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 开元周游

标题: 放倒生命(长篇) [打印本页]

作者: 皇帝的新装    时间: 1.7.2004 21:21
    <br><br><br>  自序 <br>                  <br>  如果问我一生中最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就是成熟;如果问我目前做得最好的一件事,那就是写了这部小说。 <br>                  <br>  一因为有梦 <br>                  <br>  早晨的太阳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的从山谷抓了上来,懒洋洋的挂在远边的天空,只有些朦胧的灰红,还不停的摇晃。 <br>  叶盼昨夜失眠,通宵目睹宿舍由黑暗变得逐渐有了亮光。一夜的胡乱思想把他折腾得疲惫不堪,睡意全无。窗外有了脚步声,叶盼索性起了床,出去走走。 <br>  这是他进大学两个半月以来起得最早的一次。 <br>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散着毫无章法的步子,脑海里来回纠缠着两个问题:世界的大小和感情的缘份。记得高中数学老师在讲人的成长与学习时曾画了两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告诉他们当他们从小圆圈走向大圆圈时,随着半径的变长,周长也变大,相应地面对的范围变得更广,自己的所知就变得更小。他还说人的成长必须经历这个过程,而经历此过程最好的两个地方就是大学校园和绿色军营。当时叶盼没太在意这些话,一则玩世不恭的心理使他压根儿不去理会;二则他认为一个数学老师突然用语文老师和哲学老师的口吻阐述一个非数学的问题,不屑于听。现在想来,突然间好象有些领悟,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br>  有一点可以肯定,学校全国招生,生活圈子的确比中学时代大多了。每个人出生背景不一样,使他已经敏感到人与人之间到底有差异,好象来自内心,也好象来自言行;其实许多同学并不在意,至少眼下还没有,只是叶盼有那么一丁点早熟。 <br>  报到时,叶盼是寝室七人中唯一没有亲人陪伴的。他来自遥远的四川,室友都觉得他特勇敢、特独立。旅途的劳顿,一路上没有洗脸、没有刷牙,也没有刮胡子(他满脸络腮胡),又提着尘埃满面的行包,原本早熟的他就更显沧桑,那种经历过风雨的沧桑,其实那年他才十九岁。后来跟寝室的兄弟混熟了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跨入宿舍的一刹那,他们以为叶盼是送小孩或者弟弟来读书的,但他身后没人;接着又认为叶盼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幡然醒悟重新修炼再回到学校的。总之,从迈进寝室的那一刻起,叶盼就显得十分特别。他出生在四川东北边一个无名气的城镇,那是一个地灵人杰的地方,出了许多的文人、画家和革命烈士,还有土匪和各种犯罪分子。 <br>  叶盼来时带着一份感情。 <br>  他想起了临走的前夜,与女友在公园的“Z”字桥上的最后一次约会。 <br>  女友很早就在桥上等待,这桥是小镇情侣们唯一可以倾诉衷肠的地方,白天漂亮,晚上无灯光,漆黑得浪漫,曾摔死过人,有闹鬼一说。但爱情的力量无限,能使人勇敢。 <br>  叶盼吃完饭,特意刷了牙。 <br>  小镇不大,一分钟前发生的事,一分钟后整镇的人就都知道了。尽管两人的感情一直处于地下状态,但早已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女友的父母虽没阻止二人的来往,也从未赞成过,有时还开导她,说叶盼终究会离开家乡去外边读大学,他一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br>  她没去理会,她不相信,她是镇里最貌美的女孩。 <br>  叶盼也反对这种说法,他认为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情不会变。 <br>  她问叶盼:“你会给我来信吗?” <br>  “我一个礼拜给你写两封。” <br>  “你不会骗我吧?” <br>  “怎么会?” <br>  “那我等你念完大学回来娶我。” <br>  “我想做一件事。” <br>  “什么事?” <br>  “让我酝酿酝酿,我有些紧张。” <br>  女友闭上眼,不语。 <br>  叶盼迟疑良久,上前一步。 <br>  两人热吻不止,伴着淡淡的牙膏香味,原来她也有备而来。 <br>  叶盼的雄火被点燃,越烧越旺,他想立刻挣脱衣饰的束缚,享受无遮拦的疯狂,抱起女友去了池塘边的草丛。 <br>  “你的力气好大。”女友嗔怪的说。 <br>  当躺在地上的女友准备迎接风暴,他停住了前进的匆匆步伐,他觉得不能这样。 <br>  “怎么了?” <br>  这时,桥那头响起了叶盼母亲的呼唤,她知道儿子的行迹,也许她潜意识了担心儿子犯错(后来就这个问题,叶盼几次想询问母亲,但都止住了口)。 <br>  女友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扣着衣服上的纽扣,催促叶盼。 <br>  “快走吧,我自己回去,明天路上小心。” <br>  叶盼吻了吻女友的唇,匆忙的离去。 <br>  就这样别离了故乡。 <br>  一路上,随着火车的奔跑,叶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一走,也许不会再回来,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从此天涯漂泊。 <br>  安顿好之后,叶盼给女友去了信,诉说了所见所闻和相思之情。 <br>  可没过多久,叶盼感到以前老家长辈的所言非常正确,与女友不可能有将来,自己已不再属于那片土地,而四年后又将怎样难以预料,让一个女孩在她最黄金的青春年华遥遥等待而活,是件残忍的事。 <br>  提出分手,同样残忍。 <br>  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把女友接过来在这边打工,这合适吗?怎样找工作?如何保护她?一片空白,她的亲人无论如何不会让她离家。 <br>  叶盼深爱着女友,她是自己的初恋,自己也是她的初恋。良心的反复折腾,他横下心,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br>  他给女友去了第二封信,直接提出了分手,信中没有谈及任何原因,叶盼清楚,任何原因女友都无法接受。 <br>  女友的反应并没有如叶盼所想象的那般激烈,也许叶盼的离去,亲朋好友的直言相劝使她已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早到了些(后来的事情发展,叶盼有些愧然,许多年,女友不肯谈恋爱,再后来,在别人的撮合下,作了官妻,听说过得还可以。)。 <br>  叶盼没有去追究女友的内心变化,也许遥远的距离使她软弱无力,她能做些什么?改变现实,为了模糊甚至不可有的未来而坚持,力量来自哪里?小时候,叶盼听了陈世美的故事,深恶陈世美,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这一辈子坚决不做“陈世美”;后来读了路遥的《人生》,虽从人性的角度能理解高加林,但在人格上看不起他。可自己无意间做了回“陈世美”,原来小时的誓言是那样的脆弱与不切实际,在变中求不变是一种高境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也许这就是自己随变而变的最深层原因吧,也是社会上有不少的“陈世美”的重要原因。 <br>  七个人全部到齐的那晚,大家都很兴奋,虽初次见面,也聊得热闹。 <br>  从福建过来的陈安(叶盼觉着他长得个性十足,有些不苟言笑,却极滑稽)平淡的说:“既然我们有缘聚在一起,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br>  来自苏州的王五(叶盼对他的印象是,嘴唇厚,能说会道,黄色,又胖;第一眼见他,叶盼真想把他推倒在地,看是否会滚)笑着说:“我们说出自己的年龄,排下座次。” <br>  大家都附和,叶盼没有吱声,他似乎并无其余六位那般兴奋,但也没反对。于是从王五开始,大家陆陆续续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叶盼没太在意这些阿拉伯数字,只觉得有些好玩,他隐约知道以他的年龄应排老二。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芒,以自己的性格和才能,绝对是一个组织者和领导者。叶盼鬼灵一动,将自己整整说大了一岁,这样他就成了寝室的老大,名副其实的老大,因为他面相最老(大四毕业时,室友知道了叶盼的真实年龄,老二笑着骂他,把他们整整骗得好苦,整整四年。)。 <br>  七人的座次排了出来(在大学校园,大多数男生寝室都排大小,一来叫着亲热,二来也方便叫,因此有时会出现你叫老三,路上同时有几个头转过来,本来座次的排列是极平常的事,但叶盼他们的座次称呼不但叫响了整个宿舍,也叫响了整个学校。)。具体情况为:老大,叶盼,又叫old one.老二,孟磊,又叫old two,俗称“呕吐”;老二挺冤的,汉语中的“老二”有不雅之意,没想到翻译成英文也如此难听;来自山东,笑起来特逗,最典型的是普通话把“脚”说成“觉”,也真是一绝;头出奇的大,有一首专门送给他的打油诗:“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 <br>  老三,陈安,又叫old three,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追女孩子“爱你没商量”。 <br>  老四,尹可,也叫old four,来自浙江,长得眉清目秀,有些奶油,也有些许女生气,好唱歌,容易受伤,所以有时大伙还叫他“容易受伤的男人”。 <br>  老五,王五,也叫old five,爱讲故事,擅长哄女孩子,在女孩子面前能自如的献殷勤;十分惜香怜玉,口才好,英语流利,长得比较温柔,在女孩子中极有人缘。 <br>  老六,肖寒,也叫old six,来自南昌,有点靓,身材标致,有点孩子气,略带自恋,喜欢吃方便面,崇拜刘德华。 <br>  老七,许凡,来自苏北,一米七七,长得蛮帅,喜好运动与模仿,动作有时稍显笨拙,内心较为封闭,一般不与室友交流心声。 <br>  叶盼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成的老大是学校所有老大中叫得最响最有名气的一个,连系党总支书记也这么叫。 <br>  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四川面孔,听到的尽是“要得”,未曾具体地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是那样的小。寝室的兄弟来自不同的省府,世界大了,需要一种共同语言,那就是说普通话,叶盼从未说过普通话,在家乡读书时,学校的老师上课从来不讲普通话,情势所逼,偶尔操回“川普”,自己都想笑。记得出门路过重庆时,因车次的耽误,叶盼在一所师范学院待了一天,去了学校的两个“角”,一个是“英语角”,寂静得象黎明前的黑夜;一个是“普通话角”,热闹得如同菜市场,搞不明白还以为是成都李伯清在说四川段子。据说,建国初期,中央曾为以何地方言做为普通话的基础语言有过一番抉择,成都代表以“说四川话的人最多”为由坚持四川话为普通话的范本,北京代表底气十足,说“历史上北京曾多次作为都城,而今首都也在北京,奉正统为圭臬,普通话只能是北京方言”;最后北京占了上风,这是轶事,可信度不高,但它多多少少反映了四川人的一些心理,其实这也是全中国人的心态,不是也有人提议中国话作为世界通用语言吗?理由就是讲华语人最多。 <br>  叶盼只能把家乡话讲慢一些,但许多精彩的语言没法转化成普通话,有时说到激情处,一时接不上来,楞在那里,满脸通红,好象危机中哑巴向正常人表达信息一样。大学生活刚开始的前一两个礼拜,叶盼颇感压抑,他的极力表现和黑色幽默总在不该停顿处前功尽弃。寝室的兄弟就用老邓和陈毅一直保持乡音来开导叶盼,说有朝一日,辉煌腾达,这是个特殊特点。 <br>  说到底,是一种怯生心理作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叶盼很快实现了四川话到普通话的自然过渡。他的聪明和幽默也渐渐表露出来。 <br>                  <br>  二乍暖还寒七人转眼亲热得宛如新婚燕尔的夫妻,忙着布置寝室。系里一开始抓得最紧的事情就是新生寝室的布置和卫生,以及举办新生寝室设计大赛,听说每年都是这样,好的还要拍成照片,贴在墙壁玻璃橱窗里展览。 <br>  宿舍住着班级的两位要害干部,老二因考分最高(远远上了北大线,不幸未被录取),当了学习委员,王五不知怎的成了班上的团支书,也许是他的那张嘴巴。叶盼也想搞个班长做做,动作慢了半拍,只能作庶民。班上的数学代表被数学高考成绩为140分的同学拿走了,而叶盼考了139分,他自认为聪明,尤其在数学方面,为此他整整难过了六十分钟,甚至还有点愤愤不平。不过刚入校那会儿,整个寝室整个班级甚至是整批新生都浸泡在兴奋的汪洋中,除了那些自认为运气不佳没能上重点大学的同学喟叹自己命运多舛之外,不过他们很快也融入了进去。生活已全新,学校有大多数人都能够上名牌,只是因这因那未能如愿以偿。其实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又有谁清楚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br>  叶盼他们并非冲着得奖而打理寝室,他们爱干净,想住得舒服些,人生最多姿多彩的四年就要在这屋里度过。首先是整理床铺,接着购置窗帘,淡雅的蓝色,本来还想买些画片之类的东西贴在墙上(上铺以上的墙壁部分),但极难找到合适的,想来想去到书斋买来宣纸,由叶盼操笔,横着写了幅对联,字特大,内容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一面墙上贴一张,这半行半楷的字往墙上一贴,屋里还真生动了许多,倏忽间又显出些个性来(以后发生的事情验证了七人中的大多数都是不同类型的情种)。最后是给寝室取名,学校寝室的名字五花八门,各具特色,如凌云轩、孤女谷和鬼斋等等,叶盼脱口而出“悬缘居”,大家都叫好,于是写在用宣纸上,像模像样的裱了边,贴在窗户的最顶上。为此名字,院广播台还专门采访过叶盼,叶盼告诉记者,主要源于大家有缘才相聚,但这缘分需要验证,所以叫悬缘(叶盼曾听过来人,在大学校园,大凡走得近玩得好的一般不会住在同一寝室)。 <br>  “悬缘居”三字一贴上去,寝室的布置也就告以段落。不过此种中流设计没有在评选中获奖,乃是预料中的事;而那些获奖的寝室共同之处在于舍得花钱,大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气势,也许参与者根本没这样想过,只是纯粹为了得奖而表现。铺了地板胶,贴了墙纸,花花绿绿热热闹闹。系里主管老师温笑得十分灿烂,每次有这么几个就够了。实际上,许多男生寝室没人打理,几个人住一屋,一下子就显出懒于整理的脾习来。 <br>  接下来,系里又在新生中举办了一系列的活动,试图发现一些有才能的人。叶盼以其成熟的个性、优美的文笔和漂亮的书法(书法作品获年度新生二等奖),博得了“国经才子”的称号(叶盼就读国际企业管理专业),受到系里及学生会的重视,准备培养他,但不便太直接,当时叶盼在班里没有担任一官半职,虽说是寝室长,但那不算“正规编制”。系团总支书记温老师决定让他先写入党申请书。 <br>  叶盼讨厌政治沾上丝毫边厘的事情,不愿意去COPY,一直拖着,最后万般无奈就超速COPY了一篇入党申请书。系里认为写得很好,以后还成了许多学弟学妹们COPY的范本,想想真有意思。这入党的事情暂时点了个逗号,主要看个人表现,关键是听不听老师的话,在集体活动中表现积极与否。 <br>  叶盼比较叛逆,老跟老师吵嘴,缺乏诚心,尽管系里三番五次给他机会,他最终没入党。有些同学抢着表现,好象他们一进校门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似的。叶盼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同是新生,他们怎么就考虑得那么长远,尤其是有雄厚家境的同学,经常拎些东西上温老师家拜访,有时父母过来一道出去吃吃饭。他们似乎就是朝着入党、朝着学生会的主席或者某个部长来的。 <br>  入学手册考试,班长小吴不小心翻了翻书,碰巧教务处的老师经过,抓了个人赃并获,口头警告了一番。班主任得知免去了小吴的班长职务。在老二和老五的联合推荐下,班主任任命叶盼做了班长。这倒是叶盼所未曾预料的事。 <br>  与此同时,勤工助学中心(隶属学生处)主任看到了叶盼的书法作品,十分欣赏,找到他告诉他可以到勤工助学中心做宣传部长,从宣传干事过渡,问他愿不愿意。那主任说他去跟学生处的有关领导打个招呼,就可以过去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并承诺第二天告诉叶盼结果。叶盼见双喜临门,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也是一个机会。许多人说,在大学里有机会一定要抓住,没有机会自己要创造机会,大学最能锻炼人和培养个人能力,有一分才能,最好表现出两分才能,因为大学开放,大学无压力。 <br>  为此,寝室七人和班里玩得好的三个女生相约去撮一顿。 <br>  同学们总感觉叶盼与众不同,懂得多,又有号召力和组织能力。叶盼虽接受正规教育长大,但好旁门左道,喜欢动手思考,与以前把多数时间花在学习上的同学相比确乎有些异样。因而不久就形成了对班级尤其是对寝室的左右力。 <br>  第二天,没有消息;第三天,同样没有消息;第四天,仍然没有消息;第五天…… <br>  第六天…… <br>  起初,叶无所谓,后来有种被玩弄的愤慨,极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一天在路上碰到那主任,他有些难堪,见躲闪不过,只好说了真相。原来这职务已被学生处某位领导推荐的也写一手好字的新生占去了(后来叶盼才知道这人是自己的老乡,两人挺熟的,毕业后曾在同一座城市打过工。)。叶盼骂了几句,舒了口气,一笑了之。 <br>  他想正好自己可以多花些时间与室友相处,当好班级班长,多为班级做些事情。说不定某个女孩会跟自己好上,班上男女对等,自己这个亚当,班里肯定有位夏娃在侯着。 <br>  回想全班同学第一次一起坐在教室进行自我介绍时,叶盼给全班同学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走上讲台之前,夸张到关上教室门,好象要揭露个人隐私似的,惹得大家一阵哄笑。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双眼来回盯着全班同学,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要看清楚班上风景到底如何,他希望最好每个女孩子都长得漂亮,那样以后上课随便坐在一位女生旁边都是一种享受;但他有些失望,大众化,几乎没有出类拔萃者。 <br>  不过短暂的结论闪过丝毫没有影响叶盼的情绪,他自我介绍道:“各位同学好,我叫叶盼,来自巴蜀,那里盛产人才;初次见面,也不知道该对你们说些什么,我想认识是第一位的,为了便于大家多角度多侧面的认识,我免费让大家参观三分钟。” <br>  说完,他走到讲桌一侧,摆了个立正姿势,前后慢慢的转身,惹得同学们包括班主任都大笑不止。十来秒钟后,他回到讲桌后侧,继续他的介绍:“我住在2215,也叫悬缘居,欢迎各位来玩,最好是女孩子。”嗨,搞起推销来了,又惹得大家小笑一阵。 <br>  另一让大家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王五的介绍,他的自我介绍由叶盼设计。叶盼第一眼见他就觉得像马季,还没“运动”就“圆”了的那一种。 <br>  说到这里,简单讲讲王五,他极自负,从不服人,有些霸气,与老七为买自行车一事闹翻脸,扬言从苏州叫帮弟兄过来修理老七,着实把老七吓了一跳,当然这只是赌气的话(后来叶盼才明白苏南苏北的界限划得十分清楚,从互不认老乡,尤其是苏南人瞧不起苏北人,就象闽南闽北一样)。叶盼以老大的身份警告老五,说如果他敢那样做,就先把他揍趴下。 <br>  后来,叶盼和老五之间还有过几次对碰。 <br>                  <br>  几次较量下来,王五觉着叶盼肚里颇有非一般的内涵,心高气傲的他一下子打心里服了叶盼。两人从此好得不得了,叶盼出主意,老五执行。整个学校,就他俩事最多。 <br>                  <br>  游玩西湖之后,悬缘居急于着手找联谊寝室。七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班上每个女生单独提出来评论一番,结论没有惊世盖俗,大多中等偏上,不致于影响食欲。因为班级工作,副班长海珊(来自闽南的可爱小女孩,过马路从不让车,叫人干着急,次数多了,就跟着她一起疯闯马路)经常来悬缘居,聊与玩均能碰撞出共鸣。叶盼见可爱的女孩就来精神,虽说自己长相粗糙,难与清纯沾上边,但绝对可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认海珊作小妹,小家伙居然答应了。大家明白过来,一个劲骂叶盼狡猾,但大家都叫她小妹,只是海珊与叶盼更亲近些。后来大家索性叫她老八,或者八妹,反正不管怎么叫,她都答应,还一个劲冲你傻笑,成绩却从不排在前两名之后。 <br>  班主任“硬性”配对了一个联谊寝室,叶盼他们嫌长得不来电,一起搞过一两次活动之后,就没再聚过,气得她们找了班级另外一个男生寝室联谊,把关系搞得如火如荼。除此之外,悬缘居还惧怕她们中的一个胖女生,她长得倒不凶,就是往你身边一坐,不管别人如何感受,摆出一副记者提问的架势同你交流,让你浑身冒鸡皮疙瘩;特能吃,一人能抵三个男生。大伙见到她常常一窝蜂的逃离,叶盼觉着这本无恶意的行为多了,会伤害胖女生的自尊心,一般见面主动打招呼,有时还聊上几句。因而每次胖女生来悬缘居,无论找谁,均由叶盼接待,除非叶盼不在。时间长了,就被他们闹出“美女与野兽”的故事,胖女生是美女,叶盼是野兽。熏陶久了,叶盼有时见着胖女生就条件反射地大叫“惨了,美女出现,野兽要跑陆了。” <br>  班里除了海珊外,叶盼对他的老乡,来自绵阳的典型的辣妹王佳也颇有好感。王佳大方泼辣,身材性感。老三、老五和老七凑热闹,认为她与叶盼挺般配,经常有意无意开他俩的玩笑,王佳倒是大方至极,一副女侠气概。叶盼被弄得糊里糊涂的开始有些喜欢王佳,不过终究没有付之行动,他不能确信,也没有那种第一眼就强烈来电甚或身体局部地区有明显反应的感觉,或者是气紧。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是无话不说几乎没有性别界限的朋友。尽管寝室那帮开心果老是做“日里红娘”,比如合班上课时,他们故意坐在王佳身边,将紧挨着王佳左手的位置空下来,等着老是迟到的叶盼去坐,然后一会儿推推叶盼行动,一会儿敲敲王佳说叶盼要对她做些什么,或者传纸条,写些诸如“王佳,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你,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之类的无聊的话,署名“盼”传给王佳;如果王佳脸红,或者叶盼莫名其妙的紧张,他们就开心得不得了,仿佛小孩子得了大红花一样。回过头想一想,他们并非一定要撮合叶王二人,只是找个噘头轻松一下。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2
无奈之下,悬缘居只好放眼全校。找来找去,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老五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一个十分满意的联谊寝室“孤女谷”,她们也正找有意思的男生联谊。这帮女生不仅漂亮,而且各有特色。 <br>  联谊之后,悬缘居与孤女谷发生了三段故事。 <br>  第一段故事发生在王五与孤女谷的老四之间。她叫蔡江山,两人在院广播台一起工作时认识的,王五凭借口才与嗓音做了广播台休闲栏目的主持人。蔡江山正是这个栏目的编辑,极有灵气,很江南的小鸟伊人。刚开始俩人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也不知咋的,进展飞快,好象是主要源于王五的一次醉酒。 <br>  临近考试,王五与江山约好熄灯后去食堂温习功课,食堂餐厅通宵供电。事实上,考试没有那么大的压力,需要如此拼命用功,只是好象两情相悦时自然的就在那个时候想到那个地点,以温习功课为借口延续卿卿我我的厮守。不过他俩走近的前些日子,关系还只能说模糊,好象有股无形力量将二者的双脚拉拢。这时候的男孩子往往敏感多情,王五也是这样。 <br>  在一个细雨料峭的夜晚,王五穿上很厚的短大衣,带上保暖棉鞋和书本,去了食堂,说准备与江山看通宵书。他走时笑得很邪,室友们没注意,下棋的下棋,唱歌的唱歌,一派歌舞升平。谁知没过多久,王五回来了,与去时判若两人。 <br>  大家正在兴致处,房门“砰”的一下被人用力踢开,走进来蓬头散发全身湿漉的王五,他右手提着一瓶500ml的四特酒,已被喝去大半。 <br>  “老大,她拒绝了我。” <br>  王五说完就仰天灌酒,这阵状把叶盼以外的其他五位室友吓懵了,他们几乎从小到大没遭遇什么特别场面,手足无措,楞在那里。 <br>  叶盼一把夺下老五的酒,递给老七,叫他扔到窗外去。 <br>  他扶着老五,狠狠地骂道:“你干嘛这样糟蹋自己,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替你想办法。” <br>  “我向她表白,她拒绝了我,我好难过,买了瓶酒独自一人在外面淋雨,但还是难受,只好回来了。” <br>  说完,老五啜泣起来。 <br>  老四关了房门,与叶盼一道将王五扶到叶盼的床上(叶盼的床是底铺,靠近门),盖上被子。 <br>  老五只安静了几分钟,又闹起来,吵着要去找她,问清楚为什么。吵了一会儿,开始呕吐起来,那阵势犹如翻江倒海,空肚子喝干酒,没吃什么东西,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到后来就吐黄水了,吐完又吵着要喝酒。没酒喝就用头撞墙,翻来覆去的折腾。 <br>  看着老五如此痛苦,叶盼与老三老四商量,决定叫江山来安慰他,或者来跟他说清楚。但谁都没有把握,时间太晚,女生宿舍已关大门,守门老伯不会开门,还要骂人;也不知江山是否愿意过来。她知道老五的表现吓着了怎么办? <br>  但他们还是去了女生楼。 <br>  老三与老四直撞女生楼大门,一大堆甜言蜜语,丝毫没打动守门老伯,还被臭骂一通。叶盼见状在楼下叫醒了江山,她根本没睡,听见叫声,就从窗户探出头来。叶盼好不容易说服江山,她叫了一室友一道下了楼,求天拜地才说动老伯开门。叶盼赶紧上前给老伯支了根烟,但他等江山二人出去后立即锁了门,警告她们晚上不要再回来,他不会开门。 <br>                  <br>  江山来到悬缘居,一个劲的责怪自己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只是觉得应该再多些了解。老五朦朦胧胧知道他喜欢的人儿来了,头枕在江山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撒着酒疯,嘴里不停地吐着“我喜欢你”。江山任老五枕着,不时地用手抚摩他的脸颊。 <br>  叶盼叫室友们先睡了。 <br>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一小时吧,老五终于沉睡过去。叶盼只能让江山二人挤在老五的床上睡觉,自己把四条板凳并在一起将就了一晚(大学期间,悬缘居发生过不少类似事情,叶盼没少睡板凳)。 <br>  兄弟们情急之下的胡乱投医,促成了老五与江山的一段恋情。他俩很快热得不可开交,几乎天天手牵手。 <br>  半年后,江山知道了老五在高中时就有个感情深厚的女朋友,在南京的一所大学读书,人长得漂亮。江山有些失落,极不情愿地提出分手,老五也在热后渐冷的过程中越来越没了劲头。他们分分合合许多次,那段日子只是苦了叶盼和班里另外一位与二人关系很铁的阿牟(来自广东,个头不高,挺会哄女孩子,有北方人的豪爽),尤其是阿牟。江山不开心就拉上阿牟,陪她猛逛猛玩猛吃,赔了身体还要赔钱,更要命的是还要赔上大堆动听的语言,为此阿牟没少找老五算帐。 <br>  没了树枝的篝火,风再大,终将熄灭。这样断断续续一段日子之后,老五与江山彻底分开了。从此以后,江山没再同老五说过一句话,她的着装有了些小的变化,少了些清纯,多了点艳丽。 <br>  第二段故事发生在尹可与孤女谷的何飞飞身上。何飞飞娇小玲珑,一脸孩子气。老四一见何飞飞心就动了,他比较喜欢那种清纯可爱又略带孩子脾气的小女生,可能是自己也不成熟的缘故吧,怕对付不了(据说尹可毕业以后这特点也没改变,一次在公交车上看见一清纯腼腆的女孩,居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地,跟着那女孩下了车,一直跟到她家门前,才鼓足勇气认识她,好象后来还有了开始,只是没有过程,就直接结束了)。 <br>  老四想方设法接近何飞飞,开始了他的又一次追求历程。从此叶盼的耳朵很少清静过,老四一有情绪不管好坏不管叶盼是否愿意就直对着他絮絮叨叨,有时也抓住老五,而对其他室友极少提及。除了叶盼与老五,他怕他们听了没有任何的言语表示,犹如一尊雕塑。一般情况下,夜盼与老五都会同他一起分享或分担,必要时帮他出出主意,甚至还兼管执行。 <br>  忽然有一天,老四告诉叶盼好象时机成熟了,应该有点较为明显的表示,虽然两人在一起还有些羞羞达达。他问叶盼该怎样表达,叶盼想了想告诉他如果羞于嘴唇表达,还是书写为妙。老四脑子活,忽地想到自认为经典的几句话,决定写首小诗,整首诗这样写道:你是天边的一片云无论日落日出你总在微笑我真想变成一只大雁如果我惊扰了你我会安静的走开站在远处欣赏你的灿烂这首小诗到了何飞飞手中,她吃了一惊,从未想到相处甚久的无太多男人气概的老四会写情诗,而且还写得那么让人心动,她一下子被感动了。老四轻轻地问她:“我能做你身边的大雁吗?”,何飞飞点了点头。 <br>  以后两人就成双入对,逛校园,走断桥,爬黄龙山,很是卿卿我我,让人羡慕,也让人着急。有了二人世界,他俩好象就只生活在二人世界,没有了其它旁的生活圈子。这种感情往往如同夜间绽放的昙花,一现而谢。事实上,他俩没过多久就分手了。老四本就是一个感情极富变化、内心细腻却异常脆弱的小男孩。似乎他只能开启恋爱之门,无法推移恋情的发展。 <br>  第三段故事发生在叶盼与孤女谷的老二之间的。她叫段冰,是一个较同龄人成熟性感的女孩,个子挺高,虽着装休闲,却显出一种让男生心动的气质。学校许多不同年级的男生打听她接近她追求她,她属于那种开放前卫的女孩,经常跟许多相识与不相识的男生出去玩。所以私下里一些男生说她有些放荡有些骚,比较好泡。这种言语曾多次传到叶盼的耳朵,他总是一笑了之,他并非否定“空穴来风”,只是觉得许多男生幼稚好笑,喜欢评论自己不熟悉的女孩,往往根据道听途说或是表面现象来下结论,而这种结论十之八九是错的,甚至有时大错特错。叶盼总问自己,难道这些人从来没想过这样会伤害无辜的女孩? <br>  他俩的认识同样是在联谊时。当时段冰穿一身艳红,低胸,大胆得直逼得室内的灯光黯然失色,惊艳得叫悬缘居的人差一点喘不过气来。虽然以前曾在电影电视里看见过有些女性如此打扮,但从未想一个大一女生会同样穿着的坐在咫尺之遥的对面,而且她来回直视悬缘居的每个男孩。其余六人没几回合就逃离了她的目光,唯有叶盼与她对视,最终她先移开了视线。叶盼已经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越来越重,仿佛惊天的雷鸣。 <br>  她的声音温柔又娇气,还有淡淡的勾引。 <br>  短短几十分钟,叶盼就被她浑然天成的风骚攫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段冰,心中迅速沉淀的赤裸的表白几乎要冲破胸膛,迸射而出。 <br>  他需要马上行动。 <br>                  <br>  当段冰与室友走出悬缘居时,叶盼立即跟上去,截住了段冰。她有些吃惊,妩媚地笑着问叶盼有何事。叶盼觉得她的双眼火热而又勾魂,一阵热流奔涌。 <br>  伴着狂乱的心跳和轰轰的耳鸣,叶盼说:“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br>  “是吗?” <br>  “真的,你太漂亮太有味道了。” <br>  “怎么追我?” <br>  “先了解你,掌握你的喜好,然后每天下午五点至六点写一封情书给你。” <br>  叶盼脱口而出,还未及细想,就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br>  “不过,我有男朋友,他在重庆读书。” <br>  “没关系,我有信心。” <br>  “你挺有意思的,无论怎样,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br>  “一起去吃夜宵?” <br>  “好哇,吃什么?” <br>  “云南过桥米线” <br>  两人吃了很长时间,也聊了很长时间,叶盼越发感觉到她的味道,他几乎已品尝了这种味道。虽然他不能言明是种什么味道,反正那是一种令他兴奋狂热的味道。他更加坚定了信念,要不惜一切地追求她,眯上眼想象拥着她的那种幸福感觉。 <br>  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许多有趣而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最后她俩到底成了没有,难说清楚,而且到了后来,这已经变得不重要。二人之间发生了许多寝室兄弟吃饭睡觉时所津津乐道的事情。 <br>  叶盼知道段冰在北京读高中时,就与当时校园卡拉OK大赛一等奖的李殊谈恋爱了,两人感情弥笃。李殊一米八零,八分之一满族血统,在重庆读计算机专业。分开了,感情弥深。段冰经常因想李殊而倍感寂寞,许多男生尤其同系的在楼下传呼她,约她出去看电影,逛马路或者玩这玩那,她一般不会拒绝,欣然前往。因此给了许多男生错觉,害得许多男生感觉良好,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br>  叶盼担心如此下去,她的声誉受损,也无意间伤害许多男生,说不定到后来会出现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跟她渐渐熟了之后,叶盼以男友身份经常提醒她,有一次气得差点打她一耳光。 <br>  叶盼老问自己为何段冰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是独生女,父母是高级工程师,她在家极孝顺听话。次数多了,段冰逐渐收敛了许多。见她听自己的话,叶盼挺高兴,加紧了追求的步伐。叶盼告诉段冰,如果她思念李殊厉害时,可以去找他,让他陪伴,他不会介意,相反他会很高兴,这着实让段冰有些感动。其实这是叶盼当时的真心话,尽管他难受,但他坚信一个道理:好东西难得,轻易拥有,往往不会珍惜,一个女孩子如果很快放弃一段感情而接受另外一段感情,那她随时可能为了第三份感情而放弃第二份感情,而这恰恰不是叶盼所希望的。 <br>  叶盼读大学时,应该准确的说是从高中开始,家境已经衰落,原本殷实的家底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漏洞。叶盼是家中最小的子女,是父母最后的希望,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读大学。叶盼极其讨厌读书,高三成天玩耍打牌赌钱,幸亏遇上了一个好班主任。在高考前的两个月,老师苦口婆心劝他,许诺等考完3+2以后,陪他打牌打过够,这样他才发愤读了两个月。 <br>  来学校时,由于预算不够,好玩,用钱大手大脚,又喜欢抽烟,没多久就有了几百元的外债。他没有多余的钱投资在感情上,他认准感情不能用满身铜臭味的钱来衡量,当然有时制造浪漫需要用钱。他选定符合自己的追求方式,他在感情上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尽可能的在短时间内让对方完全了解自己,他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希望感情的接受与发展是在全面了解的基础上,而不是带有某种程度的欺骗。 <br>  他真的说到做到,每天给段冰写一封情书,长短不等。他文笔流畅,思维活跃,想法多多,心中蔚气盛,没有丝毫无病呻吟,差不多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到女生楼下将信交给段冰。这样持续了半个学期,以至于后来段冰养成坐在楼下等他的习惯。叶盼有一个性十足的嗜好,每次送情书之前都会复印一份存档,他说一来自己可以了解进度,二来可以用作回忆的证据。知道他这个特点的人,十有八九都会竖起大拇指,道一声“高!”。 <br>                  <br>  一天夜里。老四在外面无意间碰到段冰和孤女谷的老六文华,三人就一起去吃排档。喝了许多酒,三人都醉了,醉得不是太深,还知道怎样回家。归来时已是深夜,大家都睡了。 <br>  叶盼被急促的敲窗声弄醒了,惺忪的起床打开窗户(悬缘居在底楼,靠近传达室),看见老四、文华和段冰,各自胡乱的靠在墙上。 <br>  老四说:“我们喝醉了,她俩进不去了。” <br>  “我们的宿舍门也关了,老伯是不会让她们进来的。” <br>  “你看她俩醉成这样,得马上休息。” <br>  “让我想想。” <br>  叶盼看了看窗户,窗户被细铁棍隔成一块一块的,没有细铁棍,人是能翻进来的。 <br>  “我看只能搞掉两根铁棍。” <br>  叶盼转过身,对着寝室说:“兄弟们,不好意思,要吵醒你们了。” <br>  其实,他们早已被吵醒,他们是一群容易惊醒的家伙。几乎每晚都有人迟回来,又忘了带钥匙,只好敲门。 <br>  叶盼举起板凳,使劲砸向窗户,看似牢固的铁棍没几下就掉了下来。叶盼娴熟的翻了出去,他知道自己不出去,他们是进不来的。 <br>  好不容易四人都进来了,幸好没被巡夜的保卫发现,否则就惨了,说不定搞个记过,甚至留校察看。 <br>  叶盼将段冰扶到自己的床上,脱掉她的外套和皮鞋,想让她好好休息。老四把文华放到自己的床上,躺在旁边熟睡过去。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太高兴,文华一个劲地说过没完,还说以后一定要把发生在两个联谊寝室的事情写成小说(她当时是院文学社的成员);可爱得把整个寝室都给逗乐了。 <br>  段冰在床上哭过不停,拼命的抓自己的长发,断断续续的喊着“李殊”的名字,看来酒精刺激了相思。叶盼轻轻放下段冰抓头发的手,用右手慢慢的整理段冰蓬乱的头发。段冰哭泣一阵子,累了,睡了过去。一会儿又醒了,她拉住叶盼的左手,顺着手掌、肘和手臂摸上去。叶盼默契的配合,向前移了移身子。段冰顺势摸到了他的脸,她热烈的抚着“李殊”的脸,逐渐有了笑容,眼睛始终闭着。 <br>  守侯在心爱女人的身旁,轻揉着她的脸与头发,她呼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那感觉真是撕心裂肺,而又不得不爱。叶盼就这样让段冰抓着,坐在那里陪到天亮,他担心半夜她会醒来,又要吵闹、哭泣。 <br>                  <br>  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夜晚。自己心情差,喝了许多烈性白酒,夜深人静时在女生楼下大吵大闹,要见段冰,叫她出来陪她。段冰喜欢刺激,但当时叶盼的样子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害怕,室友都劝她别去,她才断了念头。叶盼见没有动静,就吵得更厉害了,巡夜的保卫也被他吓得只扔下一句“你早点回去”就开溜了。有一个住五楼的女生气急之下,直接从上面倒了盆洗脚水,叶盼见着铺天的水布飞速罩向自己,没有避让,被淋了过通透,稍稍清醒一些,再吵了一会儿,和衣摆在地上睡着了。后来寝室的兄弟找到他将他抬回去。 <br>  第二天发烧躺在床上。段冰来悬缘居看他,告诉他如果以后再去,最好时间早一些。气得叶盼差点揣她一脚。 <br>                  <br>  学校举行冬季运动会,放假三天,规定不准出校旅游。 <br>  叶盼冥思苦想,以什么方式找段冰和室友一起打发这三天。叶盼不是那种只顾两人世界而忘记其它的人,他往往会尽可能的同朋友和女友一起活动。刚入大学那会儿,多数人喜欢群体活动。想来想去,没找到好玩的项目。于是他去征求段冰的意见。没有找到段冰,正巧碰到了蔡江山,她有些吃惊的告诉叶盼说段冰飞去重庆看李殊了,她以为段冰已告诉他。 <br>  叶盼一下子沉重起来,感到心脏有千万颗针头在扎,又有一丝愤怒。为什么一个招呼都不打?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江山安慰他说:“也许她临时决定,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br>  叶盼没有说话,转身狂奔回去。他强忍着被击碎自尊的眼泪,倒在床上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br>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往日该给段冰送情书的时间。他没去洗刷,坐在书桌边,呆呆的抽着香烟,在纸上胡乱地画着段冰的名字。 <br>  一遍,两遍,三遍……写到差不多六七百遍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江山,她着急的说:“我们系里在追查这两天离开学校出去玩的同学的名单,说什么没有集体观念,不为运动会加油助威,查出来将给予警告处分。我没法联系段冰。” <br>  警告处分要记入档案。叶盼也着急了,在心里禁不住嗔怪这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多少人担心,为什么走时就忘了留个电话号码。 <br>  “别急,我有许多同学在重庆读书,好象没有谁与李殊同一学校,我叫他们帮忙去找。” <br>  “拜托了,找到以后,叫她立即回来。” <br>  “不用担心,我会办妥的,我也不想看到她受处分。” <br>  叶盼联系重庆的好友,叫他帮忙去李殊的学校找找,好友知道怎么回事,不情意,骂叶盼傻。在叶盼的恳求之下,好友去了三次才找到他俩。 <br>  段冰赶了回来,逃过一劫。 <br>  叶盼松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荡漾着一丁点莫名的欢欣。 <br>  段冰来了,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妩媚,那般勾魂的看着叶盼,没有说话,嘴角挂着微笑,挺邪也挺性。叶盼被她这样不说话只管看人的表情迫得紧张不安,隐约感到日光灯有些滚烫。虽然以往他俩没少这样对视,但时空变了,同样的东西或事情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是根本的变化。 <br>  “回来了,你别老这样看着我,怎么啦?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晚有点帅。” <br>  叶盼打破了无言。 <br>  “你这么一说,好象真有那么一点,平时没觉察出来。” <br>  “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更多。” <br>  “我给你带了点四川特产,灯影牛肉,我想你肯定爱吃。” <br>  “家乡的东西我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不管什么,我都爱吃。” <br>  “别妄想,这不是白送的,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找时间回请我一顿。” <br>  段冰说完,有些娇状的笑了,笑得得意,笑得诡谲。 <br>  “没问题”叶盼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br>  段冰没有吱声,扔下东西,直接走到了门口。叶盼知道她就这脾气,随意抓上一件外套跟了出去。 <br>  那一夜,他俩聊了许多,像哥们,又像恋人。把时间给忘了,回校时已经夜里两三点,只能翻校门,被巡夜的保卫处领导抓住。二人谎称学生证丢了,报了个假名真班级。也不知后来保卫处去调查了没有。 <br>                  <br>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得越来越近,但至始至终他俩之间都有那么点距离,不知是事实本来如此,还是叶盼的心理感觉,抑或段冰的无意使然?叶盼不想太明白,他只是觉得能在一起,拥着她说话,对于目前的他已经足够了。他俩的这种微妙变化没有逃过悬缘居与孤女谷那些热心好事的眼光,他们认为一个有才气,有个性,又懂得照顾人;一个漂亮性感,风情万种,两人挺合适。平素就没少操心,经常有意的刺激和创造一些机会,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他们决定制造一次大的机会。 <br>  两个寝室在悬缘居欢聚共同等待元旦的来临。以往这类活动一般由叶盼发起并组织,叶盼见他们那样投入,也就任他们去了。 <br>  那晚的聚会平淡无奇,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吃吃东西。叶盼觉着没劲,准备动脑筋想点其它什么好玩的活动,被寝室的那帮狐朋狗友制止了,他们借口时间不早,就这样看表等待二十四点的来临。 <br>  叶盼已察觉到他们有蓄谋,没再说什么,独自不语,点了根烟吞吐。 <br>  过了二十三点,他们突然提议去看通宵电影。叶盼最厌恶看通宵电影,没意思,又伤身体。但他见段冰同意,也跟着点了头。 <br>  在他与段冰欲走出寝室时,让老五推了回来:“你们俩留下,我们没有买你俩的票。老大,你要好好照顾别人,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 <br>  叶盼懵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窃喜。他对老五说:“那你们多穿些衣服。” <br>  “我们早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 <br>  老三老七还拉开衣服证明了一番。 <br>  随着清脆而又带着朗声的关门,叶盼兴奋起来,与段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呆在属于他俩的能互相强烈感受呼吸的小空间里。 <br>  段冰侧坐在板凳上,斜视着叶盼,大有咄咄逼人之势。叶盼关了一盏日光灯(学校宿舍一般是两根日光灯),又关了窗户,拉上淡蓝色的窗帘,在段冰的对面坐了下来。 <br>  “我们干什么?”段冰问。 <br>  “下五子棋,谁赢了,谁就刮鼻子。” <br>  “好哇” <br>  段冰喜欢下五子棋,水平不错。叶盼爱好围棋,对于与围棋同出一宗的小儿科,他同样擅长。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3
