曼等人商议的时候,他们都指出,这是冒险的行动,于是,他就差遣一个使者去制止纵队的前进。相传,哈里发的使者在阿慕尔刚要跨过埃及和巴勒斯坦的边界之前赶上了他,但是他推测信里的消息是不吉利的,而且想起欧麦尔曾对他说过:“倘若在进入埃及国境之前接到我的命令,叫你撤回来,你就遵命撤回来;倘若已经进入埃及国境才接到我的命令,你就继续前进,并祈求真主的佑助。”②阿慕尔想到这里,就把信收起来,到639年12月,到达埃及国境内的阿里什时,才拆开信来看。阿慕尔是古莱氏人,四十五岁,精明强悍,足智多谋,易怒善辩,而且好战。他因征服约旦河左岸的巴勒斯坦而树立了威望。后来,他又替自己的知己穆阿威叶夺取了哈里发的职位,因此,赢得了“伊斯兰教时代阿拉比亚四位天才的政治家(duhāt)之一”的徽号③。他率领骑兵四千名,向埃及进攻,所走的道路正是亚伯拉罕、冈比西斯、亚历山大、安太俄卡兹、圣家族④、拿破仑、哲马勒帕夏⑤等人先后所走过的沿海道路。这是古代的国际性大路,古代最重要的文明中心,就是借这条公路来联系的①。<br><br>640年1月中旬50000492_0187_1②,阿拉比亚纵队所进攻的第一个设防城市是东部埃及的门户斐尔马仪(培琉喜阿姆)。经过一个多月的抵抗后,这座城市陷落了,所有的堡垒完全夷为平地。616年,波斯人侵占这个城市后,这些堡垒大概从来没有修复过。开罗东北的比勒贝斯随即陷落,其他城市也相继陷落。最后,横跨在尼罗河中罗德洲上的坚强的巴比伦堡,阻塞住前进的道路③。自631年希拉克略重新占领埃及以来,居鲁士(阿拉伯语称他摩高基斯)一直担任亚历山大港的主教和总督,掌握行政大权。他偕同总司令奥古斯塔里斯·西奥多拉斯,统率大军,赶到巴比伦堡。阿慕尔驻扎在巴比伦堡外,等待时机和援军。不久,援军就来了,由先知的著名弟子左拜尔·伊本·奥瓦木统率。阿拉比亚纵队的人数增加到一万左右,拜占廷军队的人数约计二万,还有堡垒的守军五千左右,在围攻巴比伦堡的期间,640年7月,阿慕尔又进攻阿因·舍木斯城④。拜占廷的军队被彻底击溃了。西奥多拉斯逃到亚历山大港,居鲁士被困在巴比伦堡内。阿拉比亚人加紧围攻,但是苦于不懂工程学,又缺乏攻城的机械,无法克服要塞。狡猾的居鲁士,秘密活动,企图收买围城的将士,但未成功。平常的三种选择被提出来了:伊斯兰教,贡税或宝剑。居鲁士的使者亲口说的这几句语,似乎可以总结阿拉比亚人所造成的印象,他说:<br><br>“我亲眼看到一群人,据他们中的每个人看来,宁愿死亡,不愿生存,宁愿显赫,不愿屈辱;在他们中的任何人看来,这个世界毫无吸引力。他们只坐在地上,他们只跪坐在两膝上吃饭。他们的长官(amīr),象他们的一分子:下级与上级无差别,奴隶与主人难分辨。到礼拜的时候,任何人不缺席,大家盥洗完毕后,都必恭必敬地做礼拜。”①<br><br>居鲁士要求派代表团到罗德洲上去谈判媾和,阿拉比亚人派了一个代表团,以黑人欧拜德·伊本·萨米特为团长,居鲁士接见了代表团,大为震惊。代表团反复说明任便选择的那三个条件。居鲁士同意缴纳贡税,他奔到亚历山大港,立即派人把媾和的条款送给东罗马皇帝。希拉克略不认可那些条款,而且以卖国的罪名加于他的主教兼总督,并加以放逐。<br><br>在这个期间,巴比伦堡仍被围困,并未暂停。围攻七个月后,左拜尔和他的伙伴们填平了一段城壕,用梯子攀登城墙,打败了保卫城堡的敌军,终于攻克了这个城堡。伊斯兰的战斗口号:Allāhuakbar(真主是最伟大的),于641年4月6日,在城堡内的各大厅里胜利地发出回声②。<br><br>尼罗河三角洲东方的边界被攻下之后,阿慕尔的铁钳开始向顶点夹紧起来。5月13日,尼丘(Nikiu,阿拉伯语的奈格优斯,Naqyūs,现今的舍卜什尔,Shabshīr)沦陷,而且发生了血腥的屠杀。除君士坦丁堡外,世界上最美丽、最巩固的亚历山大港(伊斯康德里亚,al-Iskandarīyah)仍然站在前头。<br><br>阿慕尔得到从阿拉比亚新增的援军,全军人数扩充到二万。某天早晨,他注视着似乎难以攻破的一座城墙,上面有许多碉楼,把埃及的首府和主要的港口保卫得很巩固。巍峨的西拉比阿目宫①,耸立在那边,这座宫殿曾做过下界之神西拉皮斯的庙宇,又做过亚历山大港的图书馆;美丽的圣马克大礼拜堂,耸立在这边,这座大礼拜堂原来是恺撒庙②,是克利奥帕特拉女王为纪念恺撒而创建的,随后由奥古斯都加以完成;在西边更远的地方树立了那两根阿斯旺红花岗岩的尖柱,这两根尖拄,据说是克利奥帕特拉所建立的,实际上是屠特莫斯三世(约公元前1450年卒)所建立的(这两根尖柱,现在还分别点缀着伦敦太晤士河的堤防和纽约的中央公园);在远远的后方,耸立着灯塔,白天在阳光下闪耀,黑夜里放出光芒,称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确是名不虚传③。这种景致给沙漠里的阿拉比亚人的印象,无疑同现代纽约的摩天大厦的空中轮廓给移民的印象,是没有什么差别的。<br><br>亚历山大港曾夸示自己有部队五万多人。此外还有以此港口为基地的全部拜占廷海军力量。不管从数量上和装备上说,侵入者都处于劣势,他们没有一只船,也没有围城的机械,而且缺乏补充人力的直接来源。尼丘人约翰是当代的权威学者,他曾描写过当时无援的阿拉比亚人被城墙上的弩炮发射下来的炮弹击退的情况④。阿慕尔留下一个分遣队,继续攻城,他自己打回巴比伦堡,而且到上埃及去进行了几次掠夺性的远征。641年2月,希拉克略死后,他的幼稚的儿子君士坦斯二世(641—668)继承帝位。居鲁士重新得宠,返回亚历山大港,缔结和约。这位主教希望脱离君士坦丁堡的宗主关系,替阿拉比亚人管理自己的国家。他于641年11月8日,在巴比伦堡与阿慕尔签订了一个条约,这个条约可以称为亚历山大港条约,他在条约里接受了每个成年人缴纳两个第纳尔的人丁税和以实物缴纳土地税的条件,而且同意不让拜占廷的军队重返埃及,或者企图收复失地。642年9月,拜占廷的军队从亚历山大港撤退了。幼弱的君士坦斯批准了这个条约,就是说同意把东罗马帝国最富饶的一个省区移交给阿拉比亚人了。<br><br>阿慕尔用下面的几句话向欧麦尔报捷:“我已经夺取了一座城市,我不加以描绘。我这样说就够了,城里有四千座别墅、四千个澡堂、四万个纳人丁税的犹太人、四百个皇家的娱乐场所。”①哈里发曾用面饼和椰枣,款待他的大将派来的信使,并且在先知的清真寺里,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感恩礼拜的仪式。<br><br>伊本·阿卜杜勒·哈克木(回历257年即公元871年卒)②的著作是关于征服埃及的保存到现在的最早文献,据他的记载,埃及的土著科卜特人在当初就奉到他们驻亚历山大港的监督的嘱咐,叫他们不要抵抗侵入者。这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他们是一性派的基督教徒③,向来遭受皇家教会的宗教迫害。多少年来,希拉克略屡次企图假手于他的代理人居鲁士,禁止埃及的(科卜特的)礼拜仪式,而将新的一意教的教义强加于一个对抗的教会身上。由于对科卜特教会施行其残忍的迫害,居鲁士在后来的民族传说中被认为是反基督分子。<br><br>依照欧麦尔的政策,阿慕尔在巴比伦堡外的营地变成了新的都会,叫做弗斯塔德①,相当于叙利亚的查比叶,伊拉克的巴士拉和库法等三大营地。641—642年,阿慕尔在这里建立了一座简朴的清真寺,这是在埃及建立的第一座清真寺,直到现在,这座清真寺仍然叫做阿慕尔清真寺,但是曾经屡次重建和扩建。弗斯塔德一直是埃及的首府,直到969年,法帖梅王朝建立他们的新都开罗(原名al-Qāhirah),于是才把弗斯塔德叫做古米斯尔(Misr al-Qa-dīmah,或称旧开罗)。为了开辟直达阿拉比亚圣地的水路,阿慕尔当时疏浚古代的法老运河,称为“信士们的长官的运河”(KhalījAmīr al-Mu’minīn),通过希利俄波利斯使巴比伦堡北边的尼罗河与红海②的古勒助木50000492_0192_2③相联系。图拉真曾疏浚过古运河,但年久失修,又被沙土淤塞了。经过几个月的徭役后,于644年,在欧麦尔去世之前,就有二十艘船只,满载埃及的物产,在阿拉比亚的港口卸货了④。在法帖梅王朝的哈里发哈基木(1021年卒)的时代,这条运河叫做哈基米运河,后来,又改过许多名称,有些部分继续存在到十九世纪末叶。<br><br>拜占廷的行政机关,包括财政系统,全被新的统治者所采用,这是任何人都会预料到的,不过曾依照中央集权制的路线稍加修改而已。开发尼罗河谷肥沃的土地,而把埃及当做一头奶牛,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政策,这个政策被大力付诸实施,在新近发现的纸草纸文献中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在欧麦尔去世之前不久,他感觉到阿慕尔不能充分保证埃及的税收,因此,任命阿卜杜拉·伊本·赛耳德去管理上埃及。新哈里发奥斯曼,把阿慕尔召回麦地那,而于645年任命他自己的同乳弟弟阿卜杜拉·伊本·赛耳德管理全部埃及。<br><br>645年底,难驾驭的亚历山大港人向东罗马皇帝君士坦斯诉苦,他就派遣兵船三百艘,在亚美尼亚人马努埃尔的率领下,去收复亚历山大港①。阿拉比亚的卫戍部队一千名,都被屠杀了,于是,亚历山大港重新到了拜占廷的手中,而且被用作进攻阿拉伯埃及的军事基地。阿慕尔立即复职。他在尼丘与敌军相遇,拜占廷军队遭到严重的屠杀。在646年初,重新克服亚历山大港。巩固的城墙全被拆除,这个埃及古都,从此永远保留在穆斯林的手里。<br><br>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说哈里发欧麦尔曾命令阿慕尔,用亚历山大港图书馆丰富的藏书,供给为数甚多的澡堂作燃料,足足烧了六个月,才把那些图书销毁干净。这个故事杜撰得很巧妙,但是与历史事实不相符。托勒密大图书馆,远在公元前48年,早已被朱理斯·恺撒焚毁。后来建筑的图书馆,叫做姑娘图书馆,约在389年,依照西奥多西皇帝的法令,而加以焚毁。因此,当阿拉比亚人征服埃及的时候,亚历山大港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图书馆,那个时代的作家也没有人责备阿慕尔或欧麦尔焚毁图书馆的。巴格达人阿卜杜勒·莱兑弗(回历629年,即公元1231年卒)②似乎是首先叙述这个故事的人。他杜撰这个故事的目的何在,不得而知;但是,后来的著作家,以讹传讹,把这种说法大肆渲染,好象实有其事一样①。<br><br>重新征服亚历山大港后,奥斯曼命令阿慕尔继续担任总司令,命令阿卜杜拉作财务官。这个建议引出了阿慕尔著名的答复,他说:“我的地位将是那紧握母牛角让别人挤奶者的地位”。②阿卜杜拉于是又复职,担任哈里发的代理人。<br><br>阿卜杜拉打起仗来比管财务要差些,现在他继续向西方和南方进行军事行动,主要是为取得战利品。他在向这两方继续开疆拓土。但是,他最大的功绩是建立穆斯林的第一支海军,这个光荣是他与叙利亚省长穆阿威叶共享的。亚历山大港当然是埃及海军的造船厂。所有的海军军事行动,无论从阿卜杜拉统治下的埃及出发,或者从穆阿威叶统治下的叙利亚出发,总是以拜占廷为目标的。649年,穆阿威叶夺取了塞浦路斯(古卜鲁斯)岛,那是拜占廷的另一个海军基地,因为距叙利亚海岸太近,为了高枕无忧而才夺取了它。第一次海上的胜利,就是这样为伊斯兰而取得的;第一个海岛,就是这样加入伊斯兰国家的版图的。靠近叙利亚海岸的阿尔瓦德(阿拉达斯)岛,是次年征服的。652年,阿卜杜拉把占优势的希腊舰队从亚历山大港击退。过了两年,罗得岛遭受穆阿威叶部下一个海军司令的掠夺③。655年,穆阿威叶和阿卜杜拉的叙埃联合舰队,在菲尼克斯附近的列西亚海岸外面击溃了由五百多只战舰组成的拜占廷舰队④。亲率舰队前来进攻的东罗马皇帝君士坦斯二世,仅以身免。此次战役,在阿拉伯历史上称为船桅之役(dhu-al-Sawāri)①,拜占廷的海军优势受到严重打击,但并未完全被摧毁②。但是,由于穆斯林内部发生混乱,他们未能乘胜直追,进逼君士坦丁堡,以达到主要的目标。668或669年,由二百艘战舰组成的舰队,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冒险远征,掠夺了西西里岛。这个岛在以前(652年)曾被穆阿威叶的一位海军将领最少劫掠过一次③。穆阿威叶和阿卜杜拉可以称为伊斯兰世界所培养的头两位海军总司令④。<br><br>这些海上的远征,不仅不是在麦地那的哈里发合作下进行的,而且是他们所反对的,早期的资料中对于此点有意味深长的记载。欧麦尔曾嘱咐阿慕尔“不要让水把我和你隔开来,不要在我不能骑着骆驼到达的任何地方安营扎寨⑤。”奥斯曼批准穆阿威叶远征塞浦路斯岛的请求,是在他一再强调那个岛离海岸不远之后,而且以携带老婆去远征为条件才批准的⑥。<br><br>自埃及陷落后,拜占廷在埃及以西的省区,顿失屏障;同时,为要继续占领埃及,不能不征服那些省区。自亚历山大港初次陷落后,阿慕尔为了保卫后方的安全,于642—643年,统率骑兵,神速地向西挺进到邻近的彭塔波里斯,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就占领了伯尔克。他还接受了包括莱瓦特⑦在内的的黎波里地方的柏柏尔人的投降。他的继任者阿卜杜拉,经由的黎波里,向西推进,征服了易弗里基叶的一部分,这部分的首府是迦太基,他们愿意缴纳贡税①。柏柏尔人是异教徒②,本来不属于信奉经典者的范畴,但是奥斯曼特许他们享有顺民的特权。在埃及南边的努比亚(努伯),有大草原,与阿拉比亚更相似,比埃及更适于游牧生活,因此,阿拉比亚人曾屡次企图征服这个地区。远在伊斯兰教诞生之前好几百年,阿拉比亚人早已或多或少继续不断地渗入埃及,甚至渗入苏丹。652年,阿卜杜拉就与努比亚人发生条约关系,但是他们并未被他征服③。努比亚是一个基督教王国,以栋古拉为首府,人民是利比亚人和黑人的混合种,这个王国在未来的几个世纪中,成为伊斯兰向南冲击的障碍。<br><br><br><br><br>--------------------------------------------------------------------------------<br><br>① Ibn-‘Ab d-al-■akam,Futūh Misr,ed.C.C.Torrey(New Haven,1922),p.53。 <br>② Ya‘qubi,vol.ii,pp.168—169;参阅ibn-‘Abd-al-Hakam,pp.56—57;J.Wellhausen,Skizzen und Vorarbeiten,vol. vi, Prolegomena zur (ltesten Geschichtedes Islams (Berlin,1899),p.93。 <br>③ Ibn-Hajar,al-Isābah fi Tamyīz al-■a■ābah,vol.v(Cairo,1907),p.3。 <br>④ 指耶稣的家属。——译者 <br>⑤ 哲马勒帕夏是土耳其第四军军长,在叙利亚、黎巴嫩、巴勒斯坦以残酷著名。——译者 <br>① 参阅Olmstead,History of Palestine,pp.44—48。 <br>② 关于征服埃及的年月,都是不确定的。据泰伯里的记载(Tabari,vol.i,p.2592,l,16),征服埃及是在回历3月16日(637年4月)。参阅ibn-‘Abd-al-■akam,pp.53,58。 <br>③ 参阅 A.J. Butler,The Arab Conquest of Egypt(Oxford,1902),pp.245—247。 <br>④ 这个城市的名称,本义是“太阳泉”,是古代的希利俄波利斯,《旧约》里叫做安城(太阳的意思,《创世记》41:45),象形文的石刻里也叫做安城。(现在开罗的阿因·舍木斯大学就是以古都命名的。——译者) <br>① Ibn-‘Abd-al-Hakam,p.65。 <br>② Balādhuri,p.213=Hitti,p.336;ibn-‘Abd-al-■akam,pp.61以下。 <br>① 阿拉伯人把这种建筑叫做‘Amūd al-Sawāri,这个名称是从Diocletian的柱子来的,这些柱子现在仍旧是当地的特色。Maqrīzi,Mawā‘iz,ed.Wiet,vol.i,pp.128以下。 <br>② 此庙阿拉伯人称之为Qaysārīyah.Ibn-‘Abd-al-■akam pp.41,42。 <br>③ 参阅 Maqrīzi,vol.iii,pp.113—143;Suyūti,■usn,vol. i,pp.43—45。 <br>④ H.Zotenberg,Chronique de Jean,év■que de Nikiou. Texte éthiopien,withtranslation(Paris,1883),p.450。 <br>① Ibn-‘Abd-al-Hakam,p.82;参阅Zotenberg,p.463。 <br>② Ibn-‘Abd-al-Hakam,pp.58—59。 <br>③ 参阅本书第179页。——译者 <br>① 这是拉丁语fossatum的对音,意思是营地,先转成拜占廷的希腊语Phos-satun。 <br>② 参阅Mas‘ūdi,vol.iv,p.99。 <br>③ 古代的克鲁斯马(Klysma),现代的苏伊士。 <br>④ Ya‘qūbi,vol.ii,p.177。 <br>① Balādhuri,p.221=Hitti,pp.347—348。 <br>② Al-Ifādah w-al-I‘tibār,ed.and tr.(Latin)J. White(Oxford,1800),p.114。 <br>① Al-Qifti, Ta’rīkh al-Hukamā’, ed.J.Lippert(Leipzig,1903),pp.355—356;abu-al-Faraj ibn-al-‘Ibri,Ta’rīkh Mukhtasar al-Duwal,ed.A.■āli■āni(Beirūt,1890),pp.175—176;Maqrīzi,vol.iii, pp.129—130。参阅 Butler, pp.401—426;Gibbon,Decline,ed.Bury,vol.v,pp.452—455。 <br>② Ibn-‘Abd-al-■akam,p.178;参阅Ba1ādhuri,p.223=Hitti,p.351。 <br>③ 较晚的一次远征,发生于回历52年(公元 672年),见Balādhuri,pp.235—236=Hitti, pp.375—376。 <br>④ 参阅 C.H.Becker,art.“‘AbdAllāh B.Sa‘d”,Encyclopadia of Islām。 <br>① Ibn-‘Abd-al-Hakam,pp.189—191。(参阅本书第201页注。——译者) <br>② 参看本书第42章“在西西里岛”。 <br>③ Balādhuri,p.235=Hitti,p.375。 <br>④ 关于这个时期海上的军事行动,阿拉伯语的资料中特别缺乏详细的记载。 <br>⑤ Ya‘qūbi, vol.ii,p.180。据Fakhri,p.114记载,欧麦尔曾写信给在伊拉克的赛耳德,请求他不要让海水把哈里发和穆斯林们隔离开来。 <br>⑥ Balādhuri,pp.152—153=Hitti,pp.235—236。 <br>⑦ Ya‘qūbi,vol.ii,p.179。 <br>① Ibn-‘Abd-al-Hakam,p.183。 <br>② 异教徒是指拜物教徒而言的。——译者 <br>③ Balādhuri,pp.237—238=Hitti, pp.379—381。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4.2.2005 21:04