第一局,叶盼输了,段冰顺着鼻梁使劲地往下刮,犹如重感时的刮痧。第二局,段冰输了,叶盼刮了她的鼻子,动作做得夸张,象大力水手,活脱脱一幅报仇的样子,而当他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上行走时,她感到一丝凉意和舒坦,好象他只是擦去自己鼻子上的灰尘一般。第三局,叶盼又输了,段冰又狠狠地刮了他的鼻子。照常理,这次她的动作应该轻一点,温柔一点,可叶盼就喜欢她这样使劲的刮,最好再重一点。如果刮轻了,那就不是段冰了,至少不是叶盼所喜欢的段冰。 <br>  过了一会儿,段冰说不好玩,无聊。此时的叶盼也的确想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第一次与这样一个女孩呼吸直逼的相处,全身有许多条小虫在蠕动,在造热。可他不知道怎样去掌控这局面,一下子两人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之中。 <br>  叶盼来回地在寝室走动。 <br>  段冰说有些疲倦,和衣躺在了他的床上,摆出让叶盼浮想联翩的姿势,尽管衣服有些多,仍无法遮住她突出的曲线,她大大地睁着眼锁住叶盼。叶盼跟随某种牵引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br>  他不自主的伸出手去理了理她的秀发,抚了抚她的脸颊,内心躁动不已。虽然平时他说话大胆黄色,好象经历过许多事情,其实在这方面他骨子里是传统的,要是兄弟们知道了,肯定不相信他不会因利导势。他强忍着控制自己,觉得如此境况自己应该有些亲热的动作,至少应该去亲亲她;不然,两人都会难受遗憾。 <br>  叶盼缓缓的俯下身,将头伸了过去,颤巍的说:“冰,I love you.” <br>  未等她有任何反应,他的唇已压住了她的唇,但很快感到有些别扭不舒服。哦,原来是角度太正,两人鼻子对在一起了。他赧然一笑:“听人说两人接吻,要交错进行,角度不能小于15°。” <br>  “真的?”她被逗得大笑起来。 <br>  “别,别这样,控制一下你自己。” <br>  段冰笑个不止。 <br>  他用双手托住她的双颊:“我们再来一次,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br>  他俩酝酿好再次亲吻时,响起了敲门声,节奏不急,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奇的响亮,刺耳。叶盼只听到“砰”的一声,美丽的大气球爆了。打开门一看是老二,“你这该死的老二,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叶盼才想起今晚老二有事出去了,没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不知者无罪”,老二从叶盼的表情看出了些异样,从门缝里看见段冰躺在床上,立即退了出去,脸上跑出他那特有版权的笑。 <br>  “你去哪里?” <br>  “我到别的寝室去睡。” <br>  “不好意思。” <br>  “你是我们老大,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点小事算什么。你,再继续。” <br>  “继续你个大头,都给你搅坏了。” <br>  “嘿,嘿,不管我的事。” <br>  老二走了几步,又疾退回来,凑在叶盼的耳边说:“老大,声音小点,别让值班的老头听见了,惹起他的激情,你就惨了。” <br>  叶盼反锁上门,原样的坐在段冰旁。这时叶盼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都觉太快太大胆了些,李殊还存在,天气冷,屋里没有暖气等等。不能跨越这步雷池,幸好不是在夏天,要不然这池塘肯定跳过去了。 <br>  他凑上去重重的吻了段冰一下,两张嘴唇差点粘在一起。 <br>  “我们就这样聊天吧,你睡里面,我睡外边,我帮你脱衣服。” <br>  说完,叶盼动手拉她的拉链,每除去一件,段冰那种性的曲线就会凸现一分,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几乎是弹出来的。 <br>  “你好sex.” <br>  “你的心跳得好厉害,”她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说,“李殊第一次跟我睡在一起时,也像你这样。” <br>  叶盼知道她不是刻意挑这个话题来伤害他,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爱叶盼,更爱李殊。叶盼强灭了自己的不快,隔着那层布亲了亲她的双乳。 <br>  她脱掉了最后一件衣裳,叶盼搂紧了她。 <br>  那一夜,他俩就这样睡到天亮,规规矩矩,什么也没做。 <br>                  <br>  叶盼与段冰的感情一直若即若离。她有李殊,而叶盼只有半个段冰,他自信能打败李殊,完全拥有段冰。他不息的追求着段冰,并没有因那夜的共枕促膝而有所松懈。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但他不怕。他隐约看到了远方的灯光,这灯光只会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与她的灯。 <br>  两周后的周末之夜,同学们都忙着准备期末考试。老五与江山叫叶盼和段冰去吃火锅,说天冷,还可能下雪。路上又碰到了王佳与文华二人。于是六人就结伴去吃火锅。 <br>  吃得尽兴,六人都忘了时间,校门已关,回不去了,索性再吃再聊,也没人考虑怎么办。 <br>  快到十二点时,有人大叫“下雪了”,一些人跑出了餐厅。 <br>  “好象真在下雪。”老五笑着说。 <br>  除了段冰以外,其余五人都来自降雪稀少的地方,看见雪就高兴得不得了,争着往外跑。叶盼不属于那种特能兴奋的人,从小到大,也见过几次雪,没有跑出去,而是陪着段冰。 <br>  一会儿,他们四人又跑了进来。老五说:“老大,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我们赏雪去?” <br>  “好哇”段冰说。 <br>  “去哪里?”王佳问。 <br>  “我们去西湖,走个通宵。” <br>  叶盼说完,留意了大家的装束,应该能够抵挡这冷天。下雪时,天气不会变冷,变冷是在雪化的时候。 <br>  其余五人先“噌”得吃了一惊,接着欢呼附和。 <br>  他们买了单,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断桥残雪。司机不同意一车载六人,段冰与王佳两人轮番磨他,司机招架不住,痛快的答应了,他说杭州难觅雪迹,不想破坏情绪。叶盼他们硬是把自己塞进车里,前面王五与江山挤在一起,后排叶盼、王佳和文华坐着,段冰躺在三人的身上,她的上半身主要搁在叶盼的大腿上。 <br>  出租车把六人扔在断桥上就消失了。 <br>  此时,他们才发现偌大的西湖只有六人,除此之外,就是雪花和宁静,而雪仅仅降了个开始。这样更好,没人打扰,可以尽情的疯,尽情的狂,尽情的去做一切。 <br>  他们从断桥沿着白堤走。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活脱脱的一群疯子。老五搂着江山,两人随时随地皆能打开拉链遁入二人世界。叶盼本也想如此佳境应该拥着段冰走路,可是王佳与文华没人管,只好作罢。 <br>  其实,路上积雪不多,但雪没有闲下来。草地上,树枝上有着些许积雪。此时的西湖特别的静谧,如同梦飞的睡美人,又好象是西湖在洗泡泡浴,那一片一片的雪花就是一个一个的气泡,也是一个一个飘散的精灵,除了美,就是满空气的灵性,直叫人大声喊叫大口咀嚼的灵性。 <br>  他们走完白堤走苏堤。平常去白堤的人多,灯也多;而苏堤灯少了些,树多了些,路中间还有些圆的花坛,此时的苏堤显得有些吓人。老五大叫了一声“有鬼”,吓得六人风一般的往前跑,不是跑离苏堤,而是在苏堤上跑,能去的只有苏堤了,直跑到六人喘不过气来。缓过气后,五人就围着老五骂,围着老五打,老五告饶不止。 <br>  正好路过一饮料自动售货机(这是苏堤上唯一的自动售货机),亮着灯,如此冰天雪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带着热量的东西,诱惑难挡。六人百米冲刺般的奔向它,仿佛那里就放着一杯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只需伸手端起就可入肚,既能解渴,又能防寒。 <br>  需要投币,不是免费。六人各自搜遍口袋,凑出了八个一元的硬币,想要两元一杯的加伴侣的热咖啡。四个女孩嚷着用脚踢,于是此时此地又上演了一幕女侠踢机的闹剧,老五负责放币,四人轮番用脚踢,叶盼一旁观赏,顺便防止跑出一条野狗来。 <br>  她们每踢完一脚,就蹲下去抢咖啡。四杯咖啡拿到手,自动售货机可受伤不轻,别看这些平时斯斯文文的女生撒起野来,真够机器受的。幸好售货机靠墙搁的,才未被踢翻。六人争抢咖啡,洒在地上的远远多于吃进嘴里的。 <br>  叶盼脚上穿的是一双军鞋,可能掺了假,不太正宗,后来坏了。双脚全部湿透了,冻得受不了,没法走路。碰巧王佳穿了两双袜子,她又侠义,脱掉一双给叶盼。叶盼解开鞋,才发现原来两只鞋底均已冻裂很大一条口,六人笑了,笑得西湖都快醒了。 <br>  “他妈什么破鞋,还军鞋呢?” <br>  “跟你差不多,假冒伪劣。”老五笑着说。 <br>  叶盼换好袜子,大家继续漫走,走完苏堤,走南山路。不一会儿,叶盼的脚又湿了,没办法,只好忍耐。叶盼与段冰、王佳和文华四人走在前面,走得快。老五拥着江山在后面跟着,嘀嘀咕咕说着情话,完全不理会外界,似乎只需要雪来助兴,甚至连雪都可以不要,只要彼此即可。一路上,两人没少挨骂。 <br>  可能是越走越来劲,愈走愈有精神,他们吵呀闹呀打呀,回头才发现老五二人丢了,吓了叶盼一跳,倒是段冰平静,说不会出事的,一路上除了他们六人以外,就没有别人了,说不定两人躲到哪里偷情去了。但叶盼仍不放心,要回去找一找。王佳突然闹肚子,需要立即解决,可这附近根本没有厕所,也不知找到要多长时间。王佳嚷着大自然召唤得紧,不行了,就地处理,拉上文华钻进路旁的小树林。 <br>  “有纸吗?”叶盼大声问。 <br>  “有”文华回答。 <br>  “小心一点,有事就大叫一声”叶盼说。 <br>  这时,雪飘的道路上只剩下叶盼和段冰。叶盼走过去,搂抱一下段冰,抓住她的手问:“冷吗?” <br>  “没感觉。” <br>  “怕吗?” <br>  “怕什么?” <br>  “高兴吗?” <br>  “还不错。” <br>  “我想KISS你一口。” <br>  “可以呀。” <br>  叶盼抱紧段冰狠狠地亲了一下,可能是嘴唇暴露在寒气里太久的缘故罢,并未感到它的热烈和微妙,只是心在里面狂欢。 <br>  “我去找找老五他们?” <br>  “去吧,我会照顾她们的。” <br>  “我很快回来。” <br>  叶盼找了一阵子,没找到老五二人。也不知钻到哪里去了,真过分,不找了,他们自己到时会出现的。叶盼回来时,三个女孩在玩雪,忘乎所以,没有想到无边黑夜里的恐惧。叶盼禁不住加入一道玩雪。 <br>  他俩终于出现了,老五不停的道歉,江山的嘴角含着幸福又羞涩的微笑。 <br>  “我们继续走吧,天快亮了,到哪里再吃一顿”王佳说。 <br>  “累了吗?”叶盼拉住段冰问。 <br>  段冰点了点头。 <br>  “我搂着你走吧。” <br>  段冰温顺的点点头。 <br>  叶盼搂着段冰的腰,朝着王佳和文华说:“不好意思,我要做这种姿势了。” <br>  “做吧,做吧,心疼了,熬不住了”王佳嚷着,“文华,来,我抱你,有什么了不起。” <br>  两人互拥着上路。 <br>  叶盼很快沉醉在罗曼蒂克的柔情中。事实上,拥着人走很长的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只是人的心情作怪吧了。 <br>  一辆大卡车停在路旁,叫住叶盼,问:“打扰一下,请问钱塘江怎么走?” <br>  叶盼转圈看了看方向,错把北方当南方,指了向南的路。钱塘江在南边,外地司机正朝南开,听了叶盼的指引,掉头开向了北方。 <br>  六人膝盖以下部分全湿透了,湿掉的部分早已冻成木板。累了,饿了,也有些冷;走呀走,走呀走,居然找到了一家亮灯的餐馆,又是火锅,满屋的火红色,他们冲了进去。服务员显然被惊醒,来了精神。 <br>  他们横七竖八的坐好后,没有点菜,先点了三样东西,一壶茶、两条干毛巾和一把吹风机。餐馆还真的拿出了吹风机,奇怪,奇怪。王佳夺过吹风机,插上电源,径自吹起脚和鞋来,这般使用吹风,叶盼生平第一次所见。老五摸出香烟,支了根给叶盼,段冰也吵着要了一支。两个烟鬼一路上没抽一根烟,不知是忘了,还是就没往这方面想。点燃猛吸一口,这烟比往日更可爱。 <br>  王佳吹完,轮到江山,再到文华,最后到段冰。叶盼与王五二人近乎麻木,只是没忘记点菜。 <br>  等他们囫囵抢尽所有菜打的回到学校,已是早上六点,学校已有些人在活动了。 <br>  段冰最后一个回宿舍,叶盼一直陪着她。看见校园里零星的几个同学在玩雪,叶盼突然才想起昨夜一个通宵没怎么戏雪,似乎没有尽兴,但他实在不忍心叫段冰别回宿舍。 <br>  “你上去吧。”叶盼亲了亲段冰的鼻子。 <br>  段冰低着头,好象不愿意回去。当她抬头诡异的笑时,叶盼知道惨了,段冰把一大块雪团塞进了他的脖子里,叶盼本能的抖了抖,欲抓住她报复一番,她转身跑进女生楼。 <br>  叶盼傻笑了好一阵子,才独自离去。 <br>  到此,应该到达叶盼与段冰感情的最高潮,尽管段冰的感情线有一端还系着李殊,或者只系着李殊,只是在她的感情线飘零无助需要一种依靠时,叶盼的存在于她才有实际意义。叶盼喜欢扮演这种依靠,在这段感情里,段冰付出的是真心,叶盼奉献了更多真实的心情。 <br>                  <br>  大一的暑假,段冰决定去重庆陪李殊一道回京。叶盼坚持送她上火车。段冰买的是卧铺票,可以提前进站。那趟开往西南的列车晚上出发。 <br>  那晚天空游着细雨,站台的灯光昏暗凄美,送自己心爱的人去找她的心爱。走到站台,叶盼就开始感到有些不真实,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场景,没有熙攘,没有喧嚣,仿佛是异样的人儿在导演电影。 <br>  列车员没准许叶盼上车,段冰只能自己将行李提上火车。放好行李,段冰下了车,离火车启动还有十来分钟。旅客特别的少,站台除了他俩,就没有其他人,连列车员也不知躲到哪里聊天去了。 <br>  两人相对而立,又是那样的眼神碰撞。这种对视叶盼已记不清有过多少回了,还是一如往昔般的销魂夺魄,不知这种对视还能有几回。一直以来,他与她开心的相守。并非玉树临风的叶盼打败了学校段冰所有的追求者,却始终没能撼动李殊在她心中的地位。所以他从来就没觉得段冰属于他,哪怕一分一秒。 <br>  “要不,我们一起去重庆?” <br>  “让我接受刺激。” <br>  “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br>  “这种朋友只会让人伤心。” <br>  叶盼耸耸肩,摊了摊双手,上前一步紧紧拥住段冰,疯狂的吮吸她的唇。她也强烈的回吻,两只舌头不停地交错叠撞。灯光在摇弋,游雨乱了节拍,大了,也密了,不再霏霏。 <br>  车子启动的汽笛声惊醒了站台的吻,还有梦。 <br>  “我要上车了。” <br>  “我会去北京看你,我要打败他。” <br>  “我等你,到时,我来接你。” <br>  “车快开了,上去吧。” <br>  车动了,段冰挥了挥手,叶盼也挥了挥手。他本想立即转身离去,腿脚却不听使唤,拖着他追赶渐渐远离的火车,心也渐渐远离,真的就是电影里的镜头。叶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火车跑,用这种方式怎能留住那颗心? <br>                  <br>  那年暑假,叶盼通过打零工挣了些钱,坐火车去了北京。到北京时,他满怀欣喜的打电话告诉段冰,电话那端响起的却是低沉无力的声音,原来段冰正患着感冒,发烧躺在床上,行动不便,不能亲临车站了。她说了声对不起,告诉叶盼如何乘地铁再转公交。叶盼有些失落,又有些担心,立即赶往段冰的家。 <br>  看见段冰时,她的脸色极差。叶盼急切地询问,段冰只是友好的点了点头。此时,叶盼蓦然怀疑起自己的北京之行,是否能有更进一步更深一层的东西。来时他设想过很多种美妙的情形,在火车上按奈不住买了张磁卡打电话给段冰,他也想过一些不好的情况,但没去细想,他完全沉浸在火车疾驰带来的“近乡情更怯”的激动之中。 <br>  李殊也来了。叶盼不清楚是巧合,还是段冰的故意安排。她病的如此厉害,李殊来看她是件正常的事。李殊友好的同叶盼打了招呼,叶盼第一次亲见自己的情敌,忍不住,仔细瞧了瞧。他长得极像俄罗斯人,比较帅气,着装十分休闲。叶盼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感觉,与李殊相比,自己确乎土气了些。 <br>  接下来的时间叶盼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如何度过的,他只模糊记得撒了道谎,离开了段冰的家,直接扑往火车站随便买了张开往南方的车票。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自信支撑的坚强能够前行无阻,而今看来是那样的脆弱,容易被击碎,击碎之后的唯一表达方式就是逃离,逃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环境里躲起来独自忧伤。 <br>  从那以后,叶盼找段冰的次数越来越少,他觉得二人的性情不合;他清楚自己没办法战胜李殊,没办法完全拥有段冰。而她又开始与形形色色的男生来往,如以前一样放纵自己。 <br>  后来,段冰在学校又找了一个男友,他与叶盼相交不错,但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段冰曾与叶盼好过的事情,或许他和段冰本就是一起开心开心而已。 <br>  叶盼渐渐的死了心,断了念头,只在心里默默的关心,默默的祝福,祝福她走好,好走(毕业时,段冰给了叶盼一张与同学合影的照片,在他的留言册上只写了八个字:你是个成熟的男人)。 <br>                  <br>  三悬缘五少地处一楼进出方便的悬缘居因叶盼与老五的热情好客广交朋友惜香怜玉能言善辩花样百出,四年来从未冷清过,常常门庭若市,成为学校非明文规定的校园娱乐中心。 <br>  悬缘居是情感中心,这里发生了许多风花雪夜。 <br>  悬缘居也是赌博中心,各种棋牌皆有,各种玩法轮流交替,上演了许多狂热与悲情。 <br>  悬缘居还是情报中心,这里交流着许许多多的奇闻怪事黄色笑话,考试时大家在这里筛选重点,畅谈试题。 <br>  悬缘居因叶盼而出名,叶盼因悬缘居而更出名。 <br>  说段小插曲。有次英语考试,不知老五从哪里搞到信息,说考试内容出自一本总共有八套试卷的试题集,一副信誓旦旦绝不出错的样子,大家都信了。七个人通宵达旦的背答案,翌日早餐都没吃就直奔考场,待试卷发下来,全都傻眼了,根本牛头不对马嘴,泄气的考完试。老五自知理亏,只好请大家撮了一顿,才幸免被鸡奸。 <br>  人的新鲜感很容易消失,不同的人只是时间的长短相异而已。对于叶盼,时间特别的短,几乎稍纵即逝,他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悬缘七少在新鲜感褪尽各自静下来时,也开始有了不和谐,这种不和谐本就存在,只是被先前的新鲜掩盖了。 <br>  不和谐的声音最早来自老四与老五。王五是夜猫子,一会儿跑这,一会儿跑那,回到寝室休息时大多已在宿舍熄灯之后,室友们正欲熟睡过去。他回来后,一番洗漱,折腾得全无顾忌,又特兴奋,总会点上一只蜡烛看书写信。女友一个礼拜从南京差不多寄来三四封信,白日里老五忙这忙那,只有晚上才有时间细细品味。他喜欢感染别人的情绪,回到寝室后往往爱打开话匣聊天,有时兄弟们也投入,有时他们无言。 <br>  为此,叶盼没少说老五,可他的习惯根深蒂固,一下子难以改变,他也不愿意去改。老五许诺过N次,回来后,不说话,只在床上点蜡烛,倒真的坚持了一阵子。 <br>  老四很小情怀,从小到大没离过家,不适宜群居生活,睡觉怕光怕吵。时间一长,老失眠。老五仍旧我行我素,虽然有一定程度的收敛。不知当时怎么想的,老四没同叶盼商量,跑到系里打了个小报告,大家本来就极其蔑视此种行为,而且受理报告之人竟是大家都不喜爱的温老师。 <br>  结果调查属实,温老师代表系里正式通知老五搬宿舍,同师兄住一块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直以来叶盼和老五知道温老师看自己不顺眼,有机会她懂得行使自己的权力。 <br>  叶盼无力改变事实,眼睁睁地看着小家庭就这样被拆散。心中万分的痛苦,他对老五说,等过一阵子系里老师温老师心情好些时,再去向她求求情,想办法将老五弄回来。老五哭了,哭得挺厉害,他说他不愿意与他的老大分开,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本不是一个能放得开的人,而且他一直觉得他同叶盼二人联手能天下无敌。叶盼安慰他,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同样可以一块儿做事,还说大学里玩得好的一般不会住同一宿舍。 <br>  当时无人想过此事跟老四有关,以为系里准备拿悬缘居开刀,因为它的太热闹太活跃太不务正业。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老四说话了:“是我告诉温老师的,我有轻微神经衰弱,前段时间老睡不着,精神极差,人也很恍惚,我真的有些受不了。” <br>  “所以你就去打小报告,把我撵走。” <br>  “小报告我是打了,但我只是让温老师跟你好好谈谈,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br>  “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大和我一向不听话,系里早就在找机会教训我们,你为什么不直接同我讲?” <br>  “同你讲?有用吗?你话照说,蜡烛照点,你从来就没想过会影响别人,难道你每天都忙得一定要那么晚才能回来吗?” <br>  “好好好,别讲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多少也没用。” <br>  “老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也很难受。你走了,寝室就少了许多笑声。” <br>  “没什么,往后我只是睡在别处,其它照旧。” <br>  老五搬走了。寝室里除了叶盼,其余的人都还小,像小孩子一样,极少离开过家,不太会群居生活,有些按部就班,又有些自顾自。悬缘居不再完整,叶盼是个江湖义气重的唯美主义者,他老是说冲着大家打心眼里叫他一声“老大”,他就应该当好老大照顾好兄弟,哪怕自己吃亏,大学四年他从不间断的如此努力亲为。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3
其实,除了少一个人睡觉之外,悬缘居并没有任何变化,叶盼与老五仍如往常同进同出,时间老人很快冲淡了这些年轻人的不快。 <br>  老四精神状态仍旧不好,他说他忍受不了这种没有自己空间的集体生活,决定搬到校外去住,房子已经租好。叶盼没有阻拦,帮老四搬东西,看了看他的新居,叮嘱他小心些。宿舍里就只剩下五人。两人不同情况的搬走,在叶盼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道伤痕,寝室兄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br>  大一时,叶盼曾操刀主编过班刊《一》,在这上面,他写了一篇关于寝室的短小文章,题目为“悬缘闲话”,具体内容为:[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悬缘七少因热情大方嗜玩如命才貌双全而共聚一室。 <br>  悬缘居的有限空间充塞了我们的喜怒哀乐。这里有老大的自以为是执迷不悟跋山涉水仍两手空空,有老二的诚实外交埋头苦干一支笔勾尽学院风流,有老三的幽默诙谐浪漫缠绵肆无忌惮爱你没商量,有老四的细细如沙稠稠似血的情怀一步一首诗,有老五的左右逢源占尽风头独上高楼不惧寒霜,也有老六的单纯腼腆难逃外毒侵袭大吼一声我还幼小,还有老七的左顾右盼四处搜寻忽一日发现情报中心已成雏形。夜晚,七张床七个人七张嘴七嘴八舌海阔天空,却总离不开女生。 <br>  悬缘七少活得真实活得累,活得洒脱活得愁;无论怎样,心如明镜高悬,缘似旌旗招展。]要了解悬缘七少,有必要单独说说他们。 <br>  先从老七说起吧。老七入学那年才十八岁,他生长在苏北一个比较落后的农村。刚入校那会儿,他热情有趣,人也帅,又聪明,吸收能力特强。但没过多久,他的心理逐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接踵而至的种种不如意,源于自卑的自闭逐渐明显表出来,他开始变得少言寡语,不同室友交流心得,包括他一直信赖的老大。 <br>  叶盼认为,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四:一、老七由以前生活的小世界一下子飞速撞进现在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生活世界,不适应是自然的事,他却把这种自然看成了不自然;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又无法调整好自己,失落叠出,这种失落随着心情的起伏而呈反向变化。 <br>  二、老七象许多积极活跃一欲展示自己才华的同学一样在学校左突右冲,希望能做些事情,他曾进入系学生会,准备拿下体育部长职位,但他做事缺乏恒久的毅力;以前在高中一心只想如何鲤鱼跳龙门,除了学习其它就管不了那么多,所以并没有培养成什么具体的能力,结果往往游走于尴尬地带。 <br>  三、生活圈子大了,各种直接的间接的有形的无形的基于出身基于经济的比较无处不在。他在这种比较中,失落的更厉害,他追求一种平衡,而这平衡所需要的砝码他不够。他只能力争表面的一致,如室友买了种味道好而他以前未曾尝过的食品,他在品尝之后总会悄悄的跑出去买一份回寝室独自一人慢慢享用。他这表面一致的维护把自己推向了恶性循环,在这循环中,原有的自卑时时被唤醒。 <br>  四、他也跟着流行走,尤其是各种才艺的培养与学习。高中生变成大学生,高度紧张的神经此时大大的放松,他们活泼了,他们奔放了,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展现自己。几轮下来,似乎他没有别人接受的那样快,另一种不平衡的出现,又加重了他的自卑,他不会调理自己,也不与别人交流心声,他一直暗暗咬劲要一鸣惊人要出人头地。事实上老七很棒,如他不会打篮球,很快就把篮球玩得团团转;还有他不会下围棋,不出半年就达到了业余二段的水准,把寝室的三个老围棋(叶盼、王五和孟磊)一一斩于马下。 <br>  如果所有问题都能追根求源的话,如果用叶盼的人性观点,就是心态在作怪,面对异样充满吸引的世界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是将自己从一个集体或一个团队独立出来,从未想过个体与整体具有相容性。拒绝交流,又无法调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下去,陷入恶性循环。他挣扎,他发泄,他无声的呐喊,他厌恶这世界,他在蜕变…… <br>  成绩下去了,他已不爱学习,他的聪明已与书本无瓜葛,他成天糊涂无聊,想找一种新鲜与刺激,可面对的往往是单调重复的学生生活。他不开心,可少表达,以为这就是深沉,这就是坚强,这就是很男人。他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信念所搭建的城墙,盲目的给自己打气,自认为这城墙十分坚强,其实只是一扇没人愿意捅破的纸窗户。 <br>  老七愈加听不进别人的劝戒,他有时也明白别人的提醒出于好意。他总是点头答应认识十足的样子,却从不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固执自己的主见,可多数时候他错误的离谱。 <br>  时间长了,室友同学们就懒得提醒。所以事情发生时,室友们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br>  事情发生在大四后一学期。 <br>  大三暑假,老七在社会实践时认识了一位别校的女孩子,她娉婷,皮肤略带些暗色,一个劲地透露着健康的脱俗。老七学他老大那样认她作了小妹,那女骇是当地人,独生女,活泼外向,十分爽快的认了这大哥。两人很快从有缘相识到有缘相知,并相互关心。 <br>  那段日子,老七特别的开心,经常有意挑起情感话题,喋喋不休的吵闹,幸福的征询策略,如何表示,如何进一步发展,如何让她死心塌地等等。那段日子寝室夜话从未离开过老七和她,漫天漫地,呜呼乐哉。 <br>  她经常来悬缘居看老七,带些肯得基里的鸡腿、鸡翅和鸡柳之类的东西,大伙总是一涌而上,蜂抢着吃,那场面让她开心,也使她紧张,紧张的是她的大哥悬缘居的七少没能吃上没能吃舒服。她有时也拉上老七逛马路,那年她读大一。 <br>  老七表面个长相英俊灵气有余的阳光大男孩,但说起追女孩哄女孩制造罗曼蒂克,他几乎一片空白。室友们强力灌输,几欲赶鸭子上架,更有越俎代庖之势,但总在老七的犹犹豫豫贻误战机中流产。他渴望找到最佳办法,他怕他输不起。他认真的学习,钻研着异性的心理,可执行的少之又少。 <br>  他真的快乐着,这是他大学里最最快乐的时光,充满欢笑闪烁七光。室友们为他高兴的同时,除了偶尔调侃几句以外,都按照自己的生活生活着(对于生命个体来说,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大多时候,老七一人享受着他自己一个人的欢乐。所以接下来发生的许多细节室友们极少知道,知之也不详。 <br>  大四半年的实习在兴奋紧张和平淡中结束,同学们很快被推向了毕业的边缘。而这时的老七变了,又变成以前的他,独来独往,更加寡言,甚至有些古怪,有些木讷。他成天不在寝室,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晚上回来几乎不说话不理人。开始大家没有在意,都忙着实习总结和四处找工作,没太多理会老七的变化,以为他以这种方式谋划毕业后的出路。直到老七突然消失了三天,大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br>  没有人知道许凡去了哪里。这座城市,他只有几个老乡,什么亲戚朋友都没有。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人,真不知从何处开始。能够想到的,能够动用的,大家都去做了,毫无结果。又不能告诉老师寻求帮助,那样除了把事情闹大搞遭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br>  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一位校友无意中提到他在火车站接人时见过许凡,与他打招呼,他没有反应,他好象在研究火车站。也就在得知消息的那个晚上,老七回到了学校。回来后,他自言自语,说他坐上火车不知道去哪里,觉得车上的人都认识自己,都在嘲笑自己,他害怕,他下了车,他就这样跑了回来。一个人嘀咕之后,他拿出一个铁瓷脸盆放在地上,翻出许多信,开始烧起来,低声的骂着些什么,忽而又笑,至始至终,没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br>  室友们都吓坏了,尤其老三和老六。那一夜,寝室特别的沉寂压抑,一向幽默多话的叶盼也没开口说什么,他在犯愁。那夜,起风了,风很大,吹得整个寝室都有些颤巍。 <br>  第二天,叶盼找老七耐心的谈了谈,老七反应极冷也极怪,他一向很听叶盼的话,这一次他说没什么,也没说什么。从他身上找不到答案,叶盼只有叫其他人到处打听。很快,信息反馈回来,好象是许凡跟他的小妹分手了,叶盼纳闷:他俩什么时候牵过手呢? <br>  叶盼打算晚上再与老七就感情一事谈谈,以自己在此方面丰富的经验来开导开导他。可迟迟不见老七回来,只好作罢。那天夜里,不知老七什么时候回来,听老二讲,他回寝室已是凌晨两点,没弄出什么声音,就是回来后来回走动,久久不肯上床,那样子好吓人,象个幽灵。 <br>  翌日早晨,大家起床比较晚,老七已不在床上,洗漱的洗漱,整理的整理,各自忙着。突然外面一声尖叫,这时老七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把寝室里用来切水果的又旧又钝的西瓜刀,刀刃上好象有点红色。老七的脸上写着怪样的满足与得意。叶盼已知道终于出事了,顾不上穿衣服,立即从老七手中夺下刀,问:“你大清早,拿着刀干什么?” <br>  “我惩罚了他。” <br>  “谁?” <br>  叶盼立马冲了出去。原来同届的与叶盼有些交情的浙江籍男生盛彪的左虎口被老七砍了一倒,鲜血直流,已有同学用纸巾帮他止血,而他一个劲吵着“老子不会放过许凡”。叶盼见他的血根本止不住,没理会个中理由,拉着盛彪去了医院。一路上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劝慰他不要去报复。叶盼知道盛彪的个性,张扬嚣张,又有富有的家庭背景,还有一帮好事的老乡,老七承受不住他的报复。叶盼用尽言语,盛彪才勉为其难的口头答应了;但叶盼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 <br>  叶盼回到宿舍时,老七已被学校保卫处叫去录口供了。这种事情具有爆炸性,它可以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一下子在整个校园传散开去。直到此时,叶盼他们才明白整个事情的大致原由。盛彪无意间邂逅老七的小妹,就展开攻势追求,他大胆能说,更重要的以经济作后盾制造的一个个新奇和浪漫,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征服了涉世未深的她。老七与盛彪认识,但不熟悉。面对现实,尤其是在盛彪猛烈进攻面前,老七只会紧张苦恼,除此之外,就是内心自卑,没有迎头而上,正面出击。其实除了钱和会说之外,老七比盛彪要大大的优秀,可他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不会扬长避短,一味的禁闭自己。他只将自己与小妹的长时间相处而无明显结果与盛彪的瞬时如愿和小妹面对不同类型男生的表白态度的大相径庭作比。他心里失衡了,他无法调整自己,他心里有了阴影,他无法摆脱这阴影。 <br>  他长期将忧悒不快埋于心中,没有及时输理排泄,搞得自己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惆怅,开始走向极端,憎恨盛彪,厌恶这世界,他误以为这世界所有相关与不相关的人都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思维越走越窄,进入了死胡同,撞在墙上的唯一反应就是继续撞墙,他没有能力攀登跨越这墙,或者无此心意,也不知扭头回走。长期如此,他失控了,他砍了人,他违反了校规,更确切地说,他已触犯了法律。 <br>  如果毕业前夕,用正常的原则条例来判定,无疑许凡应该被除名走人。悬缘居急了,整个班级都急了,许凡却毫无反应。假若没有合适的理由,学校保卫处将依法行事。这时叶盼与温老师想到了带许凡去医院检查,开出一份精神不正常的医院证明来保全他大学的整个名节,还有那红色的毕业证书。 <br>  事情照着计划的进行,学校在证明面前网开一面,毕竟读大学不容易。没想到接下来许凡的表现仍然失常,再次把他带往医院作检查,不过这次去的是精神病院,老七去了就没回来。他穿着病服住了进去,诊断结果是精神病。在医院里,他快速的长着肉,出院时,胖得叫人无法相认。 <br>  后来,系里一路绿灯将老七送出了学校。他已不再向以前那样坚强,他很喜欢怀疑周围,适应能力差,但他的出人头地的野心未泯。他去了上海工作,在工作时曾发作过一两次。再后来他被亲戚朋友送回老家,就职于一个极度稳定的环境,拿着不读大学仍嫌少的工资。他时常给叶盼打电话倾诉心情,他说他在调整自己。叶盼告诉他好好调理,不要急切,人生还长。叶盼知道,许凡的心一直未停的在跳动,他壮志未酬。 <br>  叶盼在心里暗暗地祝福他的兄弟一路走好,他将永远关注老七的状态,只要老七还叫他老大。他清晰的明白,老七的故事永远只有过程。 <br>  叶盼以他的豁达幽默和不计个人利益让所有兄弟都以之为荣以之为依靠,所以每个人的事,每件事的来龙去脉叶盼都很清楚。他为自己高兴,也为自己疲倦,更担心自己处理不好这么多的事情。大学四年,寝室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至今都无法忘怀,不仅仅是许凡一人。让我们再来看看老六肖寒的故事。 <br>  大学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肖寒是悬缘居里最平淡也是最平安的一个,这完全符合他的个性。他不成熟,也不争名夺利,活得十分自我,他很少走出自己那小我的圈子,他与影相随,偶尔模仿刘德华,但不失规律;因此曲折不幸与他远离,激情热闹同他相距,他是寝室里唯一没有出事的人。 <br>  大学里他无大起大落,虽谈不上耀眼有光,却顺顺利利把毕业证揣于怀中,冷不丁毕业前夕还入了党,真让一些四年都努力与党组织靠拢却一直在门外徘徊的追求者嫉妒。他也是寝室里唯一一个经常以言语和放屁(他的放屁本领可以说已炉火纯青,收放自如,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两种方式来“反抗”叶盼与老五带给宿舍的喧嚣和不平静,但他并没因此而与叶盼闹别扭;相反他与他的老大相处得很好,极其依赖叶盼。他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儿,于不经意处放出惊雷。 <br>  老六属于那种长相不错与成熟不沾边的单纯小男孩。大学里从未想过追求某某女孩(也许他不屑于一般女孩),同女生交谈还搞些红云藏在脸上,碰到一些“恶意”女孩的挑逗,他简直是将全世界的红色都揽为己有,丝毫不敢抬头正视。寝室兄弟撮合过许多次,也有一至二名情窦初开的女孩刻意接近他,他倒如吓怕的乌龟始终不肯伸出头来。在千逼万迫之下,他认了一位大姐,一位来自广东肇庆的即将毕业的大姐,她长得美极了,也极冷,曾是学校礼仪队的队长,是学校有名的冷美人,模特身材。男生们趋之若骛,还有男生梦游到女生楼下呼唤她的名字。不过,二人相处得极为平淡,随着她的毕业离去而烟消云散。 <br>  肖寒可以讲述的事情的确很少,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他倒是挺喜欢在别人面前摆谈他老大的风流韵事,一边讲一边笑,那种笑是敬佩自己又无法做到的真实流露。 <br>  老六在悬缘居有个无法不正视的作用,那就是他的润滑。寝室里太喧嚣太嘈杂,他受不了时会“起而抗争”;宿舍太静太闷时,他会搞点粗糙的幽默。 <br>  毕业后他顺利进入了一家全国知名待遇不错的民营企业,被派到外地做销售。他的工资收入(不包括业务提成)在当地远远属于高薪,他活得舒服又悠闲。日子久了,人变得很慵懒,大学的所谓理论没有形成实际的能力。一年后,公司进行市场管理改革,全面推行无底薪制,肖寒选择了离开。当他面对社会再次找寻工作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没有什么竞争能力,陷入了苍凉的自卑中。 <br>  面对现实,老六选择了深造。 <br>  老六很清楚,无论自己怎样,地球仍会原样的旋转,生活同样在重复中变化,要活下去活得精彩,必须适应它的变化。 <br>  老五的事情多如牛毛,暂且搁置。我们来看看老四尹可的的故事,他在学校虽不活跃,事情不多,却全是重量级。 <br>  老四不折不扣地生活在学校与社会的中间地带,或者说是两者的边缘。从大二搬到校外居住以后,他几乎就没再回宿舍睡过觉。他的事情,温老师清楚,晓之以理劝过几次,但他没受劝,温老师只好任其自然。所以老四社会上的朋友比学校里的同学多,他不善群居,爱好独处。许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悬缘居极少知道,除非他亲口讲出来。不过寝室里的集体活动他基本上都参加。 <br>  他也隔三叉五地回寝室找叶盼或老五聊天,大多数时候讲述感情的事,诸如他在某条马路上碰到了一位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孩,他与一位女孩子好上等等;这些女孩子清一色的娇小玲珑活泼可爱,只是面相不同而已。 <br>  老四的性格就是典型的小孩子,或者说是带点女生气的小男人。他多愁善感,为女生喜为女生忧;他热衷香烟,酷爱打牌,熬上几个通宵直至将自己变成弱不禁风。住外面久了,自然会想到赚钱,他无意之间涉足化装品行业,从此就没踏入其它行业。 <br>  他的事情发生在大四实习那半年,具体的过程他极少言及,也无人知晓。他的疏忽,一不小心成了协从作案,准确地说是法律观念的淡薄和对待法律的轻浮。他实习单位的两个与老板关系密切的同事向他要了公司钥匙,并问了些仓库情况(老四管理库存),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俩把所有库存偷了出来,低价销掉。整个过程老四好象帮忙做过什么,或者是知情不报。 <br>  后来,事情穿邦了,老板一怒之下报了案,原本公司内部解决的经济问题变成了刑事案件。公安局立了案,进行了多方取证,所有的证据都无法证明老四与此案全无关系。为了保全自己大学生涯的最后贞节,老四只好向父母全盘抖了出来。父母带着他四处求神拜爷,扔进去几万元人民币,毫无效果。局里有人直言相告,要完全脱掉干系可以,必须在某月某日前开辆小车过去。老四以及他的父母无论如何惊讶,也没有办法,这已远远超越了家庭的经济能力。在拖延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法院开庭了,学校终于知道了。法庭审判结果为判刑两年,狱外执行。这件事几乎成了热点新闻,它把问题直指大学生的法制意识。 <br>  事情发生后的所有过程,悬缘居是知道的,无能为力。叶盼象无头苍蝇乱飞乱撞过几次,于事无补。直到此时,大家猛的感叹,原来家不在这里,原来自己来自异地。 <br>  老四很无助,双亲除了伤心就是哭泣。学校依照校规果断地取消了尹可的毕业资格,在惋惜不忍中将之扫出门。后来全班照合家欢时,在是否叫老四一起拍的问题上,叶盼征求班主任的意见,班主任出乎意外的回绝了,她一直是位对学生关心有加的不可多得的班主任。叶盼不甘心,他自作主张打电话叫老四过来,老四在电话那端顿了顿,也谢绝了。望着这喜悦的场面,叶盼心中涌过一丝酸痛。 <br>  尹可没拿到毕业证,他是班上未能领取毕业证的二人之一,另外一人是因为成绩的缘故。尹可与兄弟们分手时,曾说了一段有别他个性的沧桑语言。 <br>  “上大学前,有人告诉我大学好混,拿毕业证就象买张门票那么简单,我居然深信不疑。现在看来,这话并不正确,要不就是我不够聪明。这学校原本跟社会一样现实,我却一直否认。我的确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来,也没有准备好去,事情仍按照自有规律发生着。” <br>  有始无终的大学生活给尹可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他用自己的青春为自己的轻率与无知支付了汇票。找工作时,他总有些躲闪,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大学生,涉及毕业证和档案时,他只能回避,或者舍弃这份工作。到如今他在社会上也纯属瞎混,他聪明又有市场嗅觉,可仍过得艰难。 <br>  老三个性软弱,不够豁达,有些小幽默,好独来独往;暗地里有许多想法,从不轻易与人述说,并为之努力着。他追求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精彩场面,哪怕是昙花一现的绚丽也能鼓舞他继续照着自己的信念悄无声息的走下去。 <br>  他的故事不多,主要有三件。 <br>  老三聪明自信,也极好女色,发现目标就狂追不已,那锲而不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真叫人有些不知所措。大学四年,他前后总共追过两次女孩子。一次是班里的一位比他稍高的女孩,另一次是位小他一个年级的老乡,两次均以失败告终,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萎靡。他不象叶盼那般张扬,他只是按着自己的理解付诸行动,但两次失败的原因相同,即老三个头有些瘦小,长得不来气,采用的方式比较迂,别人难以理解等等。这些特点老三的确有,如果用书作比喻,老三就是本无华丽封面的苦涩的旧书。他不但长得有些搞笑(刚入校时,班级同学一个劲劝说他与叶盼二人演小品),而且还有真幽默,他的幽默是一种软幽默,是浸着儒家思想的孤芳自赏的隐晦干涩的幽默,能读懂的人少之又少,叶盼是其中之一。 <br>  老三虽不高大威猛,可挺在意养生之道。作息最求规律,成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些健康术语,吃饭讲究细嚼慢咽,一顿饭直吃到饭粒冷却变硬,却偏偏养成了一边吃饭一边看书读报的不好习惯,任他单方面追求由瘦变胖,仍无济于事,他的身材四年里始终如裹了层布的麻杆。天天讲日日求养生的老三后来得了胆结石,无疑是对他的一大嘲笑。这结石可以开刀取出,老三怕刀开皮伤了男人的元气;也可以用激光将其切碎成粉末,随尿液逐渐排出体外,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稳妥的中医药水治疗,每日口服大量的什么化石之类的药液,让药液慢慢溶化结石。那段日子,他经常跑医院提回几大瓶药液,每日准时准量的服用,那态度真够虔诚的,小心侍侯着自己的身体。结石终于被溶化,老三也好象胖了点。 <br>  大三学期期末,老三突然收到一本全国核心期刊和几百元稿费,他写的关于集团经济的学术论文发表了,还获了奖。这事老三从未提起过,室友们也不知道,直到老三破天荒的慷慨大方扬言请兄弟们撮一顿时,大家才猛的醒悟,骂这小子阴得狠,也他妈厉害的狠,老三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得意。学校得知后,对他的这种为校争光的行径进行了奖励,他成了班级学术论文发表的第一人,也掀起了一股班级论文发表热,到毕业时,班上总共发表了十余篇论文,乐坏了系里的所有老师,也足足为班级挣了回面子,并在最后关键时刻使班级打败系里同届的所有班级而成为最佳班级(一直以来,系里老师认为叶盼所在班级不及其它班级优秀,尤其是学习和纪律两个方面,事实上,叶盼班的研究生也最多)。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4
毕业后,老三回了老家。听说他开了家皮包公司,过了回老板瘾;又听说没多久,他关门去了别处打工;再后来,他跳来跳去,极少稳定。这本不符合他的性情与处世哲学,但他不停步的追求心中的梦想流露得昭然若揭。 <br>  说完老三,再来看看老二孟磊。听了这位大头同学的故事,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来自北方,他除了一张北方的脸和北方的口音以及保留北方的饮食习惯之外,他的身上就再也没有北方的东西了。 <br>  他是以最高分数极其老实的品质进入这所大学的。刚来时他老遭室友嘲笑,因为他孤陋得许多常识都不清楚,比如“十三点”是什么意思,女人与男人的区别等等。他性格倔犟,人随心情而反复无常,生气时谁的账都不买。仕途上一帆风顺,在系里谋了个宣传部长,一手美术字写的美哉,与小师弟小师妹打的火热,在低年级同学中极受欢迎,那阵势叫人嫉妒三分。 <br>  可他很快就做了件让室友们大吃一惊的事情,他是寝室里第一试读的人。事情发生的那一学期,也没瞧他干了些什么,使得成绩一个劲下坠,如同证券指数跌破股民的眼睛,真叫人心痛。他的仕途因此划上了句号,事实上,他并不在意仕途的发展,他的性格不适合仕途,他不会溜须拍马,他只会直来直去。 <br>  他笑起来不但可爱,而且特淫荡,这主要归功于他的特质笑声。他极好喝酒,白酒啤酒都来,但酒量不大,喝酒的密度挺高,隔一两天就会拖上一个兄弟去小酌几口,有时睡觉前也会去小卖部提瓶啤酒再捎上一袋“老奶奶”花生米或一包锅巴,独自一人喝过满脸通红睡觉。据说这个习惯至今未变,毕业以后,由于性格的原因以及客观环境,他身边的朋友少,每晚都要喝上几口才能入睡。他也爱好抽烟,忧愁时,一人接连不断的抽闷烟,把寝室搞得乌烟瘴气。这两个嗜好他读大学染上的,染上后他乐此不疲。 <br>  老二大学里的故事主要是两次感情经历。一次是异地相恋,另一次乃面对相思,但都是悄悄的单相思,活活的折腾了自己四年,应该说他自找的。 <br>  第一次感情问题上大学前就已经开始了。他喜欢班上的一位女孩,两人关系不错,后来老二来了杭城念书,而那女孩去了济南读大学。本来分开之后,老二已有些淡忘,只是维持着一般朋友的联络。生活周围的四射激情尤其老大老五的多情感染他,也击活了先前心中的情愫,老二好象忽的被点醒,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室友的怂恿下,老二立即展开书信追求,一扫以前的羞涩,大胆直露。他相思了,认真而又深刻的品尝着时空产生的距离。 <br>  济南的反应平静。 <br>  叶盼已觉察出老二的一厢情愿,理论上他们二人存在可能性。当老二说要去济南看她时,叶盼提出随同前往,帮他消除二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只保留空间的相隔。两人去了济南,在那里呆了三天。叶盼找到女孩,为老二创造了几次绝佳的机会,最终却没有实质的进步,相反那女孩更明了的摊了牌。她告诉叶盼她们根本不可能,她从未有过感觉,一直以来怕伤害老二才没有挑明,而且没法通过时间来培养。叶盼知道完了,拉着伤心的老二离开了伤心的济南。 <br>  回到学校后,老二说他要忘却她,忘却所有的女孩。那段日子,老二吃酒的时候更多了,几乎无酒不能睡。在此顺便提一笔,老二面相刚毅,大头衬托下的刚毅,可他生得比较矮小,缺乏北方人的优势,十足的江南小男人,这成了他追求异性的一大障碍。他生性死板,不善言辞,不够果断,这些或多或少也成了他的劣势。 <br>  可能是感情的转移,或是又一次真实的涨潮,没过多久,他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孩,那是他认的小妹,一位低年级的成绩从不排第二的品学兼优的伶俐女孩。刚开始时,他真心的把她当作小妹,可时间又一次将他推到了感情的前线。他曾隐约的表达过几次,她拒绝了,她不想失去一个好兄长,毕竟两人相处甚欢,她仍一如既往的表达着小妹的关心。老二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反反复复颠簸,颠来簸去,没有头绪,重量却丝毫没减。 <br>  老二一点一滴的努力着。她生病,陪她去医院打点滴;她不高兴,陪她看通宵电影;他还打算毕业后去她老家工作。她有男朋友,感情还不错,几乎没有分手的可能。老二仍然固守着自己的等待。 <br>  可想而知,老二活得辛苦活得疲惫,他活在希望中,又泡在失望里,他摇摇摆摆的行走;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她已成了他的晴雨表,一次老二躺在床上为她割脉,他并不想自杀,只是痛苦的发泄,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发泄,于是选择了用刀片割脉。叶盼发现时,他的手上已被划出许多刀痕,所幸不深,未伤及血脉。他在纯粹的痛苦,痛苦的挣扎。如此内向的老二不但狠狠的惊吓了大家,也实实在在给大家上了一课。 <br>  时至今日,老二的心仍未全死。毕业后,他没有去她老家所在的城市,留在了当地,工作极顺心,只是仍无法摆脱孤独。不知道而今变化迅速感情泛滥的年代,老二他能有多少时间轻松言笑呢? <br>  只剩下老五一人了。他实际上就是悬缘居的“老二”,除了叶盼,他的故事最多。不能说他生得丑,他长得有味道;身材胖胖,嘴唇厚厚,有非洲黑人的性感,他的双唇的最大用处便是说话,不断的说话,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用嘴唇讲故事,交朋结友,哄女孩子开心。他把人类嘴唇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只差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一篇精妙绝伦的演讲而已。大学几年里,他与叶盼走得最近,他的事在后面慢慢说来。 <br>  至此,悬缘居的除叶盼和老五外的五位仁兄都一一介绍完毕,当然这只是个大概。本就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悬缘居使之更丰富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不停的发生着。虽然他们呆在一起,也因性格的差异而有过一些小的冲突,但一起度过的日子互相佐证着昔日的年少轻狂。他们一起疯狂过,曾连续两周的每个半夜翻校门去夜排挡饮酒作乐;他们一起快乐过,曾跑到别的学校泡妞走时还不忘顺手牵羊偷走一双溜冰鞋;他们一起犯过傻,曾为了学交谊舞关上门与窗抱着板凳在寝室里装模作样;他们一起痛苦过,为了学校的教育体制为了自己在大学里浪费的一至两年的时光和毕业时的徘徊与盲目;他们一起豪情过,虽然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许多事情他们仍认为悬缘居的人将是班里最能干最有亮点的人。他们还有过许多的集体行动……直到毕业,他们谁也没想到要将这“悬”字有所处理。 <br>                  <br>  四椭圆天空“老大,想什么呢?” <br>  老五走进悬缘居,见叶盼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发愣,开口问。 <br>  “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无聊。” <br>  老五递了支555香烟给叶盼。两人一起抽着烟站在窗口。 <br>  “没事时,看看外面的妞,蛮不错的。” <br>  “我觉得要是坐下来,冲杯咖啡,边喝边看,肯定更爽。” <br>  “有咖啡吗?” <br>  “我出去买。” <br>  老五很快买回一盒速溶咖啡,胡乱拿了两只茶杯。 <br>  “水有吗?” <br>  “当然有了。” <br>  悬缘居与一般的男生寝室有些不同,大多数男生宿舍经常闹旱灾断水,悬缘居有严格的轮流打水秩序,叶盼天天监督,大家习惯后,常常作为一种炫耀的资本。除此之外,悬缘居还有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无论怎样,都不能随地吐痰,想吐时,要么吐进垃圾篓,要么吐到窗外去,叶盼同样时时督促,进这个寝室就必须遵守这条规则。 <br>  吐着烟圈,品着咖啡,谈着女孩。 <br>  “老大,快看,那不是我们学校飘柔之星侯选人卓赛凡吗?” <br>  “我还投了她一票,看不清正面,不知到底长得怎样?” <br>  “叫住,不就知道了吗?” <br>  “你来。” <br>  老五小声的叫了“卓赛凡”的名字。 <br>  “去去去,这他妈哪里听得见。你看,头都没回。” <br>  叶盼推了推老五。老五笑着说:“你胆子大,你有本事,那你叫好了,我那象你,我得注意形象。” <br>  在学校,叶盼的匹夫之勇是出了名的。曾经有一次,几个人没事干,就在马路上数女人,打赌数到第三十六位时,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得上前说几句话,前两次数到三十六时,均为老太婆,叶盼耍赖,第三次仍是老妇女,叶盼没办法只好上去说了一通,然后风似的逃走,大伙也跟着跑掉了。大火抓住叶盼问刚才说什么来着,叶盼告诉他们,他对那女的讲,说她老公在家跟一个女的乱搞,叫她快点回去,晚了就惨了。 <br>  “我叫就我叫,没什么大不了。” <br>  两人站了起来。 <br>  “你再不叫,人家都走没了。” <br>  “卓赛凡” <br>  叶盼真的大声叫了。 <br>  卓赛凡转过头来,不能确信谁在叫,继续走自己的路。 <br>  “长得不错,要不要说两句。” <br>  “好哇,只要你能把她叫到窗户边来。” <br>  “卓赛凡” <br>  叶盼见她转头朝这边看,大声说道:“我叫王五。” <br>  说完,叶盼迅速蹲了下去,只留下措手不及的老五站在窗口。 <br>  “是你在叫我吗?” <br>  卓赛凡走到窗户边,问老五。 <br>  “不是呀,是他。”老五笑嘻嘻的指着身后。 <br>  叶盼只好站起来,陪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在叫你。” <br>  “我们认识吗?” <br>  “不认识,不过想跟你认识。”老五笑着说。 <br>  “我叫叶盼,他叫王五,这是悬缘居。” <br>  “哦,悬缘居,我知道。” <br>  “要不要进来坐坐。”老五不失时机的接上话。 <br>  “有什么好玩的吗?” <br>  “你会玩什么?” <br>  “我什么都想玩,可惜我什么都不会,不过,我会下五子棋。” <br>  “围棋,我们有。” <br>  “改天吧,今天有事。” <br>  “知道了,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们玩,我们宿舍最欢迎漂亮女孩子了。” <br>  卓赛凡走了。 <br>  “怎么样?老大,正不正点?” <br>  “还行,不过脸上那颗痣长得不好,人倒是挺外向的。” <br>  “痘痘还没褪完。”老五好象想起了什么,问,“老大,你今天不是要家教的吗?” <br>  “学生一家人出去玩了,推到明天了。” <br>  提到家教,叶盼又想起了许多。 <br>  高中与大学对于夜盼最相同之处在于,需要花钱,越花越多;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高中花而不赚,而上了大学总想到挣钱,因为口袋老缺少重量。 <br>  适应大学生活之后,想得最多的两件事就是赚钱和泡妞。大一大二功课紧,没时间出去打工,只能做做家教。叶盘决定去家教时,同班同学都还沉于幸福中。 <br>  向师兄师姐请教,他们说了些诸如朋友介绍、贴广告纸和学校推荐等方式,叶盼认为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他写了张家教海报,拉上老二和老五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居民区的菜市场。 <br>  正是家庭主妇买菜的高峰期。叶盼将自行车停在门口,用石头把海报压在坐垫上,人往车后一站,就开始了守株待兔的无声的吆喝。老二和老五立在一旁抽烟,笑着议论他们的老大,死活不肯“同流合污”,把持最后防线的矜持(许多年后,叶盼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禁不住感叹,那时自己真勇敢,邋遢的菜市场,破烂的自行车,稚气未脱的脸和粗糙的手法,与卖菜无丝毫区别)。 <br>  看见叶盼站在那里蛮自然的,老五与老二走了过去。三人、车和海报,吸引了许多伫足的目光,一些人打听起行情来。 <br>  一位打扮入时的少妇领走了老五,她要老五教她那读小学的笨蛋儿子的语文和数学。 <br>  叶盼坐上微型面包车去了学生的家熟悉环境,学生是个初中女孩,他要负责她所有的功课。叶盼不擅长教育育人,他思维活跃,行事简洁,难以把几何的道理讲清楚,他认为线条组成就这样,可学生不明白。 <br>  老二收起海报,骑车回了学校。没了叶盼,他没勇气单独应付那么多好奇的目光。 <br>  老五每次家教后,回到宿舍兄弟们就要他谈论他的雇主,老五的雇主是个丰韵犹佳的年轻寡妇。 <br>  老五说他几乎不教那笨蛋儿子的功课,给他讲故事,陪他玩积木,末了把作业做好叫他原样抄了即可。老五聊得最多的还是那少妇,他说她不仅漂亮,而且极有女人味(男女之间有个大数法则,成熟男性,尤其是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年轻女孩子特有吸引力,相反成熟貌美的女人对于年轻男孩同样有着非同龄人所无法企及的吸引力),在家老穿睡裙,有时会忘了戴纹胸,主动与老五攀谈,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老五还说她眼睛里有着火辣难挡的招惹。 <br>  兄弟们起哄,问老五为什么不乘机表白对她的仰慕,如果不介意,可以做她的小情人,以他的口才不难说出这种话。 <br>  老五说碰到这种女人,心跳得厉害,早就口吃了。 <br>  后来老五不做了,雇主打来电话问原因,希望他能继续,老五回绝了。 <br>  叶盼知道老五关于女雇主的话题多少有些水分,自己同样喜欢听边缘故事来满足猎奇心理。叶盼就没老五那么幸运了,不仅碰到了秀色可餐的雇主,而且热情如火。来年叶盼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他接下去,雇主告诉他早已另请了。 <br>  后来,叶盼无意涉足传销,为它的网络概念和人与人之间的热忱面对而痴迷,还未完全明白上下线就迫不及待的入了会,借钱买了传呼机方便联系。叶盼热情高涨,以为找到了人生发财致富的捷径,成天处在兴奋状态,练口才,陌生拜访,电话邀约,讲课画图;一会儿看《性格分析学》,一会儿看卡耐基的成功之道。大夏天,穿西装打领带,衣服湿了又湿;叶盼害怕出汗,可有了信仰,人就不同了,叶盼觉得爽得狠。 <br>  叶盼在学校的勤工助学办公室搞了个小型聚会点,经常在此邀请些陌生的富有抱负的人前来听课。在上线的帮助下,叶盼很快建立了两条下线,只有下线投入的再发展下线,形成良性运转,才能发挥网络的巨大效应。叶盼分明看到了成功与财富在向自己招手,各种银质奖章、翡翠和皇冠等等朝自己微笑。 <br>  叶盼当时对传销所表现出来的激情,用狂热二字来形容远远不够,跟文化大革命中上串下连的红卫兵没什么两样。为了发展网络,大二暑假,叶盼借钱去了成都。 <br>  他的心态过于急切,想牢牢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没有与大大上线紧密联系,自己又不知如何有效的开展。当时大多数人对传销抱怀疑和观望态度,就象九十年代初对股票认购的心理。最重要的是叶盼没有稳固的根,凭空延伸,光有热情,难有结果。 <br>  整个暑假一无所获,带着被浇凉一半的心回到学校。没多久,国家取缔所有传销,包括合法的。叶盼无法看清大雾后的东西,无奈的退了出来。看着慌乱的人群,叶盼感觉原来大家都很善于做梦。]“老大,别想了。”老五打断了叶盼的思绪。 <br>  “唉,想到钱就头痛。老五,你现在欠不欠钱?” <br>  “欠得不多,家里面刚把下个月的生活费寄来,我就还了上个月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债务。你欠多少?” <br>  “一千多吧。” <br>  “哦,对了,你助学金申请下来没有?” <br>  “系里面说我抽烟,条件不满足,都给阿彪了。” <br>  “那你打算怎么还?” <br>  “只有慢慢还了,一个月四百多块钱,那够用。” <br>  “听说学校电影院学生可以承包,我们什么时候去问问。” <br>  “到哪里拿拷贝都不清楚。” <br>  “你以为他们放的是电影,都是盗版的蝶片。” <br>  “想多了,没有,反正饿不死,大不了抻饭吃。我们来下盘围棋。” <br>  铺开棋盘,两人厮杀起来。叶盼棋风飘逸,重攻弱守,往往后劲不足。老五比较稳健,有时眼光不够开阔,手劲不强。二人对弈,叶盼稍占上风。 <br>  “我们可以去考考段位,我们的水平考个业余初段肯定没问题,只要理论考试多背背。好象到市棋协报名就行了。有不有兴趣?” <br>  “下着玩玩,要不要段位无所谓,如果不考试,还可以考虑考虑。” <br>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陌生面孔,一男一女,女的手拿话筒,男的肩扛摄影机,女的开口说话了。 <br>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电视台的,离高考不远了,我们想采访一下你们这些过来人以前在这个时候是怎样处理学习与休息之间的关系的。你俩谁来回答?” <br>  “老五,你口才好,你来回答吧。” <br>  女主持对着老五说:“呆会开机时,你要说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学习时就专心的学习,休息时就彻底放松自己,精力充沛,学习劲头也足。” <br>  “好的,没问题。” <br>  “那我们开始了。”女主持顿了顿,“这位同学,请问当年高考前你是怎样分配学习和休息时间的?” <br>  “我那个时候,把学习和休息分得十分清楚,学习时就一门心思学习,休息时就尽情的玩,劳逸结合,既轻松又充实,而且成绩总在前几名。” <br>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女主持对着叶盼说。 <br>  “我说不好,能不能随意说?” <br>  “当然可以。” <br>  “你问吧。” <br>  “在大学里,你是如何看待学习的?” <br>  叶盼想了想,说:“到了大学,应该轻松轻松,中学阶段太累了,对于学习,除了钻研专业以外,我认为六十分就可以了,六十分真是万岁的分数。” <br>  (后来,家里打电话告诉叶盼,他们在新闻节目里看到他了,好象说什么六十分万岁来着。看来,这次没被他们动手剪掉。) <br>  “谢谢你们。”女主持说,“喜欢下围棋,可惜我看不懂。” <br>  叶盼和老五笑了笑。 <br>  “再见。” <br>  女主持和男摄影走了。 <br>  “老大,你发现没有,这女主持胖了点。” <br>  “管她了,反正跟我们不搭界。来来来,继续下棋。” <br>  过了一会儿,阿毛来了,阿毛不会围棋,但象棋下得不错。他们三人在大学里玩得没有毫厘距离,后来以三人为中心,扩充至六人,五男一女,经常一起搞活动,大多由叶盼提议,老五具体执行。 <br>  “老大,今天院报上好象又有一篇你的文章。” <br>  阿毛从桌上拿支烟抽了起来。 <br>  “我知道。” <br>  阿毛指的这篇文章,是叶盼在看了父亲的来信后写的,父亲的信上讲从来不看电视的母亲从他离家那天起,就开始关注这边的天气预报。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品味孤寂,最容易想家,思念母亲烧的饭菜。叶盼把这种心态写了下来,题为《家——写在归家之前》发表在院报上,内容为:[“该回家了……” <br>  一个声音响彻天空。 <br>  看看日历,春节将近,学期殆尽。抖抖尘粒,我们开始激动,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在夜里在梦中把我们催醒,让我们禁不住深夜哂笑,温馨四起。 <br>  于是,在为期末考试精心准备的闲余,我们开始谈论回家。刚入学时,兴奋冲淡了家的概念,只是一封家书道一个平安。新鲜已逝,莫名的无聊空虚纷至沓来,独立不够的困扰接踵而至,才第一次具体而真实的品尝到家的味道,领会到家的含义,也才第一次为“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热泪盈眶。一句感叹“在家多好”道破我们想家的全部。 <br>  然而恋家最切莫过于欲归将归的时候。此时,家占据了整个思想,以前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或多或少遗忘过家,只是有时夜梦夜思。现在看见细雨淅沥,看见风卷残枝;听见车鸟叽呼,听见时钟滴答,“家”一下子蹦了出来,带着一股暖流,在灼热我双眸的瞬间,沸腾了全身和生活周围。大家吃饭凑在一起,自然谈到了家,从如何回家引发开去,漫漫地,越谈越有劲,到什么地方结束已模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靥。因家我们都成了幸福的载体,熟识的陌生的因家而变得亲热。此刻,才发现家有着如此巨大的吸引力,犹如地球一般。 <br>  归家的日子一天天薄近,我们也一天天激动。同时,“家”使我们专心应考,“家”使我们自信,“家”使我们引吭高歌。一曲一词,一杯一著,一笔一书,无不溅着快乐。 <br>  “该回家了……”,好象是母亲在呼唤,母亲站在门前,望尽游子的归程。]是的,家是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的情绪,尤其是游子。而当学校放假真能回家时,大家片刻不停留的冲向各自归家的路,只留下有着几个人影出没的落叶满地的校园,静了,也冷了。 <br>  “老大,你每次在院报上发表文章,能得多少钱?”阿毛问。 <br>  “没什么钱,充其量一包烟钱,老大这家伙主要是为了积累名气。”老五插嘴说,“你不知道他有多骚,最喜欢写那种豆腐大小的屁文章,糊弄糊弄那些小姑娘,要不然‘国经才子’就不才了。” <br>  “别当作我的面损我,好不好。” <br>  “那敢,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名气最响的才子。” <br>  “还不是你们给搞出来的,尤其是你老五。” <br>  老五在院广播台主持午间休闲栏目,这栏目主播散文诗、随笔和杂感等一些较为轻松的文章。而王五播得最多的就是叶盼的文章,他经常把叶盼自作的文集拿去播读(叶盼亲自动手用泛黄的白纸模仿古书作了四本文集,诗歌、散文诗、随笔和短篇小说各一本),叶盼擅长短篇文字,院报上每期均能见到他的豆腐大作。听与视的双重传播使叶盼名气大振,尤其是老五的推波助澜,最为代表的是午餐时间播读的《上厕所有感》,它列举了种种上厕所的原因,如生理需要、心理暗示、逃脱追逐和不能见光等等,详尽的描述了入厕时的各种举止和心态,让人突见异峰,忍俊不禁。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4
叶盼之所以能成为系里及学校公认的才子,除了他的文笔和多情之外,他还是学校蓝天文学社的社长。提起文学社,有好大一段故事需要讲讲。 <br>  大学生活半年后的一天,文学社的社长来悬缘居找叶盼,他对叶盼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他告诉叶盼自接手这个烂摊子以来,一直试图搞得风风火火,但不尽人意,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理由,他接手之前,文学社早已名存实亡,它是兴趣组织,与功名与入党丝毫不沾边,他必须停下来好好应付学业,否则毕业够呛。他还说叶盼不但文笔漂亮,而且也相信他的领导能力。 <br>  两人虽然聊得投机,但叶盼没有答应他,只是说考虑考虑。当时叶盼对这种民间组织不感冒,他了解自己并非真正意义上喜欢文学,只是碰巧会写几篇文章而已,他不打算接手文学社。 <br>  几天后,那人又来找了叶盼,叶盼回绝了。 <br>  后来,学校有关老师出面找叶盼谈了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没有文学社的学校会少些底蕴,多份浮躁,经多方考虑和别人推荐,叶盼是目前最最适合的人选。 <br>  事情到了这份上,难道自己真的与蓝天有段缘分?可自己连文学社会员都不是,历届社长都是从会员里选出来的。有缘就续吧。 <br>  叶盼从前任社长手中接过了两样东西,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记着最近的一些会员的名字,还有一枚篆文雕刻的石章。看着这两样东西,叶盼颇感难度之大。破旧的笔记本除了能告诉你它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之外,丝毫找不到过去辉煌的影子。倒是那枚篆章多少透露点它昔日的优雅和精致。 <br>  大一大二是躁动的,叶盼也不例外,他喜欢挑战,也喜欢表现。他要搞活文学社,要把它办成学校响当当的社团。没有基础,就当成全新的,什么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 <br>  叶盼清楚要搞好一个团体必须有劲往一处使的中坚,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笔记本里挑出几个人来,分别找他们聊了聊,他们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但缺少激情,属于那种小情怀的被动接受信息的人,只有一大二的女生想为文学社的重振出些力气。一个人帮忙远远不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叶盼又从同年级认识的人中找了个同样爱好文学进学生会之类组织无望的但想干些事情的男生,尽管他太过表现自己,但他有使不完的激情。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三人(男的作了秘书长,女的根据本人意愿成了所在系的理事)忙开了,叶盼负责招收新会员和写计划,另外两人负责草拟章程,包括总纲和会员的权利与义务。叶盼对他俩说假如单从纯兴趣角度来操办文学社,生命力很难长久,特别强调了权利范围,如果只是优先参加社团活动、优先发表文章等等常规权利,许多人是没兴趣的,也体现不出差异;只有让会员享受更多的意想不到的权利才能把文学社办活办大。 <br>  叶盼挖空心思列举了数条,三人分头联系。最头痛的是文学社没有开会办公的地方,叶盼到处游说,才从学校学生会强行要了间屋子。 <br>  几天后,校园的许多地方出现系列广告。 <br>  广告之一:蓝天文学社换了新社长,他叫叶盼广告之二:蓝天文学社需要新的血液广告之三:蓝天等待你的加入如果你对文学感兴趣,如果你想有更多的人分享你的那份心情,我们在这里等你。 <br>  有了你,我们有理由相信蓝天更美更浩大。 <br>  加入蓝天,你能享受到:1、参加蓝天的所有活动,除了一点点会费之外,全部免费;2、优先在学校报纸、广播台和社刊上发表作品;3、在三味书屋借书八折、买书六至八折;4、在XX眼镜店配镜在原有打折基础上打九折;5、…… <br>  我们将努力为你创造更多的权利。 <br>  来时,请捎上你的得意之作和一张一寸彩色免冠照片,还有人民币5元,我们将为你制作精美如贵宾卡的会员证。 <br>  翘首你的光临! <br>  广告之四:蓝天宣言我们穿雨做的衣走路招募新会员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叶盼从新会员中挑出一男作了副社长,另外选了八九人(有男有女)担任所在系别的理事,负责在系里联络和发展新人。骨干层初步建立起来,以女生居多。第一次理事会召开,叶盼说了一两句客套话之后,就立即分配了工作,秘书长着手制作会员卡(背面盖有社团篆章),要求新会员加入的一天之内必须发放,副社长和一女理事负责到校外联系讲座事宜,另外几人有的改稿,有的通过关系到城市广播电台联系著名主持人来学校作报告,叶盼自己加强与学校报社和广播台的合作关系,争取尽可能快的大范围的发表新会员的文章,让新会员感到新的与旧的最大区别在于,旧的死水一潭,而新的充满无限活力,逐渐消除前任们留下来的不良影响。叶盼在会上着重强调了一点,要振兴文学社,仅靠热情不够,我们必须勇敢的面对现实,承担遗留下来的债务,从还债开始,而不能绕过历史,历史无法回避;如果有谁要刻意回避历史的话,那我们无论有多么大的激情都将对事情毫无帮助。 <br>  紧接着叶盼在新会员中举办了几次大型的座谈会,摸清他们心中对文学社的设想,努力走得更近些。叶盼不但短时间内建立了凝聚力强的领导核心,而且三下五除二的抹尽了原来蒙在蓝天上的灰尘,在原有基础上给人以全新感觉。 <br>  下一步需要的是如何进一步扩大蓝天的影响,积累蓝天的美誉度。最佳的承载方式无疑是让大家都知道它很活跃,举办全校范围的活动。第一次活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叶盼与几个搭档商量,决定在阶梯教室搞次流行讲座,主讲人锁定为城市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广播电台“云中漫步”节目的主持人,他是位青年,嗓音浑厚磁性十足,最擅长在停顿处恰如其分的停顿,将节目推进得波澜起伏。能否请到,几个人心中都没底,叶盼发令无论如何都要请来,那怕他开口要出场费。而实际进行得异常顺利,他答应得十分爽快,不要出场费,但鲜花不能少。 <br>  叶盼动用了学校最好的音响、功放和麦克风,事前作了大量的煽情宣传。那晚,主持人一身休闲打扮,骑一辆山地车来作演讲的。反响十分强烈,原本只能容纳三百多人的阶梯教室,坐了四百多人,走廊、过道里站满了人。男主持对声音的把握、对语言的运用、对场面的调动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特别是他那即兴的由同学随意提出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均能在一分钟内由此物十分自然的演讲过渡到彼物,浑然天成,令人折服。男主持离开时只带走了为他准备的鲜花,没有收取丝毫的酬劳。 <br>  活动的巨大成功一扫叶盼先前的所有担心,也为蓝天聚敛了许多名气,入会人数剧增。紧接着,叶盼举办了无主题征文比赛,组织了文学沙龙,每月一次文学讲座,还与兄弟院校联谊,参加城市大学生文学探讨会,会员一起游玩西湖等等,应接不暇的活动使蓝天几乎成了学校最活跃的社团。 <br>  叶盼认为时机已成熟,是出社刊的时候了。社刊不仅是会员们的精神结晶,也是外界对文学社评定的最重要依据。文章不成问题,社员的优秀稿件和征文比赛的获奖作品加起来的数量远远够编上两本刊物。比较头痛的是必须征得院团委主管老师的同意,当然他不会反对,可他一旦插手,文章删删改改就没个尽头,经费也没着落。叶盼不管那么多,认定刊物用最短的时间,赶在学校“年度优秀社团评定活动”前,这可是蓝天参评的重要砝码。 <br>  分配工作,大家雷厉风行的搞了起来。叶盼先向主管老师汇报了基本情况,邀请他出任终审(事实上,他肯定是稿件的最后定夺者,何不顺水推舟,也好说话办事)。学校倡导社团的健康活动,出版刊物没费什么周折就获准了。主管老师叮嘱叶盼稿件整理好先让他过目后,才能输入电脑排版,叶盼答应了,但没有遵照执行,他清楚老师多搞思想工作,严谨有余轻松少有,说不定他大刀阔斧,更甚会枪毙一些文章,而所有文章均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增减一分都会扯动难受的弦;不遵循老师意图,就可能没钱。 <br>  叶盼灵机一动,将文章全部输入电脑打印出来,硬着头皮给老师看,任他怎么骂不吭声,只要他气顺了,就好了。骂完之后,老师让叶盼把文章留下来,他要好好看看。叶盼一边与老师打着“拉锯战”,一边叫人按照原定计划校稿、排版和出书。拿回来的打印稿多处划了红线,其中一篇被画了大大的红叉。老师责令叶盼修改,直到他同意为止。叶盼没有删掉红叉文章,只是回头重新从电脑里拉了一份,再送到团委,如此往还了几次,气得老师直想摔东西打人,情急之中要顾及形象,无论雷多大,雨是没办法下下来的,还不得不签名定稿。而当《雨衣》(由校长题字)制作成形需要付钱时,老师借口他根本未曾许诺,幸好叶盼有此心理准备,但叶盼仍禁不住拳头捏得直响。 <br>  “能允许我拉赞助吗?”叶盼顿了顿说。 <br>  “可以。”老师随口应了一句,他以为叶盼拉不到赞助。 <br>  “老师,我已经找好赞助了,只要你同意,《雨衣》马上就能出来。” <br>  “立即给我把赞助退掉,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连这点钱都出不起,那还得了。去去去,刊物印出来,开张发票,我给你实抱实销。” <br>  “谢谢,老师,那我先去准备了。” <br>  说完,叶盼疯也似的逃离,他为自己得意,他压根儿就没拉赞助,挨挨骂,无所谓,只要《雨衣》能早日面市。 <br>  《雨衣》赶在社团评选前出了出来。文学社已有三四年没出过刊物了,同学们都有种久违的感觉。评选时,叶盼赠送与会代表每人一本刊物,蓝天以全数通过的绝对优势当选为年度最佳优秀社团。 <br>  捧着奖状,叶盼笑了,惬意的笑了。总结自己的得失时,叶盼发现自己担任社长期间失去了一些无形的东西,比如潜意识的压力令自己很少再提笔写文章,许多会员都想拜读自己的大作,怕他们失望。时间长了,由无生涩,由涩而动摇了自己对于文学的信心。《雨衣》里唯一属于叶盼的文章就是那篇在会员们强烈要求下写的序言。 <br>  刊物出来,找好接替人,叶盼就退出了蓝天。他有些累,已经做了许多,接下来如何进行才能超越,他不知道,他害怕重复,大学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尝试。 <br>  退的匆忙,退的“三步一回头,九步三回首”,心中挂着丝凉意,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情结在那里蠕动。不时的关心蓝天的动态,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天日渐萎靡,有气无力的喘息,那是一个与功名无瓜葛的组织,需要兴趣和热情。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就是蓝天还有呼吸,绝对有后来者一如自己当年把它盘活飞舞。 <br>                  <br>  就在叶盼为蓝天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班级发生了一件事情,那时,叶盼还是班长。 <br>  一天,叶盼正在寝室同老二下围棋(叶盼有两大爱好,一是下围棋,一是打麻将,喜欢前者的理论为,围棋能培养人的全局观和长远思维,钟情后者的原因,麻将可以锻炼人的瞬间反应能力;人有此二点,才算具备卓越之人的基础),班主任梅老师来到宿舍。 <br>  “梅老师,你好。” <br>  “叶盼,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同你讲讲。” <br>  “好的。” <br>  叶盼跟着梅老师去了大草坪。 <br>  “叶盼,我们整理整理班费帐目,怎么样?” <br>  “怎么?怀疑我挪用班费?还整理什么?直接查好了?” <br>  叶盼立即扯起喉咙激动起来。 <br>  “我不是这个意思。” <br>  情绪一涌上,叶盼就无法冷静下来,他根本听不进梅老师的话,掉头就走。后来,叶盼才知道班主任听说系里要查他的帐,提前来帮他把帐做平,不便直说,谁知叶盼头脑发热误了事。 <br>  事实上,叶盼经手的班费基本上不做帐,收支不平衡,他总认为无人会这上面作文章,那是一笔极少数目的钱。这种事情系里温老师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告暗状。的确有人告状,是班里的两位男生,他们死盯着班长职位,小吴下来时,叶盼上得太快,他俩反应慢了半拍,他们吵着要查帐,信誓旦旦的保证帐目肯定不清。最初,叶盼没当回事,他以为不会有人来查帐,只差四五百,风一吹草一动就补上了。 <br>  温老师极为重视,她害怕“勿以善小而为之”将影响到叶盼以后的人生道路,决定将此事查个明白。 <br>  这时候,叶盼急了,他手头就是一本烂帐,没有原始凭证,许多开支只有个大概记录,叶盼尽其所能东凑西借填进四五百,以为万事大吉。未想温老师一笔笔追查,缺少有力证明的算作糊涂帐。一些正常开支,叶盼找不到票证和人证,如此查下来,又多了六百多缺口;如果系里按原则办事,叶盼可能被处分。 <br>  情急之下,阿牟说由他出具一张借条,蒙混过关后再补上。想来想去,这是逃避责任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叶盼也就答应了。阿牟立即写了张借条塞进了那一团乱糟糟的票据中。 <br>  叶盼之所以这样做,更重要的是想保住班长职务;但叶盼对当时的情况认识得不够清楚,少数人死盯着他不放,即便他经济上不出现问题,他糟糕的学习成绩和他在纪律上的松散同样会把他推下来。 <br>  温老师叫去阿牟,问了问情况,阿牟一口咬定曾经借过这笔钱。温老师虽然怀疑,但找不到证据,本来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接下来又出现了转折。 <br>  几天后,叶盼找到温老师坦白了事情的真相,不知叶盼当时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是刹那间的疲倦,还是良心的谴责?不得而知。温老师很意外,所有的人都很意外。叶盼恳求温老师不要追究阿牟,说阿牟这个人讲义气,自己叫阿牟写的。叶盼就此事向阿牟道过歉,阿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br>  温老师见叶盼态度诚恳,属于无心犯过,漏洞已补上,决定内部从轻处理。叶盼先是让出了班长职务,又写了篇检讨,得到温老师认可后,事情才没进一步闹大。接着,叶盼在有温老师参加的班级大会上做了口头检讨。言辞凿凿,悔意拳拳(叶盼在中学时是个写检讨的大户,已炼就深厚功底),居然引来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这有些出乎叶盼的意料。当时叶盼真心悔过,他只希望此事能早些结束,他感到十分疲惫。班上的某几个人不肯放过他,难道打倒了一定需要再踩上一脚吗?叶盼不屑与他们相斗,根本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纠缠,他热衷于面对面的较量,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那是种痛快。 <br>  其实班级大多数同学对此事反应平平,他们没有丝毫怪罪叶盼之意;相反他们喜欢叶盼,喜欢他的爽直、勇敢、多才和风流,只是迫于形势做做样子罢了。叶盼检讨完后,班委们也上台发表了各自的意见,从不同的角度承认了自己的失职;最后是温老师柔和的总结发言。事后,叶盼感觉整个儿一批斗大会,不但开了眼界,也作了回主角亲历了全过程,让他对十年文革有了非书本的理解。 <br>  这件事结束后,叶盼去了南京散散心,同行的有老五和另外一位人高马大的山东好友。三人此去金陵还有另外目的,就是警告一个人,他老纠缠老五的女友婷,婷起初对他颇有好感,多次讲明情况后,他仍如幽灵般萦绕在婷的四周,已影响到婷的正常生活。 <br>  他们找出了那人,准备先理后兵。三人分工清楚,因为那人对老五有些印象,所以老五至始至终站在一旁抽烟不语玩深沉。叶盼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列举了自己的感情经历,提醒他爱一个人没有错,如果因爱而打破了梦中情人正常的生活,那么这爱无疑是自私的。山东好友说了些凶狠的语言。三个人,红脸、黄脸、白脸组合着实镇住了那家伙,他赔了小心和香烟,还立了保证。据说,从那以后到毕业,他再也没去打扰婷,不知是他把婷藏在心里,还是他情感的脆弱,不得而知。 <br>  南京之行发生了段小插曲。 <br>  老五与婷随时随地均能忘乎所以遁入二人世界,婷抓了位室友作导游,就扔下叶盼二人溜之大吉。专人在前,学生证开路,一天就把南京的主要景点实惠的享受了一遍,包括玄武湖和中山陵等,赏玩过西湖,再看玄武湖往往轻描淡写一眼扫尽,重要的是那份心情。 <br>  导游是爽,与叶盼相处一天下来,为他的机智和幽默所动,特别是叶盼那种同龄人少有的沧桑深深的铭记在爽的心脏,爽对叶盼产生了模糊的爱意。叶盼回校后,收到过爽寄来的两三封信,她含沙射影的倾诉了某种感觉,期望叶盼对于她也能拿出他性格的率真。老五经常在一旁吹风。 <br>  爽漂亮修长,性格豪爽,是学校的田径运动员。她为素昧平生之人做导游的那份热情和认真让叶盼无法忘怀,但叶盼认为这种感觉与恋人有一定的距离。叶盼回避着爽,他不想伤害对方,也不想伤害自己。 <br>  国庆假日,爽同婷一同来了杭州,平素衣着休闲的爽那次穿得十分淑女,她坚持叶盼作她的向导。叶盼没有答应,出于礼节,陪爽吃了顿饭。席间,爽紧挨叶盼而坐,为叶盼斟酒夹菜,温情照顾,搞得叶盼心情极度复杂。叶盼知道自己不可能象往日对待信函那样装着若无其事,必须摆出鲜明态度,对爽对自己都需要负责。 <br>  从与不从全在一念之间,叶盼选择了后者。他叫来山东好友陪爽到处走走,以有事为由推辞了(当时叶盼正忙于蓝天的刊物)。 <br>  爽临走时,希望叶盼能送送她。 <br>  叶盼只对爽说了句“路上小心”,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寝室。 <br>  爽伤心的回了南京。 <br>  后来叶盼托婷向爽解释过,说主要原因在他身上,爽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孩,健康、热情,富有感染力。 <br>  就此事,老五想不懂,曾问过叶盼:“爽十分符合你交友的标准,她都丢掉了女孩子的许多矜持,就差赤裸的向你表白了,你为什么对人家如此冷淡?这不是你的个性,我的老大可是个多情种博爱家。” <br>  “我也有些理解不了自己,其实爽给我的感觉就象她的名字一样,如同夏日里迎面吹来的凉爽的风。也许那段日子我太低落,也许我俩本就没有缘分;如果我在南京读书的话,我想我和爽有可能走在一起。” <br>  “老大,你很情绪化。” <br>  “这,我承认。你别一百步笑五十步了。” <br>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爽认识你时,她有男朋友,在部队当兵,爽正与他闹分手,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爽是位勇敢的女孩,她老感觉两人没有共同语言。现在,她俩已经分手了。前几天,婷写信说爽经常打听你的情况。她显然为你的冷漠止步了。” <br>  “哎,彼此作为一种回忆吧。两个人在大街上擦身而过,距离越来越远时,假如其中一人突然回头叫住对方,说东西掉了,我觉得这种提醒纯属多余,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要是找寻不到,岂不多了份烦恼。” <br>  “你少用这种文绉绉的比喻。” <br>  “别提了,已成过眼烟云。我们去酒吧喝杯葡萄酒。” <br>  两人去了学校唯一的酒吧,酒吧是同学们之间的叫法,正面场合宣传都冠以社区茶吧之名。地方不大,没有包厢,情调是这里的非卖品,生意时好时坏。刚开张那段时间,叶盼、老五和阿牟是常客,几乎也是全部的客人。一直以来,他们希望学校内部有一个酒吧,可以喝喝酒聊聊天唱唱歌打发惆怅时光。等了很久,终于有人出面说服学校搞了酒吧,介于象于不象的尴尬地带,诞生的先天不足决定了它生意的走向。酒吧老板是位年轻人,他在学校经营许多生意,酒吧只是他的副业,他也想过将酒吧搞得热热闹闹赚些钱,曾与叶盼他们联手举办过卡拉OK大赛。他点子有一大堆,光顾的学生也献策献计,但他有他的无奈,学校规定晚上十一点以后酒吧必须关门;这是个惹人眼的生意,如果红火了,许多部门许多人都会打它的主意,说不定到头来是出钱出力赚了没趣的吆喝;所以,老板就让酒吧这样半死不活的开着门。 <br>  不过,酒吧生意也自然的好了一阵子,学生们对它有客观上的需要。叶盼他们保持着去酒吧的习惯,生意好时,去得反而少了;生意不好时,坐酒吧的时间相对多一些。生意好只是对老板有好处,而叶盼他们比较喜欢人少的清净。 <br>  酒吧老板有些商业头脑,从外面请来漂亮的服务小姐,前后有过两位,一位是外地的打工妹红,一位是兄弟学校的在校生庄岩,那晚是红。 <br>  红与老五比较熟,叶盼通过老五认识红的,红也叫叶盼为老大。红不大,文化不高,打扮的与三陪没什么差别,但也许酒吧是学校的酒吧,而不是三陪真正出入的场所。红流露出她的脆弱和可怜,而老五总喜欢博爱无边,自然的端上了他的照顾。 <br>  酒吧有五六个人,二人要了两杯干红。红送来酒,与二人打了招呼。 <br>  “老大、五哥好。” <br>  叶盼笑了笑。 <br>  老五问:“小红,最近你爸的病怎么样?” <br>  “还是老样子。” <br>  “那钱,我过几天给你。” <br>  “你们慢慢喝。” <br>  红回到吧台。 <br>  “她爸怎么了?” <br>  “哦,老大,忘记告诉你,小红前几天向我借五百块钱,说是爸生重病住院了需要用钱,她在这里上班虽是包吃包住,但只能赚六七百。这几天,我正在筹钱。” <br>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生病,五百元能解决什么问题?小红本质不坏,但她毕竟跟我们不是同类人。反正一直以来,我对小红没好感。” <br>  “老大,别生气,来抽根烟。” <br>  老五递了支烟给叶盼。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5
“我不是生气,老五,你自己没钱,到处借钱,没必要打肿脸装好人。我敢肯定,小红利用你的弱点,在你面前撒谎。” <br>  “不会的,小红那么小。” <br>  “小是小,可她出来的早,她经历的事可比我们多。” <br>  红不时朝二人看,叶盼背对着吧台,老五偶尔对红笑笑。 <br>  “小红告诉我时,她都哭了。” <br>  “那她说没说何时还钱?” <br>  “这个,她倒没说。不过,我借钱给她,就没想过要她还。” <br>  “我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谁叫我们都是些多情种。” <br>  “要是真的,我们不帮她,小红多可怜。” <br>  “随你了,到时候别对我总结教训。” <br>  “不会” <br>  “你身上有多少钱?” <br>  “三百,还差两百。” <br>  “我宿舍里有几百块,待会回去,我给你两百。” <br>  “谢谢老大,我代小红谢谢老大。我就知道我们老大人长得帅心眼也好。” <br>  “少他妈挣眼说瞎话。” <br>  “拍拍马屁,不行啦?” <br>  “老五,这种事可是最后一回,以后除非是你自己缺钱,不然我不会帮忙。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小气的人。” <br>  “要是我们老大小气,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大方的人了。” <br>  “去买单,我们走人。” <br>  老五走到吧台边,对老板说:“买单。” <br>  老板递过零钱,问:“怎么不多坐会儿?” <br>  “还有事。” <br>  老五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到吧台,凑近红说:“小红,过会儿,我把钱给你,早点给家里寄回去。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br>  “谢谢五哥。” <br>                  <br>  叶盼最讨厌的就是学习,所有课程中最畏惧的是英文,可他的专业偏偏带“国”字头(国字头指国际,一般要求CET—6,英文课程特别多,是除外语系外开设外文最多的专业)。说起专业,有则小故事。当年考大学时,叶盼心高气傲,一门心思想去北京,他的一位很疼他的远房姑姑住在北京海淀区,鼓励他去北京念大学,那里学术气息浓;所以叶盼填报志愿时只在重点栏填了北京大学,以他的真实水平进未名湖没什么问题,但老师和同学们建议他多写几个以防不测,叶盼不理会,好友抢过表格,帮他随便划了几个学校。后来的分数还真没上北大线,其它重点没填,就自然的落到了一般本科,而这所学校的第一志愿专业便是叶盼目前就读的专业。 <br>  但是,叶盼又爱慕英文,尤其是那些能把英文说得跟国语差不多的人,叶盼往往竖长耳朵瞪大眼睛好好的听个仔细瞧个清楚。叶盼也曾多次下定决心,但总是五分钟热度,打一下雷,不见雨点。李阳的成功给了叶盼疯狂和自信的现实理由,他又列计划,又跑图书馆,着实坚持了一阵子。没多久,他把书本扔到一边,找乐去了。 <br>  爱与畏惧的矛盾一直交织在叶盼内心,日子长了,嬗变成自卑,每次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用英语回答问题时,那感觉就好象做错事时被人抓了个正着。老师提的什么问题根本就听不懂,耳朵里除了雷鸣,就是鼓声,那还容得下别的声波。要么低头沉没,让老师在无声的等待中摇头叹息不忍目睹放他一马;要么憋一句“Sorry,I don‘t know.”或者中国式的“This question is difficult for me.”,静侯老师的判决。叶盼往往是在老师的哀叹和同学们的笑声中产生躲过一劫的窃喜。 <br>  叶盼恨中学英语老师,他们教的什么狗屁英语,除了掌握了些无用的语法之外,什么都没学会,倒是为后面的时光增添了些债务,莫名其妙的发言,聋哑般的听说。滚蛋吧!去死!看来今生很难说一口国人听不懂外人心领神会的英语了,少了才艺的一大翅膀。 <br>  叶盼就在这种折折叠叠来来回回的状态中小心地应付着英语。外文对于叶盼,就象是位惊艳的冷美人,既渴望接近甚至相溶,但有害怕靠近。涉及到口语的考试,叶盼只能烧高香,企盼老师手下留情。老师菩萨心肠,同情弱者,与弱者开玩笑有损她的形象,就睁只眼闭只眼,任叶盼不卖票挤公交。但次数多了,老师觉得弱者固然值得同情,但没有进步,变得更弱,这种同情已贬值于水平线下,就抓他一两回,挂个红灯笼。 <br>  (大一大二的基础外语,叶盼从未挂过彩,主要原因当时他的外文任课老师是重庆人,刚从西南师范大学外语系毕业,两人一见如故,经常在一起喝酒划拳吃火锅。他与在校大学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不适应、寂寞和不顺心纠缠着他。有一年寒假,他没回家,一个人呆在宿舍没劲,就独自一人跑到西湖划船,划到湖心,更觉没意思,正巧救生员划船经过,他居然想到了一个解闷的好方法,他用桨把近侧一对恩爱夫妻划坐的小船打翻了,他看着救生员解救落水人,得意的笑了,谁叫你俩在我面前刺激我,我正烦着呢。后来他把这事告诉悬缘居,叶盼他们忍不住大笑,心里说,有个性,想不到比我们还有个性。再后来,他因无法适应离家遥远的外地生活,通过关系调到成都做了公务员。) <br>  正因为如此,叶盼基本上对学士学位不抱有幻想,眼睛死死瞅住毕业证。CET—4,考了三次,才勉强挣了六十二分。英语六级,去赶了两场,早早交卷,吓坏了考试的学生,也惊呆了监考老师。那感觉叶盼觉得真他妈爽,众人皆醉他独醒。 <br>  在大学里,许多同学(除了有明显考研目的的或是真正努力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学些东西的同学)平常几乎是不怎么用功读书的,一则他们认为紧了几年的中学生活到了大学阶段应该丢掉压力好好轻松一番,二则大学里的许多功课尤其是文科类专业的课程只需考前背背就能过关,也能考个高分,老师知道来趟大学不容易,考前准划重点,系主任也划,校长也划,学生们担心的时间比较短暂,只是胃口被吊起来偶尔有些紧张而已。叶盼不喜欢这种风气,但又不得不感谢它,因为如果一切从严,那么他无论如何聪明,也免不了一路红灯行走,路没走完肯定出了局。他嘴里骂它,暗地里爱它。 <br>  叶盼没少骂过学校。一些时候他们领到手中的课本都已过时,老师讲课根本不以此为参照,时间久了,就知道原来学校书库存货太多,不消化掉,就形成了浪费。叶盼真想问一句“当时征订课本的老师不知是在睡觉,还是他妈的跑厕所去了?” <br>  校训“立志、勤奋、求实、创新”,毫无个性,与大多数中学没有二样。院委决定在全校公开征集校训,声势浩大,参与者甚多,甑选出两条;但在后来举手表决时未被通过,仍保留原先的校训。想来想去,一肚子窝火,既知结果,何必劳师动众,费时费力。最为糟糕要命的是学校课程的设置,全然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很难把实用性运用得当,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非计算机专业的计算机设置,不注重实际操作和运用,尽是些如FOXBASE、C语言之类的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挣几个学分。还有不同专业之间的课程相似雷同,专业课程少。 <br>  叶盼老认为中国的教育体制有那么些不招人喜欢的地方,他时不时发发牢骚,抨击一番。他觉得四年本科完全可以压缩在两年半至三年之间,效果不减,反而更好,这样就不必浪费一年左右的时间,对于稍纵即逝的青春年华,五百多个日夜是很宝贵的一笔财富;如此大方,让人痛心。四年里,叶盼没停止对教育体制的火药攻击,所幸的是懂得如何歆享色香味俱全的生活,冲淡了由此带来的不快。否则,他整个一个人不是被怒火烧死,就是毒气攻心七窍生血而亡。 <br>  但同时,他又爱着体制的某些缺陷。 <br>                  <br>  红的事还没结束,叶盼几乎不同她往来。与红走动热乎的只有老五和叶盼的一个小老乡沈禺(来自成都,小叶盼一届,亲密战团成员之一),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的断了红与叶盼之流的所有丝连。 <br>  深秋的一天下午,叶盼外出回学校,在校门边碰到了急匆匆的老五一群人。 <br>  “你们每人骑辆车,去踏青啦?怎么不等我?” <br>  “踏你个头,还踏黄呢。我们到处找你,打你传呼也不回。”老五说。 <br>  “传呼忘带了,什么事这么急?” <br>  “小红被她男朋友欺负了。” <br>  “小红有男朋友吗?” <br>  “她男朋友跟她睡了觉就不想要她了。” <br>  “又是小红哭着对你说的?” <br>  “这次她没哭,不过十分伤心。别磨蹭了,去推辆自行车,去晚了,那男的跑掉了。” <br>  “好吧。阿牟呢?” <br>  “陪酷妹出去了,找不到。” <br>  (酷妹是大一新生,只有十七岁,打扮休闲夸张,喜欢足球和男孩子,思想前卫的需要用火箭追。阿牟在场上踢右前卫,是系足球队队长,两人一认识就疯在一起,没几天就玩到宾馆的床上,一进门,酷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吗?”) <br>  叶盼一群人赶到红男友开的小酒吧时,他正锁门离去。禺截住了他,告诉他红找他有事,他只好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坐着等,还给每人泡了一杯茶。 <br>  “我去趟厕所?” <br>  “别想溜。”禺狠狠的说。 <br>  “我的酒吧开着门,我往哪里跑?” <br>  他出去了。 <br>  “老五,小红在哪里?”叶盼问。 <br>  “她待会就到,她去找她大哥了。” <br>  “亲哥哥?” <br>  “不是的,认的,干的。” <br>  “这算什么意思?主角没到,帮凶倒先来了。” <br>  “老五,你搞错了没有?”另外一个兄弟问。 <br>  “绝对没错。小红那么小,被人睡了,当然难过了。她想让他大哥帮她出头。” <br>  “看来今天我们是做打手来了。” <br>  叶盼点燃香烟,站起来来回走动,越想越不舒服,冲大伙说:“这他妈算哪门子事,两个主角都不在,我们就傻傻的坐着。老五,有可能这次你又被她耍了。” <br>  “刚才我给小红打了个电话,她和她大哥已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br>  “我觉得闷,想去打打台球,禺,一道吧?” <br>  叶盼和禺一起出去了。突然下起了大雨。 <br>  玩了几局,觉得没意思,感到饿了。叶盼和禺各自叫了碗蛋炒饭。 <br>  回到酒吧,两个主角仍不在。 <br>  “饿了吧?去吃点东西。”叶盼对其他人说,“这家伙撒泡尿怎么这么长时间?” <br>  “莫非他叫人去了?” <br>  “有可能。” <br>  “他一个外地人,能叫到什么人,我看八成吃饭去了。” <br>  “如果他真叫来人,他的那些民工朋友可都是些不知道轻重的家伙。我们不得不预防一下,老大,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 <br>  “你真以为我们来打架的,只是壮壮声势,让那小子老实点而已;再说感情的事,谁对谁错,只有当事人知道。嘿,小红怎么还没来?想着就来气,什么东西!” <br>  老五见叶盼有些生气了,自知理亏,没有回答,抽闷烟,他也一肚子火。 <br>  这时,叶盼的传呼响了,阿牟打来的。 <br>  阿牟在电话那端说:“我回校后,听说你们打架去了,你们去了多少人?” <br>  “七个。” <br>  “太少了,要不要我叫些人过来。我和马乐的几个朋友在一起。” <br>  马乐与叶盼他们挺熟,他是当地的一个痞子,聪明善混,极会哄女孩子开心,他的女朋友与叶盼在同一学校读书。他们在学校餐厅偶然认识的,其实他们的相识有着一定的必然。 <br>  “随你的便。” <br>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马上打的过来。” <br>  没有伞,雨淋透了叶盼。他看见大家骑来的自行车被淋得一塌糊涂,怒气冲冲的冲回酒吧。看见禺和三个兄弟站在门外,就问:“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站在外面?” <br>  “小红来了,还有她哥。” <br>  叶盼进了酒吧,里面有五个人,老五和一个兄弟、那家伙、小红和她大哥,红的大哥不高,穿着打扮象个大款中的小款。 <br>  “老大”红还没忘记向叶盼打声招呼。 <br>  接着,红开口对她男友说话了。 <br>  “你拿出五万块,我们的事情就算结束了。” <br>  一语惊四座。 <br>  叶盼看看老五,老五看看叶盼,所有的人都有种被愚弄的愤慨。 <br>  “我哪有那么多钱,你把我的酒吧卖掉,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br>  “我不管,我跟了你这么久,你要赔偿我的青春。” <br>  叶盼几乎要发作,再也呆不下去了,对着老五说:“老五,我们走。” <br>  说完,掉头就走。 <br>  老五跟了出来,脸上挂满了无辜。同行的弟兄都异常生气,感觉好象神经病一样,被别人玩弄还不知道,赔了时间和精力,换来的却是满肚子不知如何发泄的怒火。 <br>  雨仍旧下得酣畅,全然不管行走的人是否带伞。 <br>  七个人都快步走在雨中,叶盼真想打人,不便再朝老五发火,只好自骂自语。 <br>  “我操她妈的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我们这么多人不顾劳累随她玩,呸,要不是女流,我非揍她一顿不可。” <br>  路口停住了两辆出租车,下来的是阿牟一群人。 <br>  “老大,事情办完了?” <br>  “被人骗了。不好意思,我们回去吧。” <br>  阿牟见叶盼正气愤着,没同他再说话,走到老五身边问了问情况。老五低声的把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br>  “我不想骑车,这破车就扔在这里好了。” <br>  说完,叶盼就拦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br>  “老大,等等我。” <br>  阿牟在后面叫住了叶盼。阿牟上前对司机说了几句,司机同意将自行车放在车后箱里。 <br>  叶盼与阿牟和马乐一群人坐上两辆出租车先走了。留下老五六人仍旧骑自行车回校。 <br>  回到悬缘居,阿牟与马乐分手后,一直陪着叶盼,陪他抽烟陪他聊天。 <br>  阿牟知道叶盼是个暴躁的人,急了什么都不管,兄弟的脸面也不会顾及。但多数时候,叶盼只是雷打得大,不下雨。不过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针对事情,而不是人。 <br>  “老大,老五心里也挺难受的,他比你付出的更多。”阿牟说。 <br>  “我清楚,老五不好受,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这层纸捅破了才相信原来表错了情,传出去简直是一大笑话。” <br>  “老五是太多情了点。” <br>  “那里是多,是烂。” <br>  “想一想,我们三人,谁不烂?” <br>  “这倒也是,不过,我跟你不同,我讲究一种精神享受,而你更重生理满足,老五吗,介于我们两人之间,所以他的事才最多。” <br>  说着说着,老五和禺走了进来,二人全身湿透了,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 <br>  老五赧然的看着叶盼,眼神堆满了哀怨。他那可怜的表情如同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无法找人帮忙时的无助。感觉到这种表情,叶盼的心隐隐作痛,所有的不快瞬间消失,代而去取之的是忍不住去安慰。 <br>  “老五,沈禺,先擦擦头发。” <br>  “老大,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br>  “没什么,发生了总比不发生好。” <br>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br>  “我想到此为止算了,谁叫我们都是群大笨蛋。” <br>  “小红呢?” <br>  “你也不要去问她了,这事情明摆着;再见面就当不认识,我们过我们的生活,她过她的生活。” <br>  “老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br>  叶盼这才想起老五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br>  “好啊,我也饿了。老五,你和沈禺先回去换件衣服,我和阿牟到大排档等你们。” <br>  “我们常去的那家?” <br>  “对。顺便把刘龙和王斌两个也叫上。” <br>  刘龙和王斌是小团体里的另外两位,一个来自甘肃,一个来自西安。 <br>  …… <br>  叶盼对阿牟说:“不是一路人,就是很难走到一起。” <br>  “也许吧。” <br>  六人在排档吃酒吃得很晚才回校。 <br>  喝完后,就想女人。刘龙给他远在海口的女友打电话(她比刘龙高两届,当时是她以大姐姐的身份让刘龙这个小弟弟束手就擒的)。刘龙是六人中感情最甜蜜的人,阿牟的真正女友最近与他分手了,好象是被她的老板泡上了;老五虽与婷很是卿卿我我,但大家都有些看不惯,总觉得两人有点过分,一周三四封信,几乎天天通电话,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说。而叶盼正处于追求之中,沈禺有单恋对象,王斌也有一个小妹兼女友。 <br>  他们每次喝完酒,胡乱感慨和发泄一通,就扔掉了烦恼的包袱。翻进校门,走过青楼(男生叫女生宿舍为青楼),他们总会叫上一句“小姐,半夜两点,该起来撒尿了。” <br>                  <br>  十来天后,红离开了学校酒吧,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回老家,找个婆家嫁掉;也许继续留在杭城,与她那所谓的大哥相处在一起。 <br>  人原本只是个匆匆过客,而红对于叶盼和老五也许连过客都算不上。 <br>  酒吧老板打海报从附近另外一所大学招聘了一位来自烟台的女孩补了红留下的缺口。叶盼逐渐去酒吧少了,把已养成的睡觉前喝小杯葡萄酒的习惯从酒吧搬到了寝室。知道那女孩也是通过老五,她叫庄岩。 <br>                  <br>  叶盼爱好运动,大一时体育成绩年级第一。当时体育项目叶盼有明显的一强一弱,强的是一千米,开始跑在最末,到了最后一圈,一个一个赶超,把所有的人都抛在身后自己得第一,那感觉真爽。弱的是引体向上,他几乎连完整的一个都做不出来,只能换成屈臂悬垂,但屈臂悬垂拼上吃奶的劲就五十来秒,后来动的少了,大四那次测试,帮忙抱住的同学问他感觉如何,他回答说很轻松,老师一叫开始,同学一松手,叶盼在铁杆上五秒没挂满就掉了下来,大字样躺在草地上,同学们接连压了上去,好象叶盼是进球的功臣;没办法,只好偷改了成绩,才蒙混过关。 <br>  所有运动中,叶盼最喜欢的是乒乓球和篮球,如果小时侯有人专门培养叶盼的乒乓球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国家队员,曾打过全校第四名,差一点进入决赛;蓝球司职前锋,是班上篮球队队长,一直以来自认为灵活、感觉好,可别人说他有些独。 <br>  事实上,叶盼的篮球球技在系里排前三名绰绰有余,系体育部长承认,可就是不让他上场。大一时,说他太嫩,经验不够;大二时,理由相同。其实原因很简单,师兄们不愿意放弃机会,耍老大脾气,尽管许多时候他们在场上表现得差强人意。大三时,以为终于有机会了,未想大一大二那帮师弟团结得很,挤掉了原来的体育部长,他们一下子成了球队的核心,叶盼懒得与他们争斗,只好作壁上观。大四时,就厌倦了。 <br>  系篮球水平虽不敢言最高,但打入决赛应该是小CASE.因为每次的勾心斗角,没有多少凝聚力,小组赛从来出不了线,还互相埋怨,空有一身本领。 <br>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盼站在场外目睹了场上所有发生的事情。最让他恼火的是小组赛的最后一场,因为出线无望,他们居然没露面。 <br>  老五看不过意,替叶盼打抱不平,经过多番努力,争取到上场的机会,但那是在比赛进行了一大半、输球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叶盼回绝了。 <br>  这成了叶盼大学四年里的一个伤痛。 <br>                  <br>  叶盼所在的大学,试读的人还不算少。据说有一个工科班全班半数以上的学生试读,原因在于工科课程太专业,临时抱佛脚来不急,且任课老师大多认真严肃,笔头一紧,红色分数就特别多。 <br>  一学期有两门功课为红分就要领取一张淘汰警告,连续两张淘汰警告就要试读,或者是一学期有四门及四门以上的功课不及格,一步到位试读,试读期为一年,试读期结束时,红分功课累计不得超过四门(不包括四门),如果在四门及四门以上继续试读,两次试读未通过,就会被劝其退学。原则上试读期间不能担任班级、学生会和社团组织的任何职务。假如已领到一张淘汰警告,接着的学期只有一门科目挂彩,而到了再下去的学期又领到张淘汰警告,这种情况不会试读,被戏称为“打擦边球”,与试读见面,但不拥抱。叶盼曾领到张淘汰警告通知单,兄弟们大叫开心,说已找好位置等到入坐。叶盼淡而笑之,父母收到学校寄来的东西,不明白怎么回事,立即打电话询问,搞得叶盼不知如何回答,左一个没事,右一个没事,直到骗他们说学校搞错了才真的没事。 <br>  虽然叶盼讨厌学习,但倘若真的沦为试读,他又有些受不了。一旦试读,费用是笔不小的数目,而这笔钱不可能向家里伸手。当时老五的试读费就是叶盼、阿牟和刘龙三人拼凑的。后来叶盼再没得过淘汰警告,与试读擦身而过,颇让试读集中营的兄弟们愤慨不已,感叹上天不公,瞎了眼,一个学校的超级叛逆者不学习,考完后又从来不去找老师的人居然没有试读,他们真有些想不通。事后叶盼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只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把握住了最关键的一步。 <br>  叶盼所读乃文科,科目大多只需背背即可。一般情况下,考试内容都在书本上,只有极个别老师把范围锁定在他(她)的教学笔记里;但无论考试内容出自哪里,老师们都会按照题型划出个大概范围。所以每门课程的最后一两节课听课的人特别多,出奇的整齐。老师心知肚明见惯不惊,偶尔卖卖关子,吊吊学生胃口。一时间显出了教学的热闹气氛,抹掉了师生之间的距离。那堂课真让人喜欢,一些老师爱好这久违的感觉,有时故意将考试内容留到下堂课,搞得学生们心痒痒的,又不得不让老师牵着鼻子走。 <br><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6