第十五章 新领土的管理<br><br><br>怎样管理新获得的这样辽阔的领土?怎样使一个原始的阿拉比亚社会的各种尚未编成法典的法令,适合于一个世界性的大集团的需要?这个大集团的人民是在原来的立法者所预料不到的各色各样的条件下生活的。这是伊斯兰所面临的重大任务。欧麦尔是首先从事于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根据传说,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因此,他是伊斯兰神权国家的第二位奠基者。这个神权国家是一种伊斯兰的乌托邦,并没有长期存在下去。<br><br>欧麦尔是以这样的理论为出发点的:阿拉伯半岛上只准许伊斯兰教存在。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顾早期签订的各种条约①,于回历14—15年(公元635—636年)驱逐了海巴尔②的犹太人和其他的外教人。他们逃到杰里科③和别的地方去落户。纳季兰的基督教徒也被逐出阿拉伯半岛,他们逃到叙利亚和伊拉克去落户④。欧麦尔政策的第二个基本点,是把阿拉比亚人组织起来——现在他们都是穆斯林了——把他们组织成一个宗教的、军事的共和国,使所有的成员都保持自己纯洁的血统——一种军事贵族阶级——不准许任何非阿拉比亚人享受公民的特权。因为要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不准许阿拉比亚的穆斯林在半岛外面占有土地或者耕种土地。半岛上的土著,凡占有土地者,一律缴纳什一税(‘ushr)。因此,在叙利亚的阿拉比亚征服者,起初都驻扎在营地上:查比叶、希姆斯、阿穆瓦斯、泰伯里叶(约旦地区的营地)⑤、卢德和后来的腊姆拉(巴勒斯坦地区的营地)。在埃及,他们驻扎在弗斯塔德和亚历山大港的营地里。在伊拉克,他们驻扎在新建筑的两个大本营:库法和巴士拉⑥。在被征服的领土上的老百姓,可以继续操旧业和耕种自己的土地,社会地位比阿拉比亚人低一级,被认为是穆斯林们的后备兵(māddat al-Muslimīn)⑦。非阿拉比亚人,即使改奉伊斯兰教,他的社会地位仍然比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比亚人低一级。<br><br>作为顺民(Dhimmi)①,受治的人民都享受穆斯林的保护,而且没有服兵役的义务,因为他们的宗教妨碍他们在穆斯林的军队中服务;但是,他们必须缴纳重税。他们不受伊斯兰教教律的限制,所以给他们依照本教教律而执行的审判权,这种审判权是由各教自己的公众领袖执行的。这种半自治的状态,为较晚的土耳其素丹们所批准,已由继承土耳其的各阿拉伯国家所维持。<br><br>依照传说,是欧麦尔创立的这种原始的制度,即如果一个老百姓改奉了伊斯兰教,他就没有缴纳一切贡税的义务,包括后来叫做人丁税的义务。土地如果是归全体穆斯林所共有的公产(叫做“斐物”,fay’,即战利品,或者叫做“外格夫”,waqf,即永远管业),则新穆斯林仍然缴纳土地税。某些地区的居民,以保持土地所有权为条件,自愿向阿拉伯征服者投降,那些地区的土地是公产的例外。这样的地区叫做立约投降区(dār al-sulh)。新穆斯林不缴纳人丁税,但要缴纳济贫税(宰卡);但是,作为一个穆斯林,他享有年金和其他的各种福利。<br><br>由多年实践的结果而产生的较晚的种种制度,依照传说,都是欧麦尔的创制。实际上,初期的几位哈里发和早期的穆斯林长官们在赋税制度和财政管理方面新颖的创作,不可能是重大的。在叙利亚和埃及的拜占廷省政府体制,曾继续存在,不过加上真主的名义而已;在前波斯领域中,对于地方行政机构,也没有加以根本的改革。当初没有统一的税则,这是因为各地的土壤肥瘦不等,在旧政权下,各地的税制也不划一,无论在拜占廷政权或波斯政权下,都没有统一的税制;税额的规定并不是必须根据取得土地的方式:立约投降(sulhan),还是强制投降(‘anwatan),也不是根据欧麦尔的立法行为①。用立约投降和强制投降,来说明税额的差别,是后来的法律方面的虚构,不是税额差别的真实原因。人丁税(jizyah)和土地税(kharāj,发源于希腊语 chorēgia,或阿拉马语keraggā)的区别,也不是在第二位哈里发的时代(634—644年)就存在的。这两个名词(jizyah和kharāj)在早期是交换着使用的,两个名词的含义都是贡税。jizyak这个名词在《古兰经》里只出现过一次(9:29),但是没有法律上的含义。kharāj这个名词,在《古兰经》里也只出现过一次(23:72),作为报酬解释,并无土地税的意义。在历史家开始记载历史事实的时代,原来同被征服民族商订的条件显然是几乎被人遗忘了,因此,历史家就依照后来的情况和发展加以解释。<br><br>jizyah和kharāj这两个名词所表示的两种税,到伍麦叶王朝晚期才有了差别。土地税是分期缴纳的,所缴的实物有粮食和牲畜,但是酒、猪和自死动物等不能作为实物。人丁税是一次全数缴纳的,而且是下级地位的标志。人丁税的税额,是因贫富而不同的,富裕的人缴四枚第纳尔②,中等的人缴两枚,贫寒的人缴一枚。受治的人民还要担负别的苛税,以供养穆斯林的军队。各种贡税只加于强健的人,妇女、儿童、乞丐、僧侣、老人、疯人、患痼疾的病人,一概豁免,除非他有足以自立的收入。<br><br>还有第三条原则,据说也是欧麦尔征得圣门弟子中他的顾问的同意后由他公布的①,就是只有掳到的动产和俘虏构成战利品(ghanīmah)②,分配给战士们,土地不能分配。土地和老百姓交出的钱财,构成公产,为全体穆斯林所共有③。凡是耕种公产的人都得缴纳土地税,即使他已改奉伊斯兰教。国家的岁入,全部存入国库,行政费和兵费,都由国库支出,每年积余若干,完全分配给全国的穆斯林。为了完成分配任务,必须进行人口调查,这种为分配国家积余岁入而举行的人口调查,是史无前例的。先知的寡妻阿以涉的名字,在花名册上是第一名,她每年得年金一万二千第尔汗④。在先知的家属(Ahl al-Bayt)之后,接着就是迁士和辅士的花名册,依照各人的资历(信奉伊斯兰教的先后次第),各有一份津贴。在这个范畴里的人,每人每年约得补助金的平均数,介乎四千和五千第尔汗之间⑤。末尾是阿拉比亚部族的花名册,他们的次第是依照战功和对于《古兰经》的认识而排列的。每个普通战士,最少可以分到五百到六百第尔汗;甚至妇女、儿童、平民⑥都登入花名册,而分得二百到六百第尔汗的年金。据说是欧麦尔创立的这种底瓦尼(dīwān)制度,即国家岁入岁出总登记的制度,显然是从波斯国的制度借来的,正如伊本·兑格台嘎①所断言,dīwǎn这个波斯语的名词本身也能说明这一点。<br><br>欧麦尔的军事共产主义制度,创立了阿拉比亚人的最高地位,而且使非阿拉比亚血统的穆斯林获得一个比非穆斯林更优越的地位。但是这种人为的制度,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在欧麦尔的直接继任人奥斯曼的任内,已经准许阿拉比亚人在新征服的领土内有购置地产的权利。过了几年之后,阿拉比亚人的贵族阶级就被“麦瓦里”(平民)的高潮所淹没了。<br><br>军队就是行动中的“温麦”(’ummak),即是整个民族。军队的艾米尔(amīr,即总司令)就是在麦地那的哈里发,他把他的权力委托给他的副手们或者将军们。在伊斯兰教的初期,征服某个地区的将军,就在那个地区里兼任礼拜时的领拜者(伊马木)和那个地区的法官。白拉左里告诉我们,欧麦尔曾任命一个嘎迪(qādi,法官)管理大马士革和约旦的诉讼,又任命一个嘎迪管理希姆斯和肯奈斯林的诉讼②。照这样说,他是首创法官官职的哈里发③。<br><br>在穆罕默德的时代,早已知道把军队分为中坚、左翼、右翼、前锋、后卫,这种分法显示出拜占廷和萨珊王朝的影响。这样由五个部分配合起来的军队,就叫做“赫米斯”(khamīs,五肢军)。骑兵掩护着两翼。编制军队的时候,保留了原来部族的单位。各部族都有自己的旗帜,那时候的旗帜,是用一块布拴在长矛杆上,由一个最勇敢的士兵打着,在队伍的前面走。先知的军旗,叫做鹫旗(‘uq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步兵使用弓、箭、弹弓,有时使用盾和剑;剑插在鞘里,扛在右肩上。镖枪(harbah)是后来从阿比西尼亚传入的。骑兵的主要武器是长矛(rumh),矛杆在阿拉伯文学里是以“赫帖”(khatti)著称的,那是因出产于巴林海岸的“赫特”(al-Khatt)而得名的,那里盛产竹子,最初是从印度传入的。长矛和弓箭,是两种民族的武器。最好的剑也是印度出产的,所以叫做“欣迪”(hindi)。防身的武器,是甲和盾。阿拉伯人的武器,比拜占廷的轻便些①。<br><br>战斗的序列是原始的排成行列紧密的阵式。敌对行为是由双方著名战士个人的战斗开始的,战士先走到阵前来挑战。阿拉比亚的战士,比他的波斯的和拜占廷的敌手,得到更高的报酬,而且确信能够得到一份战利品。在真主看来,当兵不仅是最高贵的、最满意的职业,而且是最有利的职业。穆斯林的阿拉比亚军队,其力量不在于武器精良,也不在于组织性优越,却在于士气旺盛,这无疑是伊斯兰教的贡献;也在于军队的耐久力,那是沙漠生活培养出来的;还在于显著的机动性,那主要是由于他们靠骆驼运输②。<br><br>征服了肥沃的新月地区、波斯和埃及的国土后,阿拉比亚人不仅占有一些地理上的地区,而且占有全世界最古老的文明的发祥地。沙漠的居民成为那些古老文化的继承者,渊源于希腊—罗马时代、伊朗时代、法老时代和亚述—巴比伦时代的那些历史悠久的传统,也由他们继承下来。无论在艺术、建筑术、哲学、医学、科学、文学、政体等方面,原来的阿拉比亚人都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别人的,他们一切都要跟别人学习。他们证明了自己的求知欲是多么旺盛啊!有着经常锐敏的好奇心和从未唤醒过的潜能,这些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比亚人,在他们所管辖的人民的合作和帮助之下,开始消化、采用和复制这些人民的文化和美学遗产。在泰西封,埃德萨、奈绥宾①、大马士革、耶路撒冷、亚历山大港等城市里,他们看到、赞赏而且模仿了那些建筑家、工艺家、宝石匠和机械制造者的作品。他们到所有这些古老文化的中心来了,他们看见了,而且被征服了。他们是征服者成为被征服者的俘虏的另一个例证。<br><br>因此,我们所谓的“阿拉伯文化”,无论其渊源和基本结构,或主要的种族面貌,都不是阿拉比亚的。纯粹的阿拉比亚的贡献,是在语言方面和宗教的范围之内,而后者还有一定程度的限制。在整个哈里发政府时代,叙利亚人,波斯人、埃及人等,作为新入教的穆斯林,或作为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他们自始至终举着教学和科研的火炬,走在最前列。他们同阿拉比亚人的关系,正如被征服的希腊人同战胜的罗马人的关系一样。阿拉伯的伊斯兰教文化,基本上是希腊化的阿拉马文化和伊朗文化,在哈里发政府的保护下发展起来,而且是借阿拉伯语表达出来的。从另一种意义来说,这种文化是肥沃的新月地区古代闪族文化逻辑的继续,这种古代文化是亚述人、巴比伦人、腓尼基人、阿拉马人和希伯来人所创始和发展起来的。西亚的地中海文化的统一性,在这种新文化里,已登峰造极了。<br><br>征服世界的活动,在艾卜·伯克尔的任内有了好的开端,在欧麦尔的任内达到高潮,在阿里的任内暂时骤然停顿,因为在他的任期内发生内讧,不可能向外扩张。在先知去世之后,仅仅三十年的工夫,穆斯林的帝国就从中亚的乌浒水伸展到北非的小流沙。穆斯林的阿拉比亚哈里发国家,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成长起来,变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br><br>艾卜·伯克尔(632—634年在位),是阿拉比亚的征服者和绥靖者,他过的是族长的简朴生活。在他简短的任期的头六个月中,他在麦地那郊区的松哈,跟他妻子哈比伯住在一所简陋的房子里,每天到他的首都麦地那去办公,早出晚归,习以为常。他没有什么薪俸,因为在那个时候国家几乎还没有收入①。国家的一切事务,都是由他在先知的清真寺的庭院里办理的。他个人的品质,他对自己的女婿穆罕默德(比他自己长三岁)的坚定不渝的信念,都使他成为新兴的伊斯兰教中吸引力最大的人物,因此,他获得虔信者(al-Siddīq,逊底格)的称号50000492_0204_1②。流行的传说把他描写成一个懦弱的人物,其实他是具有天赋的毅力的。他是一个皮肤美丽、面貌清瘦的人,他喜欢染胡子,爱低着头走路③。<br><br>他的继任者欧麦尔(634—644年在位)态度朴实,生活简单,身躯魁伟,而且健壮,头顶光秃④,精力充沛,很富于天才,他担任哈里发后,在一个时期内,兼营商业,以谋自给,他终身过的是跟贝杜因人的族长一样简朴的生活。据穆斯林们的传说,在伊斯兰教初期,欧麦尔的声望,仅次于穆罕默德,他具有虔诚、公正和族长式的坦率,实际上,穆斯林的作家们已经把欧麦尔偶像化了,他们把他当做一位哈里发所应有的美德的化身。他的无可责备的性格,变成了所有依良心而行动的继任者的范例。根据传说,他只有一件衬衣和一件斗篷,这两件衣服,都是引人注目的,因为都是打补钉的⑤。他在用枣椰叶子铺成的床上睡觉。他唯一关心的事,是怎样保持信仰的纯洁,怎样维护正义以及伊斯兰教和阿拉比亚人的权势和安全。阿拉伯文学里,充满了各种轶事,都是竭力称赞欧麦尔严峻的性格的。相传他曾鞭打自己的儿子,一直打死①,因为他犯了酗酒和放荡的罪行。有一个贝杜因人受人欺压,跑来向他告状,他在盛怒之下,错打了那个人几鞭子,他很快就懊悔了,他叫那个游牧人照数打他几鞭子,但是,那个人不肯这样做。欧麦尔回家去的时候,一路上自言自语地说:<br><br>赫塔卜的儿子呀!你原是卑贱的,而真主提拔了你;你原是迷路的,而真主指引了你;你原是软弱的,而真主增强了你。于是,他叫你治理人民,当一个老百姓来向你求救的时候,你却打了他!当你现身于真主面前的时候,你应该对你的主宰说什么呢②?<br><br>欧麦尔曾定“希志来”(迁移)为穆斯林的纪元,在他的领导之下,阿拉比亚人征服了当时可以认识的世界的大片地区,他制定了财政制度,组织了新帝国的政府。然而,他却死得很惨,很突然。正当春秋鼎盛的时候,他被暗杀身死,杀害他的是一个信奉基督教的波斯奴隶。644年11月3日,当他率领群众举行晨礼的时候,那人用一把有毒的匕首刺杀了他③。<br><br>奥斯曼曾使真主的语言具有固定形式,在他的任内,完全征服了伊朗、阿塞尔拜疆和亚美尼亚各部,他是一个虔诚的、善良的老人,但是他优柔寡断,懦弱无能,不能抗拒他那些贪婪的亲戚的挟制。他的同乳弟弟阿卜杜拉,从前担任过先知的书记,擅改过启示的文字①,是穆罕默德攻克麦加城的时候判罪的十个人之一,他却任命他做埃及总督;他的异母弟韦立德·伊本·欧格伯,曾向穆罕默德脸上啐唾沫,被穆罕默德判罪,他却任命他做库法的长官;他的堂弟麦尔旺·伊本·哈克木,后来成为伍麦叶王朝的哈里发之一,他任命他掌管枢密院(dīwān)。许多重要的官职,都用伍麦叶人、哈里发的家族来充任②。哈里发本人接受各地长官或他们的党羽送给他的礼物,其中有巴士拉的长官送给他的一个美丽的少女。全国的人都在攻击哈里发任用亲戚。不孚众望的行政措施所激起的不满情绪,由于觊觎哈里发职位的阿里、泰勒哈和左拜尔等三个古莱氏人的煽动,而更加炽烈。阿里的随从者,在库法发难,他们在埃及的势力特别强大,公元656年4月,他们派遣了叛乱者五百人到麦地那去,这些叛乱者把那个八十岁的哈里发围困在他的住宅里。他正在诵读他所编辑成册的《古兰经》的时候③,他们闯入他的住宅;他的朋友和前任者艾卜·伯克尔的儿子穆罕默德闯入他的寝室,首先对他行凶④。公元656年6月17日,被穆斯林们亲手杀害的第一位哈里发与世永辞。在伊斯兰教初期先知所贯输的敬畏以及与麦地那有密切联系的神圣社会,在穆罕默德的几位继任者的生活中,仍然是一种活动的有生力量,可是,伊斯兰教的这个族长时期,就这样结束了,接着到来的是为争夺现在的空宝座而流的血水的洪流,起初是在阿里和他的势力相当的劲敌泰勒哈和左拜尔之间,后来是在阿里和新的觊觎者穆阿威叶之间,穆阿威叶是以遇害的奥斯曼所代表的伍麦叶族的保护者自居的。<br><br><br><br><br>--------------------------------------------------------------------------------<br><br>① 参阅 Wāqidi,Maghāzi,pp.391—392; abu-Yūsuf,Kitāb al-Kharāj(Cairo,1346年),pp.85—86,都记载着先知所订的条款。 <br>② 这是一个绿洲,在麦地那到叙利亚去的道路上,南距麦地那一百英里。 <br>③ 杰里科在约旦。——译者 <br>④ Balādhuri, p. 66=Hitti, pp.101—102。 <br>⑤ 现在的Tabarayyah=Tiberias.‘Amwās或者‘Amawās,是古代的Emmaus(《路加福音》24:13)。 <br>⑥ 回历第一世纪时,此类兵营很多,如胡泽斯坦的阿斯凯尔·穆克赖木营地,法里斯的设拉子,北非的伯尔克和盖赖旺。 <br>⑦ Yahya ibn-Adam,Kitāb al-Kharāj,ed.Juynboll(Leyden,1896),p.27。 <br>① “顺民”原名Ahl al-Dhimmah,意思是盟约之民或义务之民,就是说他们表示接受穆斯林的统治,愿做顺民,而穆斯林表示愿尽保护的义务,双方缔结条约。这个术语起初专用于有经典的人(Ahl al-Kitā<!--emo&B)--><img src='http://www.kaiyuan.de/forum/html/emoticons/cool.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cool.gif' /><!--endemo-->,即犹太教徒、基督教徒和萨比教徒,后来推而广之,包括祆教徒(拜火教徒)及其他教徒。 <br>① 参阅Daniel C.Dennett,Jr.,Conversion and the Poll Tax in Early Islam(Cambridge,Mass.,1950),p.12。 <br>② 第纳尔(dīnār)是希腊-拉丁名词denarius的对音,是哈里发帝国流通的金货币单位,约重四克。在欧麦尔时代,一个第纳尔等于十个第尔汗,后来等于十二个第尔汗。 <br>① Ibn-Sa‘d,vol.iii,pt.l,p.212. <br>② 关于ghanīmah和fay’的讨论,可参阅al-Māwardi,al-Ahkām ‘al-Sultānīyah,ed.M.Enger(Bonn,1853),pp.217—245;abu-Yūsuf,pp.21—32。 <br>③ 依照《古兰经》(8∶41)的规定,只有五分之一的战利品,归真主和先知,即归国家所有;其余的五分之四,归获得战利品的战士所有。 <br>④ 第尔汗(dirham,从希腊语的drachmé变成波斯语的diram,再变成阿拉伯语的dirham)是阿拉伯币制中银币的单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一个法国佛朗的法定价格约为十个第尔汗(约合0.19美金),但是它的真实价格,已发生很大变化了。 <br>⑤ Ibn-Sa‘d,vol.iii,pt.I,pp.213—214;Māwardi,pp.347—348;abu-Yusuf,pp.50—54;Balādhuri,pp.450—451。 <br>⑥ 平民的阿拉伯名称是“麦瓦里”(mawāli,单数是“毛拉”,maulā),非阿拉伯人信奉伊斯兰教后,申请归属于某个阿拉比亚部族,就成为那个部族的“毛拉”。由于出身不良,他的社会地位,比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比亚人次一等。 <br>① Fakhri,p.116;参阅Māwardi,pp.343—344。 <br>② p.141=Hitti, p.217。 <br>③ Ibn-Sa‘d,vol.iii,pt.I,p.202,ll.27—28。 <br>① 关于阿拉伯人的武器,可以参阅ibn-Qutaybah,‘Uyūn,vol.i,pp.128—132。 <br>② 关于拜占廷军队与阿拉伯军队的对照,可以参阅 Charles Oman, A Historyof the Art of War in the Middle Ages,2nd ed.(London,1924),vol.i,pp.208以下。 <br>① 现代土耳其的纳西宾。——译者 <br>① Ibn-Sa‘d,vol.iii,pt.I,pp. 131—132;ibn-al-Athīr,Usd al-Ghābah fiMa‘rifat al Sahābah(Cairo,1286),vol.iii,p. 219。 <br>② 通常译成“诚实人”。参阅ibn-Sa‘d,vol.iii,pt.I,pp.120—121。 <br>③ Ya‘qūbi,vol.ii,p.157。 <br>④ Ya‘qūbi,vol.ii,p.185。 <br>⑤ Ibn-Sa‘d,vol.iii,pt.I,pp.237—239。 <br>① Diyārbakri,Ta’rīkhal-Khamīs(Cairo,1302),vol.ii,p.281,ll.3—4;al-Nuwayri,Nihāyat al-Arab,vol.iv(Cairo,1925),pp.89—90。 <br>② Ibn-al-Athīr,op.cit.vol.iv,p.61。 <br>③ Tabari,vol.i,pp.2722—2723;Ya‘qūbi,vol.ii,p.183。 <br>① 《古兰经》6∶93;Baydāwī,vol.i,p.300。 <br>② Ibn-Hajar,vol.iv,pp.223—224;ibn-Sa‘d,vol.iii,pt.I,p.44;Mas‘ūdi,vol,iv,pp.257以下。 <br>③ 伊本·白图泰(1377年卒)(《游记》第2册第10—11页)说,他访问巴士拉的时候,清真寺里还保存着带有奥斯曼血迹的那部《古兰经》,血迹是在第2章第131节上,依照伊本·赛耳德的传说(见第3册第1部第52页),受伤的哈里发的血,就是落在那一节上。参阅 Quatremère在Journal asiatique,ser.3,vol.vi(1838),pp. 41—45所写的文章。 <br>④ Ibn-Sa‘d,vol.iii,pt.I, p.51。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4.2.2005 21:05
第十六章 阿里和穆阿威叶争夺哈里发的职位<br><br><br>艾卜·伯克尔是穆罕默德的最早的支持者之一,也是他的最忠实的朋友之一,他是穆罕默德的心腹人,先知临终害病的期间,他领导公众的礼拜,公元632年6月8日,他当选为穆罕默德的继任者,首都麦地那的那些领袖们都参加了这次选举。他承担了先知所有的一切职权,但预言的职务除外,那已随着穆罕默德的去世而停止了。<br><br>艾卜·伯克尔被称为 khalīfat Rasūl Allah(真主的使者的继任者),他自己大概没有把这个名称当做自己的头衔。khalīfah这个名词在《古兰经》里曾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第2章第30节,又一次是在第38章第26节,在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技术上的意义,也没有指示将来要用这个名词称呼穆罕默德的继任者。<br><br>艾卜·伯克尔一旦去世,当然的候补人是欧麦尔,所以艾卜·伯克尔任命他为自己的继任者。据说他初被任命的时候,人家称呼他khalīfat khalīfat Rasūl Allah(真主的使者的继任者的继任者),后来觉得这个名称太冗长,于是加以缩短①。第二位哈里发(634—644年在位)首次担任了穆斯林军队的总司令,因此,获得了amīr al-mu’mmīn(信士们的长官)的称号,这就是中世纪时期基督教作家常用的“Miramolin”一词的来源①。欧麦尔未死之前曾提名六个人,组成一个选举委员会,这六个人是:阿里·伊本·艾比·塔列卜、奥斯曼·伊本·阿凡、左拜尔·伊本·奥瓦木、泰勒哈·伊本·阿卜杜拉、赛耳德·伊本·艾比·瓦嘎斯、阿卜杜·赖哈曼·伊本·奥弗②,还规定他儿子不得当选为他的继任人。这个组织叫做“舒拉”(al-Shūra,意思是协商),包括还在世的最年高德劭的圣门弟子,由这个组织的名称就可以看出,关于部族领袖的、古代的阿拉比亚观念,是超乎世袭的国王之上的。<br><br>奥斯曼比阿里年长,故于644年当选为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是代表伍麦叶贵族的,他的两位前任者,却是代表全体迁士的,这是一个鲜明的对照。这三位哈里发都没有建立王朝。<br><br>奥斯曼被刺死后,公元656年6月24日,在麦地那先知的清真寺里,宣布阿里为第四任哈里发。实际上,整个穆斯林世界都承认了他是合法的继任者。这位新哈里发是穆罕默德的亲堂弟,是他亲爱的女儿法帖梅的丈夫,是他绝无仅有的两个在世的男性后裔哈桑和侯赛因的父亲,是信仰他的使命的第二人或第三人。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虔诚而且豪爽的人。他所代表的党派叫做正统主义派(ahl al-nass w-al-ta‘yīn③,意思是天命和指定派),这派人坚决断言:真主及其使者在当初就明白地任命阿里为唯一合法的继任者,但是前三位哈里发诈取了他的合法的职位。<br><br>阿里的首要问题是如何解决他的两个劲敌,以免他俩争夺自己刚刚承担的这个崇高的职位。泰勒哈和左拜尔都是代表麦加党的。泰勒哈和左拜尔①在希贾兹和伊拉克都有追随者,那些人都不承认阿里做哈里发。阿以涉原是先知最宠爱的妻子,现在是“信士们的母亲”,她曾纵容了对奥斯曼的叛变,现在她又在巴士拉加入了反对阿里的叛变者的行列。阿以涉是在幼年时结婚的②,她从她父亲艾卜·伯克尔的家里随身带着她的玩具去出嫁,由于阿里曾伤害过她的自尊心,所以对阿里十分痛恨。有一次她在他丈夫的驼队后面逗留了一下,阿里就怀疑她的贞操,直到真主用启示(《古兰经》24∶11—20)来为她调解,阿里才信服。公元 656年 12月9日,在巴士拉城外,阿里与反对党的联军遭遇,而且打败了他们,这次战役叫做骆驼之役,那是因阿以涉所骑的骆驼而得名的,那只骆驼成为反叛的战士们的旗帜。阿里的劲敌都战死了;他豪爽地哀悼了他们,并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③。阿以涉被俘后,受到了最尊重的、与她作为元首夫人的身分相称的优厚的待遇。她被送回麦地那。穆斯林和穆斯林在战阵上的敌对,就这样初步结束了,但并没有最后结束。后来发生了许多改朝换代的战争,常常使伊斯兰教害痉挛症,有时甚至震动了伊斯兰教的根基,现在只是那些战争刚刚开始罢了。<br><br>表面上安安稳稳坐上自己的宝座以后,阿里在他的新首都库法开始建立他的制度,撤换了前任者所任命的大部分省长,而且要其余的省长宣誓忠顺。他没有把叙利亚的长官穆阿威叶,即奥斯曼的血族,考虑在内。穆阿威叶现在以殉道的哈里发的复仇者的身分出现了。他在大马士革的清真寺里展出被谋杀的哈里发的血衣和他夫人纳伊莱的手指,那些手指是她企图保卫丈夫时被砍掉了的①。他不仅有安东尼的策略,而且有安东尼的雄辩,他竭力煽动穆斯林的情绪。他不愿对阿里表示忠顺,想用这样的难题把阿里逼到绝境:不交出杀害依法任命的先知继任者的凶手,就接受同谋犯的地位,从而丧失哈里发的资格。然而这个问题不仅是一个私人的问题,而且是一个超出个人,甚至超出家族事务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在伊斯兰教事务中应当成为最高权力者的究竟是库法,还是大马士革,究竟是伊拉克,还是叙利亚。公元656年,阿里被任命为哈里发后,就离开了麦地那,从来没有再去访问过。麦地那已经不重要了。向远方征伐的结果,重心已经移到北方去了。<br><br>在赖盖(现叫腊卡)南边,在幼发拉底河右岸的绥芬平原上,两军终于对垒了:阿里所统率的军队据说是由五万个伊拉克人组成的,穆阿威叶所统率的军队是由叙利亚人组成的。双方都是冷淡的,没有一方渴望着急于作出最后决定,相持了好几周,只发生一些小接触。直到657年7月26日才发生决战。阿里的队伍是由马立克·艾什台尔指挥的,他们快要获得胜利的时候,穆阿威叶的指挥者奸雄阿慕尔·伊本·阿绥求助于诡计。好几部《古兰经》被拴在长矛上,高高地举在空中,这个举动的意思是不要由武力来作决定,由《古兰经》来作决定。敌对行为停止了。率直的阿里,由于部下的怂恿而接受了穆阿威叶的建议,用调停的方式来解决争端,以免穆斯林们流血牺牲。调停当然是“依照真主的语言”②,无论这句话作何解释。<br><br>哈里发没有好好考虑,就指派艾卜·穆萨·艾什耳里做自己的私人代表,这个人的虔诚是无可置疑的,但是他对于阿里派事业的忠义是冷淡的。穆阿威叶指派阿慕尔·伊本·阿绥来对付他,这个人是有阿拉伯的政治天才的称号的①。这两个调停人(单数是hakam)都带着全权代表的证书,而且各带见证四百名,于659年1月,在艾兹鲁哈地方开会,那个地方是在麦地那到大马士革去的队商大道旁,在马安和皮特拉之间的中途。<br><br>在这次历史性的会议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很难确定。各种不同的说法,出现在不同的资料中②。据流行的传说,两位公断人一致同意,废除两位首长,这样为未来当选的哈里发扫清道路;依照长幼的秩序,在先由艾卜·穆萨站起来宣布废除他的主人的哈里发职务之后,阿慕尔却出卖了他的同事,他批准了穆阿威叶。根据韦尔豪森③和拉蒙斯50000492_0211_3④的精辟的研究,这种传说反映了伊拉克学派的意见,我们的现在尚存的文献,大半属于这个学派,而这个学派是在伍麦叶王朝的死对头阿拔斯王朝昌盛的。真实的情况可能是两位公断人都宣布,两位首长同被废除,这样,遭受损失的是阿里。穆阿威叶没有哈里发的职务可以废除,他只是一个省的长官。调停提高了他的身分,使他与阿里立于同等的地位,而阿里的身分却降低了,他变成了冒充哈里发的人。公断人的判决,剥夺了阿里的真正的职位,但只是剥夺了穆阿威叶的尚未成为事实的要求,这个要求,他从来不敢公开地说出来。直到661年,即公断的滑稽剧闭幕两年后,穆阿威叶才在耶路撒冷僭称哈里发。<br><br>接受调解的原则,对阿里来说,在很多方面都是一种灾难性的错误:这件事情使得他的很多追随者不再同情他了。这些哈列哲派(khārijites,退出同盟者)①是伊斯兰教最早的教派,当日他们被人称为哈列哲党。他们成为他的死对头。他们所采用的口号是lāhuk-ma illā li-l-Lāh(除真主的调解外,绝无调解)②,在阿卜杜拉·伊本·瓦海卜·拉西比的领导下,他们发展成为四千人的武装力量③。<br><br>在奈海赖旺运河岸上,阿里进攻他们的营房(公元659年),而且几乎歼灭了他们,但是他们又用各种名义重新武装起来,他们成为哈里发政府腰上的一根刺,直到阿拔斯王朝的时候。<br><br>公元661年1月24日清晨,阿里返回库法清真寺的时候,中途被人用带毒的军刀刺杀了。行刺的人是哈列哲派的阿卜杜勒·赖哈曼·伊本·穆勒介木。他的一位女友的亲属在奈海赖旺被杀死,他替他们报仇,用毒刃砍伤了阿里的脑部。相传有三个同谋犯,曾在克而白天房旁边盟誓,并且共订暗杀的计划,要在同一天替穆斯林公众除掉三个捣乱分子:阿里、穆阿威叶和阿慕尔·伊本·阿绥④,伊本·穆勒介木就是那三个同谋犯之一。这种传说显然是无稽之谈。埋葬阿里的地方⑤,在库法附近。那里原来是荒无人烟的,后来,阿里的陵墓发展成为伊斯兰教十叶派的圣地之一,年年有人到那里去朝拜,那个圣地就是现在伊拉克的纳贾夫。<br><br>在阿里的十叶派的追随者看来,第四位哈里发很快就变成了这个教派杰出的圣徒,变成了真主的外理(Wali,朋友和代理人),正如穆罕默德曾经是伊斯兰教的先知和真主的使者一样。死了的阿里证明比活着的阿里更有力量。作为一个被公认是圣徒的殉道者,他立即恢复了生前的损失,而且还有所增加。领袖和政治家,必须具备机警、远虑、果敢、韬略等特征,阿里虽然缺乏这些特征,他仍然具有理想的阿拉比亚人所应有的性格。他在战场上是勇敢的,在劝告时是聪明的,在讲台上是雄辩的,对朋友是真诚的,对敌人是豁达大度的,他已成为穆斯林高贵和豪侠(futūwah)的典型人物,成为阿拉伯传说里的苏莱曼(所罗门),有数不清的诗歌、格言、训诲和轶事,环绕着他的大名而结实累累。他有黧黑的皮肤、大而黑的眼睛、光秃的头、密而长的白胡须、肥壮而中等的身材①。他的宝剑叫dhu-al-Faqār(脊柱剑),是先知在值得记忆的伯德尔战役中所使用的,这把宝剑因下面的这句诗而永垂不朽:<br><br>La sayfa illā dhu-al-Faqāri<br><br>wa-la fata illā‘Ali<br><br>除脊柱剑外无宝剑,<br><br>除阿里外无豪杰。<br><br>在中世纪时代,阿拉伯的宝剑上,有许多都刻着这句诗。后来的菲特彦青年运动曾订出一些礼节和徽章,颇有中世纪时期欧洲的骑士制度和现代的童子军运动的意味,这个青年运动就把阿里当做他们的第一个青年(fatā)和他们的典范。整个伊斯兰教世界,都认为阿里是英明的,是英勇的,许多菲特彦的和托钵僧的兄弟会,都认为他是理想的人物,是典范的人物,他的一派认为他是无辜的,是不会犯错误的,他们中的极端派(Ghulāh)甚至认为他是真主的化身,因此,阿里的世俗的经历,实际上是失败的,但他死后,还继续发生一种影响,而这种影响仅次于先知本人的影响。朝觐者的群众,川流不息地去朝拜纳贾夫的阿里陵墓,以及在附近卡尔巴拉的他儿子侯赛因——十叶派卓越的圣徒和殉道者——的坟墓,而且整个十叶派世界,每年都在回历一月十日举行一次苦难节表演。这两件事都证明,对一个弥赛亚(Messiah,救世主)来说,死亡可能比生存更有裨益。<br><br>公元632年由艾卜·伯克尔开始,到公元661年因阿里去世而告终的这个时期,可以称为哈里发帝国的共和时期。阿拉伯史学家,把这个时期的四位哈里发叫做“拉什顿”(al-Rāshidūn,正统派)。第二个哈里发帝国的奠基人,伍麦叶族的穆阿威叶(世界人物之一),曾提名他的儿子叶齐德做他的继任者,这样他就变成了一个王朝的开基创业者。