考试前后,悬缘居就成了班级以及学校的收集和加工中心。许多人跑到这里来交流信息,也为了获得更新更准确的信息。不同专业的基础课以及专业课都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不同的任课老师,相同的考试试卷。他们拿着不同老师划的重点,然后交到悬缘居,叶盼取其交集整理出一份更精确更少的重点,大家分头复印,去背,去应付考试,往往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最初,这是叶盼为了能尽量少背一些多些时间玩多些时间睡觉而采取的投机行为,不过要冒一定的风险,有时同样的课程由于考试时间的不一致,试题有所出入,好在叶盼文字功底不赖,碰上不会的就胡乱写一通,把试卷的空白处塞得满满的,老师不忍心,多少给点分;有时叶盼胡扯得蛮有道理,改卷老师一高兴,摸不准多给点分。 <br>  考试时,学校里最繁忙的地方有四处,教室、图书馆的自习室和复印室,还有悬缘居。对于与数学和英语相关的课程很难考前突击,平常多少得花点时间。但叶盼仍旧我行我素,考前磨枪,英语只好听天由命,而数学他一般能考个七八十分(最差的是数理统计,太繁琐,得了六十几分),这跟他在数学方面的悟性有很大的关系,除此之外,考题难度偏小,叶盼临时应试能力比较强,消化不了的就囫囵吞下去,考试时再囫囵吐出来。许多学生在此失足落水。老师手松一点,就有许多人游上岸;老师笔头紧一点,就有许多同学被推下水。往往在这个时候,老师的品性风格和心理状态成了同学们最关心的话题。考完后,感觉比较悬的同学就会四处打听任课老师的电话号码、家庭住址和改卷动态,捧着电话机给老师打电话,说些诸如“老师,我真的很用功,只怪自己太笨,请老师高抬贵手,永生难忘”之类的言语。打完电话,还是放心不下,就约上几个同命鸟,买上老师可能喜欢的东西(东西不外乎烟、酒、水果和保健品,结了婚的给他老婆买些东西,有小孩的顺带给他小孩捎份礼物),径直去老师家,爽快的就直接道明来意,含蓄的借口学期结束来看看老师。老师收下礼品,一般万事大吉。但所有这些动作必须在老师改好考卷交至教务处之前进行,时间大约三四天。 <br>  这时,学生们的见面语不自主的由“你吃了吗?”换成“你送了吗?” <br>  老师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有的老师故意不搁好电话,省得烦恼,求个清静,但有时还是被一些神通广大的学生敲门而入,人已到门前,总不至于拒之门外。有的老师喜欢学生拜访的感觉,时间长了,习惯了,也麻木了,扳着手指头能准确的算出一天到家学生的人数,无形中助长了老师的爱好,他们有意无意暗示只要带上东西上门,心意到了,一切OK;礼送得到位,可以在试卷上重新修改,但前提卷子不要错得太离谱,一些未雨绸缪的学生往往在肯定不了的情况下,胡乱写几个字,留下大片空白,到时候再上老师家填;当然老师礼收得舒心的话,可以全部从头来过。 <br>  一位数理统计老师对此游刃有余,在学生中明码标价,由于过于张扬,学生之间的代代相传、年年相传,终被学校发现,给了一定的处分,那老师才收敛了许多。也有部分老师电话照样接听,礼品不收,但能拉上岸就绝不会让他(她)在水里,读趟大学不容易,难道真要公事公办?恨铁不成钢,可不能全怨他们,他们或多或少承受了缺陷的伤害。当然也有坚持原则公事公办的老师,糖衣炮弹打不倒,所幸的是这种老师的比例不大,初来乍道,很快就同化了。 <br>  叶盼和老五是出了名的逃课大王,经常不上课睡大觉,闲逛打牌,都快被同学们遗忘了。偶尔去一次课堂,同学们惊讶得瞳孔放大几倍。系主任忍无可忍,抱着教育育人的目的找两人谈了话,先声色俱历的恐吓,说以此情况二人完全可以被开除几回;接着晓之以理,说他们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为将来打算,再接着动之以情称二人无比聪明,切莫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训了一通,也没把二人怎么遭,他俩口头答应了以后不再逃课并努力学习。谁想到紧接第二天早上的两节课,王五睡懒觉没去上课,而任课老师恰恰是系主任,他点了名,本来找人代替可以蒙混过关;但老五的学号偏偏是第一号,没人敢应,一下子给揪了出来,系主任当场发话立即给王五记过处分。这下老五急了,没想到动真格的了,到处托人输理关系,直接的间接的都用上了。系主任被搞累了,但又当着许多学生的面承诺过处分,只同意由记过改成严重警告。后来老五再托了托关系,系里保存档案的老师没有将这黑色的一笔记录进去。整件事情告以段落后,老五仍同以前一样,呼噜睡大觉,照常旷课,所幸没再处分,否则雪上加霜,捆上试读,卷起被子走人。 <br>  叶盼讨厌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那些无用的知识,喜欢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偶尔也主动去上上课,但都是心血来潮,一般不会坚持到底,并不是刻意去听老师划重点,相反最后一两节课他多数不去,他懂得综合资源。课堂上的他特别的安静,不是专心听课,就是认真的睡觉,或是一个劲的看小说写东西,基本上不与人闲聊。他看不惯一些同学的行径,经常上课,但不为听课,只为老师课后点名报到而已,打发时间的常用方法就是不停的聊天,不愿意就干脆别去,去了就搞破坏。 <br>  上课的叶盼除了安静之外,也偶尔哗众取宠,只要叫到他回答问题,同学们就产生一种等待,看他是否又冷不丁幽默一回。有一位女老师上课投入过了,不管听课的质与量,三堂课老是连在一起上,中间不休息,学生们怨声载道,却没人站出来提醒她。上课前叶盼便在黑板右侧竖着写了一句话“老师,请按时下课”,未想那老师上讲台就擦掉了,说不定她根本没看写的什么,仍旧拖堂不让学生休息,叶盼实在忍受不住,举起了手,老师问他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叶盼直接说“我们要上厕所,我们要休息,请下课”,说完,叶盼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走,老师没办法,只好下课。但后来那老师仍然忘记下课,也没人站出来说话,叶盼已不去上那老师的课了。 <br>  课间休息时,叶盼多数会溜走,有感觉时就请个假,次数多了,就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总不能老是感冒严重头昏。一次会计课间休息,叶盼又想溜走,女老师说了过一会儿点名,他已经中了几次,再中有可能被取消考试资格,必须请假,一时找不到什么象样的理由,走到老师面前说他心情糟糕,想出去走走,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爽快的答应。叶盼颇感意外,可能是老师从来没听到如此请假的理由,或许她年轻时有同感,这种理由即便真实的成分不多,也愿意相信。 <br>  读了四年大学,应付了几十门功课,只有一门功课叶盼坚持到底,主要是那老师讲得太精彩,把原本深奥难懂的知识表达得通俗易懂,时时处处运用恰当的比喻刺激学生的积极性。从头到尾,叶盼工整的做了笔记,考试时,轻松而过,而这是一般学生头痛不已的科目。这老师还有一点动人之处,从来不点名,他有这份自信。叶盼认为他就读的那所大学好老师不多,既专业又能讲的少之又少。一些老师不是照本宣科,就是胡乱说一气,听课的学生越来越少,就只会拿出他点名和取消考试资格的杀手锏。碰见这种老师,叶盼就逃,逃得早早的,逃得远远的,不去受那份罪。 <br>  叶盼在学习上毫无建树,这是必然。他经常把“人处在什么阶段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挂在嘴边,他认为他该做的就是好好的玩,天南地北的玩,要不然以后有机会也没了现在的这份心境。大学四年,他到许多大城市小住过几日,带着学生所特有的心情和寒碜。记忆深刻,回味快乐。 <br>                  <br>  悬缘居对面的房间前两年是勤工助学中心,叶盼虽没进去做事,但与那里的部长们熟悉得很,有事没事跨过走廊去坐坐。叶盼做传销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把它用作他们聚会的地方。 <br>  一天晚上,叶盼到勤工助学中心拿张海报纸写点东西,推开门,几个部长都不在,值班的是位戴眼镜的老实人,可能是新来的,叶盼不认识,他也不认识叶盼。 <br>  “我想要张海报纸。”叶盼对他说。 <br>  “你是我们这里的吗?” <br>  “不是。” <br>  “这恐怕不行。” <br>  “我以前经常来拿的,我跟章敏、田橙和朱强熟得很。” <br>  这三人是这里三个不同部门的头。 <br>  “既然这样,那好吧。” <br>  他给叶盼拿了张纸。 <br>  “你写张借条。” <br>  叶盼觉得可笑,不同他计较,撕张纸写了借条。 <br>  他看了看,先惊讶,后赧然。 <br>  “啊,你就是叶盼?学校的大名人,不好意思没认出来,你不用借。” <br>  说完,他撕碎借条扔进了垃圾篓。 <br>  叶盼觉得他可爱,说了声“谢谢”关门走了。 <br>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原来自己是名人,学校也流行名人,叶盼想。叶盼在大学里,很是过足了名人瘾,他常常作为评委参加学校辩论赛,一直担任系辩论队的名誉指导,以特邀嘉宾身份参加社团举办的各类活动。 <br>  两年后,勤工助学中心搬掉了,房间腾出来作了学生寝室,入住的是大一新生。那会儿,叶盼是层长,面对面,两个寝室自然有所往来,尤其是在叶盼给他们讲了一晚上的爱情故事之后。 <br>  那晚,叶盼把他的感情故事一一说给他们听,总结了两条精华,其一,大胆思路活,敢出奇招敢出怪招;其二,脸皮要厚,厚如城墙,作家丘灵说过“脸皮犹如鞋底,永远是厚比薄更有优势”。那帮大一新生开了眼界,叫叶盼与学校商量下学期开门选修课,保证红火。 <br>  碰巧当晚,班上的小广东不见了,室友说他心情不好,不知跑哪里去了,正到处找他。叶盼比较了解小广东,叫他们不要费力找了,他自己到时候会回来的。 <br>  小广东来自广东,个头小,大家很自然的就用了这个称呼,而他的真实名字反倒没人在意。他擅长跳劲舞,喜欢抽烟喝酒,跟室友相处得如同陌路,在悬缘居呆的时间除了睡觉比在自己寝室的时间要长得多。他很感性,惆怅多于欢乐,喝酒的时候自然多了些,次数多了,钱不够花,常常处于月初就开始盼望下月的生活费。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总是跑到悬缘居,傻傻的笑呵呵的赖着老二、老五或者叶盼请他喝酒抽烟,他总能如愿以偿,他不是一个挑剔的人,有烟有酒就能欢快,而不在乎烟与酒的贵贱。别看他长得不够高大,有些玲珑,却是个义气之人,为朋友的事可跑断腿。 <br>  快十二点时,小广东回到了男生楼,他没回寝室,直接来到悬缘居。叶盼正准备睡觉,见是小广东,问他有什么事,小广东说心情不好,出去随便走了走,现在想喝酒解解愁,要叶盼请,也要叶盼相陪。 <br>  叶盼心一软,出了宿舍买酒去了,但学校的小卖部早已关门,他只好翻校门到外面买了瓶斤装的白酒、豆腐干和一些花生米。叶盼有求必应,他这样理解别人的要求,那是种信任,他绝不会敷衍别人的信任。 <br>  小广东酒量不大,但他喝酒的表情极富感染力,细细抿一口,仰天吞下肚,再用舌尖舔一舔嘴唇,上下嘴唇来回搓几下,发出“啧啧”的爽声。有烟可以没酒,但有酒不能没烟。小广东的烟瘾很重,非一般意义的抽烟,他在享受烟所带来的满足和快乐,他接过叶盼递来的香烟,点燃后狠狠的抽了一口,比吸毒之人还要厉害,再慢慢的一点点的吐出来,立即又吸进鼻子,再吐出来时,已没了香烟的影子。 <br>  烟与酒是多情善感之人的情人伴侣,对于小广东而言,是情人中的极品。 <br>  “你跟我本家发展得怎么样?” <br>  叶盼知道小广东最近在追求一位学妹,她叫叶雨,所以叶盼称她为本家。他俩同为学校铜管乐队的成员,小广东学萨克斯,叶雨学的是单簧管,叶雨起初对小广东没什么好感,她多才多艺,心中有预设的白马王子,但小广东的厚脸皮和韧劲感动了她,在雨没等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的那段空虚的日子里,有人毫无保留的关心自己,心动是自然的事,更何况是在空虚的时候,人在空虚的时候往往什么事都能做。 <br>  如此情感,摇摆是当然的现象,但一丝一毫的晃动都将影响到小广东的情绪,小广东本就是一个没事找愁的人,有事时他简直穿着愁衣跳舞。 <br>  “就那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搞不清她是怎么想的?” <br>  “别太认真,音乐响起,合节拍就跳一曲,节拍乱了,可以停下来,两人聊聊。” <br>  “老大,我可没你那么放得开,我要是有你的高度,全校那个女生我都敢去招惹,包括出了名的冷美人。” <br>  “男人靠内涵,不靠外表和高度的,你发现没有,大凡帅得过分的男人,他身边的女朋友往往平庸得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男人外表太优秀的话,给人不安全、不可靠的感觉,一个对感情认真的女孩,她只愿意与这种人玩,而不会同他谈终生大事。无论男女,在感情方面只有两种类型的人,一类人就是可以经常在一起玩,玩过天昏地暗,但很难发生两情相悦的事,除非醉酒后;另一类人就是玩能玩出火花,但想玩时,他(她)不是第一人选,甚至也不是第二人选,想找个温暖的港湾时,绝对是第一号。我想,你与我本家可能属于第一种。” <br>  “也许吧。管她呢。” <br>  “你早点上去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寝室里的人还在等你。” <br>  “他们才不会管我,只是怕我出事连累他们。喝完酒我就上楼。” <br>  小广东住在楼上,当时去系里告叶盼状的两个同学与小广东一个宿舍,小广东瞧不上他们的为人,整天想到的就是功名。 <br>  叶盼知道酒不喝完,小广东不会上去睡觉,又怕他喝多了出事,只好加快了喝酒的节奏。一斤酒,叶盼差不多喝了七两,菜已光,酒也完了,小广东晃悠悠的上了楼。 <br>  叶盼有些累,和衣躺上床,睡了过去。 <br>  过了一会儿,楼上响起了喧闹声。叶盼懒得理会,仍旧睡觉。 <br>  楼上同班寝室的祝成跑下来说,小广东与人打架,被拉到保卫处去了。 <br>  叶盼立马起床去了保卫处,悬缘居其他人也跟着去了。 <br>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早知道,就不让小广东喝酒了。一路上,叶盼想。 <br>  保卫处站了两拨人,吵吵闹闹的。叶盼问了祝成,原来小广东回到宿舍后,想发泄一下,就狠狠地将板凳踢出了寝室,正巧一个夜归的学生经过,板凳并没碰着他,只是吓了他一下。这人开口骂了些十分嚣张的话,小广东本性刚烈,借着酒劲,回骂了几句。这人看清小广东后(他的体形与小广东差不多),有持无恐的冲上去打了小广东一拳,两人很快抱打成一团。待室友们出来拉扯开时,小广东已被那人把眼睛打肿了。听说那人经常打架,手脚利索,心狠手快。小广东虽擅长劲舞,可没有打架的实际经验,吃亏在所难免,何况酒后。 <br>  小广东情急之下,抓起一块木板砸过去,所幸被室友拉住了。没想那人的同学先告状,把木板交给了保卫处。 <br>  除了两位肇事者之外,保卫处不让其他人进去。叶盼上前给保卫处的老师支了根烟,借口说给小广东做做思想工作。叶盼与保卫处的老师相当的熟悉,经常夜归的叶盼翻校门被抓住许多次,有过数次交往。 <br>  保卫处的老师同意叶盼进去,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br>  小广东气涨涨的坐在那里,一位老师正开导他,早点把事情经过写下来,回去睡觉,明天再来处理。叶盼向老师打了声招呼,递了支烟,叫小广东先把事情原原本本写好,老师也累了。然后凑在小广东耳边说了句“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再打回来。” <br>  小广东想了想,动笔认真记录起来。 <br>  叶盼路过另外房间透过玻璃看了看。那家伙坐在里面与老师正聊得欢,彼此抽着烟。想想那边小广东认真的写着问题报告,而这边谈笑风生,叶盼就气不打一起出。那家伙恶狠狠的瞪了叶盼一眼,大声说“你小子别插手,小心点。”当时叶盼真想揍他一顿。 <br>  认识这人是在排球场上,叶盼所在的系与他所在的系正打比赛,边裁发生了一点小误判,他就冲上去打了边裁(边裁是学生)。当时叶盼对他的印象就是,这人嚣张、没教养。听说他叫谢百川,是系学生会主席,优秀党员,考试成绩从不超出后十名,可每次综测下来,不是一等奖学金,就是二等奖学金,当然他并非看重这点钱,他家有的是钱,老爸好象是某市公安局局长;学校学生干部尤其是学生会主席,综测成绩必须达到一定的名次,否则不能连任。因为老打架,谢百川早就与保卫处关系密切。 <br>  第二天,小广东去医院检查,耳膜轻微震伤。事已至此,再闹下去也没多少意思,叶盼建议小广东,只要那家伙赔礼道歉,支付医疗费和营养费,事情就结束,否则捅破这层纸。 <br>  叶盼和小广东的几个室友以及刘龙(刘龙是宿舍楼楼长)去找谢百川谈判,他以为寻仇,叫了一大帮老乡助阵。 <br>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怕。”谢百川想用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br>  “我们今天来不是同你打架,只是跟你讲道理,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奉劝你好想一想,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做人有时不要太嚣张。” <br>  叶盼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br>  那场面火药味十足,只差一根划燃的火柴。 <br>  没能私了,摆到桌面上,只好等保卫处来解决。保卫处搞不清谁是谁非,只好责令两人都写检讨,而小广东的医疗费得等事情彻底查清楚后才能作出决定。 <br>  翌日中午,谢百川在系主任的带领下,提着礼品来看小广东,不但道了歉,赔了医疗费,还出了一千五百元的营养费,大大的拿出了诚意。小广东也顺势了结了此事,他比自己大一年级,早毕业一年,没必要结下梁子。叶盼给小广东分析了方方面面的原因,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大转弯,主要是谢百川在老师的劝解下,明白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将严重影响他的锦绣前程。他的父亲早就为他铺好了毕业的道路,回家乡进市政府,这种单位极其看重个人的成长记录。后来才得知,并不是他想通了,是系主任受人所托,不倦开导所致(毕业后,他入了家乡市政府,发展得不错,除了家庭关系之外,大学阶段辉煌的成长经历功不可没。)。 <br>  保卫处也乐得私了,可以将精力转移到其它事情上。不过,心里暗暗祈祷这小子千万别再惹事生非捅漏子。 <br>  不知道谢百川,叶盼一直以为自己是学校最嚣张自我感觉最好的人,与他相比,自己只能算是小巫了。 <br>  对于谢百川之流,叶盼不屑一顾,尽管他们自我感觉不要太好。但小广东的事情硬生生的让叶盼不仅认识了谢百川,而且不得不了解了他,换句话说,也就是谢百川已经在叶盼的心中沉淀了些东西。 <br>  了解谢百川,也就知道了大学这类人的共性。出生豪门的学生目标明确,为以后走仕途打下坚实的基础,入党和担任一官半职,捞些政治资本。他们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同老师搞好关系,吃喝玩乐,打架泡妞(曾有位同学,家底雄厚,但为人平和,不喜欢与老师走得太近,后来为了工作的需要,直接出一万元钱买了个党员资格)。在内心上,叶盼瞧不起这种人,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个好的出生背景,人的起点就高出许多,少了基础奋斗的年月,无形中寿命也增加了许多。 <br>  一般情况下,叶盼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人,但一旦来犯,他毫不客气,豁出去搞个他妈完蛋。不过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与叶盼都有些交情,比如前面提到过的盛彪。叶盼是那种亦正亦邪的人,平时更多些邪气,一大帮狐朋狗友都是学校有头有脸的人,叶盼本就是一个招人主动接近的人。 <br>  与谢百川的第三次相识是在学校酒吧。 <br>  那晚,老五找叶盼去酒吧喝酒,说顺便给把庄岩介绍给他。 <br>  二人刚出宿舍门,就碰到了赵真(曾经的牌友,比叶盼大一级)和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往酒吧赶。 <br>  “我正找你们两个,走,帮我去打一个人。” <br>  “谁?”老五问。 <br>  “谢百川搞了我老婆,我他妈要做了他。” <br>  赵真的女朋友是学校出了名的大众情人,叶盼和老五在学生会时同她有过些交情,那时,她是公关部一干事,长得漂亮,为人友善,看不出有什么不平常的地方;但她身边的男友走马似的换是不争的事实,据说还曾去校外酒吧做过三陪。对于所有有关她的背后议论,叶盼一直将信将疑。大三临近结束时,她突然变得专一起来,找了赵真做朋友,赵真是她众朋友中最长久的一位,以致于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变化后的她。而赵真是个嗓门大胆子小嗜玩成性的帅哥,谈不上什么内涵。叶盼曾开玩笑,说她真没眼光,要专一,也要找象自己这种出得厅堂、下得馆子、走得马路、懂得风情的人。 <br>  叶盼细问了事情经过,原来她与谢百川到宾馆开了房间发生了关系,谢百川在这过程中好象做了些诱惑,她半推半就,事后她有些后悔,哭着告诉了赵真。 <br>  “No problem,那小子,我早就想修理了。”叶盼说。 <br>  “我已约了那混蛋到酒吧,兄弟们,待会儿得好好帮我出这口气。” <br>  赵真在学校没什么好朋友,这帮人全部是牌友。 <br>  “一句话,看你的,只要你横下心,我们今天就算为学校除害,虽说我们也是学校一害,但比起那鸟B,我们干净多了。” <br>  其中一人说。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6
谢百川早就在酒吧等候了。 <br>  “兄弟,你来了。” <br>  谢百川说着话朝赵真走来,搂住赵真的肩膀转过身,小声说:“赵真,昨晚我一时糊涂,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之间的交情。” <br>  没等赵真说话,谢百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大概有三四千)递了过去,接着说:“这点钱算我给你赔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我一顿,捅我一刀,也解决不了问题,兄弟我有句直话想告诉你,你和她不可能长久,毕业后你们就会分手。给我个面子,改天我俩单独喝喝酒聊一聊,我好好的向你道歉。今晚,我作东,兄弟们所有的开销我买单。” <br>  赵真收下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不仅泄了气,还陷入了思考。他经常提前预支,谈恋爱的多数花费由女友出,这是许多人不看好他俩的主要原因,他有时也为此而难过。也许谢百川的言语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br>  “兄弟们,今晚酒吧我包了下来,刚才我已向赵真赔了不是,认了错。大家给个面子,尽情的喝,尽情的唱。” <br>  说完,谢百川扔了几包外烟到桌上,到吧台要了几瓶干红和许多点心。 <br>  赵真走过来坐了下来,点一支烟独自抽。 <br>  “就这样算了?”一牌友凑上前小声问。 <br>  “还能怎样?即便我废了他,又能怎样?事情还是不能改变。” <br>  “话虽如此,可这口气不能不出。” <br>  “要是他妈的有女朋友,我也去睡她一觉,不就平了。别说了,来来来,抽烟。” <br>  大家已知道怎么回事,不再提起。原本大家打算先修一修谢百川,然后再叫他花钱消灾,未想不用动手,就直接进入后一环节。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 <br>  老五和叶盼二人坐到吧台边,与庄岩聊天。 <br>  这是叶盼第一次见庄岩,她清纯脱俗,美艳动人,柔和的五彩灯光斜衬出她甜甜的笑,真有些勾魂摄魄。 <br>  不知老五又是怎样动用他那厚嘴唇征服了她,叶盼想。 <br>  叶盼搞不清两人的相识是老五的不幸,还是庄岩的悲哀。做兄弟,叶盼认同老五,但谈论感情,叶盼许多时候瞧不起老五。 <br>  “孬种!”叶盼抿了口干红,骂道。 <br>  “老大,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赵真,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性格的人。管他呢,我们喝酒。” <br>  “我想先走了,这种酒喝着难受。”叶盼说,“小庄,我们改天再聊吧。” <br>  “老大,我跟你一起走吧。” <br>  叶盼对赵真借口有事,与老五出了酒吧。 <br>  “老五,你有没有觉得外边的空气清新多了?” <br>  “当然啦。” <br>  一场血雨腥风未出声就平息了。 <br>  叶盼对谢百川有了些新认识,他除了嚣张之外,确乎有些“真本事”。 <br>  赵真毕业时与女友分手了,她本是真心与他相好,但赵真没有完全给她这种机会。在学校外面的世界,叶盼碰见过她几次,气色不错,人更苗条更端庄了,身边有了新的朋友,开口说话,笑得很甜蜜。 <br>  叶盼一直很想深入到她的内心世界去了解一下,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与段冰有相同的地方,但又远远胜过段冰。没有了解的机会,除非去追求她。 <br>                  <br>  入大学前,叶盼计划在大学校园大展拳脚,显示他激励式领导、鬼灵策划和临场指挥等方面的能力。进入大学,叶盼一门心思往系学生会和院学生会钻,希望谋个一官半职。他喜欢活在被注意中。 <br>  可几进几出,叶盼就断了这个念头,这也是当时他接手蓝天全身心投入的重要心理原因。之所以如此,全因他的性格。 <br>  叶盼刚烈率直,单纯的眼睛里装不进一粒灰尘。 <br>  作为新生的叶盼,一下子显露出许多才华,又是班长,自然的受到了系有关老师(主要指温老师和另外一位男老师)的重视,并暗中当作未来的学生会主席培养。这种快乐的开局是叶盼所努力的,他已准备好发挥自己贡献自己。 <br>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难以忍受那种无实际意义的开会和会议中一边倒的气氛,温老师喜欢悦耳的声音,叶盼偏就是个破嗓子,时不时发出些刺耳的音符。 <br>  温老师经常提醒叶盼注意言语,可叶盼总是我行我素,破罐子破摔。他没有按照温老师的设想成长,温老师就一个劲施加压力,学生会的一帮人顺势排挤他。 <br>  叶盼拍拍屁股,离开了学生会。 <br>  后来系里出了件叶盼认为怪得不能再怪的事情。 <br>  城市大学联合委员会要在学校任命一位执行干事,必须是女生,在系里或院里担任学生会主席职务。温老师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扩大系别名气的机会,碰巧系里正在物色主席,不过已内定,是温老师的一个亲信。但学生会的学习部长论资历最老,从现有人员出发,是最合适的人物;其实人比较平庸,只是长得赏心悦目。权衡之下,温老师把她推上了主席位置。经过她本人的争取以及温老师的努力,她当上了城市大学联合会的执行干事。这一步棋两个位置为她在毕业留校两个名额的竞争中争得其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br>  她原本想好好的为系做些事情,刚当上主席,投入的非常卖力。可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主席纯属虚职,温老师创造性地为她的亲信设了个名誉主席。叶盼感慨,吃过的盐比喝过的水多,就是不一样。每次学生会开会,一前一后两个主席,再加上温老师这垂帘听政的“慈禧老佛爷”,不知是怎样的场面。而参加会议的学生是否别扭难奈,不过他们肯定会适应的。 <br>  叶盼暗自庆信,已不在学生会逗留。 <br>  于是,他把目光瞄准了院学生会。他与老五几乎同步进去的,只是进入的方式不一样。叶盼应聘而入,老五则代表系里参加竞选。 <br>  当时学校召开三年一届的双代(班委代表和团委代表)会,学校决定院学生会的从主席到各部正副部长全部通过公开竞选,老五以他的口才和能力当选为系里的两位候选人之一,因他在所有候选人中资历最浅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他是在代表们快睡着的状况下走上大报告台的,先清了清嗓子,没急着说话,他冷静的缓缓的扫视了整个会场,他要让整个会场醒过来,这是叶盼当时也未料到的。他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作了篇精彩的不能再精彩的竞选演讲,时时谦虚又处处流露着坚强的自信,用语准确,势态磅礴,一气呵成如长虹般震撼了整个会场,响起了热烈而又长时间的掌声。最终他以高出第二名一倍多的选票获得了第一,他出名了,彻底出名了。但他并没因此而当上院学生会主席,连部长也没捞上,只做了对外公关部的副部长,理由是他还有些嫩,需要锻炼,这种结果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当时老五忽略了一个细节,他之所以能成为候选人主要是系里为了保全另外一个候选人,可那家伙偏偏语言能力差,落选自然难免;而老五只顾表现自己大出风头,温老师很是不高兴,在他竞选成功后没给他应有的实质性的支持和帮助。但不管怎样,他痛痛快快的出了回名,真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惹得一些小女生喜欢。 <br>  叶盼很快发现这里与系学生会如出一辙,只是表现相对暗了些,但花样更多。这里的人都有着强烈的操纵欲望,平常西装革履,举止时髦,可他们聚在一起,就原形毕露,腾云驾雾,黄色笑话漫天漫地的飞。一个女部长的黄色谜语特多,如“一个裸体男人跑过来”以及“下雨天,裸体女人倒立”等等。 <br>  在这个集体里,叶盼的张扬与多才得到了多维的肯定,尤其是他把蓝天搞成学校最佳社团。叶盼每每回忆这段日子,自然的想到一男一女,男的是公关部部长,女的是主席。 <br>  女的来自北方,有着北方人惯有的豪爽,也有南方人的含蓄,她的USP在于随时随地的表现自己,勇敢而有流畅。擅长处理与老师的关系,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和一切对她有用的因素。她对待低年级的想有所作为的小师弟挺仗义,罩着他们,出了事帮他们出谋划策,必要时亲自出马。聚在一起吃饭,烟酒均来,不时搞点黄色笑话,逗大家开开心。 <br>  因此她在学校认了不少小弟,老五是其中之一,老五硬拉着叶盼同她相交,但叶盼始终同她保持比较大的距离。她身前身后总是呼啦一圈小弟,有事时,就有许多小弟站出来跑前跑后,风光无限。 <br>  叶盼脑海里往往冒出疑问,为什么同样的空间同样的教育,人的成长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异?她在杭城没有任何亲戚,但她认了许多干爹干妈干姐干哥,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听说毕业后,她进了国家机关,是份羡煞旁人的肥差,工作一两年就能分到一套商品房,好象这一切得益于她的某位干爹(她学的是理科冷门专业,没有技术背景)。 <br>  再后来,她混得怎么样,没人知晓,应该美丽吧,她有聪明的头和嘴。 <br>  男的生于江南,学校辩论赛最佳辩手,但在叶盼看来顶多比别人嗓门大几分贝而已(整个学校的辩论水平比较低)。叶盼最欣赏他行事的稳重和果断,他曾告诉叶盼,人要学会在纷繁复杂的情况面前保持从容不迫。这也是他一直所努力追求的境界。 <br>  他留给叶盼最沉的记忆是有关感情的两个章节。 <br>  他高高的,帅帅的,透着锐气和风华。进入大学没多久,大胆直接的追求班级一女生,两人很快成为同学们津津乐道齐竖大拇指的鸳鸯。但这种幸福因后来外人的介入被彻底打破,几乎迅雷不及掩耳。待明白怎么回事时,他只能独自走在霓虹灯下守侯悠长的影子。闯入的是他们的老师,不久后,女友搬出宿舍与老师开始了同居生活。他曾疯狂的努力过,但于事无补。萎靡了相当一段日子,他才回到现实,恢复了先前风华的意气。但从此不再言情。 <br>  表面快乐着,里层心酸着。可偏偏又出现了一个女孩,低他两个年级,仰慕他的才华、处事的风格和待人的真诚,渐渐的爱上了,她知道他的一些过去,她按捺不住内心那份感情的翻滚,抛掉女孩子的羞涩和被动,热烈的表白,关心他、照顾他,甚至为他毕业工作的事央求父母。几乎全校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女生不懈的追求他,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接受,而是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他说他早已对感情心灰意冷,至少在他还没从第一份感情中完全走出来之前。她潸然,她拿出更大的决心苦苦相追,直至他毕业工作以后也没停步。不知道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她。知情人无法对此作出丝毫评论,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祝她有开心的一天。 <br>  一直以来,叶盼在这个集体里生活得不舒坦,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促成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学校学生会。虽然叶盼不太讨老师喜欢,但他的执著与投入,学生会一致决定升任他为治安部部长,只需例会上走下程序即可。叶盼计划着如何大干一场,俨然自己已坐上了那位置。但上天又一次同他开了玩笑,团委某老师推荐了他朋友的儿子,一个鸟人,长得很鸟,除了遭人讨厌之外,一下子很难找出他的第二优点。有人安慰叶盼说,那家伙不会长久的,再等等。叶盼感觉有人身后捅了自己一刀,火了,愤怒了,如果再呆在学生会的话,他将接受这鸟人的管辖,想想那将怎样难受的事情。那家伙很快进入角色,指挥起叶盼来,叶盼把拳头捏得“咕咕”响,但忍住了,丢了一句“老子不干了”就扬长而去。 <br>  他这一走,就再没进过学生会。 <br>  从此,叶盼对学校的正规学生组织(民间社团除外)彻底伤透了心,远远的与它保持着百米开外的距离。他乐得轻松,少了许多丑陋的嘴脸和飞扬的爪牙在眼前晃动,视野清爽多了,心也平静多了。 <br>  可叶盼就是叶盼,人的固有的许多特点没法改变,至少难以改变。他成了宿舍层长,主管一层宿舍的卫生纪律监督和垃圾袋分发(学校早已实行垃圾袋装化),被人介绍进了学校党委做宣传干事。两个职位非正规编制,是既能表现又能拿钱的工作,而这钱叶盼正好用来补每月抽烟所留下的漏洞。叶盼干得十分卖力,也颇感充实,主管老师是位年轻人,共同语言不少。 <br>  叶盼有时偏激,他不满温老师的所作所为,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渐渐的不关心系里的事情,用温老师的话讲是“没有集体观念”。偶尔还给系里添点小乱子,早上睡懒觉被社区中心检查卫生的老师逮住,卫生成绩不及格,逃课有时被抓,晚上回来翻校门被请进保卫处等等(他在担任蓝天社长期间,与温老师又发生过一些不愉快。蓝天成为最佳社团之后,温老师以叶盼是系里人为由欲把蓝天算作她所领导系的民间组织,为系争得荣誉。长期以来,蓝天没有清晰的归属,原则上隶属于学校团委。叶盼没同意,他认为无论怎么说,蓝天乃全校组织,不属于任何系。当初叶盼刚上任,碰到的困难比较多,请系里支持,系里没有理睬,还取笑叶盼自己家的事不做,非得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对此,叶盼耿耿于怀)。与温老师的关系越来越僵。 <br>  他从未想过应该去改善一下,认为多些支节,大学生活才多味,否则枯燥死了。他没有意识到温老师已不能容忍他的行为,准备好好的教育一番,只是没找到很好的理由。 <br>  有一天,她想到了她认为绝好的理由,立即付之行动。 <br>  叶盼的两个非正规编制的工作一下子没了,主管老师透露些细节,叶盼察觉到乃温老师的杰作,不知她如何操作的。除了寝室长以外,叶盼成为平得不能再平的平民。 <br>  与叶盼一同遭殃的还有老五。在此简单说说老五。他个性极为复杂,处事豁达,又小心谨慎。出了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开脱,用此理由来搪塞彼事件,一个一个能够沾边的理由都拉上,直到没了理由。刚入大学时,他是寝室里收阅信件最多的人,也是最少的人,因为他的信件全部来自他南京的女友,以前中学时代的同学或朋友没人给他写信。当时就这一点,叶盼他们都挺纳闷,老五为人和气热情,尽管有些霸气唯我独尊。到了大四,叶盼才明白个中理由。 <br>  刚进大学那会儿,老五嚣张得双脚没踩在地上人飘在空气中。前面提到的为了自行车的一件小事,竟扬言要从家乡叫帮人过来修理老七,后来是在叶盼的威胁与劝说下才没付诸行动。他表现十分抢眼,一心要做班级之长,只是晚了一步,被人抢了先,无奈当了团支书。成天有意无意对那班长说三倒四吹毛求疵,好象除了他班上没人更合适了。可作为老大的叶盼的与众不同的邪,与众不同的野,与众不同的多才多艺很快把不可一世的他给怔住了,他打心里服了叶盼,曾经当着叶盼的面说叶盼是他现实生活中见到过的第一个令他心服口服的人。叶盼当上班长,他认为那是一种必然,甘心做老二,全心全意的辅助叶盼搞好班级工作。他俩的配合不但默契,而且威力无边,也实实在在漂漂亮亮的为班级做了许多事,争了一大堆的荣誉。叶盼聪明点子多,富有决策和领导风范,但给人的第一印象比较差,这主要归因于他的长相。老五聪明口才好,执行能力强办事细心周到,留给人的初次感觉特别好,这要归功于他给初识人的让人无法怀疑的热情与友好。因此二人(还有班级一广东同学)成了大学里最要好的死党,同进同出。 <br>  叶盼不是听话的学生,难与系里尤其是温老师相处和睦。老五与他共进退,再加上自身性格的一些缺陷,他在学校的仕途发展最终未能如愿,也没能入党,后来不小心也加入了试读行列。他同别人谈起这事时,一幅侠胆义肠的气势,说他之所以如此全是因要与他的老大看齐,这是叶盼所不知道的。不过以叶盼的性格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王五,他本来就认为老五应该走一条跟他不一样的路,以他的个性和口才走仕途是比较合适的。为此,他还曾内疚过好几回。 <br>  但由于老五自己信念的摇摆,到了后来怎么努力,事情都没法改变,温老师在教育叶盼的同时,自然不会忘记与叶盼同一鼻子出气的老五。 <br>  “老大,你想不想知道温老师是怎样进行的?”老五说。 <br>  叶盼耸耸肩,摊摊手。 <br>  “我打听到,温老师写了份材料给学生处,从维护学校制度以及学生工作的纯洁出发,列举了你抽烟和纪律差、学习成绩低等明显不适合包括勤工助学在内的所有学生工作,学生处对照校规和原则条例,批复下来,全面取缔,由温老师亲自出马到几个相关部门传达了指示,你就全面下课了。当然还有我。” <br>  “能享受如此规格的待遇,也真不错,爽!过瘾!” <br>  “走,我们喝酒去,为我们的共同下课和布衣。” <br>  “好。” <br>  酒倒进肚里,有了反应。 <br>  叶盼忽地冲破了任督二脉,豁然开朗,站在温老师的角度发现她的所有行为非常正确。想着想着,叶盼笑了,他甚至发现了温老师严肃中的可爱可敬。后来温老师因工作出色,调到保卫处当了处长。 <br>  想通了,见着温老师主动打招呼,为集体出了些力气。响应号召,积极献血,可惜全面检查下来,健康带菌,没办法完成心愿,总算行动了一回,无形中也减弱了与温老师之间的僵硬。 <br>  就这样布衣至终。 <br>                  <br>  五校外那间小屋班里与叶盼关系最好的,除了王五,就是阿牟。 <br>  阿牟的室友全是些按规律生活的人,阿毛喜欢很晚回寝室,回寝室之后又想说点话聊点天。时间久了,不免产生些摩擦。阿牟乃性情中人,比较自觉,决定搬到校外居住,于是租了间学校附近的市郊农民房。 <br>  阿牟租的房子除了公用的洗手间之外,总共有四个房间,楼下两间,楼上两间,楼上有一块特大的露天阳台。阿牟用的房间最大,原本他住的那间较小,混熟了之后,同另外一位房客调换的。另外三名房客是比阿毛小一两岁的女孩,她们来自相同的地方,从事同一职业。她们没太多的文化,最多的就高中而已;但出道早,挺能赚钱。 <br>  阿牟并非那种高大威猛玉树临风的男人,相反他是不折不扣的小男人,踢得一脚好球,主打前卫,进球欲望和能力很强。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为人细心周到特会哄女人开心,所以她身边的女孩子从未间断过,都是些性格鲜明风情万种的。从女性角度而言,他并非老公的最佳人选,但绝对是极品情人。在这一点上叶盼自叹不如,也可能跟两人的内心特征有关,叶盼喜欢并痴迷的是过程,是追求寻觅的过程,而阿牟更好结果。 <br>  房间以前的主人是阿牟的老乡,也是校友。阿牟以前去玩过几次,那时三个女孩已住在那里了,她们其中年龄最小的跟阿牟的老乡有过一段感情,但不知怎的,后来她与阿牟好上了。吓得叶盼担心他处理不好与老乡的关系。可能是他们都来自南方,于感情之事看得比较开,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仍一如既往的一起踢球作乐。就这样阿毛搬了进去,添置了些东西,把房间搞得蛮有色彩。 <br>  自此,叶盼就多了一个去处,以前手痒约一帮人去宾馆开房打牌的钱也就省了,径自去小屋赌。阿牟也是个好赌的人。叶盼有事没事常去小屋,用他的话来讲,时时要提醒和防止阿牟完全不受缚会变坏。因此,叶盼认识了那三个房客,也知道了她们的一些事情。 <br>  与阿牟相好的长的还有些清纯,其余二人就只能说是性感,三人穿着打扮都挺暴露,尤其是其中一个微胖的女孩,随时随地的一个姿势都会显山露水,她的化妆更多一份妖艳。她们三人是跳劲舞的,晚上工作,在什么场所领舞,一晚收入就有千儿八百,这对于叶盼之流简直就是天大的数字。叶盼见识过她们的舞技,除去艳与骚,真的不错,动感十足,音乐感也不赖,他想这也许就是她们长相不出众却能在社会上混得不坏的主要原因吧。 <br>  虽说她们三人比叶盼小,但她们见过的男人不少,她们与外面的男人大多逢场作戏,相比之下她们喜欢跟比较出格的大学男生玩,用她们的话来说,他们没有铜臭味,蛮可爱。她们喜欢挑逗他们,如果反应强烈,或者露出点羞涩她们便开心极了。与她们在一起的集体开销大多由她们支付,每次她们争着付钱。阿牟从未想过要去掏钱包,泰然处之,反正没她们有钱,大家一起玩,玩得开心,哪有那么多礼节讲究。 <br>  她们是群肤浅空虚的人,这点叶盼和阿牟很清楚。但与她们相处时,她们是真实的表现,没有逢场作戏的味道。她们的言语大胆直露,黄色味十足,在这方面阿牟经验颇多,叶盼感到些差距与不足,说心里话,他不太愿意与她们交往,只是顾及阿牟的面子;但同时他也有了解她们心理的猎奇想法。 <br>  阿牟搬出去之后,回学校的时候就特少,放纵的他就更放纵了,或者说有些泛滥成灾。叶盼许多次早上去小屋找阿牟,他都在睡觉,身旁睡着那女孩,她衣服不整,一脸惺忪。阿牟爬起来靠在墙壁上第一件事就是点根烟抽,一边抽烟一边与叶盼谈话,那女孩也起了床,套了件T恤穿着内裤就洗漱去了。 <br>  叶盼喜欢放纵,但反对那种性的放纵,所以他不时提醒阿牟。他对阿牟说:“你准备与她就这样下去?” <br>  “谁知道以后?反正双方都有需要,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谁都没有责任,况且她对我还可以。” <br>  “可她毕竟与我们不是同路人。” <br>  “同不同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感觉。” <br>  “你有感觉?” <br>  “应该是说在做爱这方面。” <br>  “我真服了你。” <br>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颓废,可我又能做什么?” <br>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br><br><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7