世袭原则,从此被引入哈里发的继任制度中,以后世代相沿,从来没有被完全取消过。伍麦叶人的哈里发帝国是伊斯兰教第一个王朝(mulk)。选举的虚礼,还保存在“拜伊耳”(bayǎh,本义是“出卖”)①中,在这个典礼中,民族领袖们真正地或象征性地握住新任的哈里发的手,表示臣服之意。伍麦叶王朝哈里发帝国(661—750年)奠都于大马士革,取而代之的是奠都于巴格达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帝国(750—1258年)。奠都于开罗的法帖梅王朝哈里发帝国(909—1171年)是十叶派唯一重要的帝国。另一个伍麦叶王朝哈里发帝国,奠都于西班牙的科尔多瓦,从929年继续到1031年。伊斯兰教最后的哈里发大帝国,是非阿拉伯人建立的,即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奠都于君士坦丁堡的土耳其哈里发帝国(约自1517—1924年)。1922年11月安卡拉大国民议会宣布土耳其为共和国,废除素丹兼哈里发穆罕默德六世,推举他的堂弟阿卜杜勒·麦吉德为哈里发,否认他的君主权。1924年3月,连哈里发的职位也被废除了①。<br><br>认为哈里发的职务是一种宗教的职务,这是一个普通的错误,我们在这里必须指出这一点。这种错误是由于把神圣罗马帝国的首脑职务和现代基督教对于政教两权的划分,拿来比附的结果。作为信士们的长官(amīr al-mu’minin),哈里发的军事职务,是十分显著的。作为教长(伊马木,公众礼拜时的领导者),哈里发领导宗教的事务,而且宣读聚礼日(星期五)的说教(khutbah虎吐白);而这个职务是最卑微的穆斯林也能胜任的。作为穆罕默德的继任者(哈里发),就是继承国家的统治权。穆罕默德作为一位先知,作为天启的工具,作为真主的使者,是不可能有继任者的。哈里发和伊斯兰教的关系,只是一位保护者的关系。他保卫这个宗教,正如欧洲的任何皇帝保卫基督教一样,他镇压异端,对外教人作战,扩张伊斯兰教地区(Dār al-Islām),在完成这一切任务时,他都是行使他的政治权力①。<br><br>所谓哈里发应该具有精细规定的资格、特权和职务,都是后来的宗教法律学家制定的。他们大半活动于麦加、麦地那和其他的文化中心,而没有接触到在大马士革、巴格达和开罗等伊斯兰教的首都发生过的历史事件的过程。马韦尔迪②(1058年卒)在其论述政治问题的乌托邦式论文中,奈赛斐(1310年卒),伊本·赫勒敦(1406年卒)在其著名的批判性的序论③中,以及代表逊尼派(正统派)教义的著作家,他们都开列了哈里发应具备的下列资格:(一)古莱氏族;(二)男性的成年人;(三)身心健全者;(四)有勇气、魄力及保卫领土所必需的其他性格特点;(五)为公众所拥戴,而且举行了臣服的仪式(bay‘ah)。另一方面,十叶派不注重哈里发的职务,却注重教长的职务,他们说,只有阿里的后裔,才配当教长,他们认为,穆罕默德曾遵照天命(nass)而提名阿里作为他的继任者,阿里所具备的资格,都由他的后裔世袭下来,因为真主注定要他们担任这个崇高的任务①。依照逊尼派的主张,哈里发的种种任务中有下列的这些任务:(一)保卫伊斯兰教的信仰和领土(特别是麦加和麦地那两大圣地[al-haramayn]);(二)必要时宣布圣战(jihād);(三)任命国家官员;(四)征收赋税,管理公共基金;(五)讨伐叛逆;(六)执行法律②。哈里发的特权包括:(一)聚礼日(星期五)的说教(khutbah)中提及他的姓名,货币上铸他的姓名;(二)举行重大的国家典礼时穿卜尔德(burdah,先知的斗篷);(三)监守先知的遗物:手杖、印信、鞋、牙齿和头发,据说这些都是穆罕默德的东西③。<br><br>直到十八世纪后期,才有这样一种观念盛行于欧洲:穆斯林的哈里发,就是他们的教皇,他在宗教上管辖全世界的穆斯林。君士坦丁堡的阿美尼亚人德·奥森在他的著作《奥斯曼帝国全局》(Ta-bleau général de l’empire othman,Paris,1788)④一书中首先传布这种谬论。精明的素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曾利用这个观念来加强他在欧洲列强眼光中的威信。在他的时代,欧洲列强逐渐控制亚非两洲上大多数的穆斯林。有一种轮廓不鲜明的运动,开始于十九世纪末叶,这种运动的名称是泛伊斯兰教运动(al-Jā-mi‘ah al-Isbāmīyah),这种运动特别致力于促进统一行动,以对抗基督教列强。这种运动以土耳其为团结的中心,不适当地强调哈里发职务的世界性。<br><br><br><br><br>--------------------------------------------------------------------------------<br><br>① Ibn-Sa‘d,vol.iii,pt.I,p.202。 <br>① 《唐书:大食传》说:“永徽二年,始遣使朝贡,其姓大食氏,名豃蜜莫末腻”。“豃蜜莫末腻”就是这种新称号的对音。——译者 <br>② Ibn-Sa‘d,vol.iii,pt.I,p.245以下。 <br>③ Shahrastāni,p.15。 <br>① 左拜尔的母亲是先知的姑母。 <br>② 据伊本·希沙木的传说(第1001页),阿以涉结婚的时候才九岁或十岁。 <br>③ 在巴士拉附近,在左拜尔的坟墓四周,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成长起来,那个村落就叫做左拜尔村。 <br>① Fakhri,pp.125,137。 <br>② 关于调停的文件,可以参阅Dīnawari,pp.206—208。 <br>① Mas‘ūdi,vol.iv,p.391。参阅本书第229页,第 187,188页。 <br>② 参阅Tabari,vol.i,pp.3340—3360;Mas‘ūdi,vol.iv,pp.392—402; Ya-‘qūbi,vol.ii,pp.220—222;Fakhri,pp.127—130。 <br>③ Wellhausen,Das arabische Reich und sein Sturz(Berlin,1902),ch.ii=TheArab Kingdom and its Fall,tr.Margaret G.Weir(Calcutta,1927),ch.ii。 <br>④ Père Lammens,Etudes sur le règne du calife omaigade Mo‘(wia Ier(Beirūt,1907),ch.vii。 <br>① 他们还有一个称号是哈鲁里叶(Harūrīyah,由Harūrā’得名,Yaqūt里的Harawrā’,vol.ii,p.246)。 <br>② Fakhri,p.130。参阅《古兰经》12∶67。 <br>③ 一说是一万二千人,见 Shahrastāni, p.86。 <br>④ 参阅 Dīnawari,p.227;Tabari,vol.i,pp.3456以下;H.Zotenberg,Chro-nique de Tabari,vol.iii(Paris,1871),pp. 706以下。 <br>⑤ 据十叶派的传说,这个地方是依照阿里的遗嘱而选定的。据说阿里曾嘱咐部下,把他的遗体放在一只骆驼的背上,然后让那只骆驼自由行进,骆驼在哪里跪下,就把遗体葬在那里。在伍麦叶王朝时代,和那个时代以后,这座坟墓一直在保密之中,直到阿拔斯王朝的哈伦·赖世德于公元791年偶然发现了它。关于这座坟墓的第一个详细的叙述可参阅 ibn-Hawqal,al-Masālik w-al-Mamālik,ed. de Goeje(Leyden,1872),p.163。 <br>① Mas‘ūdi,Tanbīh,p.297。 <br>① Ibn-Khaldūn,Muqaddamah i.e.vol.i of Kilāb al-‘Ibar wa-Diwān al-Mub-tada’w-al-Khabar(Cairo,1284),pp.174—175=pp.376—377 of Quatremère’s ed., inNotices et extraiis etc.,vol.xvi(Paris,1858), and pp.424—426 of de Slane’str.,vol. xix(Paris,1862)。 <br>① 下面的图表说明历代哈里发的世系: <br>① 参阅Thomas W. Arnold,The Caliphate(Oxford 1924)pp. 9—41。 <br>② Pp.5—10。 <br>③ Muqaddamah,p.161。 <br>① Shahrastāni,pp.108—109;ibn-Khaldūn,pp.164—165。 <br>② Māwardi,pp.23—24; al-Nasafi,‘Umdat‘Aqīdat Ahl-al-Sunnah,ed.W.Cureton(London,1843),pp.28—29。 <br>③ 作为穆斯林的哈里发,奥斯曼土耳其的素丹受委托保管这些先知的财富(dhakhā’ir Nabawīyah),这些东西是赛里木素丹于1517年征服埃及后,带回君士坦丁堡的。自从那个时候起,这些遗物一直被珍藏在土耳其皇宫里一个特别坚固的阁子里,当做无价宝样爱护,因为这些宝物是哈里发崇高职务的标志。 <br>④ Vol.i,pp. 213以下。 <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15.2.2005 18:52
第三编 伍麦叶帝国和阿拔斯帝国<br><br><br>第十七章 伍麦叶哈里发帝国:穆阿威叶建立王朝<br><br><br>回历40年(公元661年)穆阿威叶在伊里亚(耶路撒冷)称哈里发50000492_0218_0①。自他即位后,叙利亚的省会大马士革就变成穆斯林帝国的首都,尽管这个帝国的版图缩小了一些。调解之后,穆阿威叶的股肱之臣阿慕尔·伊木·阿绥,从阿里派的手中夺取了埃及,但是,伊拉克宣布阿里和法帖梅的长子哈桑为阿里的合法的继任者,而且麦加和麦地那对于素福彦派的通知都表示冷淡,因为素福彦派一直反对穆罕默德,直到麦加陷落后,他们才承认穆罕默德,他们加入伊斯兰教,与其说是由于信服,不如说是由于便利。哈桑觉得闺房比宝座更舒适,他的兴趣不在于管理帝国。不久他就让位给他的更能干的劲敌,而退居于麦地那,去度养尊处优的生活。他采取这个步骤,是由于穆阿威叶的劝诱。穆阿威叶保证根据他自己提出的要求给他一笔大量的特别费和优厚的年金①,包括库法的公款五百万第尔汗②,再加上波斯一个县的岁入,归他终身享用。但是,他才活到四十五岁就死了(约公元669年),可能是被毒死的③,因为他的一个老婆与人通奸的缘故。相传哈桑曾结婚、离婚一百多次,因此,获得了休妻大家(mitlāq)的头衔50000492_0219_3④。十叶派把这件毒杀案归咎于穆阿威叶,这样使哈桑变成了一个“舍希德”(shahīd,殉道者),实际上,他被称为“所有殉道者的主子”(sayyid)。<br><br>他的弟弟侯赛因,在穆阿威叶任哈里发的期间,在麦地那过隐居的生活,公元680年,他拒绝承认穆阿威叶的儿子叶齐德继任哈里发的职位,伊拉克人宣布他为阿里和哈桑之后合法的继任者,由于他们急迫的、再三的恳求,他带着由亲戚(包括他的眷属和忠心的追随者)构成的一个弱小的警卫队,动身到库法去。齐雅德(是穆阿威叶认做弟弟的)的儿子欧贝杜拉是伍麦叶王朝的伊拉克省长,他在希贾兹到库法去的道路上沿途放了前哨。回历61年1月10日(公元680年10月10日),名将赛耳德·伊本·瓦嘎斯的儿子欧麦尔,率领着四千人的部队,把侯赛因和他的微不足道的二百名警卫,包围在库法西北约二十五英里的卡尔巴拉地方,他们拒绝投降,所以被全部歼灭了。先知的外孙全身负伤,终被杀害,他的头颅被割下来,送到大马士革,去献给叶齐德。侯赛因的妹妹和儿子,随着他的头颅到了大马士革①,叶齐德把头颅还给他们,又带回卡尔巴拉,与遗体合葬在一起。为了纪念侯赛因的殉道,十叶派的穆斯林规定每年举行一次追悼会,回历正月上旬为哀悼旬,后来又发展成一种受难表演,着重表演他的英勇斗争和苦难的情节。这种每年一度的受难表演,分两节进行,前节于回历正月初十日(‘As-hūrā),在巴格达郊区的卡齐麦因举行,这是纪念那次战争的,后节于正月初十日以后的四十天内,在卡尔巴拉举行,称为“头颅的归来”。<br><br>侯赛因的牺牲成为十叶派的起源,在这方面,他父亲的牺牲是比不上的。十叶派是正月初十日诞生的。从此以后,在十叶派的教义中,承认伊马木②必须由阿里的后裔担任这一教条,就变得和伊斯兰教教义中承认穆罕默德是先知这一教条同等重要了。卡尔巴拉日(Yawm Karbalā’)使十叶派得到一个“为侯赛因报仇”的口号,而这终于成为推翻伍麦叶王朝的原因之一。在另一个阵营,逊尼派证明叶齐德是事实上的统治者。谁要追问他的权力从何而来,谁就成为叛逆,要被处死刑。他们竭力主张十叶派应该这样看待事实。但是,作为历史上的一种动力来说,人们实际上如何看待一个事件,比他们应该如何看待那个事件尤为重要。伊斯兰教发生了重大的分裂,这种裂痕从来就没有填补起来。<br><br>就阿里派来说,在一个相当时期内,伍麦叶人的哈里发帝国是稳定的,但是斗争实际上是三方面的,因为第三党还没有清除掉。阿以涉的外甥,左拜尔的儿子阿卜杜拉,曾与阿里争夺哈里发的职位,但毫无结果。在强大的穆阿威叶在世的期间,他在麦地那待机而动。以昏庸淫荡著名的叶齐德登上了哈里发的宝座后,阿卜杜拉公开宣布反对新哈里发,而且鼓励侯赛因采取冒险的步骤,以致丧失了生命,从而阿卜杜拉就成为唯一的竞争者了。整个希贾兹都拥戴阿卜杜拉。叶齐德赶快派遣讨伐部队,去镇压麦地那的叛乱,那支军队包括很多信仰基督教的叙利亚人,是由独眼的穆斯林·伊本·欧格白统率的,他年老多病,一路之上,不能不乘驼轿而行。讨伐的远征队驻扎在麦地那东面熔岩平原,于公元683年8月26日开仗,大获全胜。有一个故事说,毫无纪律的、爱好劫掠的大马士革军队,在三日内洗劫了先知城。这是虚构的。讨伐军于是向麦加进军。穆斯林·伊本·欧格白病死于中途,由萨库尼继任总指挥①。他用弩炮射击麦加的圣寺,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圣寺内,因为伊本·左拜尔到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寺里去避难。在围攻的期间,克而白天房本身起火,直烧到墙脚。玄石烧成了三片,天房烧成了如“丧子的妇人撕破了的胸膛”②。当这些军事行动正在进行之际,叶齐德死了,萨库尼恐怕叙利亚发生内乱,于683年11月27日停止了自9月24日开始采取的一切作战措施。伊斯兰教的第二次内战,正如阿里和穆阿威叶之间发生过的第一次内战一样,完全是争夺宝座的战争,这次内战至此暂时停止下来。<br><br>在劲敌死亡和敌军从阿拉比亚的土地上撤退之后,伊本·左拜尔不仅在他的大本营所在地希贾兹称哈里发,而且在伊拉克、南部阿拉比亚和叙利亚部分地区称哈里发。他任命他的弟弟穆斯阿卜为驻伊拉克的代表。他任命达哈克为大马士革的临时摄政者,达哈克是北部阿拉比亚党派盖斯党的领袖,这个党派是拥护伊本·左拜尔的。在拉希特草原①战役(对伍麦叶人来说,是第二个绥芬战役)中,684年7月,达哈克终于被凯勒卜人击溃了。凯勒卜族(包括也门人或者说南部阿拉比亚人)是拥护年老的②伍麦叶族的族长麦尔旺的,所以同达哈克为敌。凯勒卜人是叙利亚的阿拉伯人,在回历纪元前,他们早已定居于叙利亚,他们大半是基督教徒。麦尔旺(684—685年在位)是奥斯曼的堂弟,又是他的国务秘书,现在成为伍麦叶王朝麦尔旺支派的奠基人。他是继任穆阿威叶二世(683—684年在位)的,后者是叶齐德的儿子,体弱多病,才做了三个月的哈里发就死了,而且没有儿子继位③。伊本·左拜尔仍据希贾兹而称哈里发,直到麦尔旺的儿子阿卜杜勒·麦立克继任哈里发位后,才派遣严厉的将军哈查只(从前他是塔伊夫的小学教员)统率着叙利亚的军队,去给反对哈里发者以致命的打击。自692年3月25日起,哈查只加紧包围了麦加城,继续围困六个半月,而且有效地使用了弩炮①。伊本·左拜尔的母亲艾斯马②是艾卜·伯克尔的女儿,是阿以涉的姐姐,他鼓励儿子奋勇杀敌。伊本·左拜尔受到母亲的感召,英勇作战,但他终于被杀死了。他的头颅被割下来送到大马士革去③,他的尸体在悬尸架上挂了几天之后,发还他的老母亲去安葬了。由于伊本·左拜尔的死亡,古老的信念的最后一个拥护者,随之而消逝。奥斯曼的仇终于完全给报了,即使不是由穆斯林·伊本·欧格白给报的,也是由哈查只给报的。辅士们的力量,完全崩溃了。在这崩溃之后,有些辅士离开了麦加和麦地那,到北非洲、西班牙和其它战场上,去参加军事行动去了。从此以后,阿拉比亚的历史,大部分是关于外部世界对这个半岛的作用,小部分是关于这个半岛对外部世界的作用。这个母岛的精力已经在内讧中耗尽了。<br><br>穆阿威叶(661—680年在位)制服了所有的反对党派后,就可以放心地奋力去对付伊斯兰教在西北方的强大敌人拜占廷了。在征服叙利亚之后不久,他在阿克发现拜占廷装备齐全的船坞(阿拉伯语叫dār al-sinā‘ah[工厂] ,变成英语的arsenal),他就利用那些船坞,来建设穆斯林的海军。在伊斯兰教的海军史上,这些船坞可能仅次于埃及的那些船坞。据白拉左里的记载④,这些叙利亚船坞,后来被伍麦叶王朝迁移到苏尔(Sūr即提尔Tyre)去①,一直留在那个地方,直到阿拔斯王朝时代。希腊血统的叙利亚人,是惯于航海生涯的,这只舰队的人员无疑是由他们担任的。希贾兹的阿拉比亚人,即伊斯兰教主要的支柱,对于水性是不大熟悉的,因此,欧麦尔的政策是不让江河湖海把他和他的大将隔开。这个政策可以说明,为什么穆阿威叶建议进攻塞浦路斯岛的时候,欧麦尔没有批准他。欧麦尔的继任者奥斯曼终于被说服了,他勉强同意进攻那个岛;哈里发还命令穆阿威叶带着他的老婆一道去(649年)②。她参加这次战役,是一个铁证,证明塞浦路斯是邻近大陆的,也证明穆阿威叶预计可以轻而易举地攻克这个岛。<br><br>在穆阿威叶的统治期间,哈里发帝国各地区不仅统一起来,而且扩大了。向北非扩张就是在这个时期,那主要归功于欧格白·伊本·纳菲耳。