“我心中有数,会注意的。” <br>  有段日子,阿牟家里发生了许多事,他没办法回去,回去之后也无力解决,在学校又老挂红灯,觉得大学生活没一点意思,特别颓废,经常在小屋睡觉,与那女孩睡了之后,就一个人睡,无论叶盼怎么劝慰也无济于事。一些时候叶盼索性陪他猛喝酒狂抽烟,把原本一个人的愁绪浇成两个人的,天涯同命,二人共诉。小屋除了烟味就是酒气,起床睁眼看见的阳光如针般刺痛。 <br>  那段日子,阿牟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小屋里度过。吃饭时把饭菜从小餐馆叫进来,吃完之后不收拾就躺着抽烟,要不就约上一帮老乡打打麻将。身子懒久了,才偶尔到学校踢踢球,叶盼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觉得他还有活力,还象个学生。 <br>  阿牟就这样混着日子,浑浑噩噩的。其它的兄弟都一一来劝过他,他总是答应会注意会改,却仍然照旧,搞得大家都拿他没办法。 <br>  临近考试时,大家都紧张的忙于准备。叶盼找到阿牟,叫他暂时搬回去住,那样可以好好应付考试,至少信息互通方便,而且他已试读,英语四级也没过,再不注意极可能出局,英语四级不过拿不到毕业证(他所学专业的英语要求是六级,底线为四级)。阿牟说他在小屋会好好看书,叫叶盼不用担心。叶盼知道这家伙是不会读书的,充其量考前胡乱看个通宵,他又会打牌又会滥情。叶盼暗下决心,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至少目前阶段不允许。 <br>  直言相骂没用,叶盼叫上老五以及刘龙和王斌两位来自北方的兄弟,说无论如何晚上一定要把阿牟拉回来,哪怕揍他一顿,把他给抓回来,被子抱回来。同行的两位北方兄弟人高马大,火气重得很,治服阿牟一人绰绰有余,至于叶盼,抱抱被子,老五处理善后即可。叶盼交待说,一进门,大家一言不发,各自找板凳坐下,看他怎么办。 <br>  一路上四人说说笑笑,怕待会儿忍不住大笑,毕竟他们都不是那种认真之人,也非扮酷之类。到了小屋门口,叶盼对其余三人说:“进去后不准笑,谁先笑就揍谁,看我脸色行事。” <br>  都点点头,推门进去,阿牟正坐着抽烟,四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房间里只有四个凳子,阿牟坐了一张就剩下三张了,他们四人中的一个只好坐在床上,王斌在床上的坐姿难以扮严肃,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叶盼使劲瞪了一眼,他用手捂住了嘴。 <br>  四人表情严肃,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直视着阿牟,阿牟知道他们的来意,问他们吃过饭没有,要不要抽烟,没人理他,他也不说话了,独自抽着烟。 <br>  霎时,小屋里的空气停滞流动。这时那女孩推门进来,她直走到阿牟的身旁,坐在他的大腿上。阿牟给她使了使眼色,她好象感到了些异样借口离去了,出去时重重的关死了门。 <br>  阿牟的目光游在叶盼的脸上,叶盼实在忍受不住,“砰”的大笑起来,其余四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br>  “再不出声,我他妈都快憋坏了,”王斌说,“老大,你先笑出来,你该挨揍。”但没有人去揍叶盼,他们都挺尊重叶盼,权当开了一个玩笑。 <br>  “真他妈想揍你一顿,”叶盼说,“你到底回不回去?” <br>  “我回去已经不习惯了,我会看书的,我还想拿毕业证。” <br>  “呸!你他妈在这里能看进去,我把头割下来,让你当球踢。”叶盼说。 <br>  “那怎么办?你还真要把我抓回去?” <br>  老五笑完之后,点了根烟抽起来,说:“老大,都到了这份上,阿牟自己晓得把握。” <br>  “好好好,别谈这事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叫菜进来。”阿牟借机开溜。 <br>  叶盼想想好笑,放松自己,把自己彻底放回到原来的模糊,点一只烟抽了起来,笑着说:“对不起,刚才我先食言,别看这女的对阿牟还挺粘的。” <br>  “是啊,毕竟两人都肉搏过好几百回了。”老五说。 <br>  菜送来了,酒也送来了。五个人又喝了个酣畅。 <br>  酒足饭饱之后,阿牟提议打麻将,叶盼一时兴起,大伙又都是贪玩好赌之人,一下子争着抢座位。老五有些笨拙,又不擅长打麻将,没办法,只能靠边站,搞后勤,最多打打游击,但大家一上瘾,就没人顾及他了。 <br>  一搓两搓几搓下来,天就亮了,又一个通宵。 <br>  阿牟没有回校,老五跑到小屋去温习功课了,他喜欢开夜车。叶盼叫老五多提醒和监督阿牟,两个家伙往往看一会儿书就聊女人,说天道地,最终情绪往往归于伤感。 <br>  叶盼有时也过去陪陪阿牟,权当监督,他不喜欢为看书而熬夜,更担心阿牟一时的放纵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可是许多时候,叶盼容易与阿牟一起坠入借酒浇愁的漩涡,把什么明天什么压力统统抛之脑后,而图一时发泄的痛快。 <br>  中秋之夜,阿牟叫叶盼和老五去小屋的露天阳台一起赏月,主要是那段时间与阿牟同住的三个女孩心情不好,他想叫叶盼他们过去陪陪,哄哄她们开心,哪怕说些违心的但好听的话。 <br>  阳台上摆了两张桌子,点了几根蜡烛,天空没有月亮,月亮躲在乌云背后,老是不露面,不知是她自己不愿出来,还是天狗咬着她不放,不过没人去理会个中原因,包括极好寻根问底的叶盼。 <br>  本来叶盼他们还挺开心的,但三个女孩的言行一下子驱散了没有墙壁相拥的欢喜气氛。她们三人先是在一旁不言语的烧着些废纸,接着又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她们仍穿得暴露。 <br>  叶盼分明感到了她们衣服下面皮肤下面骨架下面的脆弱。 <br>  她们很快止住了哭泣,胡乱的擦了擦眼眶,走过来吵着要同他们玩。阿牟的女友坐到他的腿上,一个女孩跑过去躺在了老五的怀里。微胖女孩直接叉开双腿坐在叶盼的身上,双手楼住叶盼的脖子,与叶盼贴得很近,她穿的超短裙,她的这种坐姿已使裙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大腿内侧根部的内裤已有二分之一露在外面,她挑逗的对叶盼说:“想不想摸我?” <br>  叶盼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求助的看了阿牟一眼,阿牟传递过来的眼神告诉叶盼,放开点,哄她开心,她的本质并不坏。叶盼稳定心态说:“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br>  “很好呀。” <br>  她说完,直接把高耸的双乳推到了叶盼的嘴和身子前。 <br>  “怎么?不敢摸我?你不会是胆小吧?” <br>  “我怎么会胆小?” <br>  “那你摸摸我。” <br>  叶盼犹犹豫豫举起右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胸部。 <br>  她笑了,笑得很原始很豪爽。 <br>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害羞。哦,你不能算是大男人,你还在读书。” <br>  她说完,抱紧叶盼,将头枕在叶盼的肩上,叶盼伸出双手抱住她。 <br>  另外一个女孩,已坐了起来,正与老五玩对点香烟的游戏,老五嘴上的香烟是点燃的。 <br>  那女孩说:“我不动,你能把我的香烟点燃吗?” <br>  “没问题。” <br>  老五凑过去,对着她的烟头。这种玩法老五玩过许多次,叶盼相信他有把握。 <br>  只见老五一个劲往前凑,与那女孩越挨越近,她口中的香烟越来越短,她在一截一截的吃着香烟。 <br>  待老五发现时,她口中的香烟几乎已经没有了。老五怕燃着的香烟烫伤她的嘴唇,猛的将香烟吐掉,她的嘴唇重重的亲在了老五的嘴上,但她很快就离开了。她笑了,笑着骂老五可爱。 <br>  阿牟在女友的拉扯下,丢了一句“我们要去活动一下”就进房去了。阳台上只剩叶盼、老五和另外两个女孩了。很快老五也被那个女孩拉走了,只剩下叶盼和枕在他肩上的女孩。 <br>  此时此刻的事情叶盼从未遇过,他的心情极其复杂,他理解她们。她们也需要有人爱护关心,但自己不能,可此刻自己又怎么能逃脱呢?给自己设立个最低线,不要过线,她需要的是一个没有坏心的男人陪陪她,最好不要成熟的。 <br>  她起身亲了叶盼一下,说:“我要去做蛋糕,你要不要一起去?” <br>  叶盼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立马开心的笑了。 <br>  “你去吧,我等你。”被她这么一笑,叶盼明白了怎么回事。 <br>  整个阳台就只剩下叶盼一人。点燃一根烟,叶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没有去想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他只是觉得世上的事情不能简单的用错与对来评判,正如世上的人不能简单的用好与坏来衡量一样。刚才她坐在自己身上时,生理没有什么反应,此刻却有些躁动硬了起来。 <br>  叶盼的一根香烟还未抽完,她就回来了。 <br>  “进去到床上陪陪我吧?” <br>  叶盼只感到被冷风抽了一下,没有回答,扔掉烟头,起身随她进了房间。 <br>  这是叶盼第一次去她的房间,房间里香水味很重,床上有些乱。阿牟先前说过,她们这种人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br>  她锁住门后,就脱了短裙,全露出了内裤,她走到叶盼的身边,要他帮她把上衣褪去。 <br>  叶盼没有答应,直接把她抱上了床,自己也上了床。 <br>  但接着叶盼没了连续的动作,而是摸出香烟,点燃一根,独自抽了起来。 <br>  她抢过烟,狠抽了一口,说:“我不叫你真干。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这种人,我只是想让你摸摸我,我也想抱抱你。” <br>  “没有这个意思,我在想恐怕不好。” <br>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灭叶盼手中的香烟扔在了地上,拉起毯子盖在了叶盼和她的身上,接着说:“反正无论这样,你今晚一定要陪我睡觉,他们两个是不会管你的。” <br>  叶盼与她挺熟,但那是一种表层的。他极力控制自己,双手却有些失控,脱掉她的上衣,一下子弹进眼帘的是裸露的双乳,挑战的耸在那里。 <br>  叶盼一下子有些发愣。 <br>  她突然摸到了叶盼的生理部位,拉开裤链,将手伸了进去,叶盼几乎要失控,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在性爱关键时刻,叶盼的控制力极强,他不会轻易越雷池半步。如果有人知道他的这个细节,肯定会笑话他阳痿,但叶盼不阳痿,而且博起的很粗壮,很有震动力,他也会伸出双手去探寻,绝不会插入。他喜欢直接的包容,中间没有任何的隔膜,但又害怕无意中的放纵染上难以启齿的病菌。 <br>  因此,叶盼只能选择体外爽快。碰到这种事情,他不太情愿,他有些纯精神主义至上,他喜欢与自己喜爱的人相处,尤其是眼光如水波般的交流。没有坏感的异性,充其量点到为止,以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为底线。 <br>  她的手来回滑动着,她的双眼裸露的逼视着叶盼。叶盼凑上去重重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说:“我不想有负女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在外面尽我最大的努力。” <br>  她知道叶盼的一些个性,表面坏得通透,骨子里在有些方面却极其传统(叶盼这年代的人大都具有双重特征,外边张扬不务正业,内心很多方面保留传统,尤其是性)。其实她并非一定要叶盼给她一个高潮,她只是不相信叶盼能控制自己,想做一定程度的试探与挑逗,如若能让叶盼与自己造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身上有那么多的嫩气。她想要的就是今夜有一个男人陪她,而这个男人不会把她当作一种玩物,排泄以后就将她一人赤裸的扔在床上,这个男人最起码要在人格与人性上尊重她;虽然她清楚戴有色眼镜的市侩之人不会这么做,但叶盼会,他还未受到太多的社会污染,他有些涵养。 <br>  叶盼吻了吻她的耳根,顺着颈脖到达她的两个乳晕,使劲的舔了数下,没有再往下延伸,只是轻轻的理了理她茂密的黑毛。 <br>  不能再进行下去,最多维持现状,叶盼想,脑海里浮现出女友狠狠的目光。 <br>  “你的动作好嫩,看来经验不多,你这样做,我没法爽的。不过,我要让你喷出来,我喜欢看喷射。” <br>  她解开叶盼的皮带,将叶盼的长裤和内裤褪下去半截。叶盼没有阻拦她娴熟的动作,突然间有种冲动,但瞬间被另一种念头盖住了。 <br>  “如果你觉得那样很开心的话,我乐意奉陪。” <br>  她没有回答,做了令叶盼吃惊不已的只是曾经在A带里看到过的姿势,她用嘴唇猛的吮吸,一上一下,有着均衡的频率。 <br>  叶盼有了阵阵快感,他疯狂的来回捏着她的乳房和臀部,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滑擦着她的下面,她发出了重重的呻吟。 <br>  叶盼的“小弟”射出了稠稠的液体,她要他射向她的胸部和乳房。 <br>  看着那傲物一点点的萎缩,她笑了,得意的笑了。 <br>  “你蛮乖的。” <br>  叶盼的心底忽地生出股悲凉。 <br>  “你有没有想过,找份正常工作?” <br>  “我这样有什么不好,想玩就玩,想睡就睡,用的是自己的钱。” <br>  “可这毕竟是吃青春饭,老了怎么办?” <br>  “怎么突然关系起我来了,难道你爱上我了?” <br>  “不敢,我会被你玩死的。” <br>  “我有那么厉害?” <br>  “一点点” <br>  两人相视大笑。 <br>  她向叶盼要了根烟。她抽烟的动作极老练,吞出的烟气让鼻子全吸了进去,再张嘴时,已没一点烟雾了。看来,她的烟龄烟瘾都不小。 <br>  第二天,叶盼问了老五的情况,老五说没办法,进去了,但在外面喷射的,他还说那女孩并非想象的那样坏与老道。叶盼默认了,从认识她们那天起,叶盼就没有将她们真正归类,他认为这种归类沉重而又无实际意义。对于仍为学生的叶盼他们而言,知晓研究她们那类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充满酸楚。她们有她们的无奈,叶盼有自己的无奈,比如昨晚那次非正常环境下的生理排泄。人在无奈前是超越还是戴着镣铐跳舞,不同人会有不同的选择,而同样的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同样也会有不同的选择。 <br>  这间小屋留下了许许多多有关叶盼和一帮兄弟姐妹的记忆,但没有一件事与所谓的“正经”有关。 <br>  为了尽量利用小屋的空间,阿牟拆去了原先的床架,找来许多木板和棉被打起了地铺。自从有了地铺以后,这房间每晚的住客就没少于三人,最多的时候一晚睡了七人,四男三女,都和衣而睡,还有四人在一旁打麻将。半夜,治安联防队敲门而入,叶盼怕房间里这么多男女胡乱睡着被他们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了几句好话,爽快的让他们把麻将收走了。空手而归,他们多少有些不干,别人睡觉,自己巡逻,除了维护治安,顺带也要捞点好处。他们拿着麻将叮嘱一番就走了。 <br>  这间小屋除了睡觉,最大的用途就是聚众赌博。赌博的工具主要有两种,即麻将和扑克。麻将的玩法起初以广东玩法为主,后来逐渐演变成由北京玩法、武汉玩法、广东玩法、四川玩法和杭州玩法揉在一起的大杂烩,他们觉得这种玩法特过瘾,一玩就是一个通宵,有时长达两三天。只要开工了,就难以停下来,准备接替的人往往排成队,差一点把小屋塞满。在旁边的除了另组班子以外,就只能观战,手痒了就买外围,本来以娱乐为主的麻将就变成了纯赌博。买外围的人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两个或者更多,他们可以随意投注,喧宾夺主,几乎扰乱了方城四人的正常出牌秩序,到了一定程度,也就失去了玩麻将的乐趣。这时他们就会取消外围投注的资格,或者限制投注额度,如此循环,把时间花费得大度又慷慨。 <br>  一般情况下,叶盼他们玩麻将是为了娱乐,而真正用于赌博的还是扑克。扑克的玩法大体分两类,一类是两幅扑克四人一起玩,学名叫“斗地主”,或叫“三打一”,据说一九九四年发源于安徽合肥,三个“农民”斗一个“地主”,“地主”手上总共有三十三张牌,“农民”每人二十五张牌:“地主”手中的牌出完就算“地主”赢,“农民”中的任意一人先将牌出完,就算“地主”输,三人可以瓜分“地主”的钱。这是两副牌中他们平常玩得最多的玩法,现在此种玩法也流行大江男北。二类是一副扑克,玩法就特别多,赌博的精髓全在里面了。以“金花”、“牌九”和“二十一点”为主,人数不固定,一般不超过七八个人,人多了,就少了赌博的那种面对面的直接血腥的味道。也有固定人数的玩法,如一种三人玩,叫“欺骗”,除了牌的实力,也需要靠演技,二打一,红桃十的人单兵作战,红桃十可任意变化代替,黑桃七先出牌;许多时候是不知道红桃十在谁手上,经常会出现自相残杀的局面,而红桃十渔翁得利;但此种玩法主要用来调节心情和气氛,玩的时候不多,它过多的增添了赌博的柔性。另一种四人,叫“锄大地”,也叫“打大老二”,这种玩法在广东比较流行,与“跑得快”有些近似,它记胜负分数的规则可以说绝对的公平与公正,跑得最快的人赢得的是自己分别与三人的差距,而排在第二的只需输给跑第一的而赢后面二人,排第三的输两家赢一家,排在最末的只有输三家的份了;经常会出现“落井下石”的情况,明明知道自己跑不了第一,但能跑第二,赤裸裸的“帮助”别人跑第一,而把后面的推下“深渊”,这也许就是赌博的另一种刺激吧。 <br>  所有玩法中,叶盼他们这帮人最热衷的就是“打金花”,这种玩法有些类似五张牌的“同花顺”,起源于四川的某个县城,后来传遍四川,再从四川传到外面,尤其是华东一带;它具有“同花顺”的大多数特征,牌的大小排列近似,也有两三人的直接对话,但它更有“同花顺”所不具备的一些特点,参与人数多(“同花顺”参加人数也可多,但多了,牌面变化太小,少了许多精彩场面),没有任何牌面暗示,不可预测性更强等等。每人三张牌,牌面大小分六个系统,由大至小依次为三同、顺金、金花、顺子、对子和单牌,三同也称之为炸弹,即三张牌一样大小,其中以三“A”为最大,三“2”为最小,三“A”是金花中至高无敌的老大,手中有它,心里就可以一万个踏实;顺金也就是同花顺,三张牌的花色完全一致,如全是黑桃,大小紧挨着,如“456”或“JQK”,其中以同花的“QKA”最大,同花的“A23”最小;金花即同花色,牌面不完全连在一起,最大的是“AKJ”,最小的是“235”;顺子乃不同花但牌面相连,最大为“QKA”,最小为“A23”;对子就是三张牌中有两张一样大小,另一张不同,最大的是“AAK”,也称为“队长”,最小的是“223”;单牌就是杂牌,什么不是,什么没有,既不同花,也不相连,也无对子,最大为“AKJ”,最小为“235”,也是金花里最最小的牌,牌面为它,基本上死路一条。谁的牌是“三同”或者“顺金”,其余的人需要支付喜钱,前提是他必须战至最后(有时牌面会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三同”或“顺金”,最终只能有一个存活者)。这种牌的最大魅力在于它是一种纯赌博,根本不清楚对手的牌面,三张牌都盖着,只能通过对手的言行和表情来判断,但稍有经验之人的表情往往是不可靠的,几乎没表情;无论对手的牌大牌小,只要你有胆量有气魄,就可以偷机(即手上的牌面很小,明知道比对方小,但你可以通过气势等外在表现让对手心虚,判断出现摇摆,最后弃牌认输)。要拿到三张牌,必须下底,而游戏每进行一轮,就要投注,直到牌桌上只剩下一个人;有些地方还硬性规定,只能到最后两个人时才能掀牌,多于两个人时,是不准掀牌的,所以有时就会出现有人手中的牌面不大不小,被拖着下了很多注,最终只能弃牌,连翻对手牌面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准确的判断和足够的现金。 <br>  起初,叶盼他们玩的是一元底,三十封顶,运气差时,一晚输过几百上千元都是极平常的事。越玩越凶,越玩越刺激,将底变成了五元,封顶上升到一百元,一阵下来输赢上千元再正常不过了。手气背时,每轮报个道,下个底,也能输上几百元。而且每次打完,都会有人输得很惨,一些人的赌资是借来的,接下来就只能吃方便面,或者吃百家饭;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再去借,或是变着理由向家里伸手,偶尔也出去打打工;但不管怎样,心里想的就是找个机会翻本。 <br>  输输赢赢大起大落多了,叶盼的心里总有些荒凉与罪过;尤其是惨输之后,一个劲的责怪自己为什么老是不能控制自己,输光了钱,没饭吃,怎么办?说不定万般无奈之下还会去偷去骗去顺手牵羊,简直就是作孽。但那阵子一过,有人相约有人提议,叶盼又会积极响应,又会重蹈覆辙,活在这种轮回中。叶盼的赌性极大,有时他以“十男九赌”来开解自己,他的赌性不仅仅反映在打牌方面,也折射在生活的诸多细节,甚至他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冒着赌性;因此他从未过过一天正常人的循规蹈矩的生活,主要是指金钱方面,他的银行卡不少,但都是空的,一个人时,他就想什么时候让自己的卡里有些数目。 <br>  玩来玩去,就那帮人,风水轮流转。偶尔也会拉上一两名新生力量,而这新生力量极好找寻,特别是那些活跃的低年级的师弟,召之即来,又有相见恨晚之感。通过打牌叶盼认识了许多人,而且一开始就从真实赤裸的一面认识的。有时叶盼不参与,站在一旁细细观察品味,好象咀嚼某种可口食物。他特喜欢在牌桌上了解人,他觉着好玩,认为人性原来都他妈一样,虚伪而又裸露,感觉深刻处,禁不住哑然失笑,乃一大爽事。赢钱的就高兴,输钱的要么脸色特青,一言不语,要么喋喋不休,说个不停,骂天骂地骂牌不够意思。输光了就想当场借钱,这是打牌最忌讳的,但输坏心情就管不了那么多,往往这时就会出现尴尬的局面,没借着钱的人就骂别人不痛快,狗眼,他在旁边骂,但牌上秩序井然。 <br>  叶盼、老五和阿牟三人不会同时上场,大多数时候,叶盼与阿牟上阵,老五在一旁观战,或是在必要时进行弹药补给。叶盼与阿牟正面撞击时,一般和和气气开牌。叶盼与阿牟的赌瘾相当,两人每次的战况均走极端,不是大赢,就是大输,平平淡淡的场面几乎没有出现过。他俩没有“托儿”或“老千”的心态和本领,压根儿他俩也不想,他俩太年轻,讲究的是一时的感觉和痛快,没有什么城府;有时叶盼与阿牟在牌桌上也会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而这是其他牌友所最喜欢看见的,也正因为如此,牌友们特喜欢与他们一起玩牌;无论他们手中的资金如何,但他们的性格、气度和心态绝对是真正的赌徒,不折不扣的赌徒。每次叶盼与阿牟“冲突”后,他俩会相拥而笑,继而抽烟乱侃,甚或辛辣的挖苦。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7
有时侯,叶盼问自己,到底是喜欢赌博本身,还是迷恋赌博时的气氛。他难以清楚得出结论。他的赌博理论挺多,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凡一个成功的人,尤其是现代社会的企业家必须能够通宵达旦的赌博,支持理论有二,一是必须有此身体条件,二是必须至始至终保持高强度的清晰的思维能力;而这两点必须正是适应社会、超越社会和主宰社会所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他爱这套理论,也信奉这套理论。有此理论,有时就会适当的减弱心中的负罪感,特别是在想起飘摇的家庭时。 <br>  打牌过程中消费最多的就是香烟,其次是饮料,再次就是扑克了。有时没了香烟,大家会忍不住寻找烟灰缸里的烟屁股,找到一根很有再利用价值的烟头时,还会出现大伙哄抢的局面。没有饮料时,又没人出去买,实在忍不住,连自来水也要喝上几口;饮料除了解渴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压惊,能掩饰心中的不安,让自己平静下来。至于扑克,每玩一次必用新的,这是打牌时不成文的规矩和习惯,也为了防止旧牌有人作弊,此外,新牌的手感好。 <br>  但有时问题还会出现在扑克上,尤其是新牌。赌友中有一位打牌从未输过,他也从不做手脚,而是判断特别准确,只会出现他的大牌面痛杀别人大牌面的情况,而不会上演别人的大牌面大宰他的大牌面的局面。日子久了,叶盼他们就不与他打牌。叶盼以前在老家时曾听一位以打牌为生的人说起过,借助什么光学原理可以通过牌的反面,得知牌面情况,但叶盼没有亲见,将信将疑。莫非这家伙真有此本事?后来,叶盼与他聊起过此事,他说出了其中的一些道理,但具体如何操作没有说明,只是谈及通过光线尤其是灯光的反射,在牌的反面的边角上看出的。叶盼清楚他不会抖出其中窍门,笑着说有机会做他的经纪人,专门负责他打牌事宜;他回绝了,他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况且自己只有与一帮学生玩弄技巧的心态,学生单纯,没什么背景,没证据不会惹事,可外面的人就难说了,这也是事实。从此以后,他清闲得只能天天泡图书馆。 <br>  在这间屋子里打牌所获得的除了混日子和短暂的快乐之外,就是无尽的苦恼。赢了钱之后,这钱就不被当钱看,而是当纸用,花销起来大方而又痛快,得心应手,转眼就剩不下什么了;而输钱尤其是惨输之后,就会坠进痛苦的深渊,终日恋恋不忘,毕竟自己还是无产阶级,还是只会消费、不会赚钱的准人。在赌桌上纵有几番豪情,一旦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那豪情换作的就是大痛大苦。 <br>  忽一日,一位牌友惊醒,说:“要是在学习上,我们也这么投入,将会怎样?” <br>  “怎样?肯定棒极了。” <br>  “年年拿奖学金,次次评先进。” <br>  “哎,说不定,你我认识不了,学校的历史就少些精彩之处。” <br>  “毕业时,你回头一看,原来走过的脚印都那么整齐,真他妈没意思,枉活了四年。” <br>  “还是不投入的好,否则那些积极份子就睡不着觉了。” <br>  大家相视而笑,继续玩牌。一人突然拿了三条“七”,大伙交着“喜钱”,骂他阴险,他不还嘴,忙着清点“喜钱”。 <br>  叶盼望着这群人,再通过他们面孔的折射看着自己,心里跳出一个问题,要是没这五十四张,真不知大学生活该怎么过? <br>  叶盼没有去找答案,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感谢扑克。 <br>                  <br>  六爱无结束叶盼乃性情中人,如果单从长相来判断他的内心曲线,差之十万八千里。他沧桑而又少活力的脸会告诉你,他沉稳严肃,与情趣浪漫和幽默互不认识,而他的心鲜活得跳动。他细腻,他狂野,他多情,他见着稍有些份量的女孩就来精神,目光随之而去,时时流露出真实,专注处还会撞上电线杆。他关心天下所有的异性,他似乎就为异性而生而活。用怜香惜玉来说他,大方向没错,但程度远远不够。他还早熟,小学六年级就懂得小男孩与小女孩之间能够有同性之间所无法体验的交流,那时他就开始朦朦胧胧的向同班的邻家女孩表白他的心理,而那女孩比他高出半个头,女孩答应了两小无猜的初次幽会。未想见面时,她带来了一大群清一色的小女孩,搞得小叶盼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中接受别人的怂恿,只顾拉上她风一样的逃跑。 <br>  如果世上真有那么一根线叫情感线的话,那么叶盼心中的这根线就从来没固定过,一直飘动晃悠,绕着“真实”二字上下波动,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波动的频率渐大渐小。所以从小学六年级到大学,叶盼就从没停止对异性的本能窥视,也从未中断对异性的追求,夸张一点的说他似乎特别钟情于对情感的寻觅和跋涉。他为之而醉,为之而醒;但有一点必须澄清的是叶盼并非滥情或采花大盗之流,他无此心态,只是他的情感细胞较之一般同龄人要胜出许多而已,单从表面是没法正确知道里层的东西的,这一点只能从人性角度来探究。叶盼十分清楚自己这一点,他邂逅风景就有了解认识进而融入其间的冲动;有时他也拿出些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心理言行,如自己的感情尚未定型,但都是真实的付出,用自己的心去碰撞另一颗心,而心从来没有着衣戴帽,纯自然;还有更为经典的理由,大凡卓越之人,感情往往比一般人要丰富和强烈,叶盼坚信自己必是卓越之人。 <br>  叶盼停止与文超的进一步发展,就基本上终止了二人的感情。因此叶盼清闲了好大一阵子,那时他刚刚从蓝天退出来。 <br>  有一天寝室夜话,老五提到一个女孩,一个在学校附近邮局坐柜台的女孩,他说那女孩让人为之精神,笑起来嘴角有小小的酒窝,甜甜的,还会脸红。老五每次去邮局同她套近乎拉关系,叶盼相信老五的眼光,在感情的品位上,两人有较大程度的共识。 <br>  当晚碰巧阿牟也在悬缘居夜话女人,他起哄与叶盼打赌。 <br>  “老大,如果你明天能将那女孩拉回学校同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就输给你一百块和两包三五香烟。” <br>  “你以为我不敢?等着瞧。老五,明天带我去认认人。” <br>  叶盼是个好赌之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br>  兄弟们知道叶盼言出必行,等着看他们的老大是如何去说动一个根本不认识也未曾谋面的女孩进入这场赌局。 <br>  叶盼有事必做,能想出办法就想办法,没办法硬着头皮上,他总是坚持跨出去那一步最重要,其余都是次要的。 <br>  第二天上午,叶盼拉上老五去了趟邮局,在老五的指引下偷窥了目标,片刻地感受了她的清纯和酒窝。叶盼心里想,不错,如果换掉制服,那味道会更盛。老五与她聊了三两句,她的声音香醇悦耳。 <br>  走出邮局,叶盼大吸了口新鲜空气,对老五说:“还好,要是丑了哪有心情?” <br>  回到学校后,叶盼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装,上着长袖T恤,下穿牛仔裤,还煞有介事地梳理了头发,打上些水摩丝,油光锃亮,挺精神的。他就这样去了,什么办法都没想好,当时是十三点多一点。 <br>  一路上脑子转得飞快,无奈路程太短,到邮局时,头脑还是一片混沌。 <br>  这女孩叫王吉,是老五告诉叶盼的,老五去取寄包裹看见过她盖在单据上的私章。王吉工作很忙,许多人排着队,正好让叶盼多些时间想想办法,平息一下开始激动的心情。 <br>  叶盼来回的观察工作中的王吉,她友好而又热情,还有那微笑的嘴和双眸。 <br>  窗口等待的人渐渐少了,叶盼仍没想出策略,但他并不着急,他清楚自己是灵性之人,届时灵感会来拜访自己,以前也曾碰到过许多次类似情况。 <br>  叶盼在王吉的窗口来回地走动,以期引起她的注意,他老待在那里,不办理任何事情,王吉心里肯定会犯嘀咕。 <br>  窗口已经没有人了,叶盼一想到那赌约,想到要上前去认识并完成邀请,就开始紧张起来,随着距离的临近,紧张就重了。 <br>  他几次走上去,又退了回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鼓吹自己的勇气。 <br>  他平静-紧张-平静-紧张。 <br>  此时,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方式。他走到王吉的窗口买了一个信封,到一旁专心在背面写了起来。 <br>  在信封上他这样写着:小姐:你好! <br>  我是某某学校的叶盼,因取寄过几次包裹,不自主地喜欢上了你。 <br>  你那开口的笑,那甜甜的酒窝,还有那天然的清纯可爱如烙印一般铭刻在我的心中,思索再三,我决定要让你认识我,请原谅我的坦白。 <br>  昨天与同学打赌,今晚我要是不能邀请你回学校吃饭,我会输得很惨,我们是一帮爱玩友好的人,你去了一定会感到快乐的。 <br>  叶盼X月X日写完后,叶盼拿着信封径直去了王吉的窗口,王吉似乎注意到叶盼,觉得这人在这里长时间什么都不做,有些异样,不敢确认,也没跟同事交流。 <br>  王吉友好地抬起了头,叶盼将信封地了过去:“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我不识字。” <br>  “这是什么?”王吉问,她没有伸手来接。 <br>  叶盼也害怕太多人瞧见,说:“这是写给你的。” <br>  王吉感觉到了一点什么,脸开始泛红,但禁不住接过去看了起来。 <br>  “不会吧?” <br>  王吉发出一声惊讶。 <br>  “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br>  此刻的叶盼还说不上完完全全喜欢对方,但也并非打赌时除了好胜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他的这句话亦真亦假,但并不违心。 <br>  王吉的脸更红了,看来她还挺小,还不很懂人情世故。 <br>  王吉看完后,把信封还给了叶盼,低头不语。 <br>  叶盼隐约感到她并没有生气,也没对自己产生坏感,甚至他的这种大胆直接得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让她觉得新鲜又心跳。 <br>  “我很想与你认识,但又找不到什么好方法。” <br>  “我不认识你。” <br>  “没关系,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你叫我叶盼好了,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叶盼故意这么问,他想她亲口告诉自己。 <br>  “我叫王吉。” <br>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心动了,只是没有勇气向你开口。今天与同学打赌激起我的胆量,这赌是真的,我的心情也是真的。” <br>  “真的假的只有你自己清楚。” <br>  “你不会因为我这样做就认定我坏吧?” <br>  “坏不坏我不清楚,以后才知道。” <br>  “我这个人不错,有兴趣不妨来了解了解。” <br>  …… <br>  叶盼就这样站在窗口边与王吉说着话,王吉一直坐在里面大部分时间低着头,她有一些紧张,有与陌生男孩长时间的交流的原因,也有在上班时间在公众场合被人抓住想走腿脚迈不动的原因。 <br>  从谈话中,叶盼知道她在此实习,实习完以后还要回到学校读上半年,毕业以后,仍旧会分配到邮局做此类工作,具体地点可能会有变化,但都会在叶盼所读学校的附近(有三个邮局)。叶盼早就感觉到她还小,还很单纯,叶盼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他怕自己浮躁直率不谙人世的性格无法与成熟的异性找到和谐点,而且他清楚自己对于情感的表达比较能打动单纯的女孩,而成熟的女孩可能对之不屑一顾,清描淡写,视之为“可爱”。 <br>  “你别老站在这里,我在工作。” <br>  王吉的脸很红。 <br>  “不会影响你的,有人来我会让开。” <br>  也不知是正常客流的缘故,还是叶盼顿在那里不动的原因,那天下午来邮局办理业务的人很少,只零零碎碎来了五六人。有一位中年男子在办理信件时与王吉套近乎,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帮忙介绍一个。叶盼站在一旁并不生气,他很想亲见王吉的反应,王吉笑了笑,脸泛过一丝红晕,没有回答。 <br>  叶盼觉得那笑灿烂,如雨洗的世界。 <br>  “今晚的事怎么样?” <br>  “不去,我跟你不熟。” <br>  “去吧,求你了,不去我真的输惨了。” <br>  王吉摇摇头,她的同事似乎注意到这边窗口的一样,互相交头议论了一番。王吉紧张的催赶叶盼,叶盼嘻嘻哈哈,就是赖着不走。王吉没有起身离开,不知是她的工作使然还是她已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抓住情愿不动。她的同事也没有走过来询问缘由,也许她们见两人聊得投机,以为二人是老同学了。 <br>  “我想你不穿这制服会更漂亮。” <br>  “是吗?” <br>  “恩。” <br>  “你不用上课?” <br>  “逃课。” <br>  “你很远吧?” <br>  “不远,也就两三千公里外的四川。” <br>  “你是四川人?”王吉很兴奋,“听说四川的小吃特便宜,可惜没有机会去。” <br>  “现在不是有了吗。” <br>  “怎么有了?” <br>  “如果你愿意,我乐意做护花使者。” <br>  “川菜红红的、辣辣的,受不了。” <br>  “地道的川菜必须要在四川品尝,这跟四川的潮湿气候有关,离开潮湿气候,就只感到它辣,而我们觉得它爽得通体。许多人以为炒菜加点干辣椒就成了川菜,其实他们根本不了解川菜,充其量只是知道些表层东西。川菜成为八大菜系之首有它特有的内涵,主要表现在它的家常系列的色香味俱全方面。” <br>  “你会做吗?” <br>  “会做一些,但不敢妄称川菜,我怕砸了川菜的牌子,川菜太博大精深了,有机会做给你尝尝,我的刀法可是厨师级的。” <br>  “看不出来。” <br>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br>  “什么?” <br>  “如何追你,更准确的说是如何将你拖到我们学校去,好让我赢这次赌。” <br>  “我是不会去的,我父亲反对我与陌生男孩交往,要是他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br>  “你父亲那么凶,你家只有一个小孩吗?” <br>  “我还有个弟弟。” <br>  “他叫王祥?” <br>  “你怎么知道?” <br>  王吉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 <br>  “你叫王吉,他肯定叫王祥,你父亲取名时就这样想的。” <br>  “你真厉害,懂这么多。” <br>  “今晚去吧,你不答应,我就站在这里不走,等你下班。” <br>  “今天我不会去的,下次吧,等我们俩熟了以后再说。” <br>  “我会等你的。” <br>  …… <br>  无论叶盼如何耍赖,王吉就是不答应,她无法丢掉她的那份矜持。 <br>  叶盼就这样站在窗口与王吉说了一下午话,两人很快知道了对方的许多事情,都有些高兴,尤其是叶盼,他隐约察觉到体内有一股液体状的东西在流动,紧紧地抓住了他。 <br>  时间已经推近十八点,整个邮局除了叶盼,只有工作人员了,叶盼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显山露水,每个窗口后面都有一双怪怪的眼睛齐刷刷的射向叶盼,他们好象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叶盼忽地有了一丝凉意,仍站在那里。 <br>  “你走吧。我们下班了,快关大门了。” <br>  “好吧,我在门口等你。” <br>  “我不会去的。我爸妈等我回家吃饭。” <br>  “我等你。” <br>  叶盼出了邮局,站在外面,他固执的等。 <br>  他以为王吉会从旁边的门出来,就守在那里,仿佛守着一个希望,邮局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了,就是不见王吉出来。 <br>  这门也快关了,叶盼一打听才知道还有一扇后门,莫非王吉已经走了? <br>  他正准备找寻后门的方位时,一个女孩跑了过来,问:“你是叶盼吗?” <br>  “是的。” <br>  “王吉叫我告诉你,不用等了。” <br>  “她走了吗?” <br>  “早走了,她从后门走的,她下班回家迟一会儿,她老爸就会盘问不停。” <br>  “谢谢你。” <br>  叶盼仍不死心,跑到后门的围墙围着的小院子,除了凌乱的停着几辆自行车外,就是无声的沉静。 <br>  此时,天色已黑,路灯已登台亮相。 <br>  叶盼摸出根香烟,缓缓的抽了起来。他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或者说是他此时的心里已没有了昨夜那赌约,占据整个心灵的只是一种浓浓的失落,一种无法言明的失落。 <br>  香烟之烟飘忽,瞬间被夜色吞噬。 <br>  叶盼无奈无力无助的走上了回校的路。 <br>  来时只是为了好玩,当作一场游戏,回去时却没有游戏后的轻松,有的是满身的沉重。莫非这个下午,内心已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他似乎感到了失恋的痛苦。 <br>  路灯凄迷,回校的路上,叶盼的影子被拉得悠长悠长。 <br>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告诉了大家事情的结果,但大家仍然想从叶盼口中打探到事情的过程,他们很了解叶盼,知道他并非受了挫折不言语的人。 <br>  几个狗头军师一分析,结论出来了,有戏,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今夜她肯定如叶盼一样无法入睡。 <br>  阿牟没有督促叶盼遵守诺言。老五和阿牟拉上叶盼去了以前常去的夜排档,叫上几个小菜和一瓶白酒,外加一两包香烟,又要喝个尽兴聊个痛快。 <br>  酒入愁肠,话就多了。叶盼想着自己从进入大学的第一天起到现在活得随意张扬,却多是不如意,加之莫名的惆怅袭击,还有今日的小挫,借着酒劲烟劲,不知咋的,眼角挂了几滴潸然欲坠的泪珠。 <br>  老五和阿牟此刻才意识到,他们的老大动了真情,接下来又将发生一段轰轰烈烈缠缠绵绵的故事。 <br>  归去时,学校早已静悄悄,没有了灯光,大家都已入梦。 <br>  人一旦被某种情绪抓住,就会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只能任其流露得淋漓尽致。 <br>  叶盼无法入睡,点上蜡烛,提笔写起信来,他要写给王吉。阿牟和老五(他们是一群极易相互传染情绪的人,一会儿欢快,一会儿忧伤,好象天下最多情之人)也没有睡意,抽着烟小声闲聊陪着叶盼。 <br>  叶盼喜欢用情书表达心情,尽管情书越来越没了市场,他讨厌无病呻吟。所以往往读他的情书,除了欣赏优美的文字功底之外,也能感受他的心跳。 <br>  燃烧的情绪很快化成七八页,叶盼搁了笔,点燃一根烟,说:“我们出去聊吧?” <br>  “写完了?”老五问。 <br>  “恩” <br>  “走吧。” <br>  叶盼吹熄蜡烛,三人出去了,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br>  “你打算怎么办?”老五问。 <br>  “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会向她发起攻击的,她很快就会招架不住束手就降的。” <br>  “你确信喜欢她?”阿牟说。 <br>  “我好象已经被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可爱抓住了,我不会逃跑的。” <br>  “要不,明天我俩帮你把这封信送过去?”老五说。 <br>  “好哇!里面需不需要夹点东西?” <br>  “玫瑰花,我们到学校的玫瑰园去偷几朵?” <br>  三人去玫瑰园偷回四朵鲜艳的玫瑰花,叶盼一片一片的扯上放在信封里,粘好信口。 <br>  第二天,老五和阿牟带着叶盼的信去了邮局。回来时已是中午,叶盼正在洗衣服,等二人回来一起吃午饭。 <br>  叶盼洗完衣服端着面盆回到寝室,看见了老五和阿牟,正欲问情况,猛地发现寝室里还坐着一个人。哇!天啦!原来是王吉!她正朝自己笑! <br>  她着生活装,真的如叶盼所言,更漂亮了。 <br>  “你怎么来了?”叶盼顾不上擦手,径直走到王吉身边。 <br>  “她是来向你道歉的。”阿牟说,“你们聊,我们去买些饭菜回来,她还没吃午饭。” <br>  阿毛二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叶盼和王吉二人。太突然,太戏剧化了。叶盼不敢相信坐在面前的就是昨日自己纠缠的那个酒窝都盛着笑的女孩,一个劲的揉着眼眶,几乎忘记了说话。 <br>  “他们说你昨晚哭了,我没想到我会伤害你。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br>  王吉恬静又略带羞涩的看着叶盼。 <br>  此时叶盼的脑海飞速闪过许多念头,她太纯真太善良太可爱了。叶盼差点忍不住抱起她旋转几圈再狠狠地亲她一口,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孩,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造物主对自己的恩赐。 <br>  “你这样说,我很难过,是我影响了你;不过,昨晚被你拒绝后心情是很难受。” <br>  王吉笑了,绽放花蕾般的笑了。 <br>  “你来我太高兴了。” <br>  “他们给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们对你不错。” <br>  王吉大致说了说阿牟和老五去找她的情况,原来他们二人直接从窗口把信递了进去,两人的表情严肃吓人,着实把王吉吓了一跳。王吉怕同事再议论,昨天一个,今天来了两个;又临近午餐时间,她与二人出了邮局说话。王吉听说叶盼伤心的哭了就不自主的跟着他们到了学校。 <br>  “你的信我看了,还有花瓣,什么花?” <br>  叶盼想经过一夜的封闭,玫瑰花瓣可能已暗淡失色,王吉才没有认出来。 <br>  “玫瑰花。” <br>  “不是,是月季,月季与玫瑰很相似,两者主要是气味上不同,还有玫瑰带刺,月季不带刺。” <br>  叶盼一下子想起昨晚偷花时,三个人没被刺刺着,还觉得挺奇怪的,原来不是玫瑰花。后来叶盼才知道学校花园种的是月季,因月季象玫瑰,所以大家都叫它玫瑰园,要真是玫瑰,那开长得那么长久那么鲜艳,早被同学们摘光送人了。 <br>  “不好意思搞错了,昨晚我去学校玫瑰园偷的一朵。” <br>  说话间,阿牟二人端来了饭菜。 <br>  阿牟和老五端上饭夹了几筷菜,借故溜开了。 <br>  菜比较丰盛,但不夸张。王吉吃得很慢很少,平常吃饭象打仗的叶盼此刻节奏慢得惊人,吃一口,停下来,直视着王吉。 <br>  他的双眼片刻没离开王吉的脸庞,王吉如同工作一样,在叶盼火辣直逼的目光下老是低着头,静静的咀嚼着,只是夹菜时才小角度的抬一下头。 <br><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8
叶盼太高兴,怕这场景消失,不敢移去目光。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喜欢直视清纯的女孩,让她羞涩,让她脸红,看她纯自然的窘相,叶盼特有幸福的感觉,他认为那红色属于自己。 <br>  “我可以抽烟吗?” <br>  吃完饭,叶盼拿出了香烟。 <br>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少抽,对身体不好。” <br>  一股小小的暖流流进了叶盼的心窝,只觉“颤”的一下,全身热了。 <br>  “我要回去上班了,不然会迟到。”王吉说完,站了起来。 <br>  叶盼起了身,他这才仔细的从头到脚留意王吉,这是他的第一次,她身长大约一米六四,娉婷有形,配上她的五官和美丽的笑,宛若油画。 <br>  “我送你回去。” <br>  王吉没有吱声,叶盼跟着她走了出去。 <br>  一路上,他俩聊了许多,彼此已成了久别重逢的故友。二人都觉得他们的相识到相知富有戏剧性,前后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br>  “我要进去了。” <br>  原来路真短,他俩已经站在了邮局门口。 <br>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br>  王吉没有出声,也没有移动脚步,微微含着笑,注视着叶盼的双唇。 <br>  “我能要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吗?” <br>  王吉顿了顿,说:“不能让我的父亲知道,他不准我在二十二岁之前拥有太多的自由和独立。” <br>  “这样你不难受吗?” <br>  “他们毕竟是为我好,况且现在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 <br>  “我以后怎么找你?” <br>  “我是礼拜二和礼拜五两天休息,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找个理由我会溜出来的,但千万别让我老爸听电话。” <br>  叶盼似乎已触摸到她矜持羞涩包裹的心,暖暖的。 <br>  “你拿支笔给我。”王吉说。 <br>  王吉接过笔,问:“有纸吗?” <br>  “没有。” <br>  “那把你的手伸过来。” <br>  叶盼乖顺的伸出了手掌。举手之间荡漾着脉脉温情,他都快因此而枕着睡去。手心痒痒的,心却甜甜的。 <br>  “我真的要进去了。” <br>  “进去吧,别耽误你上班,我会打电话给你。” <br>  她犹豫了片刻,转身跑了进去,叶盼扭头回校。同样的路,昨日于今日却不一样。今日,它分明宽了些,新鲜了些,叶盼想。 <br>  于是叶盼开始等待,开始想象第一次约会她的情景。室友们吵闹着说叶盼又要开始骗小女孩了。 <br>  叶盼认为故事已经开始了,王吉默许了同他一起来写这个故事。 <br>  但接下来的事情不仅出乎叶盼的想象能力,也同样富有戏剧性。与他俩有关的枝节无一不充满戏剧色彩。 <br>  星期二,叶盼拨通了王吉家的电话,等待无法言表的欣喜。偏偏接电话的是她的父亲,叶盼根本没有心里准备,一下子紧张得话塞得紧,被她父亲一两句盘问就露了馅。叶盼谎称是她的同事,姓王。但事实上王吉根本没有王姓的男同事。她父亲恶狠狠的一句“别再打电话骚扰我女儿”就把叶盼推向了无尽的深渊。后来叶盼从王吉才得知,原来她的老爸是邮局的头,他的一举一动早已有人反应到他耳朵里去了,他之所以如此强烈的反对,除了王吉小以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以前那邮局也有个女实习生,与一位大学生好上后,那家伙毕业后没有说什么就回家去了,这女孩一时受不了抑郁成疾。不管怎样,他是为女儿好。 <br>  那段日子,叶盼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人比较敏感脆弱,他无精打采的回到学校后。老五和阿牟知道了这事,留下叶盼独自一人安静,出去了。 <br>  等他们回来时,叶盼才知道二人打电话给王吉,碰巧这次接电话的是王吉,但她父亲仍在一旁干涉。王吉气愤不过,同她父亲顶了一句,王吉叫他们转告叶盼,说以后不要往她家里打电话,免得心情不好,如果有特别要紧的事,还是去邮局找她。他们聊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戏剧性的场面又出现了。 <br>  老五和阿牟打完电话,正准备回校,旁边一位中年问:“你俩给王吉打电话吧?” <br>  他的脸色阴沉满布煞气。 <br>  老五他们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跟谁通话? <br>  “是呀。”老五说。 <br>  “我是她爸,以后别再去影响她,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你俩谁喜欢我女儿?” <br>  “他没来,他刚被你在电话里骂了一通,还在那里难过。”阿牟说。 <br>  “难过好,那小子还有你们也真大胆。” <br>  阿牟和老五笑嘻嘻的小声应付着,两人一路跟着他,听他训话(王吉工作的邮局和生活的家距离叶盼所在的学校不远)。 <br>  叶盼知道后,庆幸没去,否则他的语气就不会那么客气,说不定还要揍叶盼一顿。他还叫二人传给叶盼一句话,如果叶盼再去影响他女儿工作,要么他去学校告状,要么调动女儿工作。 <br>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叶盼根本无法一下子理清头绪,只知道不能让他把王吉调走,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去看她了,至于去学校生事无所谓,在学校早就名气在外,不在乎这么一点,况且学校不一定受理此事。 <br>  叶盼没了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是继续还是终止。继续,难度非常之大,她父亲管得紧,此后会更紧;终止吧,小说只写了个题目,情节和开篇都还未下笔。想不明白叶盼去了邮局找王吉。 <br>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吉告诉叶盼,他爸已经比以前管得更厉害了。他还说叶盼的每次出现,他都知道,而且随着叶盼的再出现,她爸更加变本加厉。他俩以后不但连见面的机会没有,互相通过某种介体得知对方消息尤其是叶盼想知道王吉的情况也没有可能。 <br>  “我还想有时见到你,哪怕不与你说话。”叶盼告诉她。 <br>  “现在我们俩没有可能,除非三年后,我有了二十二岁。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br>  叶盼不想谈论三年后的事情,他不愿意在情感方面去承诺某种可能,他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态。目前他是真心喜欢对方,甚至因为没有如愿而更加强烈,但叶盼清楚自己的感情心态还未完全固定,存在变化的可能。 <br>  他不甘心,但又没办法抗争,没有太多的时间。况且自己与对方相知相识也匆忙,对方不可能为自己与家庭破裂,即便如此,自己能承受这份重量吗? <br>  “让我回去再想想。” <br>  叶盼说完,回校去了。他知道两人的一点共同心态,如此别样的开始,还未有任何发展,就嘎然而止,似乎都有些不情愿,两个善良的人碰在一起,应该有许多丰富的过程。 <br>  叶盼再去邮局找王吉,有人告诉她已调走了,他打电话去她家,不是没人接,就是那端说话的是她的父亲,叶盼没敢吱声就挂断了,看来叶盼的上次出现又给王吉带去了些不愉快。 <br>  难以打听到王吉去了哪里上班。当然叶盼找遍所有的邮局,一定有结果。但那又能怎样,除了增加她的痛苦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行事疯狂的叶盼决定用记忆来保持这短暂的温馨。 <br>  两星期后的一天,王吉突然来找叶盼,她并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她是撒谎跑出来的,只是为了看看叶盼,为了能与叶盼说得清楚些。 <br>  “我们分手吧,你忘了我吧,我不能让我爸为我而难过。” <br>  “我明白,你今天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告诉我你现在哪里上班吗?” <br>  王吉沉默无话,她的心里在斗争。 <br>  “我不会再影响你,只是偶尔路过,远远的看看你,知道你好就行了。” <br>  王吉犹豫了一会,说出了她工作的地点。 <br>  “我走了。” <br>  “我送你出去。” <br>  送走以后,叶盼彻底的尘封了这篇小说。 <br>  叶盼更想把它放在记忆的大河中,随时光流逝,渐渐变暗变淡,只求再次想起,它仍如往昔的清新。 <br>  多年以后,叶盼在街头碰见王吉,但没有叫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行走。他一回头,记忆就进了无尽的孤寂里。 <br>                  <br>  忘记的,是沉重的。 <br>  忘不记的,是飘忽的。 <br>  叶盼老生活在记忆与现实之中,悠哉游哉戏哉乐哉。没有太多的顾及,有的更多是勇往直前。不如意的细节经常存在,不开心的事情总在发生,没有香烟没有饮料有米饭就行。风起风停,叶落叶坠,一切尽在规律中跳舞。 <br>  叶盼喜欢无规则无约束的随意的跳舞。 <br>  大学的他活得出格,活得精彩,活得心宽体胖。 <br>  大三时,他准备收敛自己的玩耍心态,好好读读自己喜欢的书,无论如何,有用的喜爱的书应该多读多看,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br>  对于喜爱的东西,他总会坚持,包括书和感情。 <br>  一天晚上,他看完书从图书馆回来路过学校溜冰场时,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他的旱冰溜得非常棒,以前他曾与孤女谷的文华配合过,二人玩出了花样的感觉。不过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溜冰场了。大学里,溜冰场是大一大二学生的天下。 <br>  站在栏杆外的他看见有人摔倒,几个人撞在一起的情景就禁不住轻松的笑笑,学校的溜冰场是水磨石做的,准确地说不是溜冰场,只是一块比较平滑的水泥地,灰尘颇多,溜一场下来就会沾满灰尘。它在露天,几盏银色的灯再加上为数不多的人只显出些冷清,只是偶尔响起的音乐才让人知道它的名字。 <br>  忽的,叶盼眼睛亮了起来,他看见一位别致的女孩,那女孩一身纯白,还背着一个白色小包悠然的飘在场上;但她的技术一般,只是她的穿着让人颇感异样,因为场地的关系,溜冰的人一般穿耐脏的衣服,来这里,只是为了锻炼技术,难以谈得上享受溜冰所带来的乐趣。 <br>  叶盼无法清晰的辨认那女孩,她修长匀称的背影和与众不同的着装撩起了叶盼想看过仔细的心态。 <br>  叶盼已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沉静的心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他要上场去展示一番自己的技术,去认识那女孩,牵着她溜上几圈。 <br>  他跑回寝室去拿溜冰鞋(就是那双从别校偷来的鞋,他已经习惯用这双鞋了),正巧碰上老三,老三是寝室里除了叶盼溜冰水平最好的,或者更切实的说二人的技术不相伯仲。叶盼更擅长单脚着地的优美,老三则更钟情于双腿落地的舞蹈动作。叶盼想起那女孩好象还有同伴,就把老三叫上了,老三听说他有目的,就来劲,他是个好起哄的人,喜欢怂恿别人做事而自己站在原地看风景。 <br>  进了溜冰场,叶盼先是尽情的露了一手。顺溜时的高速度,倒溜时的前后交差,还有太空步,还有单脚的造型。他还与老三一起在场地中央来了一段交谊舞。他们俩人显然是场上最棒的,其他多数是初学者,两人就更显锋芒了。 <br>  叶盼溜到那女孩声旁,说:“小姐,我带你溜好吗?” <br>  那女孩没有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她溜走了,溜到她的同伴身边。 <br>  叶盼跑到老三身边嘀咕了几句,他叫老三把她的同伴截住。老三胆子大脸皮厚,有时表现出的胆量令叶盼吃惊。 <br>  不知老三说了什么,真把她的同伴套住了,他在给她讲述倒溜的要领,剩下那女孩独自一人倚在铁栏杆上休息,她没有去打扰老三他们。叶盼当然不会错过机会,溜了过去。 <br>  “小姐,你好特别,我带你溜几圈,怎么样?” <br>  叶盼说完,伸出了右手,那女孩这次没有犹豫,抓住叶盼的手,随他一道溜了起来,她已经领略了叶盼溜冰的娴熟。 <br>  “我们先认识一下好吗?”叶盼顿了一下,“我叫叶盼,大三。” <br>  叶盼以为她是大一新生,学校里稍有些出众惹人眼的女孩她都认识,而这女孩他从没见过。 <br>  “我叫汤紫燕,我在大班娱乐城工作。” <br>  叶盼吃了一惊,原来她不是学校的,难怪如此别致。 <br>  “那你怎么到我们学校这破场地来溜冰?” <br>  “我以前的同学刚考上你们学校,她叫我来玩的。” <br>  溜了四五圈,紫燕建议休息一会,二人停了下来,靠在栏杆上。 <br>  叶盼很兴奋,一个劲地问她问题,他想一下子就了解对方的全部,也急促的想让对方对自己有更多的认识。 <br>  “你渴吗?” <br>  “还好。” <br>  “你家离学校远吧?” <br>  “不是很远,在西湖边。” <br>  “今晚回去吗?” <br>  “待会儿就回去。” <br>  “我送你,怎么样?” <br>  “好哇。” <br>  紫燕以为叶盼只是信口说笑,没有当真,爽快地答应了。 <br>  叶盼似乎又有了电流的感觉,他再一次认真起来,他等着她的离去,他要送她回家。 <br>  紫燕与同伴离去,叶盼与老三尾随而至,路过悬缘居时,叶盼邀请她们去坐坐,被她们拒绝了,紫燕告诉叶盼说她要去同伴的寝室坐坐才会回家,跟叶盼说了声再见,就与她的同伴去了女生宿舍。 <br>  叶盼又有了久违的激动与紧张,他向班上的一位同学借了辆漂亮的山地车,推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等待紫燕。 <br>  不一会儿,紫燕下了楼,看见叶盼和自行车吃了一惊,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真实性。 <br>  “我在等你,我们走吧。” <br>  “我的钥匙好象掉了。”紫燕想找个借口,她有些害怕和担心。 <br>  叶盼根本不理会她的哄三岁孩子的小伎俩。 <br>  “我帮你找。” <br>  叶盼说完,就在地上找了找,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口袋,都没有。 <br>  “把你的包给我好吗?” <br>  紫燕有些不情愿的递过了小白包,叶盼极熟练的拉开外面的拉链,再拉开内壁的拉链,找到了一串钥匙。 <br>  “这上面有吗?” <br>  “找到了。” <br>  “恩”叶盼说,“哪一把?我帮你开锁。” <br>  “我自己来吧。” <br>  就这样,紫燕在前面,叶盼骑车在后面,一前一后,在华灯绽放的马路上,去向波光粼粼的西子湖畔。 <br>  一路上,两人聊得很开心,叶盼真希望这路无限长,最好没有尽头,两人一直朝前骑,骑呀骑,紫燕累了,就会倒在他的怀里睡去,那将是无比惬意的事。 <br>  可转眼就到了西湖边,她骑车拐进一条老街(这片已是老城区了),停了下来,告诉叶盼她到家了,可叶盼左看右看不象是她住的地方,这里没有老式平房(紫燕告诉叶盼她家是老式平房)。 <br>  “真的到了?” <br>  “再往前穿过一条小弄堂就到了,你只能送到这里,让我的家人看见不方便。” <br>  她的家里除了她以外,只有她的父母和她父母的父母四人。 <br>  “好吧,你小心点。” <br>  “我会的。” <br>  “哦,你的电话号码?” <br>  紫燕从包里拿出笔和便笺纸,将电话号码给了叶盼。 <br>  回去的路上,不擅五音的叶盼几乎引亢高歌到底的,飞驰的速度,高高的嗓音,他想吵醒整座城市,他觉得此时的城市太安静,他需要有人与他来分享,他的一见钟情的直白没有遭遇拒绝,获得的是默许,他为之而忘乎所以,他为自己而手舞足蹈,他为紫燕而热血澎湃。 <br>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又要开始讲故事了,他为自己又一次品味追求的个中酸甜苦辣而激情满怀。 <br>  他与她相约她再来学校时去找他玩,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学校,他相信认识她是一种缘分。 <br>  一个礼拜后,紫燕一身牛仔打扮来了,更显青春与活力,她是来参加老同学系里举办的舞会,但她没有告诉叶盼也没有来找叶盼。当晚,叶盼正与一位校友对弈围棋,下得正酣,老三突然推门进来告诉叶盼他刚刚在学校看见一个女孩,好象是紫燕。 <br>  老三见过汤紫艳,他看女孩时的眼力特别准,叶盼相信那就是紫燕,顾不上继续挣扎棋盘上的那条长龙,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br>  缘分又一次得到了证实。叶盼跑出宿舍,正巧碰上跳舞归来的紫燕和她的老同学,两人说说笑笑。当她看见叶盼时,不觉吃了一惊,心想这家伙怎么象幽灵一样总会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搞的人家紧张兮兮。 <br>  “你怎么不守信用?承诺过来学校时会告诉我的。”叶盼不喜欢别人食言,无论男女,尽管可能出乎好意。 <br>  “我在路上碰见她,就被她拉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br>  “我有预感你今天会来,她来学校系里举办第一次活动,你俩这么好的关系,她肯定会邀请你的,你也一定会答应的。所以舞会结束时,我在路上等你们。” <br>  叶盼临场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把自己打扮得先知先觉一样。 <br>  接着,叶盼又问:“现在不早了,你可能要回去了,我送你。” <br>  叶盼喜欢与自己喜欢的人单独相处,那样他可以无约束的说许多自己想说的话,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 <br>  她没有拒绝。 <br>  “你等着,我回去推自行车。” <br>  叶盼跑回宿舍,发动室友帮他分头找老天(上次借车给叶盼的同班同学),他要骑同一辆山地车去送她。上天保佑,一下子找到了老天,要来钥匙,又拿上几天前写给紫燕的一封信,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他没有把握这间隔里紫燕会不会溜掉,不会吧,她那么清新雅致;难说,还是快点。 <br>  当他急喘吁吁的跑到女生楼下时,紫燕已不在了。叶盼急忙进女生楼传呼了紫燕的同学,她告诉叶盼紫燕已回家。叶站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许多念头,她讨厌我,不想与我为伍;才见面一二次,保持女孩的矜持也是十分正常的事;跑不了多远,看追上还有什么话说,肯定很意外。 <br>  叶盼决定骑车去追,但路不止一条,不知她到底走哪条,管不了那么多,根据经验选择了可能性最大的线路,追上了,表明缘分不浅,叶盼赛车般的消失在夜幕中。 <br>  穿过几次十字路口,赶超了许多人,叶盼渴望前面出现那熟悉的倩影。 <br>  有了!有了!前面一可爱的伊人慢悠悠的踩着自行车。对,那是紫燕,绝对是汤紫燕。 <br>  叶盼狂喜得简直要拉长嘴唇亲自己一口。近了!近了!到了!到了! <br>  叶盼悄悄的骑在紫燕的身旁。 <br>  “嗨,终于追上你了。” <br>  紫燕友好的笑了笑,好象她知道叶盼会追来似的。但她还是觉得惊奇,这家伙居然甩都甩不掉,不过他并不坏。通过上次的交往,她对叶盼的个性有些了解,不失可爱,他并无恶意,硬说他有什么不对,就是大胆了些,脸皮厚了些,自我感觉好了些,多了一般男孩所不具有的细心细腻,紫燕这样想。 <br>  “这样都能追上你,看来你我之间没有缘分是说不过去了。” <br>  紫燕没有回答,只顾骑车。 <br>  她无语,表示默然,又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和进步(叶盼认为第二次送紫燕回家完全是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所以他鼓励自己一定要争取,只有争取,才会有机会。前后只见面两次,就两次送她回家,美死了自己)。 <br>  归途除了城市的喧嚣和霓虹灯之外,就是浮光掠影的水和老梧桐树下的曲径,还有那美丽怡人的吴越之女,叶盼把自己陶醉得忘乎所以。 <br>  他有些急切,同样的地点分手时,叶盼把那封信给了紫燕,信的结尾是:“你有男朋友吗?我做你的男朋友行吗?” <br>  他太急切的表达让紫燕感到了一丝惊慌,也为他的草率而止步。紫燕没有给他答复,她也极少再来学校了。 <br>  叶盼打过几次电话,约紫燕出来玩,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叶盼有时显得太自我了,他只管疯狂裸露的表达,没有过多顾及别人的接受程度,他总把事情朝好的方面去想。 <br>  无法见面,不能相约,抛出去的问号仍悬挂于空。 <br>  叶盼确信自己真的火山爆发了,他需要清水,紫燕虽然准备终止他俩的相识,她怕他的大胆他的冲动会伤及她的从相识到相知甚深的时间之需,还有她的那份传统。 <br>  一天,一位先生很绅士般的打来电话,他告诉叶盼他说他与紫燕肯定有未来的,他是东北人,叶盼的自尊心受到了刺伤,他不客气的坚定的回了一句“我会同你竞争的”,两人的通话就结束了。 <br>  叶盼知道他的来电是紫燕的意思,无论事实怎样,他的那句回答只是血液充集瞬间的坚硬,不久就会软弱无力。当时叶盼的的确确被激起了好胜的心态,他要努力,抛开现实。 <br>  叶盼还是坠入了痛苦的泥潭,紫燕已开始不接听他的电话。无奈之下,他去找了紫燕的同学,那女孩与叶盼谈了很久,他告诉叶盼,她和紫燕从小一起长大,她很了解紫燕,还说紫燕有没有男朋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盼自己,她怀疑叶盼的情感,她担心他是闪电,而后悄无声息,连最后的一片潮湿都被太阳蒸发去了。叶盼告诉她决不会的。他显然受到了她的鼓舞,更加坚定了信念。她还告诉他,既然能完完全全明白自己,还怕什么呢?她最后提醒叶盼,虽然紫燕已工作了,可她毕竟工作时间不长,心态与学生相差无几。还笑话叶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叶盼肯定需要倒插门。 <br>  充气后的叶盼决定执著一场,他通过电信的朋友以电话号码为索引查出了紫燕的家庭住址。 <br>  他到她家附近转悠过好几次,找到了准确位置,真想敲门而入。但他终没走近,他有所顾虑,他怕敲开的不只是一扇门,而是一道闪亮的现实。 <br>  他认为还是应从紫燕本身着手,打去电话,紫燕不在家,紫燕仍在躲避。 <br>  叶盼品尝着单恋的煎熬,他要让紫燕感受到他义无反顾的滚烫。 <br>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黄昏,叶盼骑车到紫燕工作的娱乐城去找她,等她下班,左等右等不见紫燕,进去一打听,紫燕已不在此地上班了。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9
紫燕曾告诉过叶盼,由于家里人不大喜欢她在五颜六色之流出入过多的娱乐城上班,准备给她找了一份机关文秘的工作,正在托人帮忙中。她还许诺,等工作确定会告诉叶盼。叶盼支持她换工作,他觉得如她一样清纯脱俗的女孩不适宜此类工作。 <br>  天色渐暗,霪雨渐飘,没见着想见的人。叶盼象漏了气的皮球散了精神,紫燕的再次食言抓伤了他的心,流血了。 <br>  冒着雨,叶盼疾车而行,他要赶过去,赶到紫燕的家去找她,找她问个清楚,向她表白,表白得她无话可说。 <br>  雨没变大变粗,只是更密集了,似乎是一张一张又一张的网交错叠加从天而降,密得身体的任何点滴部分都无法躲藏。对于雨,叶盼丝毫没有感觉。 <br>  他仍没勇气去敲那扇他特别想窥视的门,在外面转悠,无奈之下,他拨通了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那端的电话始终没人拿起来。这个时候不可能没人在家,难道这电话声有异样,还是同自己一样无助。 <br>  雨更密了。 <br>  呼吸着寒风,灌饮着雨水,叶盼真想大哭一场,但没有哭泣的勇气,他掉头冲进了雨水中,淋透自己,高烧一场,好了就彻底忘记。 <br>  没有角度,没有交流,只有苦苦的单恋,叶盼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br>  晚上辗转反侧,他打开灰尘满布的收音机,无意中收听到“孤山夜话”,这是一个有关情感的节目,听众主要是在校大学生。那夜讲述的是小舟和海洋的故事,一位叫小舟的女孩苦苦爱恋男孩海洋,而海洋无动于衷,小舟痛苦不堪,绝望之下给“孤山夜话”写了封信,主持人去学校进行了一番采访,就有了那夜的专题故事。 <br>  叶盼想,自己也可以通过它来呼唤她的感情,藉此减轻心中的哀怨。 <br>  拉开思绪的拉链,叶盼一下子就写了封长达十余页的信,寄给了“孤山夜话”的主持人东雨,很快有了回音,东雨到学校来采访叶盼,为他的细腻他的痴情所动,决定也为他做一档专题节目,前提必须取得紫燕的同意,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br>  主持人花了很大力气才与紫燕联系上,似乎也说服了她。当晚主持人把叶盼叫去电台“孤山夜话”节目现场,她说需要叶盼自己在半档节目里亲口读诵。 <br>  节目在夜里十一点过几分开始了,叶盼知道除了自己,还有那一帮室友,还有紫燕在收听。他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种什么感觉,痛苦与希望并肩。 <br>  节目正式开始了。 <br>  (悠扬清美的旋律响起……) <br>  晚上好,收音机旁的各位朋友,我是东雨,欢迎你收听XX经济广播电台的“孤山夜话”节目。可能大家听到我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不好意思,白天话说多了,但不管声音如何,此刻的我坐在话筒前一如往日的温馨,希望你也同我一样,让我们共同来营造一份周末的恬静氛围。 <br>  (音乐响起,是首歌,“这一生,我只想好好做个平凡的人……何必真,何必问,只有快乐才是真,走过这些年,虽然这世界总有现实的一面,难道没有真心可以不变?……我站在风风雨雨中,始终简简单单的过,为我迎接每一个早晨……”) <br>  的确,我们每个人只要有个梦、有个家陪伴着我们去迎接每一个早晨,只要有快乐才是最真的,我想这是我们每个人心里最想要的梦。 <br>  其实我觉得我们每个人要去经历许多的事情,理解许多的痛苦,走过许多的路,承受许多的恨,才算长大了。所以记忆对于我们来说,是繁复的,我们要寻求自己的路从来都是需要一份努力、一份艰辛,加上自己的泪水。记得我曾在节目中说过人生就象一个拼盘,可能我们心力交瘁的去拼,拼出来的却是那样的不理想,那个时候,我们免不了要叩问自己的记忆,那么善于回忆的人也许深刻,但绝不轻松。收音机旁的叶盼男孩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他自己心中的梦,对于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孩,执著的一份爱,如果你听了下面我们今夜的故事的话,值得你为他叫好,为他感动。 <br>  (清新悠长的音乐起,十五秒左右) <br>  今天晚上我们要给大家讲的这个今夜故事,其实是叶盼写给紫燕的一封信,这是一件真人真事,也是我做了小舟和海洋的故事这档节目以后收到的第一封来信,他也希望我也能为他们做一档节目。看了叶盼的来信,说实在的,我也是真的挺感动的,一个男孩有如此细腻的文笔、如此细心的一种爱,我觉得难能可贵,不知道收音机旁的那位叫紫燕的女孩此刻你在不在听节目?我想这个故事是他写给你的,表达了他对你的一份爱,表达了心里的想法,希望你能够仔细的听,仔细的领悟给你的爱。 <br>  (高悠的音乐起,五秒左右;以下的背景音乐低沉清扬) <br>  写给一位名叫紫燕的女孩第一次见你,眼中就有了你;第二次送你回家,心里就装上了你。 <br>  这便是我第一次认识你的全部。 <br>  我相信缘分,虽然我对你知之不多。一身纯白的你出现在溜冰场上的那份绚丽与雅致,使我无法忘怀,使我刻骨铭心。 <br>  我知道我对你有了梦。于是我开始为自己浇铸一种氛围,陶醉自己之后,决定远行,什么都没准备好,连衣服都还没扣好,头发还未梳理,但我可以自豪的说,我有的是一颗真挚的心。 <br>  紫燕,还记得吗?第一次约你,你答应的是那样的爽快。等你,颇感世界温馨,尽管最终你没同我一起玩,没有说一声就先走了,但我仍是快乐满怀。当我连闯红灯追你时,只是为在你回去的路上陪你一程,追上你时,你友好的微笑,让我感到霓虹灯也开始灿烂起来。那天夜里我连做梦都笑醒了,因为我已经完全象剧中的主角进入了故事的氛围,把自己陶醉得淋漓尽致,也稀里糊涂的。从此,我便盼望双休日,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与好笑。 <br>  自从第一次约你之后,我就开始设想第二次约你的情景,我还准备“吃一堑,长一智”,先入为主,阐明目的;但在你婉言谢绝的那一刹那,我所有的情绪都紊乱了,我只有目楞的道一声“以后再说”,放下电话走自己的路,忽然觉得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一时间什么都在叹息,一时间什么都在消失。 <br>  紫燕,你打来电话叫我不要误会,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是的,我没有误会,我只是对你有梦,渴望能与你一起来讲述一个故事,只是来讲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 <br>  (悠扬的音乐渐起,二十秒左右。) <br>  当我再次给你去电话的时候,你才真正意识到我的一份心态,才具体感受到它的分量,在为我的心意为之颤抖的时候,你也打来电话,可是没想到是一位先生,他很绅士般的与我通话,他说他和你肯定有未来,我当时觉得太突然了,回敬了一句看似有力实际很脆弱的话“来日方长,我会同你竞争”,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样度过的,我记得我写了一封信叫你的好友带给你,告诉你在这料峭的冬夜,我除了流泪,只有不停的呼唤你滚烫的名字来取暖。 <br>  世界一下子变得是那样的陌生和遥远,我决定储存我的感情,现在的我还是学生,你已在工作,我没有丝毫的能力来坚固和延伸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只是我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那位先生分手之后,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来找你的。 <br>  其实,我很想问你的好友,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我清楚一切都得靠我自己。还是你好友的那句“紫燕有没有男朋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使我恢复了自信,后来我仔细想过,你是没有男朋友的,你只是想让我早日断了这种想法,好让我受伤少一点,轻一点,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只是增加了我对你善良的理解度,也促使了我的这份固执。 <br>  (音乐起,五秒) <br>  紫燕,很久没有见过你了,我知道约你没有用。于是星期五下午我顶风冒雨去你从前上班的地方等你下班,只是想看看你,同你说说话,陪你走上一程。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你出来,鼓足勇气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不在那里上班了,你曾答应过我工作调动之后会告诉我的,为什么要食言呢?我立即骑车赶到你家附近,连续拨打了半个小时电话,你却不在家,你奶奶说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其实我知道你在家,我心里的那个“不见你不回校”的决心瞬间不击自破。在那个冷雨寒风的夜里,我真想大喊一通,但是我不能,我只有掉头回家,任凭风吹雨打。 <br>  后来我又在你以前说过你一定在家的时间给你去过几次电话,你的亲人都说你不在家。我想假如我换个时间不在通常的时间给你打电话,也许能和你通话。但是我不愿意那样做,因为我很固执,就象我固执的给你一份感情一样。其实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远远的看看你,为什么如此低的要求也难以如愿?杭城太大,似乎又太小,大的能容纳下我,可为什么小的就容不下我的这份感情呢? <br>  紫燕,我曾经许诺将储存对你的情感,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感情,要是感情是冷血动物,那么它冬眠也就减轻了我的痛苦,使我不再忍受日子的煎熬。有时在想,如果天降一座冰山能够掩埋掉我,等冰山融化我醒来时,也许你已经嫁人为人妻为人母,那个时候,我也许会将这份情扔进融化的冰水任它漂流。 <br>  可是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我都没法做到,我能做到的只是涂抹日子涂抹自己,把日子颠来覆去,任它随日历一页一页又一页的撕去,把自己辗转旋回,任它同浓冬一样萧瑟煞人。 <br>  有的时候使劲的放纵自己,有的时候干脆束缚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姿势,因为没有了你,没有了你的目光,没有了你的微笑。我也不知道缘份到底作何解释,但有一点我清楚,它同命运一样,命是命,运是运,也即缘是缘,份是份。我既不敢奢望与你有缘,也不敢幻想同你有份。但我真真实实知道我喜欢你,喜欢拒绝过我的你,我相信缘份,可是我又不完全相信缘份,因为与你相识是一种缘份,可我不敢承认被你拒绝也是一种缘份。 <br>  你不了解我,我很优秀,以后会更优秀,别笑话我这样称赞自己。写到这里,请允许我轻松一下,我之所以“苦口婆心”的对你言语,只是为了让你不要错过“一棵森林里不是最优秀但是最独特的树”,不知道你听了之后,会怎样想。但是不管怎样,我会固执的付出,虽然我不知道怎样的付出;我会至始至终的等待,尽管我不清楚故事的结局。 <br>  (姜育恒的《让爱没有怨由》响起,“啊……啊……哪怕天涯相隔,哪怕岁月坎坷,亲爱的你,怎么能够……) <br>  爱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一定要讲,那就是一颗心对于另一颗心。紫燕,你听到叶盼的心了吗?你听到由姜育恒演唱的这首《让爱没有缘由》了吗? <br>  (音乐未断,转入两分钟广告) <br>  …… <br>  刚刚我给大家讲述的今夜的孤山故事,其实是叶盼写给紫燕的一封信。我想此刻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包括叶盼和紫燕在聆听我们的节目,不知道大家听完之后有什么样的感想,就象姜育恒在歌中所唱的,爱是没有怨由的,我相信叶盼对紫燕的这份爱也是如此,不想求得太多的回报,他只要紫燕能够理解,当然了,紫燕能回复他一份感情,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要是万一不行的话,相信叶盼这份执著的心也会永远永远的等待。收到这封信以后,我真的觉得为他们做档节目是值得的,可是作为我来讲,男孩和女孩是有点区别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可能把握不好叶盼的真实心情,于是我便采访了叶盼本人。下面让我们来听听叶盼自己的声音、自己的独白。 <br>  (叶盼起读) <br>  记得那天晚上,你一身洁白出现在我们学校灰尘颇多的水磨石溜冰场上时,你背一个小包,几乎是场上所有男孩子眼中的焦点,在我的双眼被刷亮的那一刹那,我有一种认识你的冲动,不知道是你注意到我了,还是我的大胆。我牵你手在场上溜冰时,我便认识了你,你也认识了我。因为走得近,看清楚了整个的你,原本只想认识你的心态瞬间逃遁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我积极的想了解你的心情,所以一开始认识你我就表现出了极大的甚至有些过分的热情,弄得你有些左右为难,我很害怕你突然消失,就好象黑夜中刚点燃的灯火被风吹熄了一样。于是我执意要送你回家,当我骑车停在你身旁时,你才看出了我的认真。 <br>  第一次骑车送女孩子回家,心里盛满兴奋。一路上我滔滔不绝的与你谈话,刻意的减慢速度,这样与你相处的时间会长一些,我当时确乎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害怕醒来,自行车好象也与我心有灵犀,极少滑落的链条滑落了。当我理好链条接过你递来的面巾纸时,顿感甜蜜,真渴望这条路无限的长,与你永不停息的骑下去。回校后,我兴奋得无法入睡,喋喋不休的向寝室兄弟讲述我的感受,把寝室吵得热气腾腾。 <br>  (《人鬼情未了》响起,十秒) <br>  很多次拿起电话,总不敢拔通那端的你,我怕我的坦率与急切会给我俩的相识蒙上阴影,我更害怕故事还未开始就中断了。但我又急急渴望听到你的声音,还是禁不住拿起了电话,每一次“嘟嘟嘟”的声音都让我的心狂跳不止,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又有做错事的忐忑,一时间什么感觉都有,而且瞬息万变,听到你说话,心一下子就被撅住了,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让你感到我的紧张和我的心跳。你每次“没什么事,那我就挂了”总是让我感到惊惶不知所措,电话断了,我还舍不得放下,沉浸在其实只是一般友好性交谈的温馨中。 <br>  我不懂得含蓄,我只知道大胆。我要向你言明,我写了一封信在第二次送你回家时给了你。在信中,我非常直接的问道“你有男朋友吗?我做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不知道你看完信的第一感受怎样,你可能认为我有些浮躁和草率,在心态还未定形就全盘道了出来。那时我的脑海里偶尔闪过“如果被你拒绝就算了”的念头,两个月以后,我无法指责和怀疑自己。我不知道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坐在那里犯傻,真想冲到你身旁向你表白,表白得你哑口无言。 <br>  (《人鬼情未了》继续) <br>  事实上,更多的时候我处于一半清醒一半醉的状态,现在越来越发现这应是我目前的最佳状态,全是清醒,也许我会无法面对,一扫“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坚强,而到伤心处泪如雨下;全是醉,也许我就分不清红黄青绿蓝靛紫和东西南北左中右,经常身临西湖对酒当歌。 <br>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很值得了解,你为什么就不试着多了解我一点,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没准备好,也许你会看到我仓促之中的真实,还有我不可动摇的自信和我的温柔,还有我受伤后的坚强。 <br>  现实总有一段遥遥不可逾越的距离,我清楚人在现实面前的无奈与沧桑。我还在读书,你已经跨入社会工作;我是异地求学,你是杭城人。单就这些方面而言,我与你之间的现实阻碍是多么的大。有时侯我也低头面对现实,甚至逃避现实,躲进心灵的房屋呵护自己。也许我的感情注定是无花果,也许我的感情根本就不可能在你的心里荡起一点涟漪。我能阻挡自己的行动,却阻挡不住自己的心。有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视现实如粪土,视距离是举手摘月的无能为力。 <br>  我曾想过用很多种方式来感动你,却接二连三的感动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品尝着良药的苦涩,无法咽下,却不得不咽下。写到这里,窗外还有些晴意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暗起来,难道上苍也听到我心灵深处不听的呼唤,那马不停蹄的忧伤吗? <br>  (音乐渐起,“记得年少的时候……可爱的男孩……不要哭泣……啊……马不停蹄的忧伤……”) <br>  (主持人) <br>  这种音乐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心中那马不停蹄的忧伤,但是今天叶盼通过我们的电波对紫燕诉说了自己的那份真情,尽管真情难以了却。是啊,难以了却的真情,就让它好好的保存在我们的心里。只有真正深爱过的,真正拥有过感情负担的人,才会感到爱的沉重。面对爱情的精彩,只有躲在人群背后承受过它的人才能体味到,明明知道,爱比不爱更寂寞,但是我相信叶盼仍会和自己的心一样鲜活的跳动,仍然会在犹豫,在惶恐之后去寻求一种平衡,一个平衡点,等着紫燕来靠近自己,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但是我想他还是会等待的。让我们再来听听叶盼写给紫燕的两首小诗。 <br>  之一:我静静的坐着是我轻轻的唤你窗外的黑暗已让灯光装饰 <br>                  <br>  我没有想你我的梦风雨同行秋冬代谢 <br>                  <br>  可我无法不寻梦 <br>                  <br>  我真想说一声我害怕距离距离是海你在那边 <br>                  <br>  窗外的黑暗已让灯光打破我静静的坐着是我轻轻的唤你 <br>                  <br>  之二:我如痴如醉的爱去掉衣裳与一处风景裸露无遗 <br>                  <br>  你有那么一点旖旎的风采 <br>                  <br>  尽管我的爱苍白不那不是爱那是我的心(音乐响起,“有爱就有恨,或多或少,有幸福就有烦恼……与你的温柔比较,一切变得不重要……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说再见……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如果爱是痛苦的泥沼……”) <br>  收音机前的紫燕朋友,你知道吗?叶盼想对你说“忘记你是做不到的”。每当黄昏的天空,它象一扇窗户、一盏灯火,还有那灯火背后的叶盼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叶盼在你的窗前彳亍,只是为能够看到你那盏昏黄的灯,当柔柔的光线在他眼中摇弋的时候,叶盼便成了那夜间之路,静悄悄的凭着记忆的足印。 <br>  紫燕,或许你是一朵夜云,在叶盼梦幻中的天空呼唤着,他真的很想抓住你,想要你是他一个人的,就是他一个人的。只是叶盼也知道你象那微微颤抖沙沙作响翩翩起舞的秋风捉摸不定,所以他现在还不要求他住在你的心间,你可以到他无尽的孤寂里去。 <br>  紫燕,你是叶盼的梦。于是在那飘零的黄昏,叶盼又想起了那句话,那就是:紫燕,离你近了,就离痛苦近了;离你远了,也就离痛苦远了。 <br>  应该说我们今天晚上的这档“孤山夜语”是为叶盼和紫燕所做的一档特别节目,我不知道有多少朋友在聆听,又有多少朋友为他们的故事所感动?那么,紫燕,你还在听吗?听完以后,给东雨来封信好吗?写写你的感想,写写你听完节目的心情,来信请寄XXXXXX.当然我也欢迎收音机前的所有朋友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故事,让我们“孤山夜语”今夜所讲述的故事是我们大家的故事。好了,该结束我们今天的节目,我还是要说的一句老话:感谢你的收听,我们明晚再见。 <br>  做完节目,叶盼将主持人东雨送回家,自己再回到学校时,已是凌晨两点。 <br>  面对紧锁的铁门,叶盼没了往日的那股翻越的劲头。叶盼似乎轻松了,又似乎沉重了;轻松的是通过电波向相思的女孩倾诉了自己的心语,沉重的是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她会给自己希望吗?叶盼索性坐在校外的马路边,抽着烟,看没有生命的路灯行尸走肉般的执行着任务。偶尔一两个夜归人匆匆而过打破寂静的同时也加重了子夜的沉寂。 <br>  叶盼就这样坐坐走走,用烟提神,一不留意天就亮了。校门开了,宿舍门也开了,叶盼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br>  醒来时,已是傍晚。 <br>  “老大。电话。女的。”老三使劲叫喊。 <br>  叶盼顾不上穿好衣服,抓住了电话。 <br>  是紫燕打来的,她说:“叶盼,昨夜我和男朋友一起听的节目,对不起,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 <br>  叶盼听到“男朋友”三字,只觉得耳朵“嗡”的一下就炸裂了,放在耳边的电话垂了下来,后面的话已不重要了。叶盼一个字也没说,许久才醒过来挂上电话。 <br>  心里深处的那份等待、那份希冀,随着“男朋友”三字彻底给摧毁了,一同被摧毁的还有叶盼的自信、执著和坚强,他感到了完全的绝望。那刀割机绞的痛弥漫了整个空间,叶盼无法躲藏,那就暴露吧,全部暴露吧,使劲的痛苦吧。 <br>  有人劝叶盼,忘了吧,毕竟曾经拥有过;也有人劝叶盼,忘记吧,无论怎样,曾经轰轰烈烈过;还有人对叶盼说,就当作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br>  叶盼对自己说,彻彻底底的痛苦之后,是该忘了,尘封它,尘封记忆。 <br>  叶盼是个乐观的人,很容易走出自己的心情,当然他也明白自己是无法走出自己的记忆,只能借助流逝的时光,淡化伤痛。 <br>  多年以后,叶盼回想起这段感情,几乎一下子又被推进当时的漩涡。他想,如果当时自己循序渐进,慢慢碰撞,火花肯定会产生。紫燕对于自己的最初印象是良好的,甚至可以说是生动的。自己太爱美了,碰见美时,就流露出对美的迫不及待的追求,而忘记了美对自己的相识相知需要一段时间,无论长短,它必须存在。 <br>  这个道理,叶盼受用了生活的许多方面。 <br>                  <br>  大二叶盼从蓝天社长位置退下来那一阵子,由于家里事情多,学校又难与权威老师相处融洽,还有与王吉无花无果的伤感,叶盼整天没精打采,以睡觉和放纵打发着日子。 <br>  烟与酒是两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尤其是烟,抽烟可以没酒,但喝酒时没烟不行。除了消沉之外,叶盼倒真是无事可做。老二当时在系里学生会还算个人物,大一新生认识的人特别多,他了解他老大是个不能缺少感情至少是不能缺少异性关心的人,就提出为他找一个小妹,前提是叶盼自己先点出目标。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29
叶盼接受了老二的好意,但他并没打算去寻找目标,只是想等到哪天来情绪再说。 <br>  一天,叶盼实在无聊,找不到任何事做,便破天荒来了个惊人之举,去图书馆听音室练习听力。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最前面的女孩好象以前自己曾留意过,高高的,土土的,一个人独来独往,典型的乖巧。他签名时,下意识看了看她所在位置的签名,原来是自己同一系的大一新生,小妹妹吗。 <br>  她叫枫林,个头高高的,有一米七一。 <br>  回到寝室,叶盼对老二随便说了说,老二却当了真,找熟人牵线,让叶盼和枫林在食堂来了个初次见面。除了牵线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叶盼的兄弟好友,枫林一个也不认识,只是觉得好玩,面对几个陌生面孔,她连谁要人她作小妹都没搞清楚。在叶盼的直言相逼之下,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太过于复杂扭劣的事情,况且那阵势不同意会搞得大家尴尬,先前经得自己允许,又是自己的师兄,虽没什么好印象,也不坏,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自己的生活圈子本来就小;看得出来,他的生活圈子挺大,他与一般的同学大不一样。 <br>  这便是枫林第一次认识叶盼的全部心态。 <br>  叶盼一高兴,多喝了些酒,他是个直白之人,包括喝酒,酒精入体,满脸通红,本不英俊的脸就更显非英俊了。兄弟们不时提醒他注意形象,初次见面,不要吓坏人家小姑娘;但叶盼不管那么多,他信奉真心交朋结友就应该真实展现自己,免得日久见人心。 <br>  认了小妹以后,叶盼仍一如既往的无聊。他没有想过枫林,枫林也没来找过他,也许大家潜意识把此事视作一场小闹剧,或是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的一点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有缘会再走到一起,未曾想刻意去改变和维持什么。枫林给叶盼的第一印象就是人高身材好,有些土,不大会穿作打扮,但基础好,潜力不可估量;对自己生活以外的世界知之不多,在家养尊处优,除此之外,叶盼全无感觉。不过这也符合叶盼找小妹的标准,傻傻的,可爱一点,漂亮一点,会哄人开心,但于哄人开心这一点,恐怕叶盼要失望了;枫林从小到大,真正接触过的男性除了她父亲,就再也没有了。 <br>  如果不是一个礼拜后的端午节,也许叶盼与枫林就没有进一步认识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会渐渐淡出记忆,再见面时最多也就似曾相识。 <br>  端午节那晚,叶盼无聊透顶,找不到可以消遣的项目,在宿舍了来回踱着方步。 <br>  老三说:“老大,今天端午节,怎么不去找你小妹?” <br>  “是呀,我不刚认了个小妹吗?正好可以陪陪我,也顺便联络联络感情,否则就象小时候玩过的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长大了就不会再玩了。” <br>  叶盼是个少了异性就没精神的人,尤其是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有女孩子在身旁陪伴,不说一句话,只听他细如流水的诉说,心里就会轻松许多,还可能朝着相反的方向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br>  叶盼急匆匆的去了女生楼,传呼枫林,说是端午节到了,要与她一道吃点东西祭祀屈原。 <br>  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两人就近吃了碗桂林米线。当时叶盼不知道小妹的口味,自己的皮夹也不够重,只是联络一下感情,以后的日子还长;自己又不打算泡她,没必要费尽力气找个价物美廉的情调去处。 <br>  端午节的小聚在双方的记忆中轻轻的点了一笔,记录着有这么一个事实存在,好象在绳子上打个结记事一样,彼此增加了些了解。叶盼搞不清自己的真实心理,随意吧,既然开始了,那就应该有过程。而枫林呢,入大学至今,除了学习,就是与寝室一帮姐妹闲聊;生活平淡无峰,潜意识里需要有人来指引来改变,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缺乏主见,喜好别人帮她拿主意,自己执行即可,她是一个极好的执行主义者,她认为这样轻松而又愉快。都这么大了,还老往父亲怀里撒娇,她与父亲的无间关系简直让天下所有父女都羡慕,妒忌死了。 <br>  冥冥之中,枫林隐约感到改变自己生活轨迹、再为之润色添彩的也许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还不知安什么心思的假大哥。 <br>  叶盼一帮人经常搞户外活动,叶盼就把枫林拉上。他们是一群会五彩生活的人,雨中漫步,登山划船,通宵达旦搓麻将,夜排档大吃大喝等等。枫林较内向的性格与他们是难以相容的,好在叶盼的润滑,虽不能完全溶与于这个小团体,至少已站在门外,进与不进只在于心态的改变,但无论怎样,都不影响他快乐的心情。 <br>  有了大哥,枫林与整个悬缘居亲切,还有叶盼的死党。生活圈子一下子被拉大了许多,枫林才知道原来除了去图书馆看书之外,还有更丰富的内容,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叶盼之流的自娱自乐铺天盖地的吸引着自己。虽然枫林有些内向,甚或有些保守,但于玩耍的异性,喜欢那种聪明大大、个性多多、表面坏坏,骨子里却善良无比的,叶盼就是这样的人。目前,她对叶盼只能说是有好感,一位不坏能凑合的懂得体贴人的大哥。但枫林的室友提醒她小心点,理由是男女之间难有纯真的友谊,她们七个人中除了枫林和老大之外,其余五人在中学阶段都有过友谊变成恋爱的经历,也曾地老天荒,谈起异性说起性来,超越年龄的成熟。在这方面,枫林极受影响。 <br>  可能是自己的无聊,抑或枫林浑然天成的清新纯洁和无丝毫尘埃污染的内心让人为之惊讶,叶盼的心模糊得有了些动感,渐渐靠向男女之间的喜爱。于是找枫林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br>  当时叶盼正搞传销,产品质量好得与众不同,送给枫林一瓶没有泡沫的沐浴露。枫林第一回收到大哥送给自己的礼物,没多想什么就收下了。回到寝室后,室友们大呼不妙,玉容俱变,说狼已露出尾巴,不能莫名其妙的接受。枫林被她们这么一吹风,有些紧张兮兮,在热心室友的陪同下,把东西还给了叶盼,气得叶盼差点把东西砸碎,无奈这玩意砸不碎也踩不烂,只好作罢。在心里骂着这帮好管闲事的三八,哥送妹礼物很正常的事,是不是没每人送一份心里不舒服,才怂恿枫林。叶盼没说什么,自己用掉了这瓶沐浴露。 <br>  礼物的先收后退使叶盼的思绪清晰了许多,枫林太小,看来只适合作小妹,以后就一心一意当她小妹好了。叶盼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枫林,她释然了,两人的感觉进了一步。 <br>  叶盼也释然了。 <br>  有这样一位小妹是件高兴的事,少不了异性的叶盼没有女友,有个小妹也不错,而且是个成绩与自己走两个极端的小妹;有感觉时机成熟时,再转变角色也未尝不可。 <br>  枫林喜欢拉上叶盼一道去图书馆看书,这是叶盼最痛苦的事,死活不去,她就撒娇生气,吓得叶盼立赴“刑场”。 <br>  叶盼让枫林做了许多以前未曾想过的事情,熄灯后才回宿舍,在男生寝室留宿,在学校草坪坐着聊天数星星一夜不睡觉,一大早翻围墙去吃早点,疯狂的溜冰,打台球玩保龄,开碰碰车和卡丁车,还大口喝酒,用劲的吐痰,也偶尔说说脏话,开开黄色玩笑,当红娘帮别人介绍朋友,自己还待闺阁中没初恋了。 <br>  所有这一切对于枫林而言,被动远远大于主动。她从小到大极受恩宠,虽家境一般,父母视如公主,原本游手好闲的父亲因她的来临而完全变了一个人。枫林觉得新鲜刺激,比拿奖学金舒服,考了第二名,就只能考第二和第一,为保名而强迫自己看书真难受。但她还有一点担心的就是怕大哥贼心不死,复活后会再次出击。于是她极其拙劣的给自己杜撰了一位男友,在上海念大学,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叶盼没有揭穿她的言语,只是在心里取笑她的可爱和她的傻。 <br>  就这样大哥小妹快快乐乐的度过了很长一段枫林以为无比幸福叶盼感到异样小欢的时光。叶盼发现小妹是一块未开垦的土地,是未经任何凿刻的璞玉,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想雕塑成自己所追求的那种,不过这无疑是个浩大深远的工程。 <br>  一位班级成绩最好的女生,一个班级倒数第一的男生,以兄妹关系走在一起玩在一道,和谐有致,让许多老师搞不明白。 <br>  虽说叶盼没往这方面思考,但许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事情终究慢慢的产生着由量到质的变化,没有人刻意,就象是自然规律,水往高处流,时间不会停一样。 <br>  枫林知道叶盼追求紫燕的整个过程和所有细节,那晚的“孤山夜话”她也听了,没有感动紫燕,她却被触动了,她猛的发现大哥的内心世界如此的细腻,不仅会体贴人,还有这般优美的文笔,不幸的是汤紫燕未回复他一份感情。 <br>  那段日子,叶盼消沉无生气,枫林想去安慰,却不知道如何着手;想去开导,却不善言辞。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关心过别人,自己一声不吭的陪着大哥无济于事。她想了想,可以动手做些什么。 <br>  她写了卡片给叶盼,说天上星星很多。 <br>  她折了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和纸船,说那是温暖的七彩。 <br>  她用千纸鹤串成风铃,说让它陪他喜怒哀乐。 <br>  她做了许多生平未曾想过的事情,一下子记录了无数的第一次,她用她特有的方式默默的分担叶盼的愁悒。 <br>  七彩的幸运星和叮叮作响的千纸鹤风铃刺了叶盼一下,小妹好象更漂亮了,她学会了主动关心人。 <br>  男女间的喜爱在这个时候再次拜访叶盼,没有请柬,但叶盼决定赴宴。不过这种感觉仍有些朦胧,顺其自然吧,越过这步雷池,搞不好兄妹情到此为止,要改变至少也是自然的转变。 <br>  那以后,叶盼与枫林相处一起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 <br>  叶盼曾试着表白过,枫林没有反应,默默的拒绝了。 <br>  渐渐地叶盼越陷越深,对枫林的表达方式也摇摆不定,一会儿狂热,送她回家后,自己又立马跳上火车;一会儿不瘟不火,点点滴滴的关心与呵护。 <br>  人一旦专心于某件事情,就会从许多角度去考虑问题。叶盼开始注意同枫林的室友交往,他要让那帮爱情专家改变对自己的印象,替自己在枫林面前美言;有一点好处,她们是乐意的,她们喜欢煽风点火。枫林在她们的朝言暮教下,驯化得很快。 <br>  日子久了,她们看到了叶盼具有许多一般男骇没有的个性,对枫林在宿舍呆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由取笑变成了习以为常,甚至对枫林只将寝室当作旅馆也忍气吞声听之任之;只是偶尔碰见叶盼冲他数落一番,临别还不忘记警告。 <br>  枫林的心理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尽管她极力否认。叶盼清楚完成对她的开发雕塑并非一日之事,对于她这种许多方面近乎空白的“稀有动物”,必须讲究水到渠成;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br>  叶盼痛并幸福着,一边如兄对妹般的爱护,一边按部就班的追求。枫林极其任性,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只是以前两人不熟悉,她保留矜持。二人走得更近后,叶盼才从枫林羞答答的口中得知她的情绪易变跟她的内分泌紊乱有些关系。 <br>  急躁时叶盼又向枫林表白过一次,可枫林死认定他为大哥,搞得叶盼无所适从。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写了一副对联,横批“落花有意”,上联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劝君莫隔岸观火”,下联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催我更滴水穿石”,然后动手做了七个大小不一的信封,一层一层装起来,对联放在最里层的小信封。枫林读了信,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安安分分做着小妹该做的事。 <br>  叶盼不着急一日两日,他经常开导和教育枫林,要学会判断,要有主见,要懂得独立,以她目前这种性格走上工作岗位容易被雨打风吹坏。对任何人从来都没有防范之心,以为天底下都是好人,还老开她玩笑,幸亏碰到的是他。枫林越来越注意穿着,心情好,先前掩藏的气质和靓丽凸现出来,好比器皿擦去灰尘之后,露出了原本十足的光泽。学校一些男生约她吃饭看电影,每次她都跑来问叶盼,叶盼叫她自己学会拿主意,她没主意,结果往往变成叶盼与她吃饭看电影,还逛马路。 <br>  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的懒了下来,日记都已变成周记。有感觉就写上几笔,只是少了年少时的细腻,多了份浮躁,或者说他只记骨头,不管皮肉了。还是来看看他的几则日记吧,从中我们可以知道他与他小妹的发展历程。 <br>  之一:四月四日阴连续两个通宵,全身乏力。 <br>  今夜与小妹对坐冷饮店。 <br>  她说用比喻描述一下她现在的心理,她在一座房子里,已将钥匙交给了我,但门从里面反锁了,后面有一扇窗户。 <br>  我问她为什么要将门反锁。 <br>  她没给我答案。 <br>  她说也许有一天她会打开门,也可能从那扇窗户爬走,让我空侯时光。 <br>  我想她的那扇窗户只是虚设,门是唯一的出路。 <br>  之二四月七日晴转阴从小妹口中得知,她的月经周期不正常,而且有时还伴着阵阵疼痛,吃西药没什么效果,倒是有位老中医的药不错,就是没条件煎熬,只好作罢。 <br>  我告诉她,我在悬缘居替她熬药,正巧宿舍里有煤油炉,只需买点油,再买个砂锅就可以了。 <br>  她怕我没时间,每天要熬两次,时间可能要持续两到三个月。 <br>  我说没问题,我本来就是逃课大王,有的是时间,不就一天两次吗?大不了少休息一会儿,自己的小妹,没准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心疼,行吗? <br>  我告诉她,明天就开始。 <br>  之三四月九日阴回寝室时,碰见小妹在老二老七的怂恿下,叼了个根烟,正准备点燃,我一下子冲过去使劲打落了她手中的香烟,我捡起烟自己狠狠的抽了起来。 <br>  好象用力有些重,我不愿看到我喜欢的人有吸烟的习惯,毕竟吸烟有害健康。 <br>  不知她会怎么想,可能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br>  之四四月十九日晴我与枫林紧挨着坐在食堂门前的石阶上。 <br>  我说我无法面对现在的她,更无法面对没有她的空间。枫林显得有些成熟,她说我俩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那样的结果将会更清晰,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接受我,完成角色的转化,或者就让我扮演两个角色;二是我失去她。 <br>  我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 <br>  她还说我为什么那么在乎名义,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吗?我知道她所言指的是我们目前的模糊关系。我告诉她我不是在乎名义,而是想真正拥有她的心。 <br>  她还说最近她心情不好,一来忙于考试,二来见我不求上进成天掉儿郎当。我说不清楚自己的症结,也许是对于前程的迷茫吧;她讲光迷茫有屁用,要为将来打算。 <br>  最后她说,让我们顺其自然,属于我终究是我的。 <br>  我不知道今夜她是属于我的,还是我属于她,或者互属。 <br>  之五四月二十三日晴晚上,枫林吃完药,送她回宿舍。 <br>  我拎着她的书包,还抱着一台我特意为她买的带台灯的复式电扇,顺便溜了溜马路。 <br>  路过小卖部时,我给她买了盒冰淇淋,自己抽了根烟。 <br>  她问我为什么不吃冰淇淋,我说抽烟就可以了,关键是她吃得开心。 <br>  她又问:“你会不会抢我的冰淇淋?” <br>  “我怎么舍得同你抢,”我说,“不过,值得抢的我会抢的。” <br>  “那是什么?” <br>  “现在不清楚。” <br>  “比如说牛肉干。” <br>  “有可能。” <br>  之六五月十六日晴小妹吃完药,欲回宿舍睡觉,我缠着她去了我俩老去的运动场看台。 <br>  她坐在我的大腿上,双手抱着我的脖颈。我们聊得温馨,但不知怎的,我说出了欠钱的事,还告诉她我之所以一直没讲是出于男性的自尊,但我感到她已在默默接受我;我应该让她了解整个的我,包括我的不光彩的一面,她有知情权。 <br>  之七五月二十一日晴晚上熬药时,一不小心把砂锅打翻,药散了一地,我难过得顾不上收拾,就立马赶到图书馆找到枫林。 <br>  我那做错事后的愧然表情着实吓了她一跳,我连说“对不起”,害得她今晚没药吃了。 <br>  她笑笑,说没关系,正也想换口味,只需一块冰淇淋即可。 <br>  她见我还处在意外的惊慌不安之中,居然忘掉矜持,轻轻的吻了吻我的双唇。旁边的同学在专心看书没注意,即使看见了,我想也会泰然处之。 <br>  她的大胆让我有些脸红,只是皮肤黑显不出来而已。 <br>  但愿以后的日子她的这种热情仍然间或有。 <br>  之八五月二十三日晴(预测) <br>  我是早上坐在书桌前写的这则日记,同时还在为小妹煎药。 <br>  我把送给枫林的生日礼物原样的放进柜子里,心重得很。 <br>  昨晚,我将生日礼物递给坐在我大腿上的枫林时,告诉她,如果不喜欢,就立即扔掉。 <br>  小妹问我为什么想到送这种礼物。 <br>  我的回答是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更能表达我的心声。 <br>  我说我爱她。 <br>  她突然生气起来(也许是装出来,但我也怕)。她说这礼物暂时存放在我那里,等她认为时候到了,她会主动来取的。 <br>  我摇摇头,提出两种选择,一是收下,一是扔掉。 <br>  小妹反对我扔掉,她也提出了两种选择,一是我保存东西,二是她拿走礼物后从此不再理我。 <br>  不用想,两种选择我都无法接受,我最想的就是亲手帮她戴上。 <br>  于是我俩僵持在那里。 <br>  她几次欲站起来走人,我用劲拉住她,不让她离开我的大腿。她说我耍赖,我说我就这德行。 <br>  小妹更加生气了,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坐一晚上不回宿舍。 <br>  我实在扭不过她,学校快熄灯了,无奈的答应她,但期限半年,半年后必须做我的女朋友,自然完成角色的转变。 <br>  小妹立马开心的笑了,我怀疑她刚才是否真的生气,阴转晴总得有个过程,而她没有,可以直接阴,直接晴。 <br>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搂着她的腰。 <br>  其实,口头答不答应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内容,又何必在乎表面呢? <br>  未曾想过,谈恋爱也能悟出哲理。 <br>  之九五月二十三日晴上午枫林来找我,说要试一试文胸,怕尺寸不合适,晚了调换不了。 <br>  我没笑,只是心里偷着乐。 <br>  试下来,果真大一号。我买的是B80,她应该戴A75,昨天陪我去买的红颜知己长得比较丰满,比枫林要大几号,她在建议时,已有针对的缩小,未想还是大了。 <br>  没有办法,拿上购物单据陪小妹走一趟。到了专卖店,她硬是不让我进去,她说这种地方充满诱惑,不适宜我。当时店里的确没有男性。 <br>  回来后,我借口换了合适的尺寸,礼物不应该由我再保留。 <br>  枫林犹豫了一下,自知理亏,默然的放进背包。 <br>  我倒纳闷:就这一晚上几个小时,怎么政策大变化? <br>  之十七月十四日晴昨天晚上,我跟枫林说考完了找个地方好好轻松轻松,宾馆开了房间。 <br>  去了,我就催她洗澡。 <br>  待她洗完澡后,我忍不住要亲近她。她穿着睡裙,我第一次见她穿得那么少,那么透明。 <br>  我迫不及待的抱住她,她骂我骗她,但并不生气。 <br>  我好说歹说才把她的睡裙给脱掉,她戴的是我送给她的文胸,内裤不是,她说太性感,不喜欢穿。 <br>  当我滋生进一步动作的“贼心”时,枫林却自然流露出对男女性生理特征的无知。我忽地没了心情,也很震惊,这个世纪,居然还有如此天真无邪的女孩,真不知恐龙到底灭绝没有。她简直就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幸好遇上了我这样一个一点点坏骨子里善良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br>  我觉得有必要对她讲清楚,她也有好奇心。我给她细心讲解了有关男女性生理的差异,为了加深印象,我让她具体感受,她犹豫半天,没敢伸出手,几乎是我硬拉着她的手去触摸的,她闭着眼,一下子被电似的缩回了手,我叫她放松,她才再伸手去全方位的抚摸,睁着眼研究了一阵子。 <br>  后来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对教授夫妇,男的是物理教授,女的是化学教授,两人同床睡了三十几年,没有生育小孩。他们一直不解,终于有一天,鼓足勇气向别人请教,他们才知道是自己太无知,把原始的东西想象得太神圣了,以为两人贴着睡在一起,神奇的上帝就会赐给他们一个BABY,所以就一直怀着虔诚和焦急的心理等待神灵的拜访,不去造爱,物理教授仍是童男,化学教授仍是处女。 <br>  枫林听完笑了,说我编故事。 <br>  后来,我俩互拥着聊了很长时间。 <br>  叶盼写了许多有关枫林的日记,他清楚要让枫林转变角色,必须改变她的许多认识,如对异性、对生理等等,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毅力。叶盼偏是个缺少耐性的人,不知为什么这次所表现出来的韧劲惊人。有时控制不住,多一点直接,搞得枫林生气,道歉、哄人,伎俩全使。 <br>  枫林知道叶盼写日记的习惯,也有好奇心。叶盼故意将日记本放在床头,引诱枫林偷看,感受他真实的内心。 <br>  叶盼写过许多情书给枫林,特别是在心情低落时,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能写出动人情书,就是高兴和低落的时候。叶盼认为自己生平写得最好的情书是遭枫林拒绝后,在课堂上挥笔而就的那封信。 <br>  枫林:似乎又有提笔的感觉,我要吐上几句。 <br>  发现你在生我的气,我一下子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我很害怕你生气,更害怕你生气后不理我。你说我几句,骂我几句,或者打我几下,甚或采取你特有的制裁方式等等都行;但你千万别生气,生气容易伤肝,影响你的美丽,如此煦风吹拂的季节,不适宜生气。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0