在东方,穆阿威叶以巴士拉为基地,完成了征服呼罗珊的工作(663—671年)③,并且越过乌浒水,侵入辽远的突厥斯坦的布哈拉(674年)。因此,穆阿威叶不仅成为一个王朝的开基创业者,而且在欧麦尔后成为哈里发帝国的第二个奠基者。<br><br>在维护王位的安全方面,在扩大伊斯兰教的版图方面,穆阿威叶主要依靠叙利亚人(他们仍然信仰基督教)和叙利亚籍的阿拉伯人(他们主要是也门人),而新从希贾兹迁移来的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则受到排斥。阿拉伯的编年史,详细论述了叙利亚人对于他们的新领袖所怀抱的忠诚①。作为一个军人来说,穆阿威叶虽然次于阿里,但作为一个军事组织者来说,他并不亚于同时代的任何人。叙利亚的军队,原是未经训练的,他把他们训练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这支军队是伊斯兰教战争史上初次出现的正规军。他使军事机构摆脱了古代的部族组织,那种组织是古代族长时代的遗物。他废除了政府的许多传统的特点,而且在拜占廷的架子上建设了一个稳固的、组织良好的政府。他在表面上一团混乱的局面中建立了一个有秩序的穆斯林的社会。史学家承认,他是伊斯兰国家首先设立注册局的,也是首先关心邮政事务(al-barīd)的②。在阿卜杜勒·麦立克时代,邮政局变成一个组织良好的体系,把版图辽阔的大帝国的各部分联系起来。他有许多妻子,最得宠的是叙利亚的阿拉伯人凯勒卜族白海达勒支的女儿梅荪,她蔑视大马士革的宫廷生活,而怀念沙漠里的自由。有些诗句,据说是她的,但未必是她创作的,那些诗句可以表达许多贝杜因人转入都市生活后所经历的思乡情绪③。<br><br>梅荪象奥斯曼的天人纳伊莱一样,同是雅各派的基督教徒,同是凯勒卜部族的姑娘。她常常带着她的儿子叶齐德,穆阿威叶后来的继任者,到巴底叶(叙利亚沙漠)去,特别是到巴尔米拉去,那里是她娘家的部族游牧的地方,这个年轻的皇太子,在那里练习骑射、狩猎、饮酒、赋诗。从此时起,巴底叶变成了伍麦叶王朝太子们的学校,他们在那里可以学习到不掺杂阿拉马语汇的、纯粹的阿拉伯语④,又可以逃避在城市里经常发生的瘟疫。后来的哈里发,如阿卜杜勒·麦立克和韦立德二世,继续了这个传统,在叙利亚沙漠的边缘上建筑了乡村别墅,而且把那些别墅叫做“巴底叶”。<br><br>曼苏尔·伊本·塞尔仲(Mansūr ibn-Sarjūn,希腊语的Sergius,赛基阿斯)①在阿拉伯人侵入叙利亚的时候,曾以大马士革城投降阿拉伯人,因此而崭然见头角,他是著名的基督教大家族的后裔。这个家族的成员在最后一个拜占廷时代,曾居于掌握国家财政大权的地位。在阿拉伯人的政府里,除总司令外,这个职位是最重要的。这个曼苏尔的孙子是大马士革著名的圣约翰,他在青年时代是叶齐德的清客。哈里发的御医伊本·伍萨勒也是一个基督教徒,穆阿威叶曾任命他去做希姆斯省的财政处长②,任命基督教徒担任这样重要的职务,在穆斯林的编年史上还是空前的③。伍麦叶王朝的桂冠诗人艾赫泰勒,是叶齐德的另一个清客,他是希拉城信奉基督教的阿拉伯部族台格利卜人,也是圣约翰的朋友。这位宫廷诗人,脖子上挂着摇来晃去的十字架,出入哈里发的宫廷,常常吟诗,以取悦于穆斯林的哈里发和他的随从。雅各派和马龙派的基督教徒,往往向哈里发提出他们宗教上的争端,请求公断④,据西奥方斯的记载⑤,埃德萨的基督教礼拜堂,因地震而坍塌,后来由哈里发重建起来。<br><br>公元679年,穆阿威叶提名他儿子叶齐德做他的继任者⑥,而且从各省招来了许多代表团,到首都来举行宣誓忠顺的典礼。穆阿威叶就这样制定了哈里发世袭制,后来,穆斯林的几个主要哈里发王朝,包括阿拔斯王朝,都沿用了这个制度。依照这个先例,在位的哈里发可以从他的儿子或亲属中选择一个最能胜任的人,宣布他是哈里发的继任者,而且,先在首都,然后在帝国的各大城市,强使人们预先宣誓忠顺于这个继任者。<br><br>哈里发穆阿威叶的重大成就,有不少都要归功于他周围的合作者,特别是在肥沃的埃及地区的代理人阿慕尔·伊本·阿绥,骚动的库法的长官穆基赖·伊本·舒耳白,愤慨的巴士拉的统治者齐雅德·伊本·艾比。这三个人和他们的领袖穆阿威叶,统称为阿拉伯穆斯林的四位天才的政治家(duhāt)。齐雅德原来称为伊本·艾比(他父亲的儿子),因为他是一个血统搞不清楚的人。他母亲是一个女奴,又是塔伊夫的妓女,穆阿威叶的父亲艾卜·素福彦同她发生过关系。齐雅德原来是亲阿里派的。在一个紧要关头,穆阿威叶承认齐雅德是他合法的弟弟①。齐德雅给他的哈里发哥哥大帮其忙。他对十叶派的中心之一的巴士拉城施用了无情的高压手段。穆基赖死后,他升任库法的长官,这个职位使他变成了帝国东部地区(包括阿拉比亚和波斯在内的广大地区)独断独裁的统治者。他有四千名身强力壮、训练有素的护卫,他们既是侦探,又是警察,他凭着这些人来残暴地统治库法,凡是敢于对阿里的后裔表示好感或者辱骂穆阿威叶的人,都要被跟踪缉拿。<br><br>穆阿威叶的政治手腕运用得十分灵活,恐怕比任何哈里发都高明得多。阿拉伯的传记家认为,他最高的美德是容忍(hilm)②,因为有这种美德,所以必须在绝对需要诉诸武力的时候,他才动武,在其它的一切情况之下,他总是运用和平的方法解决问题。他的态度是慎重而且温和的,敌人往往因此而解除武装,不好意思反对他;他能绝对地克制自己,不轻易发怒,因此,在一切情况之下,他都是优胜者。相传他曾这样声明过:“用鞭子就可以的地方,我不用宝剑;用舌头就可以的地方,我不用鞭子。在我和同胞之间,即使只有一根头发在联系着,我也不让它断了;他们拉得紧,我就放松些;他们放松了,我就拉紧些。”①当哈桑同意退位的时候,据说穆阿威叶写了下面的信件答复他:“由于血统的关系,我承认你是更适于这个崇高的职位的。假若我相信你的才能足以履行这些任务,那末,我毫不迟疑地对你宣誓忠顺。现在,请提出你的意愿。”穆阿威叶在一张空白纸上盖了印,附在信封里送给哈桑,让他填写他的要求②。<br><br>穆阿威叶尽管有这些优点,但是,在现存的几部历史著作的作者看来,他并不是受人敬爱的人物。他们认为他是伊斯兰教的第一个国王;在阿拉伯人的眼中,国王这个称号是讨厌的,他们专用这个称号来称呼非阿拉伯的统治者。这几位史学家的态度,反映了清教徒的态度,他们谴责穆阿威叶使伊斯兰教庸俗化,把先知的继任(khilāfat al-nubū’ah)变成了世俗的王朝统治(mulk)③。他们指出他的许多世俗的创造,例如:在清真寺大殿里设置哈里发专用的私室(maqsūrah)④。聚礼日(星期五)的说教改为坐着念⑤。他首创王座(sarīr al-mulk)①。阿拉伯的编年史大半是在阿拔斯王朝或在十叶派的影响下编辑的,编者都攻击穆阿威叶不虔诚。不过从保存在伊本·阿萨基尔著作里的叙利亚传说看来,他还是一个善良的穆斯林。他给伍麦叶王朝的继任者遗留下一个先例,这个先例充满了慈悲、勤勉、机智和治才,后来有许多人企图效法他②,但是成功的很少。他不仅是阿拉伯的第一个国王,而且是最好的阿拉伯国王。<br><br><br><br><br>--------------------------------------------------------------------------------<br><br>① Tabari,vol.ii,p.4;参阅Ma‘sūdi,vol.v,p.14。 <br>① 参阅 Ibn-Hajar,vol.ii,p.13;Dīnawari,p.231。 <br>② Tabari,vol.ii,p.3。 <br>③ Ya‘qūbi,vol.ii,p.266。 <br>④ Ibn-‘Asākir,vol,iv,p.216,l.21。 <br>① Ibn-Hajar, vol.ii,p.17。 <br>② “伊马木”是阿拉伯语imām的译音,这个名词有表率和师表的意思。十叶派的伊马木,相当于逊尼派的哈里发。——译者 <br>① Tabari,vol.i,p.2220;Ya‘qūbi,vol. ii,p.299。 <br>② Tabari,vol.ii,p. 427;al Fākihi,al-Muntaqa fi Akhbār umm-al-Qurā,ed. F. W(stenfeld(Leipzig,1859),pp. 18以下; Azraqi,Akhbār Makhah,p.32。伍麦叶王朝军队撤退后,伊本·左拜尔重建了克而白。 <br>① 这是在阿德拉草原村东面的一个平原,在大马士革附近。参阅‘Iqd vol.ii,pp. 320-321; Mas‘ūdi, vol. v,p.201。盖斯族是从北部阿拉比亚新迁来的移民,而凯勒卜族是伍麦叶王朝忠实的拥护者,这两族之间内部的世仇,是在伍麦叶王朝崩溃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件的一部分。盖斯派和也门派,在现代黎巴嫩和叙利亚的政治事务中还具体地表现出来。参阅本书第281页。 <br>② Ya‘qūbi,vol.ii, p.304,l,19。 <br>③ 下面的世系表说明伍麦叶王朝素福彦支与麦尔旺支的相互关系: <br>① Dīnawari, p. 320;ibn-‘Asākir,vol.iv,p.50。 <br>② Tabari,vol.ii,pp.845—848。 <br>③ Tabari.vol.ii,p.852。 <br>④ P.118=Hitti,p.181。 <br>① 参阅 Quy Le Strange,Palestine under the Moslems (Boston, 1890),p.342;参阅ibn-Jubayr, Rihlah(Leyden,1907),p.305。 <br>② 见本书第168页。 <br>③ Ya‘aqūbi,vol.ii.p.258; Baladhūri,p. 410;Tabari,vol.ii,pp. 166以下。 <br>① Tabari,vol.i,pp.3409—3410;Mas‘ūdi,vol.v,pp.80,104;参阅‘Iqd,vol.i,p.207,l.31。 <br>② Fakhri,p.148.参阅本书第322页。 <br>③ Abu-al-Fidā&#39;,vol.i,p.203;Nicholson,Literary History,p.195。 <br>④ ‘Iqd,vol.i,p.293,l.30。 <br>① 在阿拉伯语的编年史中,这个人的名字往往和他儿子的名字塞尔仲·伊本·曼苏尔(Sarjūn ibn-Mansūr)混淆,参阅Tabari,vol.ii,pp.205, 228,239; Mas‘ūdi,Tanbih,pp.302,306,307,312;参阅Theophanes,p.365。 <br>② Ibn-‘Asākir,vol. v, p. 80。 <br>③ Ya‘qūbi,vol.ii, p. 265; Welhausen, Reich, p, 85。他认为关于这个任命的传说是伪造的。 <br>④ Wellhausen,Reich,p.84。 <br>⑤ P. 356。 <br>⑥ Mas‘ūdi, vol. v, pp. 69—73; 参阅Tabari, vol.ii,pp.174—177。 <br>① Dīnawari,pp.232—233;Tabari,vol.ii,pp.69—70;ibn-‘Asākir, vol.v,P.397。 <br>② Fakhri,p.145;‘Iqd,vol.ii,p,304; Mas‘ūdi,vol.v,p.410。 <br>① Ya‘qūbi,vol.ii,p. 283;‘Iqd,vol.i,p.10。 <br>② Tabari,vol.ii,p.5。 <br>③ Ibn-Khaldūn,Muqaddamah,pp.169以下;Ya‘qūbi,vol.ii,p.257。 <br>④ Ya‘qūbi,vol.ii,p.265;Dīnawari,p.229;Tabari, vol.ii,p.70, l. 20。 <br>⑤ Ibn-al-‘Ibri,p. 188。 <br>① Ibn-Khaldūn, Muqaddamah,p. 217;al-Qalqashandi,Subh al-A‘shā, vol.iv( Cairo, 1914),p. 6。 <br>② Mas‘ūdi,vol.v,p. 78。穆阿威叶的坟在大马士革城小门外(al-Bāb al-Saghīr)的墓地里,现在还有人去凭吊????<br><br><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15.2.2005 18:54
第十八章 与拜占廷的敌对关系 <br><br>当穆阿威叶在新的位置上还不安全,还忙于处理国内事务的时候,他愿意向拜占廷皇帝君士坦斯二世(641—668年在位)每年缴纳贡税,以换得(658或659年)休战。西奥方斯曾提及这种贡税③,白拉左里也述及纳贡的事实④。但是后来不久,就拒绝纳贡,而从海陆两路侵入拜占廷的领土,穆阿威叶在袭击拜占廷方面所表现的热心和坚决,是后来的任何继任者所不及的。穆阿威叶曾将他强大的臂膀,两次伸向敌人的首都。他屡次侵入鲁木国(Bilādal-Rūm,罗马人的领土,即小亚细亚)的主要目的,当然是获取战利品,但是以攻占君士坦丁堡为长远的目标,也是可能的。侵略渐渐成为每年夏季例行的公事,而且成了使阿拉伯军队保持强健体质和良好训练的手段。但是,阿拉伯人在小亚细亚并未建立一个永久的立足处。他们沿着一条阻力最小的路线,把自己的主要精力引向东方和西方。否则,阿拉伯人和拜占廷在小亚细亚,甚至在黑雷斯蓬特海峡①的关系,会大不相同的。在北方,险峻的陶鲁斯和前陶鲁斯山脉,由自然界永远定为界线,阿拉伯语似乎被冻结在山脉的南面的斜坡上面。后来,塞尔柱克人和奥斯曼土耳其人,虽然把小亚细亚纳入伊斯兰教的政治范围以内,但小亚细亚的居民,从来没有变成说阿拉伯语的人民。自远古以来,从喜特人时代起,那里的基本居民始终是非闪族的,那里的气候严寒,阿拉伯文化不能在那里的土壤上生根发芽。<br><br>漫长的穆斯林堡垒的前哨线,从幼发拉底河上游的马拉提亚,一直延长到地中海岸附近的塔尔苏斯,包括阿达纳、麦绥塞和马拉什等地,这些单位,在战略上都是位于军事公路的交叉点上,或是位于狭窄的峡谷的关隘上。这些堡垒及其外围,叫做关隘(‘awā-sim)。但是这些关隘,照狭义来说,是指行军中南方的内线堡垒线,与此相对的,是叫做要塞(thughūr)②的北方的外线狭长地带。在阿拔斯王朝时代,这狭长地带收缩了,只是从地中海岸的奥拉斯,经过塔尔苏斯,到达幼发拉底河岸的素麦撒特③。保卫东北面的美索不达米亚的那条线,叫做“河洲要塞”(al-thughūr al-Jaza-riyah);保卫叙利亚的那条线叫做“沙牧要塞”(al-thughūr al-Sha’-mīyah)④。通过陶鲁斯的那个著名的隘口,被称为西里西亚的门户。阿拉伯人就是利用陶鲁斯作为基地,而进攻希腊人的。塔尔苏斯控制着这个关隘的南口,与博斯普鲁斯海峡相距四百五十英里以上。还有一个可以横贯陶鲁斯山脉的隘口,是在东北方,叫做德尔卜勒·哈德斯。通过这个隘口,可以从马拉什到达北方的艾卜鲁斯太因①,走这条路的人,是比较少的。阿拉伯人进军的这个地区,变成了一个中间地带,随着战争的涨潮或落潮,这个地区的堡垒曾屡次易手。在伍麦叶王朝和阿拔斯王朝时代,这个地区的每一尺土地,几乎都是屡经苦战而被夺过来的,在亚洲任何地方所流的血,恐怕都没有这个地区多。<br><br>远在回历34年(公元655年),穆阿威叶还是奥斯曼任哈里发时代的叙利亚长官的时候,他早已派布斯尔②率领舰队,与阿卜杜拉所率领的埃及舰队合作,在列西亚海岸的菲尼克斯(即现代的菲尼克)同希拉克略的儿子君士坦斯二世皇帝所率领的希腊海军相周旋,而获得伊斯兰教第一次伟大的胜利。阿拉伯语的编年史家,把这次海军战役叫做船桅之役(dhāt-al-Sawāri)③,阿拉伯人把自己的每只船都拴在拜占廷人的每只战舰上,然后把海战变为肉搏战④。这次战役终于成为第二次雅穆克战役,拜占廷的海军,完全被摧毁了⑤。据泰伯里的记载,海水都被鲜血染红了⑥。但是,阿拉伯人并未乘胜前进,直捣君士坦丁堡,那可能是由于奥斯曼被害,又有其它连带而起的内乱,因而有内顾之忧的缘故。<br><br>伍麦叶人的军队三次进攻君士坦丁堡,只有这三次攻到那个强大首都三重巍峨的城墙跟前。第一次进攻发生于回历49年(公元669年),由王太子叶齐德率领,他的兵士第一次看见拜占廷①。叶齐德是被他父亲派去支援法达莱的陆地战役的,法达莱于668—669年在卡尔西顿(拜占廷在亚洲的近郊)过冬。叶齐德的出征也是对清教徒的一个答复,他们对于指定叶齐德为哈里发继任人的计划是可能侧目而视的。叶齐德和法达莱在669年春季开始的围攻,继续到那年的夏季;拜占廷已有了一个新的、富有精力的皇帝君士坦丁四世(668—685年在位)。<br><br>相传叶齐德在君士坦丁城下,曾表现自己的英勇和毅力,因此,博得了阿拉伯英雄(fata al-‘Arab)的称号。据《乐府诗集》的记载②,当阿拉伯人或拜占廷人走上战场的时候,都发出欢呼声,此落彼起,在双方的帐棚里都能听得很清楚。叶齐德听说敌方的一个帐棚里驻着罗马皇帝的公主,另一个帐棚里驻着哲伯莱·伊本·艾伊海木的女儿,他就特别活跃,努力进攻,企图俘虏加萨尼王的公主。但是,此次进军的真正传奇性的英雄,却是高龄的辅士艾卜·艾优卜·安撒里,他曾当过先知的旗手。<br><br>先知初到麦地那的时候,他接待他在自己的家里居住③,此次请他参加叶齐德的分遣队,与其说是为了他的军事价值,不如说是为了他可能给军队带来吉祥。在围城期间,艾卜·艾优卜因患痢疾而死,就葬于君士坦丁城下。他的传奇性的坟墓不久就变成了一座圣墓,甚至连信奉基督教的希腊人,遇到天旱的时候,也到那里去进香、祈雨①。公元1453年,土耳其人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那座坟墓有光线射出,因而神秘地被他们发现了——这段插话,显然是从早期的十字军在安提俄克发现圣枪的神话套来的,——于是在坟址上建筑一座清真寺。这位麦地那的贵人,就成了三个民族共同尊仰的圣徒了。<br><br>第二次进攻君士坦丁,是在著名的七年战争②中(回历54—60年,公元674—680年)进行的,这次战争主要是在君士坦丁附近的海上,在双方的舰队之间展开的。阿拉伯人占领了马尔马拉海中西齐卡斯半岛上的一个海军根据地③,那显然是阿拉伯语编年史上的阿尔瓦德岛④。这个根据地被当做了冬季的总司令部,每年春季重新开始的军事行动,都是在这个基地布置和指挥的。阿拉伯人关于这些战役的记载,是十分混乱的。据说,希腊火的应用,是君士坦丁城得救的原因。这种具有高度可燃性的混合物,在水上也能燃烧起来,是一个从大马士革逃出的叙利亚难民发现的,他的名字叫卡林尼卡斯。希腊人的记载夸大了这种火对于敌船灾难性的效果。曼比只人阿革比阿斯同西奥方斯一样强调,拜占廷人常常使用希腊火,而且是他们首先应用希腊火于战争的⑤。<br><br>在这个时期,阿拉伯人曾暂时占领了罗得岛(Rhodes,阿拉伯语的Rūdis⑥,于公元 672年)和克里特岛(Crete,阿拉伯语的 Iqriti-sh,于公元674年)。公元717—718年,阿拉伯人又一次暂时占领了罗得岛。公元654年,阿拉伯人就劫掠过罗得岛,两年之后,岛上著名的巨人像的残余,被当做废铁,卖给一个商人,他用了九百只骆驼,才全部运走了。这个岛后来又成为来自西班牙的阿拉伯冒险家进攻的对象。<br><br>穆阿威叶死(680年)后,阿拉伯舰队撤出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但是对“罗马人领土”的进攻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可以在史籍上看到,差不多每年都举行夏季进攻(Sā’ifah),但是没有一次是重要的,直到苏莱曼任哈里发(715—717年)以后。有一章流传很广的圣训(hadith)说,将来要有一个哈里发,他与一位古先知同名,他要大举进攻君士坦丁堡,苏莱曼与所罗门同名,他认为自已就是那章圣训里所预言的英雄。对君士坦丁的第二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重大的围攻,是在苏莱曼任哈里发的期间,由他的弟弟、顽强的麦斯莱麦指挥的(716年8月到717年9月)①。这次著名的围攻,是阿拉伯人屡次进攻中最威胁人的一次,由于许多有关的文献保存下来,所以我们可以知道得更详细些。围攻的部队,从海陆两方面得到支援,而且获得埃及舰队的帮助。他们配备着石油精和攻城用的特别炮队②。麦斯莱麦的警卫队长阿卜杜拉·白塔勒特别著名,他获得了伊斯兰英雄的称号。他在后来的一次进军(740年)中阵亡了50000492_0234_2③。在后代的传说中,白塔勒元帅变成了土耳其的民族英雄之一。他的墓址上曾建筑了一所白克塔什派的修道院(Baktāshi takīyah)和一座清真寺,直到现在,位于埃斯基·谢希尔(Eski-Shahr,即中世纪的Dorylaeum)的这个坟墓,还是一个著名的古迹。基督教的一个教堂里,供奉着白塔勒的雕像,“穆斯林的名人,往往为基督教的教堂所供奉”,在这里又找到一个例证①。<br><br>利奥三世(719—741年)终于用计策战胜了麦斯莱麦,而拯救了首都。他原来是叙利亚血统的一个普通士兵,家住马拉什,兼通阿拉伯语言和希腊语言②。他由行伍出身,做到拜占廷的皇帝。提到此次的围攻,我们看到历史上初次记载用铁链子封锁黄金角,不让敌人的舰只通过。驰名的希腊火和保加利亚人的进攻,使侵入者遭受重大的损失。再加上饥荒、鼠疫和严冬的酷寒,他们的损失更大了。但是麦斯莱麦坚持作战。从叙利亚传来了哈里发的死讯,他仍加紧进攻。但是,新任哈里发阿卜杜勒·阿齐兹(717—720年在位)的命令,他却不能置之不理。他奉命撤退海军舰队,在中途遭遇一阵暴风雨,全军覆没;如果西奥方斯的记载可靠的话,一千八百艘战舰,只有五艘平安到达叙利亚港口③。阿拉伯人的舰队,就这样毁灭了。正如希拉克略拯救了基督教世界,得免于异教的波斯人的侵入,利奥三世拯救了欧洲,得免于阿拉伯穆斯林的侵入。这两个东罗马皇帝,前者是亚美尼亚人,成为希拉克略王朝的奠基人,而后者是艾骚利阿人,成为艾骚利阿王朝的奠基人。从此以后,阿拉伯的军队,只有一次出现在君士坦丁堡的视线之内,那是782年,哈里发麦海迪的儿子哈伦进驻斯库塔利(Scutari即Chrysopholis),摄政爱利尼皇后被迫乞和,答应每年向哈里发献贡品。此后七百年内,没有穆斯林的军队到过君士坦丁城下,过了七百年才有一个新的民族成分,即高举伊斯兰教旗帜的蒙古利亚种的土耳其人,侵入君士坦丁城。<br><br>麦斯莱麦的这次坚决的、猛烈的远征,虽然象上次的进攻一样,终于失败了,但是遗留下许多荒唐的传说,包括几个故事,一个是哈里发的弟弟在君士坦丁城建筑清真寺的故事①,第二个是他在艾比杜斯开凿一个源泉②和建筑一座清真寺的故事③,第三个是他骑在马背上进入圣索非亚教堂的故事。麦格迪西④在985年著书的时候还这样说:“当阿卜杜勒·麦立克的儿子麦斯莱麦侵入罗马人的国家,而且深入他们的领土的时候,他要求拜占廷的那个家伙在他自己的希波德鲁木(Hippodrome,即梅丹,maydān)宫廷旁建筑一所特殊的房子,让被俘的[穆斯林]名人和贵人们居住。⑤”<br><br>阻止阿拉伯人西进政策早日实现的一个因素,是基督教的马尔代帖人(反叛者)为拜占廷效劳。他们是种族不明的一群人,在卢卡木(al-Lukkām即Amanus)的要塞地区过着一种半独立的民族生活,阿拉伯人把他们叫做哲拉吉麦人(Jarājimah,比较不正确的名称是Jurājimah),他们供给拜占廷以非正规军,成为在叙利亚的阿拉伯哈里发帝国苦恼的原因。在阿拉伯和拜占廷的边疆上,他们构成一座“铜墙”①,成为拜占廷在小亚细亚的边防。666年前后,成帮的马尔代帖人侵入黎巴嫩的心脏,许多流亡分子和不满分子,其中有马龙派人,就以他们为核心而团结起来。穆阿威叶曾要求拜占廷皇帝撤回他对这个内部敌人的支持,而甘愿每年向拜占廷缴纳大量的贡税,同时也向那些马尔代帖人缴纳一份捐税。689年前后,查士丁尼二世曾一度叫高原上的马尔代帖人侵入叙利亚,阿卜杜勒·麦立克依照穆阿威叶的先例②,接受了拜占廷皇帝所提出的新条件,向哲拉吉麦人每周缴纳一千个第纳尔。最后,大部分的侵入者迁出叙利亚,而定居于小亚细亚的海滨,成为航海的居民;其余的少数人,定居于黎巴嫩北部,变成了马龙派基督教徒的组成部分,直到现在,还是很昌盛的。<br><br><br><br><br>--------------------------------------------------------------------------------<br><br>③ P.347。 <br>④ P. 159,l。L= Hitti, P. 245。 <br>① 黑雷斯蓬特海峡是达达尼尔海峡的古希腊名称。——译者 <br>② 参阅Guy LeStrange,The Lands of the Eastern Caliphate (Cambridge,1905),p.128。 <br>③ Istakhri,pp.67-68。 <br>④ Balādhuri,pp.183以下,163以下。(美索不达米亚是个希腊名词,意思是“两河之间”,阿拉伯人把美索不达米亚叫做“哲齐赖”,意思是“河洲”。他们把叙利亚叫做“沙牧”,意思是闪族人的地方。——译者) <br>① Yāqūt,vol.i, pp.93—94;参阅Le Strange,Eastern Caliphate,p.133。拜占廷名称是Ablastha(艾卜拉斯塔),希腊名称是Arabissus(阿拉比苏斯),后来的阿拉伯名称是al-Bustān(布斯坦)。 <br>② Ibn-‘Abd-al-Hakam, pp.189—190;ibn-Hajar,vol. i,153。 <br>③ 阿拉伯人是用丝柏树做船桅的,这次战役称为船桅之役,大概是因为船只很多,或者因为那个地方盛产丝柏树的缘故。 <br>④ Ibn-‘Abd-al-Hakam,p.190,ll.18-19。 <br>⑤ Theophanes, pp.332,345-346。 <br>⑥ Vol.i, p.2868。 <br>① Tabari,vol.ii,p.86;参阅p.27。 <br>② Volxvi,p.33。 <br>③ Balādhuri,p.5=Hittip.19。 <br>① Ibn-Sa‘d,voi.iii,pt.2,p.50;Tabari,vol.iii,p.2324。这两种文献都证实他是回历52年(公元672年)死的。 <br>② 参阅J.B.Bury, A History of the Later Roman Empire (London,1899),vol。ii,p.310,n.4。 <br>③ Theophanes,pp.353—354。 <br>④ Tabari,vol.ii,p.163;Ba1ādhuri,p.236=Hitti,p.376。 <br>⑤ “Kitāb al-‘Unwān”,pt.2,ed.AVasiliev,inPatrologiaOrientalis(Par-is 1912),vol.viii,p.492。 <br>⑥ Balādhuri,p.236=Hitti,p.375。 <br>① Tabari,vol.ii,p.1346;参阅 Bury, vol.ii,p.401, n.2。 <br>② Kitāb al-‘Uyūn w-al-Hada’iq,ed.de Goeje(Leyden 1871) pt.3,p.24。 <br>③ Tabari,vol.ii, p.1716。 <br>① Mas‘ūdi,vol.viii,p.74。 <br>② Kitāb al-‘Uyūn,pt.3,p.25。 <br>③ Pp.395,399。 <br>① Ibn-Taghri-Birdi,al-Nujūm al-Zāhirah fi Mulūk Misr w-al-Qāhirah,ed.W.Popper(Berkeley,1909—1912),vol.ii,pt.2,p.40,ll.12—13,参阅在这个清真寺里宣读的法帖梅王朝的讲演。参阅ibn-al-Qalanisi,Dhayl Ta’rikh Dimashq,ed.H.F. Amedroz(Beirūt,1908),p.68,ll.27—28。相传这座清真寺保存到奴隶王朝时代。 <br>② Ibn-Khurdādhibih,al-Masālik w-al-Mamālik ed.de Goeje(Leyden,1889),P.104,l.1; Mas‘ūdi,vol.ii,p.317,把这个地方叫做Andalus。 <br>③ Ibn-al-Faqih(al-Hamadhāni),Kitāb al-Buldān,ed.de Goeje,(Leyden,1885),p.145,l.15; Yāqūt,vol.i,p.374,他曾提及名叫Andus的市镇,显然是Abdus之讹。 <br>④ P.147。 <br>⑤ 这所房子叫做“宫殿”(al-Balāt),Yāq’ūt(vol.i,p.709)曾提及它。在Savf-al-Dawlah al-Hamdāni(944—967)时代还在使用。关于balāt的字源学,可以参阅本书第34章,图尔战役段关于Balāt的注释。 <br>① Theophanes,p. 364。 <br>② Balādhuri,p.160,l.8=Hitti,p 247,l.28。 <br><br><br>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15.2.2005 18:55
第十九章 伍麦叶王朝势力的顶点<br><br><br>伍麦叶王朝麦尔旺支的奠基者麦尔旺(683—685年在位),传位给他的儿子阿卜杜勒·麦立克(685—705年在位),即“列王之父”。在阿卜杜勒·麦立克和继承他的王位的四个儿子③的统治之下,大马士革王朝的势力和荣誉,达到了顶点。当韦立德和希沙木在位的时候,伊斯兰帝国的版图,扩大到了极点,西自大西洋东岸和比利牛斯山脉,东至印度河和中国的国境,幅员之广,是古代任何帝国所不能比拟的,就是现代的国家,除英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外,也没有能赶得上的。在这个光辉的时代,他们征服了外药杀河区(河中府),再次征服了北非,而且加以平服,并且获得了阿拉伯人所曾经占有过的最大的欧洲国家西班牙。<br><br>在这个时代,实现了政府的民族化或阿拉伯化,创始了纯粹的阿拉伯货币,发展了邮政业务,在伊斯兰教第三圣地耶路撒冷,建筑了磐石上的圆顶寺(Qubbatal-Sakhrah)那样的纪念物。<br><br>在阿卜杜勒·麦立克即位的时候,以及他在位的头十年中,他是在四面楚歌之中。他象他伟大的前辈穆阿威叶一样(他是酷似穆阿威叶的),必须对付四邻的敌人。在他去世的时候,他传授给他儿子韦立德的,是一个太平的、团结一致的帝国,这个帝国,不仅包括整个伊斯兰教世界,而且增加了他自己新获得的地区。韦立德证明他是自己能干的父亲的毫无愧色的继任者。<br><br>在欧麦尔和奥斯曼在位的时代,征服了叙利亚、伊拉克、波斯和埃及,这就结束了穆斯林征服史上的第一时期,现在第二时期在阿卜杜勒·麦立克和韦立德的时代开始了。<br><br>在这两位哈里发任期内,所有辉煌的军事成就,都集中在两个人的名义之下,在东方的是哈查只·伊本·优素福,在西方的是穆萨·伊本·努赛尔。<br><br>哈查只原来是希贾兹的塔伊夫地方的青年教师①。他投笔从戎,起来支持摇摇欲坠的伍麦叶王朝的宝座,692年他把僭称哈里发九年之久的阿卜杜拉·伊本·左拜尔打倒了,那时他才三十一岁,就被任命为阿拉比亚的长官。在两年之内,哈查只平定了希贾兹、也门和东面的叶麻麦。694年12月,阿卜杜勒·麦立克召见他,叫他到心怀不满的、动乱不安的伊拉克,去完成同样艰巨的任务,伊拉克的人民是“以分离者和伪善者著名的”①。阿里派和哈列哲派在这里继续给伍麦叶人捣乱。哈查只化装成一个普通的阿拉伯人,在十二个驼夫陪同之下,在库法著名的清真寺里突然出现,他举止随便地登上讲台,揭开蒙在脸上的重重叠叠的围巾,然后用激烈的词语对群众演说,这是在阿拉伯文学中被叙述得最富于戏剧性而且最流行的插曲之一。他用毫不含糊的语气宣布他的政策,他昭示伊拉克人,他要用强硬的态度对付那些不忠顺的平民。他曾引用这句古诗作为自己演说的绪言:<br><br>“我的祖先曾拨云雾而登高,<br><br>揭开头巾你们就认识我的真面貌。”<br><br>他继续说:“库法的人民啊!我确信我看见许多头颅已经成熟,可以收割了,我就是收割的人。我仿佛看到头巾和下颔之间热血在流。”②<br><br>实际上没有一个头颅是伍麦叶王朝这位残酷的总督所不能打破的,没有一根脖子是他所抓不住的。甚至年高德劭、学识渊博的圣门弟子兼圣训学家艾奈斯·伊本·马立克,也不得不在同情反对党的罪名下,带上一个盖着总督印信的脖圈儿③。据说有十二万人曾被这位伊拉克总督杀害了④,所有的阿拉伯史学家,无论是十叶派的或者逊尼派的,都把他描写成一个嗜杀的、残暴的、名副其实的尼罗⑤。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史学家大半是在阿拔斯王朝时代从事著述的。除残暴外,他的贪婪和邪恶,也是那些史学家所爱好的题目①。<br><br>哈查只的这些激烈的办法,无论是否正义,却在叛乱的巴士拉人和库法人中间恢复了秩序,在包括晾?撕筒ㄋ沟乃?墓愦蟮淖芏较角?冢?指戳酥刃颉K?闹?置牵?谀潞@巢返穆柿煜拢??98年或699年,实际上已歼灭了艾兹赖格派②,这是哈列哲派中对于穆斯林的团结最危险的一支。这一派在盖特里·伊本·伏查艾的领导下曾经获得了克尔曼③、法里斯和东方各省的控制权。波斯湾对岸的阿曼,在先知在世的时候和阿慕尔·伊本·阿绥的时代,名义上是伊斯兰教的领土,到现在已完全合并于伍麦叶王朝的领域。在底格里斯河右岸,在两大中心城市巴士拉和库法之间④,新建成一个首府瓦西兑(居间的意思),哈查只统率的叙利亚卫戍队,就从这个新首府控制着所有这些领土。哈查只对于叙利亚军队的迷信,对于伍麦叶王朝的忠贞,都是无止境的。<br><br>这位精力充沛的总督,看到辖区已经太平无事,现在可以放心地命令他的助手们深入东方各地区了。喀布尔(在现代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突厥王尊比勒(Zunbīl,不大正确的拼法是Rutbīl)⑤不愿照习惯缴纳贡税①,699—700年,哈查只派阿卜杜勒·赖哈曼去讨伐他(阿卜杜勒·赖哈曼是古代肯德王室的后裔,是锡吉斯坦的长官,后来领导了一个反对哈查只政权的可怕的革命)。阿卜杜勒·赖哈曼统率着这样一支装备齐全因而取得“孔雀军”②称号的军队去作战,大获全胜,但是他的勋业比起古太白·伊本·穆斯林和哈查只的侄子穆罕默德·伊本·嘎西木来,大有逊色。由于哈查只的推荐,704年,古太白被任命为呼罗珊的长官,以木鹿③为首府。据白拉左里④和泰伯里⑤的记载,他以哈查只部属的身分,在呼罗珊统率的阿拉伯军队,有四万人是从巴士拉去的,有七千人是从库法去的,有七千人是顺民。<br><br>在这以前,乌浒水⑥已经成为“伊朗”和“突兰”之间,即说波斯语的人民和说突厥语的人民之间的传统的(虽非历史的)界线。在韦立德的统治之下,穆斯林们现在已经跨越这条河,而在河外地区建立了他们永久的立足地了。在一系列辉煌的战役中,古太白于705年克服了下吐火利斯坦及其首府巴里黑(Balkh,即希腊人的Baktra)⑦,于 706—709年征服粟特(al-Sughd,即希腊的Sogdiana)的布哈拉及其四周的领土,公元710—712年克服撒马尔罕(也在粟特)和西面的花拉子模(即现代的基发)。公元713—715年,他领导一个远征队,深入药杀河各省区,特别是拔汗那①,他在近代以中亚诸汗国著称的地区建立了名义上的穆斯林政权。构成伊朗人和突厥人之间政治上和种族上自然边界的河流,与其说是乌浒水,不如说是药杀河,跨越药杀河就是伊斯兰教对蒙古利亚种人和佛教的第一次直接挑战。布哈拉、巴里黑和撒马尔罕都有许多佛教寺院。在撒马尔罕,古太白曾毁坏一些佛像,当地的佛教徒认为他立即会遭受亵渎神灵的惩罚。这位穆斯林将军没有被他们吓倒,他亲手焚毁那些佛像,结果有些佛教徒改奉了伊斯兰教②。但是,并没有大批人接受这个新宗教,直到虔敬的哈里发欧麦尔二世(公元717—720年在位)同意他们信仰伊斯兰教之后就不缴纳贡税,这时才有大量的佛教徒变成了穆斯林。