我道歉,是我的错。 <br>  这几天去班级上课,同学对我说:“近来好象老怡然自得的笑,有什么高兴事吗?” <br>  我笑笑不语,一幅神秘而又幸福的表情,甚至还翘起了我的“尾巴”,走路也格外的步履轻盈。枫林,虽然你并没有答应我,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紧缩的心瞬间放松,如同三岁小孩得了作为奖品的糖果和大红花,高兴得蹦跳三尺;继而我久已飘零落魄的心安慰踏实起来,有一种找到归宿觅到温馨的鹊喜,我很渴望保持这种状态,保持,再保持,保持到永远。 <br>  当然,我不得不承认这只是前奏,或者是书的序言,这本书由我与你合写,你接受了我的邀请,也签了名,但你随时可能停笔去思考,或者罢笔。而我呢?看看你,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笔,不敢也不想说些什么,低着头装模作样,在洁白的纸上许久只是画了一个破折号,有种做错事的赧然,害怕面对你,只有继续画破折号,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无意中画满一页,空白的纸变成了信签,权当写信,于是我把破折号视作横线。 <br>  我时时处在一种忧喜交加的复杂状态,昼里,我快乐满怀神采奕奕;夜里,我思左思右辗转反侧。我俨然在看海,分明是看到了海的浩瀚与湛蓝,还有那如同感叹号的海鸥。但一眨眼,眼前就摇晃起来,视线变得模糊,好象没有了蔚蓝的海,又好象有那么一丁点影子。我试图大叫,海,我终于看见了你,我歆享着你的包罗万象的蓝。在我酝酿气势摆好姿势一欲展怀抒志,海却不见了,我揉揉双眼,又窥到一点背影,抒情的心理因信息的真假自信的晃动而不停的颠簸。由腹腔到胸腔的气流准备冲出喉咙大吐一番,却因突然的震动一下子泄得踪影全无。于是重新酝酿,重新抒怀,又重新泄掉,就这样成闭合状的循环,我在环中随环转。 <br>  海呀!我看见了你,的确看见了你,你已吻过我的脚尖,冲走我歪斜的胶印。我抿着嘴微笑地看着你,看你层层不断的波浪,看你错落有致的蓝,看你晶莹剔透的光泽。 <br>  我在陶醉之余,准备脱衣解鞋去游泳。你却无限地退了下去,退下去,眼前的沙滩变得越来越宽大。这是为什么?难道刚才只是你涨潮吗?那你为什么在退潮时带走我的一只鞋呢? <br>  我只有坐在沙滩上,静静的什么都不说,屏住呼吸——看你,看远远的你,远远的看你,远远的我看远远的你。 <br>  海呀!还涨潮吗?还来亲吻我的脚尖吗?潮还退吗?退潮时,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宽衣解带吗?退时,我能跟着你去吗? <br>  海呀!还蓝吗?蓝得五彩缤纷,还照亮我的双眼吗?蓝里还有红色的玫瑰吗?能允许我轻轻的欣赏你吗? <br>  海呀!还有海鸥吗?彩云深处,海鸥还在飞吗? <br>  这封信让枫林为之一震,甜蜜得不知所措。室友抢去当众念了一遍,没人打断,认真的听一个男孩细腻的呼唤。 <br>  叶盼滴水穿石的付出慢慢的感动着枫林。 <br>  枫林在反反复复中推开门,与大哥自然的走到了一起,拉着叶盼的手。 <br>  悬缘居的活宝们不时时机的对着枫林叫“大嫂”,喊得最勤便的就是老三陈安。起初,枫林有些不好意思,还骂他们,可时间一久,也就默认了。 <br>  枫林是一位看似无特点却胜似有特点的女孩。其实在她心里完完全全接纳叶盼并视之为今生另一半是在后来叶盼生病住院的那段日子。 <br>  那是发生在叶盼大四上班时的事情。 <br>  可能是刚工作的缘故,叶盼特别投入。那段时间公司因市场所需,大搞促销,叶盼疲劳过度,胸部感染了疱疹,老觉得头昏浑身无力唇舌无感,先去了学校挂靠的医院,医生稍作检查,按重感冒开了些药;回到学校,吃了药,病情不见丝毫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无奈之下,第二天没顾上去医务室办理转院手续,枫林和老二“押”着叶盼去了全市最好的医院,到急诊通道挂了号,被安排到皮肤科。 <br>  一个老专家正在读报。 <br>  “怎么啦?”老专家放下报纸问。 <br>  叶盼撩起上衣,露出胸部的疱疹。 <br>  “哦,这是带状疱疹。”老专家顿了顿,看了看三人,问,“你们带了多少钱?” <br>  “大概五百吧。”老二回答说。 <br>  “你这个病最好住院半个月,这样吧,我先给你开几样药,回头你们去准备些钱来,呆会儿把住院手续办了,千万不可大意。” <br>  叶盼不相信这种皮肤病也需要住院,便对医生说:“好的,我们先去取药。” <br>  说完,叶盼拉着老二和枫林离开了皮肤科。 <br>  “老大,我先回学校筹钱,你们在这里等我”老二说。 <br>  “别忙,我觉得那个老家伙唬人,就他妈这疱疹也要住院,那病人早就排队排到马路上去了。” <br>  “是呀,怎么可能?他开药还先问我们带了多少钱。他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了我们是没钱的人。”枫林说。 <br>  “我去取药。” <br>  “老二,你去划价的地方先划划价,就说钱没带够,我估计这药不便宜。再说,我这病主要在脑子,我看我还得去内科看看。你呆会到急诊内科来找我们。” <br>  说完,叶盼与枫林去了急诊内科。还没轮到叶盼,老二就过来了,原来药钱差不多五百。 <br>  这次给叶盼看病的是位中年妇女,平易近人,用叶盼的话来讲,一眼看上去就象个医生,象个好人。 <br>  她给叶盼初步诊断为脑炎,不过要等抽了脊髓后才能进一步确认。 <br>  叶盼被安排在住院前的临时观察室里。脊髓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肯定了脑炎,但有可能是结核性的,也可能是病毒性的;但无论那种脑炎都得住院。女医师听说带状疱疹的药这么贵,而且还需要住院,有些气愤,顺带给叶盼开了支九毛钱的紫药水,说只要早晚擦一次,坚持一两个礼拜就会好的(擦了一个多星期的紫药水,叶盼的带状疱疹就好了,这是后话)。 <br>  但一次性住院费需交五千元。抽完脊髓后的叶盼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平躺在那里,必须躺上六个小时以上才能翻身。当天是礼拜五,学校财务科关门早,加之事前没有办转院手续,老二打电话叫班主任与学校有关部门交涉,说钱要等到下星期一才能拿到。叶盼只好让枫林联系单位领导,钱一个小时后送了过来,同时单位领导还送来了一大束鲜花。 <br>  看着叶盼被推进病房,换上那蓝白相间的套装,枫林才舒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就陪在叶盼身旁,泪水在眼眶里滚动。 <br>  紧接着叶盼被安排作了胸透,发现肺部有模糊阴影,所有医生一致断定为结核性脑炎。医院立马发了病危通知书,找不到亲人签字,枫林以女朋友的身份签了名,这是枫林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亲口承认她与叶盼的情侣关系。当时她并没把情况想象得很坏,从小到大,她没经历什么遭况,脑海里根本就没那意识,只是觉得没人签字,也许医院不给治疗。这些都是叶盼当时所不知道的。 <br>  几天后,主治医师推翻了先前的诊断,重新确诊为病毒性脑炎。枫林紧张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病毒性脑炎比结核性脑炎要轻得多。 <br>  叶盼需要有人日夜照顾,许多同学在外地实习,白天基本上老二当班,晚上枫林骑车从学校赶来陪睡,而第二天一大早,枫林又要赶回学校上课。为此,枫林体育考试时,仰卧起坐硬是没过关,把她的综测成绩足足往后拉了几名。 <br>  医院伙食差,叶盼有些嘴刁。枫林怕他吃不好,就到医院附近的一个餐馆炒一两个菜给叶盼吃,还挖空心思注意菜的变化和营养,今天鳗鱼,明天黄鳝,后天虾蟹等等,可真难为养尊处优的枫林了。 <br>  她怕叶盼寂寞就给他买了许多杂志和报纸。生病时不能抽烟,她知道叶盼烟瘾大,特意买了许多小吃,其中有她平常爱吃但舍不得买的乌梅。 <br>  早晚要给叶盼洗脸抹背擦药。叶盼不喜欢穿病服,总觉得那玩意套在身上到处都不舒服。 <br>  叶盼比较爱干净,虽躺在病床上,换洗也勤便,枫林每次走时,都会将叶盼换下的衣服洗完。 <br>  让叶盼最于心不忍的有两件事。 <br>  第一件事是医院规定守夜的人只能睡躺椅,医院躺椅少,陪夜的人多,每晚到时候了,陪夜的人就会抢躺椅。最初几天,枫林拿到手的椅子总是缺胳臂少腿的,睡在上面老晃,叶盼看不过意,就让枫林到床上同他一道睡,可每到半夜,值班护士总把枫林叫醒到躺椅上睡,搞得叶盼老睡不着。枫林开玩笑说“她妒忌我们睡在一起,说不定,她还想跟你睡一起呢”来安慰叶盼。后来,枫林学聪明了,提前几分钟侯在那里,每次都是第一,挑回来的全是四肢健全的椅子,还得意的在叶盼面前炫耀。不是行动不便,叶盼真想抱住她好好亲过够,她太可人了。此时叶盼才明白,其实女人的适应能力才是最强的。有时枫林也藏一把椅子,但每次都被打扫卫生的多事的阿姨找出来,收了回去。来来去去,枫林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到病房,第一件事就是找寻她藏起来的椅子,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叶盼忍不住大笑。即便抢到好椅子,枫林也很难睡好,那时已是初冬,虽不寒风萧萧,但也冷得煞人。负责清洁的阿姨每天早上都是那样的准时,六点不到就来了,枫林只好起床折椅,昏头昏脑的忙开了,给叶盼洗脸,买早点,看着叶盼吃完早点,就急匆匆的往学校赶。 <br>  第二件事就是隔一星期十天,医生就要给叶盼抽次脊髓,抽完脊髓后,叶盼是无法动身的,憋急了,只能用尿壶。叶盼对尿壶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小时候老是捂着鼻子帮爷爷倒尿壶,以为这古董只有到老时才可能用上,未想二十来岁就派上用场了,所不同的是爷爷用的是瓷尿壶,医院发给自己的是塑料尿壶。不习惯,涨红了脸都出不来,又急得很,枫林没办法,红着鳃邦陪叶盼聊天,让他慢慢放松。好不容易出来了,叶盼也出汗了,枫林倒完尿壶,还得给叶盼把脸上的汗水擦去,末了不忘幽默一句,搞根塑料管子不就得了。 <br>  枫林心里也有两个方面的难受。其一,叶盼每天挂六七个小时的盐水,但药里面含有损伤肝脏的成分,医生也没办法,每每看到叶盼红红的小便,枫林都忍不住想哭,其二,她知道叶盼好胜而有敏感,生病时想法颇多,晚上有时偷偷上床抱抱叶盼,也让叶盼碰碰,让他感觉一丝暖意。 <br>  本来枫林答应双亲回家一趟的,只好借故说考试忙,以后再回去。 <br>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枫林以前所未曾做过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从小到大,除了读书,几乎没亲自动手干过什么。叶盼看在眼里,铭在心头,今生无论怎样,都要加倍对枫林好,她比自己生命更重要。 <br>  枫林差一点拖垮身体,但通过住院期间对叶盼的照料,她隐约感到自己的生命已与叶盼的灵魂合二为一。 <br>  那段日子,枫林对于叶盼的重要,只有叶盼自己心里最清楚,每当枫林来而未到的时候,叶盼总是盯着房门发呆。枫林出现了,叶盼久不舒展的脸才会笑。 <br>  要是没有枫林,叶盼没法想象能否在医院呆得下去。他讨厌医院,每天总有一大帮穿白大褂的男女来病床边指指点点,抬抬他的头,讨论一番,无视叶盼的存在,好象他们所谈论的与主人公叶盼毫无瓜葛。每次抽脊髓,负责拿针头的人都不一样,大多数是实习生。一次,一个家伙把麻药打错了地方,痛得叶盼直想打人,碰巧枫林在旁边,怕她难过,叶盼忍着没叫出声,感觉俨然被别人当作猪在宰杀。与叶盼同住一个病房的是个老病号,住了三个多月,医生没检查出问题出在哪里,两人没事时,叶盼就教他叠幸运星,他说主治医生隔上一段日子就会让他办出院手续,然后再住院,为了什么每月的床位入住率。没住过院,还真不知这里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br>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叶盼住了一个月院,长了十几斤肉。 <br>  出院那天,枫林把叶盼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还特意买了件灰色的西装让叶盼穿上。叶盼叫老二老六先帮忙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搞回学校,然后与枫林打的去了西湖,叶盼觉着对不起枫林,很久没陪她出去玩了。 <br>  在白亮的阳光和西装的反衬下,叶盼突然发现枫林憔悴了许多,心里一阵酸痛,泪水涌满眼眶。枫林示意他忍住,叶盼本想控制自己,但在紧拥枫林而吻时,泪水夺眶而出。 <br>  “你眼泪好咸。”枫林笑着说。 <br>  叶盼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br>  叶盼真想说一句,住院真好! <br>  于感情一事,枫林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她是一步一步步入叶盼所精心设计的陷阱的。 <br>                  <br>  七动荡的大四 <br>                  <br>  阿牟仍旧住在外面。 <br>  先前的小屋已完成使命,或者见证了一段历史。阿牟从以前的农民房搬进了新开发的小区,有厨房也有洗手间,租在底楼,一则方便,二则便宜。与他同住的小面包,是他大学里的最后一位女友,也是学校里的第一位,前面提到的酷妹不算,他们更多的成分是玩,包括性。小面包与阿牟同届,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小女生,装束随意,思想前卫得厉害。 <br>  小面包先前与阿牟的一位老乡热恋过,他与阿牟同在系足球队踢球,关系亲热。发生如此的情况皆因缘分,他提前一年去了深圳工作,小面包去深圳看他,因为边防证以及他工作的缘故,在广州待了一段时间,阿牟负责照顾她,这一照顾就照出了春花秋月。 <br>  回到学校后,阿牟向叶盼征询意见。 <br>  叶盼问,小面包感觉怎么样? <br>  阿牟说,差不多,两人擦出了火花。 <br>  叶盼问,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吗? <br>  阿牟说,至于将来怎样,不敢想,但目前急切。 <br>  叶盼问,那小面包原来的恋人能处理好吗? <br>  阿牟说,没问题,已有这方面的经验(笑)。 <br>  叶盼也笑了,提醒阿牟把自己的内心了解透,透了就去做,没必要犹豫。 <br>  第二天,学校里就有了阿牟和小面包相拥而立的场景。 <br>  也许大四这一年,阿牟做过的唯一与激情沾边的就是同小面包的开始,至于过程就与激情无关了。 <br>  (有人说大一是“不知道不知道”,大二是“知道不知道”,大三是“不知道知道”,大四是“知道知道”。这种说法有一定的正确性,但不全对,更准确的说是“知道”与“不知道”的排列组合,不过细想一下,还真那么一回事,尤其大一新生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张扬得很。对于“知道知道”的大四来说,面对出路,面对将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知道什么了。 <br>  叶盼不全赞同,仍禁不住为之叫好,也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口,比起那么多霪晦龌龊的课桌文化和厕所文化要健康积极得多。如果有人专门去作证“知道知道”的现实内容,极不明智,事实上即将毕业的大四生的所知,除了模糊,就只剩发呆。) <br>  叶盼只知道自己应该为快到的将来做些准备,至于如何准备又没了底,也许心理准备最重要,有时粗略一想自己能干的还真不少,转念细想发现自己能做又能产生效益的事情几乎没有。紧张自己,紧张从此不再拥有的风花雪夜的年少张狂。想来想去,没有清晰的轮廓,惟有一点十分明了,那就是要工作。 <br>  大四第一学期实习,第二学期只有两门功课和一篇毕业论文。大三暑假时,叶盼就迫不及待的找起了工作。他不打算实习,直接去上班。他认为实习仅仅打杂而已,没工资可拿,充其量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至于能学到什么本领完全取决于个人领悟。他之所以急着要去上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欠了许多钱,毕业之前一定要还清。他写了份简洁流畅的个人简历,搞了张假毕业证复印件就风风火火忙了起来。他给自己硬性规定每天必须去两家单位推荐自己,如此乱撞了二十天,还真应聘成功一家企业,做企划。 <br>  从此叶盼就开始了真正意义的工作,人还住在学校。他清楚属于自己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不多了,离了校就得独立,想到要完全独立,心中就有些兴奋与惶恐。离家这么远,父母鞭长莫及,他们也没这“鞭”。自己只有早走一步,以后的事情都得靠自己,光溜溜的一人闯天下(叶盼搞假毕业证提前一年工作在学校里的师弟师妹中刮起了一股旋风)。 <br>  而叶盼的上班与上班族是有区别的,没有他们那么多现实的压力,也没有为了权与利明争暗斗处处提防,他有的是一种兴奋,一种强力吸取充分展现的兴奋,每天需要扮演两种角色,却没有时间与空间让他完成角色的转换,充其量在上下班的路途之中。上班的路上,从学生转变成职员,以免到公司露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下班途中,又要从职员转变成学生,否则自己一时无意流露出的踌躇会伤及同学兄弟们的自尊。大四的学生敏感而又脆弱。两种感觉没有明显的界限,叶盼处理得紧张,还出现过颠倒的情况,搞得自己有些被动。他的积极与活跃挫伤过平静如止水的同事,而他的大度与得意也给一些同学带去片片阴影。 <br>  那段日子,叶盼渴望下班,渴望回到学校。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尤其在最后一年。他想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那帮狐朋狗友正在搞什么活动,错过了,将倍感遗憾。没有叶盼的参加,活动也不够精彩。不仅叶盼这样认为,其他人也如此想。有看电影、有喝酒闲侃的、也有静坐发呆的、还有到网上聊天的,叶盼最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一是玩牌,二是酒吧畅饮。下班匆匆赶回学校,有项目就参加,没有就立即找人组织。根本无法静下来。好象那段日子只属于“动”,默默之中的冥声“日子不再有”渲染着整个年级。 <br>  这种冥声同样笼罩着叶盼、阿牟和老五。 <br>  老五和阿牟都没去实习,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见面相聚的时间少了许多,而往往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与学校的一帮低年级的学生打“金花”或者玩“大老二”,似乎扑克成了他们之间唯有的联系载体。 <br>  很长一段时间没打牌,叶盼蓦地发现已有一段日子没见着阿牟了。叶盼担心自己的毕业,但更担忧阿牟是否能拿到毕业证。叶盼偶尔抽空努力一下,可阿牟几乎已放弃了努力,他只等这灰色的时光早点结束,回到老家重新开始。在此想法下的阿牟,除了颓废,还是颓废,颓废得叫人揪心。 <br>  叶盼埋怨自己没找些时间与阿牟沟通,来一趟不容易,毕竟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叶盼也曾找过阿牟几次,都因没见着阿牟作罢。叶盼想,无论怎样都应找阿牟好好谈谈,他不是个坚强的人。 <br>  叶盼想起了大三时的那场点球大战。 <br>  阿牟带领系足球对与另一支队伍在半决赛中相遇,在落后三球的不利情形下追成三比三,加时赛没有出现金球,只好点球决胜负。 <br>  那天下着毛毛细雨,很小很小,几乎没有感觉,只是时间长了,草坪湿滑了许多。叶盼洗完澡,换了身漂亮的西装,已准备好庆祝胜利,那年系队实力如日中天,拿下冠军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叶盼根本没去想会如同以往止步于决赛门口。 <br>  阿牟的点球飞了,他太紧张了。结果七比八输掉了这场比赛。 <br>  在结果出来的刹那间,围观的人蜂涌散尽。一家狂喜,一家垂头。 <br>  面对突来的现实,叶盼心痛起来,走到球场中央,全身泥糊的阿牟独自一人蹲在那里,不敢承认现实。 <br>  阿牟站起身,一下子抱住叶盼,眼眶挂着泪水。 <br>  “老大,我踢飞了点球,我们输了,他们赢了,都是我的错。” <br>  阿牟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br>  叶盼紧紧搂住阿牟,显然受到了感染,也猛烈的哭了。 <br>  “就象荷兰国家队一样,我们是无冕之王。” <br>  两人搂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叶盼雪白的衬衫早已狼藉。 <br>  大学里,阿牟除了在“征服”女生方面品尝了甘甜,其余均无胜记。 <br>  叶盼找到阿牟,他正在睡觉,小面包出去了。 <br>  “老大,你来了,我以为你工作了就不管我了。”阿牟开玩笑说。 <br>  “我早就想来了,不是我忙,就是找不到你。” <br>  “第一次到我这里吧?感觉怎么样?” <br>  “比那边好多了,那边充其量算个难民营,这里好歹象个窝。” <br>  阿牟给叶盼递了根烟,说:“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br>  “很长时间没见你,想你吗。” <br>  “不会吧?不用陪小妹?” <br>  “枫林要陪,你也要陪。” <br>  “玄——奘——” <br>  阿牟笑了,叶盼也笑了。打牌时,叶盼喜欢搞笑,话比较多,与《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同出一门,所以大家有时叫他玄奘,不过范围小。除此之外,叶盼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绰号——屠夫,也与打牌有关,他专注时好象屠夫杀猪一般。 <br>  “说正经的,你到底怎么打算?” <br>  “老大,不好意思,前段时间你生病住院,我没能好好陪你,也没帮上什么忙,想起来心理就难过。” <br>  “你已做得够好了,说实话,除了枫林以外,谁陪我,我都不会觉得舒服。” <br>  “最近见老五和小飞了吗?” <br>  “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同老五说过话了,镜子破了,就是破了,补好了,还有裂痕。” <br>  “谁会想到,你和老五几年来同穿一条裤子,居然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人不会如此?” <br>  “也许是我们俩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缘故吧。我和老五几乎没有距离可言,也怪我对兄弟的要求太过了一点,喜欢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他,认为我百分之百对你,你就应该百分之百对我,这种错误我已经犯过几次了。”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0
“这也不能怪你,说句心理话,有你这样的老大,是我们兄弟的福气。许多时候,你不属于自己,属于朋友。也许无形中你把朋友感情过多的看成了责任。” <br>  其实,阿牟比叶盼大几个月。 <br>  “也许吧,冲你们叫我一声老大,我认为我就应该尽我所能罩着你们。” <br>  “老大,你太善良了,不知这对于你是好,还是坏?” <br>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经常受伤,关键是自己怎么对待,心理舒坦就行,至少目前我心理是舒坦的。” <br>  “你与老五还有可能和好如初吗?” <br>  “几个礼拜前,老五找枫林聊过,他说我和他已不可能再象从前了,我们之间有了阴影,而这阴影没法消除,我们都是些真感情的人,与其相交有隔,不如彼此当成回忆,就算缘分尽了。” <br>  “看来,当初你取名‘悬缘居’有先见之明。” <br>  “对于老五,我要负一部分责任,我也很痛心,他不但间接的伤害了我,也直接的伤害了我。” <br>  “你指的是生病的事?” <br>  叶盼点点头。 <br>  对于叶盼,大四那年影响最大的两件事不是实习找工作,也不是毕业分别,而是与老五的分道扬镳以及阿牟的事,已成为叶盼大学四年最大的伤痛。 <br>  这还得从老五的感情说起。大学里与老五有染的女孩子多得让那些自以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中龙自愧不如,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逗得女孩子开心得不得了,尤其是大一大二的小姑娘,大学里的多数女生吃这一套。虽然老五长得温柔,但并不妨害他在情场上悠哉乐哉甚或多处开花。在此只挑其中之一段感情叙述一番,这段感情的出现动摇了老五与叶盼的死档关系,同时也摇碎了。 <br>  这件事历时较长,可以说是因叶盼而起。 <br>  大三那年,系里安排了一位与叶盼同届的休学一年的同学住进悬缘居,他叫白岗,休学前与叶盼和老五均属活跃人士,交往深入体腔。白岗大腿股骨头坏死,需要回家做只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手术,他最终能鼓足勇气冒着坐轮椅的危险去了医院,全因班上一位女生在寒冷的冬夜走到他身边,用她冰冷的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告诉他她支持他,如果他愿意,她会给他力量,两人迅速相恋。白岗就这样带着满腔的精神动力离了学校。走时他把她托付给他的一位好友照顾,他怕她孤单无助。刚开始那段日子,她经常给他打电话、写信,不停的鼓励他,说等他康复两人一起去野外踏青。白岗忍受了手术带来的难以想象的痛苦,他挺过来了。但也许是巨大的担心与孤单的原故,她经常去找白岗的好友谈心,叫他陪她。不知不觉中,她与他共坠而恋。白岗从日渐稀疏的关心中预感到什么,他执拗着拖着还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到学校找她,她毫不隐晦地说出了真相。 <br>  那一刻,白岗只觉得天昏地暗。 <br>  后来,白岗挺了过来。经过那次手术,原本坚强的他变得更坚强了。他没有怪她,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去动手术,他的腿不会好起来。白岗回校后,腿虽好了,但不适宜运动和快走,大部分时间在宿舍度过。叶盼见状,给他开玩笑一周之内帮他找个小妹(叶盼开了认小妹的先河,前后认了三个小妹,也刮起了整个寝室认小妹的旋风,同室兄弟除了老六外,每人都有一到二个小妹,老六有位大姐),当时叶盼只是想安慰白岗,白岗却当真了。 <br>  七天的期限欲尽,叶盼仍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第六天的晚上,叶盼信步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无意间在传达室发现一位可爱的女孩。那女孩老远就冲叶盼笑,还伸手向他要钱(男生到女生楼下传呼要付一毛钱,她以为叶盼要找某位女生),她的可爱给叶盼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记。他得意上天相助找到了目标,紧接着告诉白岗,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又叫老五出面去打听这女孩的基本情况,并在最后一晚,以老乡身份传呼了这位女孩,叶盼与老五软硬兼施硬是将这女孩“架”到了校外的冷饮店,单刀直入的说明来意。 <br>  事情就这样办成了。 <br>  有了小妹,白岗高兴。这女孩叫小飞,高挑漂亮,是学校礼仪队的成员。手术后的白岗已没了原来的活跃,经常拉着小飞陪他去看书,时间久了,小飞有些受不了。她好动,就渐渐的有些躲着白岗,喜欢与叶盼和老五在一起,他俩会玩。叶盼常常提醒小飞多陪陪白岗,白岗需要她的精神支持,而且白岗本就极富才华极富内涵。 <br>  与此同时,老五的心理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可能小飞的单纯靓丽宛如清新的风带给了他纯自然的感觉,或者是惜香怜玉的他又开始多情了。他与小飞的接触越来越频繁。渐渐的有了一些传言进了叶盼的耳朵,叶盼先找白岗谈过一次,白岗显然受到了伤害,表现得很无奈,他说自己没法寻求鲜活,尽管他已喜欢小飞。接着分别找老五和小飞谈过心,他提醒王五要对婷负责,也要对小飞负责,控制自己,保持那种亲密的兄妹关系;为此,叶盼骂过王五多次。叶盼所有的努力与宽容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促进了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br>  老五和小飞渐渐的暗暗的好上了。 <br>  叶盼着急,一次次苦口婆心。老五每次都痛下决心控制自己,掉头却变本加厉。叶盼尽了最大的力气,事情仍无法收场。他俩发展得不可收拾,还有了二合一的性行为。叶盼恨自己,也恨老五,当然不排除叶盼此番行径的复杂原因中可能也暗含对小飞的那一点点动心,只是他理智些。 <br>  纸终没包住火,婷得知此事赶了过来,与小飞狭路相逢。听说她为此事曾晕倒两次(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她与小飞的见面情形,叶盼不得而知。二人不约而同的叮嘱阿牟不要让叶盼知道,她们怕叶盼找老五算帐,骂他可能还动手教训他。两个女孩,一个是女友,一个是情人,居然为共同的恋人站在一条线上,让人不知是嫉妒还是怜悯。 <br>  已既成事实,除了心痛,叶盼已无其它的感觉。对于感情,谈不上谁对谁错,人在感情方面很弱小,很自私。但如果不适时控制自己,任其泛滥,这不仅仅是对神圣爱恋的亵渎,也是在践踏生活践踏自己。那种一份一份感情之后的理由只是替自己开脱的借口,是一种无任何说服力的借口,老五给叶盼的理由同样只是一种借口,或者是一种敷衍。到了后来,老五要么沉默,要么坦承一切。叶盼已无话可说,他的每一个词语、每一个标点符号在这种情况下都有可能变味。有时真想狠狠地揍王五一顿,把他劈成两半。 <br>  面对现实无奈时,老五追求小飞的细节逐渐传入叶盼的耳朵,他不相信,但由不得他不信,他承认老五能做出这种事。听说老五刻意安排过一些情节,如数落他女友的不是,跪在地上,端出男人的脆弱,用哭泣代替表白,利用小女生的轻信等等;甚至还有一些卑鄙邋遢的手段,让叶盼听后气得直冒火。他去质问老五,老五没有承认;他去与小飞交谈,小飞断断续续地讲了个大概。 <br>  没多久,小飞结束了同老五的躲躲闪闪的关系,个中理由不得而知。后来王五又与庄岩好上了,再后来又同一风尘女子关系暧昧。 <br>  叶盼无法忍受老五对自己至始至终的欺骗,更无法容忍事后没有任何的解释。老五不仅伤害了一个女孩,也极度刺伤了叶盼的心。叶盼从心里鄙视老五,他与他之间开始出现裂缝,两人无法再如从前,渐渐疏远,渐渐淡化,原来以为十分铁杆十分牢固的友情就这么轻易的碎了。 <br>  怨天?怨地?怨他?怨她? <br>  答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东西去了就不会再回来,有了阴影就无法完全和好如初,就像透明胶被撕开粘上灰尘后失去原来的粘力,再也不能粘牢东西。 <br>  除此之外,还有更为直接伤害叶盼的事情(叶盼在大四时生了一场大病,医院还发了病危通知书)。叶盼的心完全冷了,两人从此由铁得不能再铁的关系走向全面崩溃。这对于二人都是一大遗憾,毕竟他俩曾经那么要好过,一个鼻孔出气,共同兴风作雨,潇洒游玩,无所不为。 <br>  “也许我们与老五相处了四年,我们都未完全了解他。”阿牟继续说。 <br>  “往事不堪回首,是我们太年青,还是我们太多情?” <br>  “生活总是变化的,你想想刘龙,毕业后到现在从来没同我们联系过。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相处得多好,走的时候,他说结婚了一定给我们发请贴。可他已经结婚了。” <br>  “是呀,他走的时候,我和沈禹送到火车上,他搂住我们哭了。如果说人毕业后,就忘了过去,我宁愿不毕业。” <br>  “我一直不相信龙哥是这样的人,但他为什么食言呢?当时为了帮老五出试读费,他自己天天吃泡面。” <br>  “可能只有等我们毕业后才会明白怎么回事。” <br>  刘龙的女友是海口人,比他早两年离开学校,因为她比刘龙大,不能等得太久,所以毕业后没多久,两人就完了婚,尽管刘龙没什么基础,两人只能租房结婚,好在海口房价偏低,刘龙又是计算机高手,挣钱只是时间问题。 <br>  “除了刘龙以外,我们五人都是帮烂人。” <br>  阿牟说的这五人指他、叶盼、老五、王斌和沈禹。 <br>  “提到沈禹,我就有些罪过。倘若他不与我们这帮鸟人认识,也许他不会这么早出局。” <br>  “其实沈禹认不认识我们,他的结果都一样,老大,你没必要为此自责。” <br>  “话虽如此,可毕竟加快了他出局的速度。” <br>  沈禹大二没读完,就被学校劝其退学了。大一第一学期,他四门功课挂红灯,一步到位试读,那时,他还没同叶盼他们相识,当时为了去武汉追求原高中的单恋情人,竟然连考试都不顾,连夜乘火车赶到武汉,以为可以给对方一个天大的意外,可对方反应平平,好象未曾认识。第二学期除了体育课,其余全部挂彩,没办法只好留级,再读大一,情况仍然未有丝毫的好转,终于把自己玩出了局。他走到这一步,归根结底在于他罕见的性格,多情、脆弱、烂玩、穿着模糊和不思进取。有一次,他为了逃避考试,居然用开水烫伤自己的右手,到医院急诊,去医务室开了张病历证明缓考。 <br>  “沈禹简直是人间极品,天下难找第二。小伙子帅帅的,可不知是比常人少根经,还是多根经。” <br>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王斌了,不知他欠的钱还得怎么样了?” <br>  “不清楚,不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br>  “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他妈的欠钱?” <br>  “老大,你的债还得怎样?” <br>  “差不多了。” <br>  “我想也差不多了,我们中你最早用手机。” <br>  “还不是工作需要。”叶盼点燃一根烟,好象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阿牟,我来是谈你的事,你怎么老去谈别人?” <br>  “我的事有什么好谈?就那样,我吗,只希望早点结束这非人的生活。” <br>  阿牟也抽上一支。 <br>  “可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你以为毕业后什么都会好起来?” <br>  “至少比现在好,我现在根本是在苟且偷生。也许换个环境,有了目标,我会动起来。” <br>  “你是准备不要毕业证了?” <br>  “我能拿得到吗?挂了那么多红灯,毕业论文也没动笔写。” <br>  “我们可以想办法,但你不能放弃,不然四年就白费了。” <br>  “可四级没办法,我已经考累了,越考越差,以前还能接近六十分,可现在连四十五分都难,更何况我走进那考场就头晕,我已进进出出太多次了。” <br>  “我们可以到外校请个枪手?” <br>  “算了,没意思。” <br>  “我的情况不比你好,你看我不是还在努力吗?” <br>  “我们不一样,你正逐步转运,我一事无成,我好累,真想这场噩梦快点到头。我实在提不起一点精神来做任何事情,有时连饭都懒得吃。” <br>  “看到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多人认为我们活得潇洒,八面玲珑,一个个聪明坚强,他们都看走眼了,其实我们这伙人脆弱得要命,只是多数时候装强大而已。” <br>  “是呀,坚强……”阿牟苦笑。 <br>  “你想过毕业工作没有?没有毕业证,怎么找工作,中国的企业很看重这文凭,它是块敲门砖。别人证书几个几个的拿,我们他妈到现在连一个都没拿到,末了还不能完整的出校门。” <br>  “老大,你就不要为我的事情烦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好好工作,好好对小妹。你跟我不一样,你不可能回老家,一个人在外面飘很辛苦,幸好有精神支柱;而我必须回去,家里还可以靠一靠。” <br>  “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都听不进去,非要等到伤心的那一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四年来,我目睹了太多的残缺,也经历了太多的遗憾,我真不想再在你身上接受残缺和遗憾。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br>  “我约了小面包。” <br>  “叫小面包一起去好了。” <br>  “老大,改天吧。我们待会儿去医院。” <br>  “怎么?你俩谁生病了?” <br>  “我们去妇女医院。” <br>  “小面包又有了?” <br>  阿牟点点头。 <br>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了吧?” <br>  阿牟再点点头。 <br>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得注意小面包的身体。” <br>  “你知道我不喜欢戴套,我们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谁知道命中率这么高,他妈的比我打台球准多了。”阿牟笑着说。 <br>  “有我桌球准吗?” <br>  “差不多。” <br>  “那好吧,我先回校了。” <br>  叶盼走了几步,转身问:“阿牟,钱够吗?” <br>  “够了,小面包有钱。” <br>  “回来后,一定要告诉我结果。” <br>                  <br>  除了上班,叶盼只做了件正事,就是为班级编辑实习通讯。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实习期间(主要针对文科专业),每班必须编辑刊发《实习通讯》。班级担此任务的最佳人选莫过于叶盼,叶盼自然的接了手。其实只需设置栏目,组织稿件,再输入电脑编辑校对而已。稿源不用愁,倒不是同学们在实习期间深有感触爱动笔,而是在“通讯”上发表一篇文章可以加分,这分数计入当期的学分,同学们不断的从全国各地寄来心得与认识(如果用真正出版刊物的标准来要求,叶盼认为几乎难有合适的稿件)。班级一位女生坚持跟叶盼学习编辑,尽管叶盼知道她有其它心思,还是答应了她。叫她再去组织稿源,其它也就没什么了,给她挂名副主编。叶盼是主编,他不屑于此头衔带来的什么好处,只是想在最后一年里为班级做点事情。他本浮躁,可校对工作他坚持自己做。那女生前期做过些核对,但准确率极低,几乎没找出什么错误,而叶盼的准确率高的惊人,差不多百分之百,他说他在校对时,除了眼睛以外,还用了心。 <br>  叶盼准备主编两本《实习通讯》,未想第二辑被那女孩直接抢走了主编位置,前前后后未与叶盼打过招呼,叶盼先是吃惊继而哑然失笑。与她见面时,叶盼说了句连屁也不是的话“你主编吧”。转念又想,一个崇尚权力的新女性诞生了,如果她做事再有心机,再老道一点,再会利用自身的一些条件的话,她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巾国之一。 <br>  叶盼就这样半工半读的度过了他半年实习期,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忙得一塌糊涂。既忙于工作,又忙于打牌,还兼顾那低自己一年级的女友,她反对叶盼打牌,说一千道一万,叶盼控制不了自己,到后来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忘按时关心和陪伴自己即可。 <br>  两边跑,工作量大,叶盼不注意休息,一些时候打牌熬了通宵直接上班,有段日子企业搞大型的促销活动,公司总部男的少,叶盼当仁不让的连续做了半个月的搬运工。没有调理好身子,病倒了。叶盼庆幸好在自己是有工作的人,老总很快赶到医院交了住院费,要是等到学校来办理,有可能因为拖延而不能立即办理好住院手续。 <br>  出院后,叶盼去学校报销住院费用。医务室借口说当时住院没有给学校打招呼,也没有到学校指定的医院(这个医院的水平够糟糕的,叶盼是去检查过,这医院当作重感冒治疗,致使病情延误加重)治疗。转院没有有关证明,他们知道叶盼的医疗费已由所工作的单位(叶盼的确算是学校的一个名人,他的半工半读早已是人尽皆知)垫付了。要求叶盼必须出具单位没有报销的证明。叶盼不能让单位出具证明,他不想让单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跟那帮坚持原则的老家伙理论了一番,气得当场撕碎了医疗费用的电脑发票,大骂一通。要不是他们老,要不是还没拿到毕业证,他真想冲过去揍他们一顿;但还是做了打人的动作,被看病的同学和老师拉住了。这是他所料的,不然没台阶可下。 <br>  本来对学校缺乏好感,这事更加重了此番心理。但无论怎样,人生最青春年华的四年是在这里度过,回忆深刻而又经常,学校不可避免的在记忆中要占据一定的位置,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坏感就变成了好感,这是人之常情。 <br>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叶盼出院后要注意休息,不能抽烟,多在清新的空气里走走,半年后去复查等等。但出院后,叶盼统统抛之脑后,一回到学校,久憋的他就抽烟打牌,老在龌龊的空气里娱乐,他似乎要把医院里的寂寞加倍追回来。半年后他没去复查,他懒得去,也有些害怕,万一查出个三长两短,情绪不好,反倒影响身体。在自以为的健康状态下悠然的活着未尝不是件好事。 <br>  大四下半年,学生们回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实习材料,写好总结互相交流。叶盼托人随便盖了个公章完事。实习成绩要计入综测,一些同学为了多捞点加分,毕业时整体排名靠前一些,搞了许多诸如在实习期间表现突出单位颁发的嘉奖证书之类的有分量的材料。他们乐此不疲,相互攀比,叶盼对此一笑,他总是那样的异类,许多人做的事情,他偏不做;极少有人过问的事,他却努力去做。 <br>  最后学期就两门功课,完成一篇论文和答辩就OK.老师知道学生需要四处找工作,一般不去理会听课的人数,只要不是空白。到考试时,重点锁定的范围特小,与开卷考差不多。在他们眼里上一趟大学不容易,干吗要跟学生过不去,自己坚持原则也不能改变什么,需要改变的是大环境,是中国的大学教育体制。同学们心知肚明,放开手脚去忙,其实大多时候乘机疯玩一把,剩下的日子不多,找工作又盲目,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能干什么。听闻一些师兄师姐混得并不怎样,甚至有的根本找不到工作,无形中雾化了前景。 <br>  社会上流行一种说法,即“大四毕业等于下岗”,初看吃一惊,细细一想,还真那么回事,毕业后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常常陷入尴尬境地。以后在大环境面前,自己的心态必须调整,尽管难以调整,但心仍不休,也不清楚调整好心态,缩短与现实之间的距离需要多大的代价,越来越感到自己没什么成形的能力,心中惶恐难奈,找不到解决的途径,只好抓住最后的日子再疯一把,至于将来只能临阵磨枪了。 <br>  想不通,就不想,索性抓紧时间玩;但无论怎样,工作还得继续找。 <br>  几所学校联合举办了规模空前的人才交流会,为时两天。叶盼精心设计了一份简历,打算第一天上午就去凑凑热闹。偏偏这天公司派他出差去外地处理有关市场终端的事,需要带上较大数量的现金。不幸公款被人窃了,等赶回公司领了现金处理好事情之后,他已没了那份心情,苦笑着想,看来注定与目前的公司有缘了。只好作罢,将自以为极富创意全国难寻的个性简历收藏起来。 <br>  有人曾說,如果把大四毕业生的简历和自荐书摆放在一起的话,那一定是场档次极高的广告设计作品展览。叶盼的个人简历匠心独运,将自己喻成产品,完全从产品角度来描述自己,其完整样本后面会引出。许多同学在借鉴前屆师兄师姐的基础上,更是根据自己的特点,大胆创新。老三陈安的简历特新颖,就一张求职名片。 <br>                  <br>                  <br>  If you can dream it,You can do it. <br>                  <br>                  <br>  陈安(追梦人) <br>                  <br>                  <br>  电话:…… <br>  E-mail:……学历:大学本科星座:天马行空USP:混淆自信与狂妄定位:潇洒随意间适用范围:东西南北不分上下左右,云里雾里不离天上人间(女厕所除外) <br>  生命周期:随市场变化而不断延续求职方向:独爱市场—正面——反面—一位学生有些美术基础,不仅将自己的简历发布在互联网上,还制成光盘送给招牌单位,音乐和画面俱全。孤女谷文华的简历更是出格,她的求职动向是公关工作,简历比较普通,只是在里面加入一本个人写真集,集册里有她的泳装、短裙、长裙、休闲装、高领衫、低胸外衣和职业套装等各种款式服饰的照片。她出击的命中率几乎百分之百,特别是面对男主试官。 <br>  学生们在求职过程中的自我包装意识特强烈,用“功夫在诗外”来形容非常到位。知识准备好了,学历准备好了,形象也需准备。形象包装乃重中之重,主要表现在服饰打扮和口才两方面,口才短时间内难以大转,只能随势尽力。而服饰花钱即可,男的穿西装,一般一套就可以应付了,情急时也可互相流动,但一些男生平时少穿西服,突然套上去,难感和谐,有时还忘了摘掉袖子上的商标。女生钟意职业套装和套裙,一下子添置几套,不够用时,寝室共用。女生面试前的准备细节特多,去美容院设计发型、容貌和身材,必要时节食和减肥。除此之外,就是参加各种培训,用证书来武装自己,考GRE,做CISCO的认证等等。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1