布哈拉的火祆寺及其圣地,也被拆毁了。这样,布哈拉、撒马尔罕和花拉子模省后来就变成了阿拉伯文化的中心,和伊斯兰教在中亚细亚的苗圃,其地位相当于呼罗珊的木鹿和内沙布尔(Naysābūr,波斯文的尼沙卜尔,Nīshāpūr)。据泰伯里③和其他史学家的记载,古太伯曾于715年征服了中国突厥斯坦的喀什噶尔④,甚至深入中国本部,但是,这种传说显然是奈斯尔·伊本·赛雅尔及其继任者后来征服此地的一个预告⑤。哈里发希沙木(724—743年在位)任命奈斯尔这个人做外药杀河区(河中府)的首任长官,在738年到740年间,他不能不去征服据说是古太白先前征服过的大部分领土。古太白在被征服的省区委派的阿拉伯代理人,只是些军事上的监视者和收税官,他们和土著的统治者肩并肩地执行职务,那些统治者可能还保有民事上的行政权。他在737年还曾企图进攻高加索山那边的可萨的匈奴人(后来信仰了犹太教),可是失败了。751年,阿拉伯人占领了撒马尔罕东北的赭时(即塔什干)①,就这样在中亚细亚明确地建立了伊斯兰教坚固的最高权力,以致中国人也不再与之争雄了②。<br><br>在东战场上另外一支纵队,在穆罕默德·伊本·卡西木的统率之下,当时在向南移动。公元710年,哈查只的这个侄子统率一支大军,其中有叙利亚士兵六千人,向南挺进,征服了莫克兰,然后继续急进,通过现代的俾路支,于711—712年征服信德,即印度河下游的河谷和三角洲。这个地区被占领的城市,有海港德浦勒和尼龙(即现代的海得拉巴)。德浦勒城内有一个佛像,高四十骨尺③。公元713年,征服的范围北达南旁遮普的著名的佛教胜地木尔坦,侵入者在这里发现一大群香客,把他们都当做了俘虏。这次的侵入,导至信德和南旁遮普的永久占领,但是,印度其他地区并未受到侵略。直到十世纪末,在加兹尼人麦哈茂德领导下,开始了新的入侵,这时,才侵入了其他地区。印度边疆的省区,从此永远伊斯兰化了。迟至1947年,新的穆斯林国家巴基斯坦诞生了。在这里,闪族的伊斯兰教和印度佛教之间,第一个重大的接触就永久地建立起来,正如在北方建立了伊斯兰教与突厥的宗教和文化之间类似的接触一样。哈查只曾应许他的两个大将之一,穆罕默德或古太白,谁首先踏上中国的领土,就任命谁做中国的长官,但是他俩都没有能跨过中国的国界。中国除新疆外,现在有穆斯林一千五百多万①,从未纳入伊斯兰教的政治范围以内。南方的信德和北方的喀什噶尔和塔什干,这时已变成了而且永远成了哈里发帝国的最东的边界。<br><br>当这些重大的军事行动正在东方进行的时候,拜占廷的前线并未完全被忽略。阿卜杜勒·麦立克在位的初期,在伊本·左拜尔还在争夺哈里发职位的时候,他遵照穆阿威叶的先例(于回历70年即公元689—690年),向“罗马人的暴君”缴纳贡税②,那个暴君的代理人,卢卡木的哲拉吉麦人,当时已深入黎巴嫩境内。但在国内的政治局势稳定后,他就又对国外的敌人采取了军事行动。692年,查士丁尼二世败于西里西亚的塞巴斯脱博附近,707年前后,卡巴多西亚最重要的要塞泰阿那(即图瓦奈)攻克了。夺取撒底斯和柏加芒之后,前面已经说过,麦斯莱麦于716年8月到717年9月,对君士坦丁堡进行了值得纪念的围攻。在艾比杜斯跨过达达尼尔海峡的穆斯林军队,配备有围城的炮队,但是,战舰必须在马尔马拉海和博斯普鲁斯海峡中停泊于城墙附近,因为到金角去的航路被一条铁链阻拦住了。拜占廷的首都被阿拉伯军队围攻,这是第二次。(参考本书第232页,236—237页)阿拉伯人整整围攻一年之后,由于粮秣的缺乏和保加利亚人的进攻,而被迫撤退了③。远在644—645年,穆阿威叶早已派遣哈比卜·伊本·麦斯莱麦去征服了亚美尼亚,后来亚美尼亚人民利用伊本·左拜尔的崩溃而发动革命,到现在又被镇压下去了①。<br><br>在穆萨·伊本·努赛尔和他的助手们指挥之下,在西线进行的征服,比起在哈查只和他的将军们在东线进行的征服来,并无逊色。公元640—643年征服埃及后,接着就向西侵入易弗里基叶②但是,彻底征服那个地区,是在欧格白于670年建筑盖赖旺③之后。欧格白是穆阿威叶的代理人,他利用盖赖旺城做军事基地,对柏柏尔人各部族采取军事行动。相传欧格白曾远征到大西洋的波涛面前,才勒住他的坐骑。他于683年在现今阿尔及利亚的比斯克拉附近阵亡,就地埋葬,他的坟墓已变成了民族胜地。阿拉伯人对易弗里基叶的占领,直到这个时候还是很不巩固的,在欧格白死后不久,他的继任者不得不从这个地区撤退。直到加萨尼人哈萨尼·伊本·努尔曼于693—700年前后担任这个地区的长官,才结束了拜占廷的主权和柏柏尔人的抗拒。698年,获得一个穆斯林舰队的合作,哈萨尼才把拜占廷从迦太基和其他海口城市驱逐出去。于是,他腾出手来对付柏柏尔人,这时候他们由一个女巫(kāhinah)④率领着,她对她的追随者有一种神秘的影响。这个女英雄最后由于部下的叛变而被击败了,在一个源泉附近被杀,那个源泉仍以女巫泉(Bir al-Kāhinah)为名。<br><br>易弗里基叶的征服者和平定者哈萨尼,是由著名的穆萨·伊本·努赛尔继任的在他担任长官的期间,这个地区的政府以盖赖旺为首府,脱离埃及而独立,归大马士革的哈里发直接管辖。穆萨的祖父是先知传记的编写者伊本·易司哈格。他和他儿子原是叙利亚的基督教徒。当他们正在阿因·太木尔的教堂里学习《福音书》的时候,他变成为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手中的俘虏①。穆萨把本省的边界扩张到极远的丹吉尔,这就使伊斯兰教确定地、永久地与另外一个民族——柏柏尔民族互相接触。柏柏尔人是白种人的一个支派含族人,在史前时期,可能是闪族的一个组成部分②。在穆斯林征服各国的时代,柏柏尔人居住在地中海南岸肥沃的狭长地带,大多数信奉基督教。在这个地区里,忒塔利安、圣西普利安,特别是圣奥古斯丁,变成了早期基督教神甫中最杰出的人物。但是人民大众并没有受到罗马文化的深刻的影响,因为罗马人和拜占廷人,主要是居住在海滨的城市里,他们所代表的文化,是与北非的这些游牧民族和半游牧民族格格不入的。另一方面,对于象柏柏尔人这样文化程度的民族,伊斯兰教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腓尼基人曾在北非的若干地方开辟了殖民地,而且在迦太基③成为罗马的可怕的对手,阿拉伯人是闪族的一支,与早期的腓尼基人是亲戚,因此,阿拉伯人很容易地跟他们的亲戚含族人建立亲密的关系。迦太基语在乡村里残存到穆斯林征服北非之前不久的时代。这可以说明伊斯兰教的似乎难以解释的奇迹:使这些半开化的部族的语言阿拉伯化,使他们的宗教伊斯兰化,而把他们当做在进一步远征途中的接力者。征服者这样找到了可以吸取新鲜血液的民族,阿拉伯语找到了可供征服的广大场地,伊斯兰教找到了向世界霸权攀登的新的立足处。<br><br>穆萨征服了北非海岸,远至大西洋以后,就为征服邻近的西南欧开辟了道路①。公元711年,柏柏尔族的自由人、穆萨的助手塔立格采取了重大步骤,渡海到西班牙去,进行掠夺性的远征。这次的侵入,发展成为对西班牙半岛的征服(参看本书第三十四章)。这就构成了阿拉伯人最后的、也是最惊人的一次军事行动,结果使穆斯林世界增加了穆斯林所获得的最大的欧洲领土。公元732年,阿拉伯人和柏柏尔人的军队占领南高卢的几个城市之后,被查理·马特尔挡阻于图尔和普瓦蒂埃之间。这个地点就是阿拉伯人向西北方深入的界限。<br><br>公元732年,是先知逝世百周年纪念。从历史上和地理上来说,这是一个方便的观察点,让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下,考察一下一般的形势。伊斯兰教的奠基者逝世百年后,他的信徒们就成为一个大帝国的主人翁;这个大帝国,比极盛时代的罗马帝国还要伟大;这个帝国的版图,从比斯开湾到印度河和中国的国境,从咸海到尼罗河上游的大瀑布,阿拉比亚的先知的名字和真主的名字在一起,每天从遍布西南欧、北非、西亚和中亚的几千个尖塔上被喊叫五次。相传年轻的穆罕默德对于进入大马士革城曾表示迟疑,因为他希望只进天堂一次。现在大马士革已变成这个庞大帝国的首都了②。在这个首都的中心,伍麦叶王朝漂亮的宫殿,象全城的花园所组成的翠玉腰带上的一颗大珍珠一样,屹立在当中,在这里可以眺望四周广阔而丰饶的平原,那个平原,向西南延伸到终年积雪的赫尔蒙山①。这座宫殿的名字是绿圆顶宫(al-Khadrā’)②。绿圆顶宫的建筑者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朝代的开基创业者穆阿威叶。绿圆顶宫位于伍麦叶清真寺的旁边,韦立德曾重新修饰了这座清真寺,而使它成为建筑物中的奇珍异宝,现在还在吸引着美术爱好者。在谒见厅里,有一个四方的座位,铺着富丽的绣花坐褥,那就是哈里发的宝座。当正式谒见的时候,哈里发穿着华丽的礼服,盘膝坐在这个宝座上。他的父系亲戚,按年齿长幼,排列在宝座的右边,他的母系亲戚,也按年齿长幼,而排列在宝座的左边③。朝臣、诗人、文人们,站在宝座的后边。更正式的谒见,是在辉煌的伍麦叶清真寺里举行的。直到今天,那座清真寺,仍然是全世界最壮丽的寺院之一。刚刚登基的韦立德(一说是苏莱曼),一定是在这种布景中接见西班牙的征服者穆萨和塔立格的,那时他们带着一长串的俘虏④,包括头发美丽的哥德王室的成员和梦想不到的财富。如果有什么单独的插话可以作为伍麦叶王朝隆盛到极点的例证,那就要数这个插话了。<br><br>在阿卜杜勒·麦立克和韦立德的统治时代,国家机关的阿拉伯化,包括两件事,一件是公共注册簿(dīwān)所用文字的改变,在大马士革是从希腊文变为阿拉伯文,在伊拉克和东部各省区是从帕莱威文①变为阿拉伯文;另一件是设厂铸造阿拉伯货币。文字改变了,全体人员当然也要跟着改变了。早期的征服者,新从沙漠来,不知道簿记和财政,在财政部门,不得不留用精通财政工作的公务员:在叙利亚则留用会希腊文的人员,在伊拉克和波斯则留用会波斯文的人员。但是现在局面已经改变了。没有疑问,某些非阿拉伯的公务员,现在已经精通阿拉伯文,他们仍然被留用着,象旧的制度被保存下来一样。这种过渡,一定进行得很慢,从阿卜杜勒·麦立克统治时代开始,在他的继任者统治的时代,仍在继续进行。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有些文献才说这种改变是父亲做的,有些文献又说是儿子做的②。这个步骤,是精密计划的政策的一部分,不会是由于白拉左里所说的那种琐碎的原因——一个希腊书记在墨盒里撒尿③。在伊拉克和东方各省的改变,显然是由著名的哈查只开始的。<br><br>在伊斯兰教以前的时代,罗马和波斯的货币,是在希贾兹流通的,同时流通的,还有少量的希木叶尔银币,上面铸着一个精美的猫头鹰。欧麦尔、穆阿威叶等早期的哈里发,都以已经流通的外国货币为满足,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在外国货币上加印《古兰经》的某些铭文④。在阿卜杜勒·麦立克之前,少量的金币和银币,已经铸造出来了,但是那些货币都是仿效拜占廷和波斯的货币的式样而铸成的。695年,阿卜杜勒·麦立克在大马士革铸造出纯阿拉伯的第纳尔(金币)和第尔汗(银币)⑤,他的伊拉克总督哈查只,于696年,在库法铸造银币①。<br><br>除了铸造纯粹的伊斯兰教货币,和使帝国的行政阿拉伯化以外,阿卜杜勒·麦立克还发展了一种定期的邮政业务②,利用驿马在大马士革和各省会之间运送旅客和公文。这种业务,首先是为了满足政府官员和他们通讯的需要,各地的邮政局长,除普通邮政业务外,在各地区发生重大事变的时候,还要负责哈里发和各该地区长官之间的通讯工作。<br><br>在改革货币的同时,也改革了财政和其它的行政工作。原则上,凡是穆斯林,除缴纳济贫税(zakāh)外,无论他属于什么民族,都没有缴纳任何赋税的义务,但实际上,这种特权只限于阿拉比亚的穆斯林。利用这种理论,很多新入伊斯兰教的异族人,特别是伊拉克和呼罗珊的农民,开始离开他们的农村,而群集于城市,希望以平民(mawāli)③的身分参加军队。这使国库遭受双倍的损失,由于他们改教,他们原来缴纳的赋税大大减少了,由于他们当兵,他们要向国库领取一笔特别费。哈查只采取了种种必要的措施,使他们重返家园①,而且再向他们征收他们改教前所缴纳的高额的捐税,包括土地税和人丁税。他甚至要求在田赋地区置产的阿拉伯人也缴纳通常的土地税。<br><br>哈里发欧麦尔二世(717—720年在位)为了补救在新穆斯林当中产生的不满情绪,下令恢复欧麦尔时代的原则:凡是穆斯林,无论他是阿拉伯人或者是平民,都不需要缴纳任何贡税,但是他坚决主张,凡纳土地税的土地,都是穆斯林公众的公共财产②。回历100年(公元718—719年)他下令禁止把纳土地税的土地卖给阿拉伯人和穆斯林,他向全国人民宣告,此类土地的主人若改奉伊斯兰教,他的产业就归属于农村的公众,他本人可以作为租用者继续使用那分土地。<br><br>欧麦尔二世的用意虽然是最善良的,但是他的政策却不是成功的。因为这种政策使国家的岁入减少了,使城市里的平民的人口增加了③。许多柏柏尔人和波斯人,纷纷信仰伊斯兰教,以享受给与他们的这种金钱上的特权。后来,实践证明,必须采用哈查只的制度,但要稍加修正。人丁税和土地税的区别,到现在才明确了,人丁税是一种负担,可以因改奉伊斯兰教而豁免,土地税是无论如何不能豁免的。因为人丁税是比较小的款项,国库主要的收入,是来自土地税,而土地税是继续征收的,归根到底,国库不会受到很大损失。<br><br>其他文化上和农业上的改革,要归功于多才多艺、精力充沛的哈查只。他开凿了几条新的运河,而且修复了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之间的旧运河。他排除了许多土地上的积水,开垦了许多荒地,增加了耕地的面积。他在阿拉伯语的正字法上首先引用了标音符号,使bā’,tā’,thā’,dāl,dhāl等形状相同的字母不致混淆,而且采用了叙利亚语的dammah(合口符 u)、fathah(开口符a)、kasrah(齐齿符i)等元音符号,插在辅音字母的上边和下边①。在这次正字法的改革中,他的动机是防止在朗诵《古兰经》时发生错误,他显然为《古兰经》的写本准备了一个批评性的订正本。他的生活是以教师生涯开始的,他做了总督之后,仍未丧失对于文学和演说的兴趣。他对于诗歌和科学的奖励是著名的。贝杜因的讽刺诗人哲利尔和他的两个敌手法赖兹得格和艾赫泰勒,构成了伍麦叶王朝诗坛的三巨头,他们都是哈查只的歌颂者,也是哈里发欧麦尔二世的桂冠诗人。哈查只的私人医生,是一个基督教徒,名字叫台雅左格②。被伊拉克的敌人称为“赛基夫族的奴隶”的哈查只,于714年6月病死于瓦西兑,终年五十三岁,在伊斯兰教编年史上,他的名字是最显赫的名字之一,这是毫无疑义的。<br><br>在这个时期的各种显著的成就当中,有许多建筑学上的纪念物,其中有一些还保存到现在。<br><br>哈里发苏莱曼在巴勒斯坦一个更古的市镇的废墟上建筑了腊姆拉城①,作为他居住的地方。他的宫殿的遗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他的白色清真寺的尖塔,在十四世纪初,曾经奴隶王朝修缮过,现在仍屹立在那里(那座白色清真寺在大马士革的伍麦叶清真寺和耶路撒冷的磐石上的圆顶寺之后,成为叙利亚的第三个胜地)。自苏莱曼起,帝国的首都不再是哈里发住家的地方。希沙木住在鲁萨法②,是腊卡50000492_0255_2③附近的一个罗马人居住区。691年,阿卜杜勒·麦立克在耶路撒冷建筑了壮丽的磐石上的圆顶寺(Qubbat al-Sakhrah),欧洲人误称为欧麦尔清真寺,他的目的是把朝觐麦加的人引向这里来,因为当时麦加在他的劲敌伊本·左拜尔的手里。仍保存在圆屋顶上的库法体铭文,可以证明阿卜杜勒·麦立克是这座大清真寺的建筑者。一百多年后,这座大建筑物曾经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麦蒙(813—833年在位)重修,他放肆地用自己的名字代替了阿卜杜勒·麦立克的名字,可惜忘了修改年月④。阿拔斯王朝的建筑师,把这个新名字的字母缩写在阿卜杜勒·麦立克的名字原来所占的那个狭窄的地位上,使人一望而知是涂改的⑤。在这圣地的南部,紧靠着这座大礼拜寺,阿卜杜勒·麦立克还建筑了另一座清真寺,可能是建筑在一所古教堂的遗址上。按当地的习惯,把这座清真寺叫做艾格萨清真寺(辽远的清真寺)①,但就广义来说,这个名词也用来概括那个地区内全部的建筑物。尊贵的圣地(Al-Haram al-Sharif)是概括这全部建筑物的另一个名称,这个圣地的地位,仅次于麦加和麦地那的两个圣地。<br><br>伍麦叶王朝最大的建筑者,却要算阿卜杜勒·麦立克的儿子韦立德,他统治的期间,是比较和平的,也是比较富足的。这位哈里发是这样的爱好建筑房屋,以致当他在位的期间,大马士革的人民,一有机会遇在一起,总是以壮丽建筑为谈话的主题,正如在苏莱曼的统治时代谈论烹调术和妇女、在欧麦尔二世统治时代谈论宗教和《古兰经》一样②。这位韦立德,虽然只活了四十岁,但是他扩大而且修饰了麦加的清真寺③,重建了麦地那的清真寺,在叙利亚建立了几所学校和清真寺,而且对麻疯病人、残废人、盲人的公共机关给以经费④。中世纪时代的统治者中,为慢性病人建立医院,为麻疯病人建立疗养院的,或许要算他是第一人。后来,西方国家也有这种医院和疗养院,那是以穆斯林的建设为范例的⑤。巴勒贝克的教堂上,有一个黄铜镀金的圆屋顶,韦立德把它移去,安在他父亲在耶路撒冷所建的清真寺上面。但是他最伟大的成就,是从信奉基督教的臣民手中夺取了大马士革的圣约翰大教堂,而在那所教堂的旧址上,建筑了世界上最壮丽的清真寺之一。这座伍麦叶清真寺,直到现在还算做伊斯兰教四大胜地之一,其余的三大胜地是麦加、麦地那和耶路撒冷。在韦立德之前,穆斯林和基督教徒是共享这块圣地的。为了替这种抢夺行为辩护,后来的传说说:这座古城的东部,是用武力占领的,西部是立约投降的,穆斯林的两个分遣队,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所做的工作,后来在这个首都大教堂里会了面。这座大教堂,当时是建筑在一座古罗马寺院的旧址上的,地点几乎是在城的中央。在筑起很久的围墙南面的出入口的门楣上,刻着一行古希腊文,内容依然可以识辨:“主啊,你的国是永远的国;你执掌的权柄存到万代。”①<br><br>伍麦叶王朝光荣时期的其余的哈里发,除欧麦尔二世和希沙木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欧麦尔二世(717—720年在位)完全在教义学家的影响之下,他在历代都有虔诚和苦行的盛名,与伍麦叶王朝各哈里发的邪恶,成了尖锐的对照。实际上,他是伍麦叶王朝的圣徒。依照较晚的传说,每一世纪必出一位贤人,来维新伊斯兰教,他出生于第二世纪(回历100年)初;正如沙斐仪教长出生于第三世纪初一样。替他作传记的人告诉我们:“欧麦尔穿着补钉重重的衣服,他和人民随随便便地在一起,以致从外地到首都来找他请愿的人,难以认出他就是哈里发②。他的一个代理人写信给他说,他所进行的有利于新入教的穆斯林的财政改革,将使国库空虚,他写信答复他:“指真主发誓,看到每个人都成为穆斯林,我一定很高兴,即使你和我都要去亲手耕地,以维持自己的生活。”③欧麦尔二世停止了穆阿威叶时代开始的习俗,就是在每周星期五举行聚礼前,在讲经台上诅咒阿里①。欧麦尔在三十九岁时去世,他的虔诚使他的坟墓得免于阿拔斯王朝所加于前朝所有坟墓的污辱。<br><br>阿卜杜勒·麦立克的第四个儿子希沙木(724—743年在位)结束了伍麦叶王朝的黄金时代。在穆阿威叶和阿卜杜勒·麦立克之后,希沙木被阿拉伯的权威人士正确地认为是伍麦叶王朝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政治家②。他的年轻的儿子穆阿威叶(西班牙穆阿威叶王朝的祖先)在狩猎中堕马而死的时候,他评论说:“我要培养他做哈里发,他却去追逐一只狐狸。”③在他所任命的伊拉克长官哈立德·伊本·阿卜杜拉·盖斯里任内,伊拉克地区繁荣起来,特别是经过奈伯特人哈萨尼推行了土木工程和排水工程以后。哈立德盗用了公款一千三百万第尔汗,而且还浪费了大约比这个数目多两倍的公款①。后来,哈立德遭到与他同类的人所遭到的命运,于738年被捕下狱,经过严刑拷问,被迫据实报告岁入的实际数字,并如数偿还,从这个事例中就可以看出,政治的紊乱和国家机器的腐败,成为伍麦叶王朝崩溃的原因,他们的劲敌阿拔斯王朝所以能够取而代之,就是因为他们自身的腐化堕落。<br><br><br><br><br>--------------------------------------------------------------------------------<br><br>③ 他的四个儿子是韦立德(705—715年在位),苏莱曼(715—717年在位),叶齐德二世(720—724年在位),希沙木(724—743年在位)。欧麦尔二世(717—720年在位)阻断了嫡系的继承,他是阿卜杜勒·麦立克的弟弟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儿子。 <br>① Ibn-Rustah,p.216;ibn-Durayd,Ishtiqāq,p.187。 <br>① Ya‘qūbi,vol.ii,q.326,Mas‘ūdī,vol.v,p.295。 <br>② Mubarrad,Kāmil,pp.215—216;参阅 Ya‘qūbi,vol.ii,p. 326;Mas‘ūdi,vol. v, p. 294。 <br>③ Tabari,vol.ii,pp.854—855。 <br>④ Ibn-al-‘Ibri,p.195;参阅 Mas‘ūdī,vol.v,p.382;Tanbīh,p.318; Tabari,vol.ii, p.1123。 <br>⑤ 尼罗是罗马帝国的暴君,公元37—68年在位。——译者 <br>① Dīnawari,Akhbār,pp.320—322;Mas‘ūdi,vol.vii,p.218;Tabari,vol.ii, p.1122—1123; ibn-‘Asākir,vol.iv, p.81。 <br>② 这个名称是由他们的领袖纳菲耳·伊本·艾兹赖格得来的,他教导他的追随者,除哈列哲派外,所有的人,毫不例外,都是外道,他们本人和妻室儿女都应该处死;Shahrastāni, pp. 89—90。 <br>③ Karmān又叫 Kirmān(基尔曼), Yāqūt, vol. iv, p. 263。 <br>④ Yāqūt,vol.iv, pp.881—882; 参阅Tabari,vol. ii,pp.1125—1126。现在库法城已成废墟了。 <br>① 这个国王和中亚细亚其他的国王的臣民几乎完全是伊朗人,但是王室和军队是突厥的。 <br>② Mas‘ūdi,Tanbīh, p. 314。 <br>③ 参阅本书第158页注。——译者 <br>④ P.423。 <br>⑤ Vol.ii,pp.1290—1291。 <br>⑥ 现代的阿姆河,阿拉伯语和波斯语都叫质浑河(Jayhūn)。质浑河就是乌浒水,赛浑河(细浑河)是质浑河的姊妹河,即药杀河,也即现代的锡尔河。这两条河相当于《创世记》的基训河和比逊河(《创世记》 2∶13, 11)。 <br>⑦ 《元史》的巴里黑,班勒纥;现代阿富汗的巴尔赫。——译者 <br>① 《唐书》的拔汗那就是《史记》、《汉书》、《晋书》的大宛国。现代苏联的费尔干纳。——译者 <br>② Balādhuri, p. 421。 <br>③ Vol. ii,p. 1275。 <br>④ 现代的喀什。——译者 <br>⑤ H.A.R.Gibb in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Studies,LondonInstilution, vol. ii(1921), pp. 467—474。 <br>① 元李志常撰《西游记》称赭时;唐杜环撰《经行记》称赭支。——译者 <br>② 撒马尔罕、花拉子模和赭时的土著统治者,虽然在阿拉伯史书里都有khudāh,shāh,dihqān等波斯语的称号,但是他们与西突厥的khān或khāqān都有着婚姻的关系。以撒马尔罕为首府的粟特的统治者,也有ikhshīd的波斯称号,拔汗那的国王也有同样的称号。参阅ibn-Khurdādhbih,pp.39—40; Ya‘qūbi,vol.ii,p. 479。凡在乌浒水东北不说波斯语的民族,阿拉伯人都把他们叫做突厥人。 <br>③ Ya‘qūbi, vol. ii, p. 346。 <br>① 我国信仰伊斯兰教的十个少数民族,约计千万人口,著者的估计是偏高了。——译者 <br>② 参阅本书第205页。 Balādhūri, p. 160。 <br>③ 参阅 Theophanes,pp.386—399; Tabari,vol. ii,pp. 1314—1317; ibn-al-Athīr, vol. v, pp. 17—19。 <br>① Balādhuri, pp.205 seq.=Hitti, pp.322以下。 <br>② Ifrīqiyah是阿拉伯人从罗马人取得的名称,他们用这个名称来称呼柏柏尔人的东部地区,而用阿拉伯名词 Maghrib(西方)来称呼柏柏尔人西部地区。现在Ifrīqiyah这个名词是指全部非洲而言的。 <br>③ Qayrawān (盖赖旺)发源于波斯语kārwān英语的Caravan从此得来。(现代突尼斯的凯鲁万。——译者) <br>④ Balādhuri, p. 229;ibn-Khaldūn, vol.vii,pp. 8—9;ibn-‘Idhāri al-Bayān al-Mughrib fi Akhbār al-Maghrib, ed. R. Dozy(Leyden,1848), vol. i, pp.20—24。她属于一个犹太部族的说法,是有疑问的。 <br>① 据其他资料说,穆萨是一个莱赫米人,或是一个也门人。参看Balādhuri,p.230; ibn-‘Idhāri,vol. i, p. 24。 <br>② 英语的Berber,通常认为是阿拉伯语Barbar的对音,这两个名词可能是来自拉丁语barbari(发源于希腊语),罗马非洲拉丁化的城市居民,往往把不采用拉丁语的土著叫做barbarians(野蛮人)。 <br>③ 迦太基的遗址在突尼斯,位于北纬 36°50′,东经 10°18′。——译者 <br>① Ibn-‘Abd-al-Hakam, pp. 203—205。 <br>② 至于赞美大马士革的其他传说,参看ibn-‘Asākir,vol.I,pp.46以下。 <br>① al-Jabal al-Shaykh(白头山)。 <br>② Ibn-Jubayr, p. 269,l.3;“al-Qubbah al-Khadrā”(绿圆顶宫),Aghāni,vol.vi,p.159。 <br>③ Aghāni,vol.iv,p.80。(阿拉伯的书法,是自右而左的,所以阿拉伯人是尚右的。——译者) <br>④ 俘虏的人数是三万,见al-Maqqari,Nafh al-Tīb min Ghusn al-Andalūs al-Ratīb, ed. Dozy, Wright et al.(Leyden, 1855),vol. i,p.144;参阅ibn-al-Athīr,vol. iv, p. 448。 <br>① 帕莱威文(Pahlawi)是古波斯文。——译者 <br>② Balādhuri,pp.193,300—301;Māwardi,pp.349—350;‘Iqd,vol.ii,p.322。 <br>③ P. 193=Hitti, p.301。 <br>④ Balādhuri,pp. 465—466。 <br>⑤ Tabari, vol.ii, p.939; Balādhuri, p. 240。 <br>① 参阅 Yāqūt,Buldān,vol. iv,p. 886。 <br>② al-‘Umari, al-Ta‘rīf bi-al-Mustalah al-Sharīf(Cairo,1312),p. 185。 <br>③ “平民”这个名词后来是指自由人,再没有卑下的含义。 <br>① Mubarrab,p. 286。 <br>② Ibn-Sa‘d,vol.v,pp.262,277;ibn-‘Asākir,vol.iv.p.80,Ya‘qūbi, vol.ü,p.362;ibn-al-Jawzi,Sīrat‘Umar ibn-‘Abd-al-Azīz(Cairo,1331),pp.88—89。 <br>③ Ibn-al-Jawzi, pp. 99—100。 <br>① Ibn-Khallikān,Wafayāt al-A‘cyān(Cairo,1299),vol.i,pp.220—221=deSlane,Ibn Khallikān’s Biographical Diciionary(Paris, 1843),vol.i, pp.359—360;参阅 Suyūti, Itqān, vol. ii, p.171; Theodor N(ldeke,Geschichte des Qor(ns(G(-ttingen, 1860), pp. 305—309;参阅 G. C. Miles,Journal,Near East Studies, vol.viii(1948), pp.236—242。 <br>② 或者叫 Tiyādhūq,这是希腊名字 Theodocus的变态, ibn-al-‘Ibri, p.194。 <br>① Balādhuri,p.143=Hitti, p.220。 <br>② 鲁萨法在叙利亚塔德木尔平原上,与幼发拉底河相距25公里。现代的里萨法。——译者 <br>③ 有人认为腊卡与巴尔米拉东边的 al-Hayr al-Sharqi是一个地方。 <br>④ 现在铭文的内容是:“真主的仆人、信士们的长官阿卜杜拉伊马木麦蒙于七十二年建筑这个圆屋顶,愿我主接受他,保佑他,阿敏。” <br>⑤ De Vogüé, Le templede Jérusalem(Paris,1864), pp. 85—86,他首先揭穿这种伪造。 <br>① 《古兰经》17∶1曾提到这个礼拜寺。卜拉格飞马曾在这里停留。Fakhri,p.173,认为韦立德是辽远的清真寺的建筑者。 <br>② Fakhri, p.173;Tabari,vol.ii,pp. 1272—1273。 <br>③ Balādhuri,p. 47=Hitti,p.76。 <br>④ Tabari, vol.ii,p.1271; ibn-al-Faqīh, pp. 106—107。 <br>⑤ 参阅 Hitti, art.“Chivalry: Arabic”, Encyclopaedia of the Social Sciences。 <br>① 参阅《旧约·诗篇》145∶13;《希伯来书》1∶8。 <br>② Ibn-al-Jawzi,pp. 173—174,145以下。 <br>③ 同上书pp.99—100,Kitāb al-‘Uyūn w-al-Hadā’iq fi Akhbār al-Haqā’iq,ed.deGoeje(Leyden, 1865),p. 4。 <br>① Fakhri,p.176。 <br>② Mas‘ūdi, vol. v, p.479;参阅 Ya‘qūbi, vol.ii, p.393; ibn-Qutaybah,Ma‘ārif,P.185;abu-al-Fidā’,vol. i,p. 216;Kitāb al-‘Uyūn,p.69。 <br>③ Tabari, vol. ii, p. 1738—1739。 <br>① Tabari, vol. ii; p. 1642; Ya‘qūbi, vol. ii, p. 387。<br>
作者: andychang517    时间: 30.3.2006 16:02
结束了吗?<br />等待lz的下文……<br /><br />顶~~~~~  <!--emo&(y)--><img src='style_emoticons/<#EMO_DIR#>/thumbs_up.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thumbs_up.gif' /><!--endemo-->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30.3.2006 17:54
很早以前的帖子了,当年是没有贴完,因为看的人的确不多。<br />记得来自国内一个穆斯林的网站,我在找找吧,满足楼上的愿望。
作者: andychang517    时间: 3.4.2006 17:33
<!--QuoteBegin-大银猫+30.03.2006, 17:54 --><div class='quotetop'>QUOTE(大银猫 @ 30.03.2006, 17:54 )</div><div class='quotemain'><!--QuoteEBegin-->很早以前的帖子了,当年是没有贴完,因为看的人的确不多。<br />记得来自国内一个穆斯林的网站,我在找找吧,满足楼上的愿望。<br />[right][snapback]939299[/snapback][/right]<br /><!--QuoteEnd--></div><!--QuoteEEnd--><br /><br /><br />恩~~ 猜到可能是这样……<br />非常感谢lz!<br />盼望~~~ 盼望~~~~ing……
作者: andychang517    时间: 25.4.2006 16:41
盼望~~~ 盼望~~~~ing…… <br />
作者: 大银猫    时间: 25.4.2006 21:31
最近实在太忙,让楼上的失望了。 <!--emo&--><img src='style_emoticons/<#EMO_DIR#>/sad.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ad.gif' /><!--endemo-->
作者: andychang517    时间: 5.5.2006 14:32
<!--QuoteBegin-大银猫+25.04.2006, 21:31 --><div class='quotetop'>QUOTE(大银猫 @ 25.04.2006, 21:31 )</div><div class='quotemain'><!--QuoteEBegin-->最近实在太忙,让楼上的失望了。 <!--emo&--><img src='style_emoticons/<#EMO_DIR#>/sad.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ad.gif' /><!--endemo--><br />[right][snapback]961742[/snapback][/right]<br /><!--QuoteEnd--></div><!--QuoteEEnd--><br /><br /><br />lz不用急,也无须致歉。何时有空,何时继续…… 我会时不时将它顶起,诚心等待……<br />谢谢~~~~!  <!--emo&--><img src='style_emoticons/<#EMO_DIR#>/smile.gif' border='0' style='vertical-align:middle' alt='smile.gif' /><!--endemo-->
作者: 山民甲    时间: 9.9.2007 16:54
再看 留名
作者: MarsIiang    时间: 24.3.2008 08:24
好长啊,看不完。
作者: 拔剑茫然    时间: 14.4.2008 12:09
太长了,慢慢读。正在看一部关于美索布达米亚辉煌历史的书,有意思的是,发觉这些伟大历史奇迹的,都是欧洲人。
作者: gb1860    时间: 18.4.2008 22:54
等待继续啊
作者: qiangyin96    时间: 27.4.2008 11:30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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