叶盼看着身边的同学忙东忙西,许多次想开口问他们累不累,但终没说出口,“累”这个字眼,在此时也许已排在第七或第八的位置。也有三种人清闲得很,不用设计个人简历,不需找工作。第一种就是考上研究生继续深造的,他们或有更高的追求,或有更重的危机感,如海珊;第二种就是工作早已由父母出面打点好,道路铺平,只需朝大方向行走即可,如盛彪;第三种人准备出国,考托福,主要是德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如何飞飞。同样是毕业,同样探寻出路,到了大四,叶盼亲历许多许多同学的努力,觉得如此五花八门的未来趋势都与自己无关,只有走自己的路。 <br>  最后的几个月生活,班上就数叶盼最辛苦。不但要应付工作不出错,身份免遭戳穿,而且要尽量赶上同学的一些活动;同时还要对付考试和毕业论文,毕业证至今仍悬在空中,学士学位不敢去想,还要不失时机地玩;一些兄弟的事情需帮忙处理,还有与枫林的二人世界,要去添撒味精。虽说叶盼文笔好,但那都是些休闲随意心情下的作品,对于学术性较强的毕业论文,除了能作些表面的华丽词藻之外,没任何帮助。学术理论和知识内涵,叶盼清楚自己的底细,屁都不懂。专业的大而空、课程设置的欠科学和自己的劣根性三者早已使叶盼头壳里充满的不是知识而是瞎玩。叶盼还有一点与一般同学不同,就是不愿意找期刊杂志和理论书籍来拼凑。他不愿意去图书馆,尽管那里是座圣殿,也是夏天的避暑胜地。系里规定论文字数必须八千。哇!拷!八千!太恐怖了,换作八千元钱吸引力倒是蛮大的。别急时间还早,到时再说。大多数学生面对毕业论文心中没底,只有忙着泡图书馆。叶盼却在校园闲庭信步。 <br>  叶盼最担心的也一直是心中的伤疤,英文版的西方经济学重修了三次还没过。这当然全怪自己,每次重修,不去上课,也不看书,考试时胡乱写一通,寄希望于老师的仁慈与怜悯,老师也想伸根手指头,无奈成绩总在三十分以下,态度极为不端正,只好在原来的地方再给他挂只红灯笼了。最后学期有一次重修机会,毕业前还有次补考机会。如果一定要最后一次才解决问题,似乎太悬了点,用四年作赌注,即便嗜赌成瘾的叶盼也没此赌心,必须在重修时划上句号。固执的叶盼选择老师时仍选校长,他要在校长那里拿到60分,这最早的红灯笼是他赐的,现在是该收回的时候了。 <br>  除此之外,还有一门课程就是专业英文口语。不管叶盼如何的临阵磨刀,刀是快不了的。口语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所长进,也就是说以叶盼自己的能力不可能解决问题,必须有外来力量,所幸课程是自己系主管,叶盼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网开一面,他已从班主任口中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 <br>  “假如大学四年重新来过,你们会怎样?” <br>  这是许多毕业生都有可能碰到的问题。 <br>  叶盼的回答是无论重来多少次,版本只有一个。他认为不是自己有意如此,而是性格决定一切。 <br>  与叶盼情况相同和更甚的学生也有一定的数量。 <br>  阿牟便是其中之一,他的情况最为严重。他是班里唯一没通过英文四级,还有四五门功课挂着彩,都是些难度系数达到3.4和3.5的课程。 <br>  阿牟的心里是张乱的不能再乱的渔网,或者他根本就没什么心理,如同行尸走肉。他没去实习,在学校玩耍。他似乎也没想过毕业后怎么办,也许他认为毕业后什么都会改变。诚然大学生活结束后,许多东西会改变,但阿牟仍旧是阿牟。不知当时阿牟想过这个简单的道理没有。 <br>  阿牟一如既往,与毕业玩着无商量的游戏。 <br>  叶盼几次握紧拳头,可握紧的拳头总软绵绵,没有力气与主张。他甚至怀疑这是否是他相处四年的阿牟。 <br>  人一旦被某种情绪某种心理牢牢抓住,就会出现失控,头脑空白,叶盼只能用这种推理来为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 <br>  面对阿牟,叶盼无所适从,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要去做。突然他害怕毕业,害怕毕业后自己与阿牟飘摇的前途。 <br>  玩得好的兄弟中除了叶盼能影响阿牟的就只有刘龙了,可他已毕业走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联系。不知是工作太繁忙,还是毕业以后关系就划了句号,叶盼不得而知。叶盼真希望他还在学校,他有他的办法。老五也能部分影响阿牟,可他早与叶盼貌合神离。 <br>  而王五也有自己心烦意乱的事情,他欠了许多钱,可他依旧放纵,拆东墙补西墙,虽有些憔悴为之,可他独到的处事能力一直没让自己深处尴尬。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工作已搞定,是家乡的银行,应该说他的空闲时间最多,可以去做阿牟的思想工作。可他把许多时间花在泡妞身上,这妞已不是庄岩,是位风尘女子。 <br>  叶盼此时不自主的想起有人曾在他耳旁说过,与王五交朋友交到最后,就会变成利用关系,这难道是真的?“利用”,好可怕的词语。 <br>  也难怪大学里王五几乎收不到婷以外的来信。 <br>  与其说放任阿牟,还不如说是敏感的叶盼面对过分渲染的懦弱无能为力。叶盼不得不承认他们这群貌似游刃有余的家伙在内心底处有着极其懦弱的一面,一旦被攫出,将彻底控制他们。 <br>  学校早在校园里挂出了诸如“为母校争光”、“立志成才,鹏程万里”之类的红色横幅。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举动了,似乎他们对于自己四年培养出来的成果没有太多的自信,表现出早早推之出门的急切和麻木。不知其他同学是否有此感觉,叶盼的心理反射性的生出了这种想法,而且挥之不去,愈来愈浓。 <br>  往届毕业生在最后一段时间闹得特别厉害,尤其是领到毕业证后的那几日,搞得学校疲惫不堪。为了防患于未然,学校加大了惩罚的力度,稍不注意就会因这因那受到校级处罚,弄得阴云密罩。叶盼为了赶论文,晚上点了蜡烛,第二天就被通报批评。 <br>  如此折腾下来,他们已难以象以前的师兄师姐般放肆,不得不收敛许多。 <br>  采取何种方式来过活大四,这是叶盼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br>  从大一第一次亲见亲闻大师兄大师姐们的缠绵悱恻开始,叶盼在想自己到了大四会是怎样的情形,象他们一样疯醉狂哭将离别永逝的情绪摇得泡沫满天飞,还是三步一回头、九步三回首的安静的离去?叶盼认为他所在的这一届有许许多多个性鲜明特点十足的人物,应该比过去所有的师姐师兄闹得更天翻地覆,抓住最后一次机会,把别离的哀愁和毕业的茫然以及对学校的不满淋漓尽致的渲染出来,燃它一把熊熊大火,烧尽所有的记忆和心情,要在学校史毕业篇上留下一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绝笔。这种想法是包括叶盼在内的同届许多学生的真实心思,他们早已在大三大四交替时作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受尽“毕业”之苦的学校领导们频频亮出黄牌,必要时候不惜杀一儆百掏红牌,将原本“愁”得不能再“稠”的气氛搅得多了层难耐的憋闷。 <br>  行为容易被控制,可心理难压,这简单明了的道理学校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其它什么更好的办法。四年的月月日日时时分分将化作灰烬,再麻木迟钝的心也会躁动,何况这帮敢爱敢恨敢想敢为的男女。每天睡觉时,宿舍楼下,尤其是男生宿舍楼下,比平时多了几个值班的老师,班主任更是责无旁贷的熬起夜来,祈祷一切平安,早点结束。 <br>  一些班级和学生会打出了“文明离校”的倡议书。老师们隔三叉五的来到学生宿舍以闲聊为借口作思想工作,希望借助个人魅力来影响学生的言行。这时只有那种在学生中有人缘偶尔站在学生的立场说话的老师才不致吃闭门羹。那些平时严肃有加凶神恶煞把价值体现在虚无威严之上的老师是学生们最唾弃的,弄不好,碰一鼻子灰还无处发泄。校长有时也亲临宿舍,说一通同学们听不懂的话后,走人。大家见怪不惊,该做什么做什么,笼门的锁已被钥匙打开,只差用手去推启这扇门。 <br>  但叶盼并不如此想。他觉得最后的疯狂,大闹大吵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发泄,歇斯底里的吼叫别离,就无其它的了。要散的宴席,仍旧要散,而且这闹这吼会影响小师弟小师妹们的期末考试的睡眠准备。叶盼也不坚持文明离校,像个乖学生,甚或像个绅士般的拉上门提上行李头也不回的旅行。叶盼只是想,为什么不安安静静的离去?为什么一定要搞得天翻地覆?离别的难奈和痛苦之表达方式有很多种,离别在人的一生中是十分正常的事,没必要过于夸大某一阶段的别离,尽管大学四年是那样的值得回味那样的花前月下。 <br>  叶盼想安静的离去,不带走一点灰尘。有些沿袭下来的传统没法改变,比如成群结队去餐馆喝酒,今日这一波,明日那一波,数不清的宴席等着你把盏借酒共话意气风发后的伤感。大一大二时,叶盼的酒量有点吓人,五六十度的白酒能喝下一斤多,但生活的放纵造成了体质的严重下降,而今的他几乎没了酒量,除了勉强能喝几口猫尿外,白酒闻则作呕,早无昔日的辉煌。随着身体的变化,叶盼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觉得划拳纵酒是同学情深的证明,是兄弟是真朋友就应该互相了解,喝酒就应喝健康酒,没必要像以前那样有人满地呕吐、有人洗胃、有人因胃出血而住院。但多数人怀抱的观点和叶盼相背,或者被酒桌上的一句“是兄弟就干掉它”轻易激起心中所谓的万丈豪情,英雄本色立现。不管怎样,叶盼仍坚持己见,与同学兄弟相聚酒桌时,实在推脱不掉,就只好浅尝两口,无论他们用怎样偏激的话刺他,叶盼都不会让步,久而久之,大家接受了叶盼的大逆转。 <br>  这个时候常有许多喝酒的男男女女或唱歌,或瞎闹。男生宿舍进出的女生大大多于往日,且多是醉态,或还有一两人的嘴上叼着支冒烟的香烟;或一个男生扶着一个女生;或两个女生扶着一个男生,每每经过悬缘居时,叶盼就会问自己,他们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吗”?不就是分别吗?世事难料,重逢有望。 <br>  悬缘居的五人(应该说此时的悬缘居早已不是一个完整的寝室,许许多多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的剥落了它原本牢固雄厚的墙)十分的平静,连昔日如跳蚤般骚动的叶盼,他们的老大,安静得都快不是叶盼了。他没有组织大家去酗酒,也没有带领大家去疯闹,而是安静的坐在寝室里与室友们闲聊。 <br>  叶盼除了打牌,就出奇的乖顺,也许是已有一只脚跨出校门的缘故。他觉着考试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份心情。你可以为之泪如泉涌,你也可为之而静如磐石,这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你在如何考虑问题,是看一是一,还是看一不仅仅是一。 <br>  没有拿到那鲜红烫金的东西之前,心是悬的,这是叶盼的无奈与悲哀。他想起了大一的英语老师告诉自己大一大二辛苦些,大三大四才能轻松些,才能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叶盼没当回事,大一大二拼命的玩,现在看着大多数同学轻松游玩,心里顿感酸楚。不能让自己的四年付之东流,不能让自己的四年饭菜后买单却忘了拿发票不能报销,这是叶盼一个劲咬着的心理。 <br>  叶盼曾听一位师兄说过,他因为英语四级的原故,学校没给他毕业证,当年与他情况相同的人颇有些数量。在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时,他找到了正在召开党组织例会的学校高层领导,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断了他们的会议,跪在所有领导面前,声泪俱下的追悔和检讨自己,求学校能既往不咎,放他一马。可能是他的行为太出乎意料学校领导的意外,也可能是他的表演十分到位,领导们被打动,给了他毕业证。从他的长相和隐含的表情,叶盼丝毫找不到他如此举动的痕迹,但这的确是真的,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些同学闻讯后,如法炮制,无论他们怎样的哀求都无济于事。叶盼从中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超出常理的事情只能第一个吃螃蟹,才能有奇效。为了毕业证,叶盼从此得到启发,也准备了应付紧急情况的第一。 <br>  留影的照相,相交的留言,无事的闲逛,有事的忙碌。学校不再由氮氢组成,而是愁绪。几乎每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学校的某个角落会有人在那里小声哭泣,尤其是那一对对情侣。叶盼总感觉自己是一半处在其中,另一半在外面。他没有提笔给同学写留言,也没将毕业留言册拿出去传递,他对留言有自己的见解,他不喜欢为了完成一道程序写些“祝前程似锦”之类的屁话。他追求有感觉细细写来,不但有细节总结,也准确到位有特色,让别人很多年后翻开阅读感觉一如当时的亲切。 <br>  那段时间,他忙于毕业论文,人有些低落,没有留言的心情,同学们的留言本在悬缘居的书桌上堆成小山,等着叶盼动笔。他们知道叶盼的留言绝对发自肺腑,如他本人一样个性十足,称得上是留言集中的极品。同学们实在等不及,又要加快留言册的传递就一一拿走了。他们也没有看到叶盼的留言册,他们真想给叶盼留言。 <br>  过了些时日,叶盼的心情有所回升,他拿出了自己的留言本,找了个“工作太忙”的借口解释了一番,一本换来了几十本,悬缘居的书桌又堆成了小山。叶盼坐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的执笔,仿佛完成一部巨著,不时的站起来来回踱步,抽根烟,逮寻灵感。 <br>  他最喜欢给女生写留言,最早动笔的是小妹海珊。海珊知道他特能写,给他预留了两张四页的空间,可他提起笔来思绪如潮,想刹车都难,海珊只好又在别的地方找了些空间。他在班级一位年龄较大的表面可爱的小女生的留言册上写道:“四年来,你硬是把你的成熟用可爱来阐释,如果你是一本书,从封面来推测内容无疑是偷天陷阱。” <br>  这女生看了以后,喜欢得不得了,还说什么二人接触虽少,了解颇深。 <br>  他给班级一位居多方信息反映暗恋自己的女生留言如下:“每次与你擦身而过,你的头垂得很低仍然掩饰不住你羞涩的红晕和那厉害的心跳;本想友好的朝你笑一笑,又怕惊扰你的相思,回头再望你时,心中已是快乐满怀。” <br>  这女生在叶盼的留言册上回写道:“一直以为大学四年没有实现的梦已成为遗憾,没有说过的话只能永远的潜藏在心底。今天拿到留言册,翻开老大你留的一页,顿时眼眶竟有些湿湿的,从来没有奢求过与你交言不多的我会在你心中留有记忆,写下痕迹;所以你那真诚的话语令我感动,那么我想我也有理由说出很早就想说却一直没说的话了。 <br>  就如颜娜(班上一女生)说的那样,“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值得去做朋友的人,至今未变。”记得大一大二时,曾有几次,以为你是一个性情中人,值得推心置腹的与你交谈,试着想接近你。可是我有固执地认为友谊也需要资本,总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后因岁月流转,渐渐认为,又如颜娜所说的“能相遇已是不易”即将毕业,可惜没能和你做个朋友。 <br>  我想,如果还有四年的话,我定会不断完善自己,鼓起勇气向你表白,至少我要做你的好朋友,做你的朋友是件快乐的事。<br>  叶盼给室友的留言册上写下的言语都是一样的:“如果再想见时,你们还叫我老大的话,我就是你们永远的老大,祝你早入洞房早生贵子早享福,我对你的情将如绵绵江水,滔滔不绝。” <br>  而留言最长的是叶盼写给段冰的,他把与她的相识、相知、相拥和相离时的各种心态都写在了留言册上,足足有七八九页,成了段冰留言册里的重中之重,他写给段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俩最终没走到一起,也许是个真实的谎言。” <br>  是啊,真实的谎言,大学里真实的谎言太多。 <br>  班里几乎只剩下叶盼的毕业论文没完成。大多数学生反映八千字太长,系里暗地里也默认了六七千的标准。叶盼将自己发表的文章的每一部分硬生生的加了千儿八百字,才好不容易凑够六千字,头已大得快爆炸了,也管不了什么理论性和严谨性,多了许多散文化的语句。参考资料的出处必须在文后注明,叶盼压根儿就没查找过资料,别说32k的理论书籍,就连16开的杂志都懒得翻阅,无奈胡乱找了些杂志还有书名抄在后面,排了十三、四处,差一点还写上几本外文原著,想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怎么能行,要做到欺骗别人,首先要能自圆其说,自己欺骗自己。 <br>  论文在最后期限内交到了指导老师那里。叶盼只求指导老师高抬贵手,不要求重写,其它都好说。本来在交论文初稿之前要交一份提纲给指导老师,指导老师首肯后才能动笔;叶盼也胡乱交了份提纲,没有通过。他没去修改,直接交上了文章。叶盼的指导老师是系主任,一位要求极严的教授,但他比较健忘,就拿叶盼文章提纲一事来说,他忘了叶盼的提纲根本就没符合标准。看完叶盼的文章之后,狠狠的骂了叶盼一通,说这是他见过的最抒情骨架最散的学术论文,责令叶盼回去动大手术,虽不重写,也差不多。 <br>  要大修大改,这是正常的事。叶盼回到寝室将论文随意扔到床上,过几天稍稍改写字句再交上去。他已有些专门对付那种爱好形式老师的伎俩。如果打回来再修改,如法炮制,弄得指导老师不耐烦,大骂“朽木不可雕也”,不想自己再疲惫也就放一马。有了办法,虽说论文不够质量,也落得轻松自在,只是在递交那天忍受一下他的咆哮,装不说话扮可怜,相安无事。 <br>  这样来回三四次之后,指导老师犹如刚跑完马拉松,大呼累极,真想大大的发泄一番,但对着一个“毫无反抗力”也丝毫不准备“反抗”的家伙,你心急如焚,吐血,都不关他的事,系主任说了句:“你的论文算通过了,你这样的学生我一辈子见一个就够了,你走吧。” <br>  “谢谢老师。” <br>  叶盼一幅极痛苦的表情,还有做错事的不安。 <br>  叶盼赶紧退了出去,跑到外面猛吸了口新鲜空气,独自一人哈哈大笑起来。 <br>  接下来就是论文答辩,大学的最后一道关卡。学生们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不知道老师们会提些什么问题,兴奋的是答辩一完就彻底轻松了。叶盼比任何人都紧张,尽管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他清楚自己的重量,老师稍稍按原则行事,肯定过不了关。也许正是这样,叶盼反倒没有了那种一定要拼命努力得到老师认可的心态。叶盼想就这样真实展示,大家心知肚明,不需拐弯抹角,出口只有一个,那就是诸位手下留情。 <br>  论文答辩分组进行。原本叶盼的名字排在第一,不知什么原因,临时把叶盼的名字调到了最后,这正是叶盼求之不得的事。他可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进水深火热的坑里。 <br>  时间一点点过,后面的人总会向出来的人询问情况,问这问那,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更有把握一点,叶盼没有凑这个热闹,他知道自己走的不是“直线救国”,而是“曲线救国”,任何现成的模式和有影响力的经验对于他都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就是露出自己的无知,真实的无知,让老师们去斟酌,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问题推给了别人,虽说无奈,也不失为一个实际有效的办法。 <br>  渐渐的与叶盼闲聊的人少了又少,当只剩下他一人等候“审判”时,内心的紧张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已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大敌当前”,“困难”还未排除,无法一下子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叶盼只有来回走动,呼喊“啊,世界多么美好;啊,空气多么清新”来为自己压惊减痛。最后一位同学的出来终于将叶盼推到了最前沿。 <br>  硬着头皮坐在了五位答辩老师的面前,其中也有系主任。系主任叫叶盼说一说自己论文的主线和围绕主线展开的问题与解决思路。叶盼没怎么想,糊里糊涂的说了一通,好象是进了迷宫,怎么也走不出来,叶盼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绕着一问题讲,讲了大半天没说明白什么回事,没说清楚什么问题,他急了,五位老师也急了。其中一位老师说:“你也别讲论文了,看你表达不清楚,我们换种方式,我们问问题,你来回答。” <br>  叶盼点了点头。 <br>  “你说说营销中的4P是什么?” <br>  叶盼一听懵了,这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本来静心想一想,也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一紧张,头脑一片空白,头脑一片空白就更紧张了,好象应该有产品,可产品的英文怎么说,忘了,叶盼支吾了半天,脸憋得通红,也没讲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br>  “好象有产品……” <br>  “说英文。” <br>  叶盼突然触电般的定在那里,双唇颤抖吐不出字来,叶盼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准确的理论东西,索性不语。 <br>  五位指导老师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家伙是大四毕业生,眼神里流露出美国轰炸中国南联盟大使馆的惊讶。 <br>  沉默,静寂,很可怕的沉默与静寂。 <br>  “算了,我们也不谈论你这篇散文了,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br>  还是系主任打破了沉默。 <br>  “在学校里,你成天逃课不读书,吊儿郎当。” <br>  “以后你拿什么在社会上立足。” <br>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 <br>  “出去以后要好好学习,有机会认认真真读读书。” <br>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 <br>  叶盼装出一幅翻然悔悟的表情,虔诚的承诺会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br>  论文答辩变成了毕业训语,这是叶盼所没料想的,不过现象的出现有其必然因素。 <br>  好不容易挨过半小时,老师们觉得意由已尽,差不多了。系主任说:“记住,出去好好干,你人聪明能干,多读读书,发达了,要回学校投资,论文就算你通过了。” <br>  叶盼点点头,心中一阵窃喜,迈着沉重不堪的脚步,挂着凝重不语的表情出了答辩会场,离开老师们的视野,叶盼风一样的奔回悬缘居。原来论文答辩就这样通过,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是感谢,还是逃离?是自己不争气,还是学校太友好?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2
 叶盼不想得知答案,因为任何一种答案都无助于问题的解决。 <br>  通过了,总是好事,有了结果,又何必在意过程? <br>  按照正常顺序,毕业论文答辩完,大学阶段的考试就全部结束,大家只等着拿那红本本和绿本本了。虽说叶盼了却了一块心病,可他的心病不只一块,他的目标却只有一个,就是那红本本,而绿本本就只能在梦中想了。 <br>  此时的大四生水到渠成的进入了最高境界,超然而又置身事外,笑看风云了,间或还有一种笼外嘲笑笼中鸟的得意。叶盼没有这种心情,他要忙于应付英文版西方经济学的考试和英语专业口语,马虎不得。西方经济学,叶盼打算一靠自己努力,自己还有些基础,二靠打电话求情。而对于口语,就听之任之,不管它了,补考老师是自家人,自家人的底细自家人知道,相信形式要走,结果肯定是放人,只是受些曲折。 <br>  西方经济学考前两天的晚上,叶盼有些着急,去宾馆开房看了两个通宵(有枫林作伴),白天继续上班,似乎在挑战自我极限,幸运的是考试时没有因疲劳过度而晕倒,也没有昏睡过去,状态不错,超过六十应该没问题。为了安全起见,当晚叶盼给校长打了电话,没给校长说话的机会,自报家门历数了大学阶段为这门功课焦头烂额的几次经历,也检讨了自己不端正的态度,还告诉校长通过是没问题,但又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最后叶盼还说了一句他会在十五年之内回母校投资的话,校长从头至尾就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不知他心里可否在想,十五年以后,自己还会在学校的校长位置吗?他似乎没有怀疑叶盼的这一句承诺。难道他也默默承认学校里臭名昭著的叶盼出去之后较之大多数乖学生要有作为的多? <br>  第二天,叶盼被告知西方经济学通过了。学者型的校长在最后时刻放了叶盼一马,即使是自己的努力,即便以前那么多次的横眉严肃,叶盼还是要感谢校长,他是一个风度有加原则极强的温和之人。 <br>  接下来,也即是叶盼的最后一块心病,其实已不是病,是个瘤,叶盼自己无法解决。他从侧面打听到系里只是走形式,更准确的讲是在老师最后的权限之内让叶盼生些悔恨,也许对他以后的行走有些帮助,仅仅是也许,希望也许存在。 <br>  这种感觉叶盼有所察觉,专业英语口语的补考,叶盼尽量多开口多讲几个单词,尽管他说的老师听不明白,至少态度不错。 <br>  过了,口语也过了,都过了。 <br>  叶盼大大的舒了口气,这段日子为了毕业证和工作两不误,疲于奔命,不仅担心工作的敷衍会让公司知道,更紧张红本,他害怕四年青春的自费,他无法想象没有红本后的维艰的脚步。 <br>  而阿牟彻底的放弃了所有的努力,抱着自己破碎的心守望后面的路。 <br>  突然一下子没事了。 <br>  但人往往在心里一直渴求的事发生后,一阵轻松爽快已过,紧接袭击心灵的就是失落,另一种层面的失落,或者是断层。也许人的最佳状态就是处在永不停息的追求和等待之中。叶盼心头有着淡淡的空白、隐隐的无绪。那几日上班没有精神,魂不守舍,心里有种期盼。 <br>  而这期盼不是毕业证,好象是分别前最后几日的相聚,还有班级聚会,还有最后的疯狂,还有一份心情的收与放。 <br>  系里在学校发放毕业证的当晚搞了年级聚餐,也就三个班级,但每桌标准三百元(自己学校的酒店,差不多相当外面的四百标准)。同学们有些不满,骂系里小气。叶盼本想纠集两三个人凑几百元让班里的同学放开肚皮吃,在班主任的劝说下流产了。 <br>  当晚,叶盼因公司临时有事去得最晚。叶盼赶到时,晚宴已开始,同学们为他留了个座位。一进入那氛围叶盼立即就被某种情绪紧紧抓住,心一个劲地往上涌。 <br>  除了班主任外,老师学生分桌坐,界线十分明了。学生桌上已热火朝天,好象他们吃的不是别离的饭菜,而是婚宴,老师和领导们温文尔雅的围坐在那里,没有要酒,每人面前摆放的是饮料,一派斯文气象。 <br>  叶盼一瞧这种格局就来气,尽管他明白老师们每年都要送走一批不听话的学生,次数多了,就成了一个任务,不可能有着与叶盼他们一样的心情,哪怕是一丁点儿。但叶盼看见界线的如此的分明,原本只是随便吃几口,老老实实就算了,心里激起一个念头,去把老师,尤其是系主任灌趴下。 <br>  叶盼胡乱的吃了几口菜,拉上班级最能喝酒以量大速慢著称的老天(有次老天过生日,他一人轮番把班上叶盼除外的所有男生全给干倒了),一人提了两瓶啤酒就直奔系领导所在的桌。聚餐刚刚开始,同学们还没活动开,人家齐刷刷的看着他俩,他俩更想看那帮老师的反应。 <br>  老师们早就见惯不惊,练就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淹”的游刃心理,擅用太极推手。叶盼走到系主任身边,说:“主任,大学四年你没少操心,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我真心的敬你一杯。” <br>  说完,叶盼就朝系主任的酒杯里倒酒,主任伸手止住了。 <br>  “待会我还有事,我也有把年纪了,身体不大好,我用饮料代替吧。” <br>  “那怎么行?”老天在一旁说。 <br>  “主任真的身体不好。”一位老师圆场。 <br>  旁侧平时对叶盼极好的系党总书记朝叶盼使了使眼神,示意他不可太过分。叶盼平常还能听他话,他有时能为学生说几句。 <br>  “要不这样,我喝一瓶,你喝一杯。”叶盼说。 <br>  系主任仍不答应,僵持不下,叶盼都快吐出些粗鲁的话语。主任怕场面出现火药味,知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勉强喝了口啤酒,才把叶盼给打发走。但他更担心的是他的松动会被接下来数十数百的学生给打破,他心里清楚平时许多学生对他存有看法,趁机报复一番在所难免(许多同学轮番上阵,系主任招架不住,借上厕所之际溜走了,走时没有往昔的风度。)。 <br>  叶盼一圈下来,自己喝了不少,大多数老师只抿了几口饮料。他们不管叶盼怎么说,就一句话推诿,巍然不动。他们确信一点,叶盼再激进无礼只会体现在言语上,行动上不会有。没想到老师的厚黑学学得好。 <br>  撤下来之后,叶盼到别桌喝酒去了。跟老师喝酒没劲,就不去理他们,反正还有那么多同学够折腾他们的(想一想此时的老师还真不容易)。 <br>  主动出击,回到桌旁时,桌上已杯盘狼藉,残留的能让叶盼吃上几口的菜已没了。叶盼只好舀了几口汤垫垫底,他知道即便他不主动,很多同学都会找他。四年里异类的他的确为班级带去了许多的快乐和故事。 <br>  叶盼已不擅啤酒,何况他的身体早已亮红灯。 <br>  大堂全乱了,一片吵闹声,偶尔还夹杂着些摔破东西的声音,老师那桌的人都溜得差不多了,坚守的只是三个班主任。 <br>  叶盼被几个女生抓住灌酒,每人要敬他三杯,叶盼让这些平素温柔有加的女生吓住了,一个劲的握拳求饶。女生们根本不理他,说什么也要喝,拿出点男人的风度,几乎要抓住叶盼硬灌。 <br>  其实,叶盼还能喝一点,但他不想喝得烂醉。今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要是自己醉晕过去,岂不遗憾终身。没有办法,叶盼只能象个男人样“雄起”。他紧捏鼻子,极痛苦的灌了下去。 <br>  “这才象是我们的老大。” <br>  女生们鼓起了掌。 <br>  叶盼借口去了趟洗手间,有几个男女生在那里呕吐。原本清洁的卫生间被搞得一塌糊涂,还多了些有别尿素的腥臭,叶盼赶快逃离。 <br>  另班的一个胖女孩正靠在老五和阿牟的身上痛哭,他与老五同乡,跟叶盼三人相处得很好,她像个小女孩撒娇般的走到叶盼的身前,叶盼捧着她的脸,哄着她。 <br>  “有什么好哭的,以后见面的机会多。” <br>  叶盼掏出手帕,擦她的泪水。 <br>  “你再哭,就不可爱了。”阿牟说。 <br>  “别哭,我都快被你感染了。”老五说。 <br>  叶盼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她逗笑了。 <br>  老二喝了许多酒,脸象关公。关洁旁若无人的坐在他的双腿上,老二抱着她。叶盼觉着有些奇怪,平时羞答答的老二居然也出格,他俩从未有过相好的迹象。叶盼没多想。他关心的是餐宴结束后班级有什么安排。 <br>  一问,没有安排,这怎么行?最后一晚怎能没活动。叶盼说必须得安排活动,一时间哪里去找不受打扰的能容纳整个班级的空间。叶盼想到了以前公司搞圣诞晚会的酒店舞厅,立即掏出手机进行联系,讨价还价以六百元把场地给包了下来。他身上带的现金不够,就找几个同学凑,两女生说没带钱出来,要不回寝室去拿,叶盼阻止了。他找了阿牟和老天,三人凑了六百。 <br>  大家打的去了舞厅。 <br>  到了舞厅,清点人数时,发现惟独少了孟磊二人。 <br>  一些人卡拉ok了几首,紧接着直到结束,舞池里播放的全是一段接一段的摇滚音乐。大家忘我的跳,跳累了,歇一歇再来,衣服湿透了几回。开始大家心情还不错,聊天互诉衷肠,没人流露伤感,可两个小女生偏偏坐在那里哭了起来,弄得安慰她俩的男生也受了感染。叶盼害怕大家全被伤感的情绪揪住,泪流成河淹没掉舞厅,他过去安慰了好一阵子,还摆出些幽默的肢体语言,才让他们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br>  原本大家准备玩个通宵,可舞厅营业到十二点,无奈只好回校。回去时,除了几个男生打的之外,其余的人都步行回校。 <br>  没有集体项目,回校后,人就散了。 <br>  老三老六执意回宿舍,叶盼叫住了他俩。 <br>  “我看我们还是在外面待一夜吧,刚才老二没去舞厅,两人肯定在寝室里,不要去打扰他们,难得老二有如此心情和艳遇。” <br>  “好吧,反正那么多男生在女生楼下唱歌,我们去看看。”老三说。 <br>  叶盼让老六去给寝室的其他几个兄弟打声招呼,与老三去了女生楼。 <br>  女生楼下黑压压的一大片男生,横七竖八的坐着、站着、躺着,还有裸着上身的。有的抱着吉他,有的抱着萨克斯,有的拿着小号,还有架子鼓,就差将学校的钢琴搬过来了。许多女生探出头来,一高一低,男女对唱,这是学校历届沿袭下来的传统。 <br>  这场面对于即将离去的毕业生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和感染力,而对于仍在校读书的一两年后也要走出校门的师弟师妹们增添一份热闹之外,也多了一种伤感。老三加入其中,放开嗓子声嘶力竭的高歌,他是真人不露相,歌唱得棒极了。 <br>  从流行的到怀旧的,从《萍聚》、《吻别》到《同桌的你》和《童年》等,总有人带头,大家跟着唱。一些男生在跳,蹦的,劲舞一一展现;一些男生在伴奏,乐器玩得溜。男生唱一段,楼上的女生就对一段,然后男生又叫又唱又跳,如此呼应(每年到这个时候,学校只能尽可能早些关上女生楼的大门,防止女生下楼;而于男生呢,就没办法了,关掉宿舍楼,事情会闹得更大),俨然狂热的街头演唱会。 <br>  叶盼站在一边,抽着烟,虽然自己没有如许多男生一样在叫“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可他觉得自己与他们一样,没有距离,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昙花一现的发泄,他希望男生们闹得更厉害更火爆些,甚至出现过激的行为,只有那样才最真实,静静想一想,走出校门,人生路上哪一站能让人这般发泄?没有,也不可能有,偶尔一刻去掉包装,恢复真的自己已是万幸。 <br>  可叶盼有一点总不明白,到目前为止,他已目睹了四次这种“寻寻觅觅,凄凄惨惨”的场面,无一次不为成熟前的那份纯真而叫好。为什么学校面对这种一年一次的情况除了限制躲闪,就没有朝“双赢”的方面丝毫努力呢?难道只是在心中祈祷也就这么一两天忍忍过去就好了?难道老师们不曾年轻过?这个时候,师弟师妹们忙于考试,他们受到的影响不言而喻,他们可能表示理解,可能也学师兄师姐,可到他们毕业时,他们仍会这样做。其实,学校只要拿出些诚意,与毕业生稍作沟通就可以达到双赢,而不能轻视不成熟的年轻。 <br>  叶盼曾向校长提过建议,压抑他们闹不明智,可以将时间从晚上提到白天,学校在运动场搞个大型的狂欢日,提供些必要的设施,如,桌椅、电源、音响设备等等,让毕业生们在那里尽情的抒怀,尽情的离别;那样他们走时对学校会心存感激。但校长没有采纳叶盼的建议,他的经济头脑理解不透年轻的幼稚。 <br>  而学校只是在运动场上如往年一样的搞了个毕业仪式,校长在台上讲了一通“志当存高远”的话,参加的学生不多,去的学生也并没带上耳朵。 <br>  夜入深,女生楼下的男生渐渐少了,只剩下几个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知他们累了,还是心冷了。 <br>  老三走过来,说:“老大,我们去草坪吧。” <br>  “怎么?够了?” <br>  “真他妈没劲,鬼知道明天会怎样。” <br>  此时的草坪是不夜天,满是成群结队的人,还有许多红色的塑料桶,桶里放着点燃的蜡烛,这些保护着的蜡烛把草坪照个通红。 <br>  聊天的、唱歌的、喝酒的、拥抱的、亲吻的,应有尽有。也有玩游戏的,居然在玩幼儿园的丢手帕,而不是传绣球。还有些在低声哭泣。 <br>  老六、老天和阿牟坐在草坪上喝着啤酒。叶盼和老三走过去,一人分得一瓶啤酒,菜只有花生米。 <br>  “女生楼那边结束了?”老天笑着问。 <br>  “结束了,该结束的都结束了。”老三说。 <br>  “明天我们班有人走吗?”叶盼问。 <br>  “有几个,老姚、单大姐,”老天搔了搔头说,“好象还有傻波,王佳。” <br>  “要送吗?” <br>  “当然送啦,怎么明天要上班?” <br>  “上个屁呀,这样子怎么上班?几点的车?” <br>  “老姚九点多钟的火车,单大姐十点多,傻波、王佳是十二点多的。刚才大家商量了一下,明早八点半在后校门碰头,一起去火车站把四个人送了。” <br>  …… <br>  五个人就这样喝喝聊聊到了六点多钟。 <br>  叶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肢体,说:“我们回去洗漱洗漱,吃过早饭,准备送人吧。” <br>  大家都起身回去了。 <br>  叶盼与老三和老六三人走到宿舍门口时,叶盼使劲的咳嗽几声,他的咳嗽属于卫生嗽,也是半生嗽,干净利落,环保。四年来,兄弟们早就习惯了叶盼的这种人未到声先到的表达方式,还有他急促的重重的脚步声。 <br>  老六用钥匙开了门,门没被反锁,证明房间已无风雨。 <br>  悬缘居很暗,没开灯,窗户关着,老二一人酣睡在床上。 <br>  “奇怪,怎么只剩下老二一个人?”老三说。 <br>  “干完事,人早走了。”老六接了一句。 <br>  “去,把老二摇醒,告诉他今天要送人。”叶盼对着老三说。 <br>  老二醒来时,满脸倦意,有些惊讶,叶盼扔了根烟给老二。老三坐在老二的床边,笑嘻嘻的问:“二哥,昨晚爽吧?” <br>  “爽什么?” <br>  “关洁走了?怎么不多睡会?”老六凑上去说。 <br>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昨晚酒喝多了,糊涂了。” <br>  “少装B了,谈谈昨晚的情形。”老三仍笑嘻嘻的说。 <br>  老二点燃烟,看得出来他也不清楚关洁什么时候走的,可能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老二满口否认昨晚有事。 <br>  “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br>  叶盼拉开窗帘,以往挂着只红色灯笼的旁边多了样东西,一只白色的文胸,红白相衬,格外的醒目。不知是投降的白旗,还是凯旋的锦旗在飘?叶盼的脑子飞速闪过昨晚的情形,二人进了悬缘居,没开灯,直接脱了衣服,关洁顺手将文胸挂在了灯笼旁,这时才想起拉上窗帘。走的匆忙,忘记取下了。刚才窗帘遮住,所以没发现。 <br>  “二哥,这是谁的?”老三说。 <br>  老二跳下床,取下文胸,愣在那里。 <br>  “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如何处理?”叶盼对着老二说,“我告诉你,关洁回寝室就会发现,待会我们要去送人,你碰到关洁告诉她一声,就说这东西你留下作个记念,你看怎么样?” <br>  “老大,这样合适吗?”老二说。 <br>  老三从老二手上抢下文胸,凑在上面闻了闻,老六也凑了个热闹。 <br>  “好香啊,女人的香味,二哥,你应该保留下来。” <br>  “给我,老三,别搞脏了。”老二的脸绷得很紧。 <br>  老三知趣的把纹胸还给了老二。 <br>  “老二,我在想一个问题,一般情况下女孩子不可能忘记这玩意,你说我们起床不可能不穿内裤就去上课吧。我不知道你俩以前有过怎样的发展,但我能肯定,这是关洁有意的。她让你记住你与她在酒醉之后有过这么一晚。”叶盼说。 <br>  “有道理。”老三接了一句,“二哥,我看你还是回送条内裤吧。” <br>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我跟老大谈正经事,你兴奋什么?”老二说。 <br>  “老二,我看你还是把它洗了保存起来,这个纪念品意义大得很。” <br>  “可我不会洗!” <br>  “这有何难,向女生请教请教。” <br>  “老大,我们昨晚很自然得想到一块儿,我该怎么办?我得负责任。” <br>  “老二,你别太认真,你应该和关洁好好谈谈,也许她从未想过要你负责任,昨晚她没醉,只是你醉了,她是自愿的。” <br>  “不行,我得好好问问她。” <br>  “这种情况下,谁管得住谁,留给你和关洁的只是美好的回忆。要是没你大嫂,说不定昨晚我也会象你一样。” <br>  老二笑了,老三笑了,老六也笑了。 <br>  叶盼哈哈大笑起来。 <br>  “可恼可悲可叹呀,想不到我们清纯四年的孟老二晚节不保。” <br>  八点半全班同学都出动了,送第一批离去的同学,也许这一离去,将是永远。 <br>  时间比较充裕,大家选择乘公交。于是大家都步行,送行的人提着将走的同学的行李,一路上说话的人少,无法驱散凄然的离别。 <br>  王佳挽着叶盼的右手,俨然情侣的行走(王佳与傻波是班级的一对情侣,傻波与另一帮同学说说笑笑),此时没人注意这种变化。王佳的眼眶已浸满泪水,随时将滴下,她与叶盼诉说着难舍,还不时动手掐叶盼的手臂。叶盼不喜欢自然的分别染上过重的哀愁,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日的离也许是为了明天更好的聚,叶盼如往常一样来了些幽默和搞笑,逗得王佳开心地笑了。 <br>  叶盼想缓冲一下这凝重的气氛,一路上插科打诨,却如同在雨天旷野生篝火。 <br>  到了公交站(因为人多,只好去起点站乘车),送行的人只有二十来个上了车,他们要去火车站,把送别进行到底;其余人回校,包括老二和郑洁。 <br>  买了二十来张站台票,大家进站台等候火车。 <br>  老姚的车已停在站台喘息,十几分钟后就要离去,载着老姚和老姚的行李。 <br>  没说什么,好象打铃上课一样,就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哭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 <br>  叶盼站在一旁静静的抽着烟,他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如果最后一个人也哭了的话,这场面就太过悲壮。 <br>  列车上的旅客望着这群男女出奇,也许记忆已回到过去。 <br>  叶盼扔掉烟头,走到王佳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br>  “擦一擦,让老姚走得轻松些。” <br>  王佳接过手帕拭了拭嘴唇,破涕为笑,说:“老大,我真不敢想象没了你,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br>  叶盼将王佳递回的手帕叠成方形放进口袋,笑着说:“那你嫁给我,不就可以跟我在一起了。” <br>  火车响了,列车员催促老姚上车。 <br>  大家井然有序的一人接一人上前与老姚拥抱,泪如雨下。 <br>  叶盼最后走上去,淡淡的说:“珍重。” <br>  老姚几乎是被列车员拉上去的。 <br>  车缓缓的动了,老姚贴着门窗,不停的挥手,泪自流。 <br>  有几个同学禁不住舞着手跟随列车奔跑。 <br>  能动的都感动了。 <br>  列车倏忽间跑出了视线,站台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br>  单大姐的双眼肿了,仍在落泪,劝慰的同学还未完整表达,自己忍不住与单大姐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有的同学已无法片刻面对此情此景,独自一人躲到水泥柱旁,小声啜泣。 <br>  此时此刻不哭,何时才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尽情的哭吧,这一别将是永远。如果离别需要句号的话,那么对于他们,句号就是泪水。 <br>  叶盼已控制不住自己,泪如泉涌。他是个坚强的伪男人,曲折无法贿赂眼眶,可赤裸的真情往往被奉为嘉宾。 <br>  此时的站台,只有一种语言。 <br>  不过叶盼很快止住了,他要自己清醒,他怕都沉醉其中,无人善后。 <br>  他没去安慰别人,他不想,也无力,真实的面对,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真实何惧? <br>  是呀,真实何惧!人心脆弱,假如上苍说,都回去吧,让你们读一辈子的书,作一生的同学,也许大家扭头就走。人往往在失去的最后一刹那,才会流露出不顾一切的眷念。 <br>  车来了,又走了,站台少了单大姐。 <br>  车又来了,又走了,傻波和王佳没了。 <br>  他们垂头不语,走出站台,坐上公交车。 <br>  接下来的几天,就这样反复,在学校与车站之间来回穿梭。到后来,红肿的眼睛干涸了,已没了泪水,哭声还在,更增添了几分悲凉。有的同学选择了半夜悄悄的走,权当睡觉,醒来后,洗净脸,开始新一轮的生活;有的同学死活坚持不让人送,自己一个人打的去火车站,希望低调些,再低调些,就好像暑假回家一样;还有的同学用飞机的速度?硗瓿苫肪车奶毂涞乇洌?苯咏Y束直接开始。 <br><br><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2
叶盼就在当地工作,沒时间回四川老家。每次去火车站,他都是配角,他几乎亲历了所有同学的別离。心里被种浓弄的感觉填满:人的感情丰富得胜过太平洋。 <br>                  <br>  老五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学校。 <br>                  <br>  送完所有的同学,叶盼也离了校,搬进了自租的居民房。 <br>  失落与独立是拐杖,叶盼拄着它们行走。 <br>  阿牟和小面包有点事,要晚几天才走。新区房已退了,他俩住进了叶盼的“家”(之所以称其为家,因为枫林许多时候也住在那里)。叶盼只好睡地上,他实在不愿意阿牟也象其他同学那样离开自己。 <br>  小面包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休息几天,两人一起回广东。 <br>  叶盼和阿牟靠在阳台上聊天。 <br>  “老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你肯定是我们班里最有出息的人,我等着给你打工。” <br>  “难啦,路在何方,心中没底。” <br>  “我准备结婚当父亲。” <br>  “自己都管不好,你怎样当父亲?” <br>  “可我没有退路,小面包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再打胎,医生说了,她子宫内膜越来越薄,再不注意有可能绝育。” <br>  “这方面我没你懂,但我还是建议你想清楚些,你连自己都难以养活,你拿什么去养小面包和孩子,况且现在的你根本不能做父亲,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没这个能力,但至少你没准备好,而且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你这一辈子就完了,人一旦被琐碎的事磨平,注定将平庸一生。” <br>  叶盼停了停,继续说:“小面包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你现在不必着急,两人回了广东再作决定,反正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这辈子除了我变成植物人以外,我永远是你的兄弟,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事我同你一起分享,坏事我与你一道分担。” <br>  “我都不敢想回到广东如何面对。我母亲已帮我找好了一家国有企业,可没有毕业证怎么办?” <br>  “哦,对了,前几天,你托人做的假证件怎么样了?” <br>  “好了,花了四百元做了两个证书,我的一个毕业证和老五的学士学位。” <br>  “对照过原件没有?” <br>  “绝对逼真,没有破绽。” <br>  “那祝你好运了。” <br>  “好运?” <br>  “有时间我会去广东看你的。” <br>  “随时欢迎,你只要出来的路费,其余全免。” <br>                  <br>  八风雨跌撞六个月后,千禧年之夜。 <br>  叶盼和枫林穿梭在喧嚣的市中心,等候世纪钟声的敲响。 <br>  到处是人的海洋,人的狂潮。 <br>  枫林依稀的感到叶盼无法完全溶入这人流,换着往日,叶盼早已与之交相辉映,但今夜,他如同完成公司分派的任何一般,毫无生机的游荡。 <br>  “你怎么了?有心事?”枫林问。 <br>  “没什么。我在想待会儿钟声敲响将是怎样一番情景。” <br>  枫林从挎包里拿出一精美的方盒,说:“你猜我给你买的什么礼物?” <br>  “猜不着。” <br>  “你还没猜,就说猜不着,一点诚意都没有。” <br>  “好,我猜,是领带?” <br>  枫林摇摇头。 <br>  “领夹?” <br>  枫林仍摇摇头,说:“这些东西我都送过了。” <br>  “哦,我知道了。”叶盼诡异的笑了,凑近枫林小声说:“是安全套?” <br>  枫林瞟了他一眼,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嗔怪的说:“你也真会想象,没情趣。” <br>  “告诉我好了,我猜不着。” <br>  枫林把礼物递给了叶盼,但手迟迟不肯收回去。 <br>  叶盼搔搔头,赧然的说:“不好意思,你的礼物我忘记买了。” <br>  “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十几二十几代人才能碰得上一次,你居然说没给我买礼物,我看你是活糊涂了。” <br>  “别生气吗。我去过几次礼品店,没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想与其凑合送一份,还不如不送,说不定这样会更有记忆。” <br>  事实上,叶盼曾去过几处礼品店。要是以前,他就是跑遍整座城市也要买到称心如意的礼物。可这段日子,他做每件事都有种无法集中心思(除了打牌)早点逃离的心理,好象一个不得不登台的歌手面临的总是不足的底气。 <br>  “你倒真会想问题,这样当然有记忆了。不说了,这么热闹的日子,免得影响心情。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工作不顺心,压力大,但你总得理顺自己。你快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br>  “对不起。” <br>  叶盼撕掉包装纸,是条手帕。 <br>  “我看你很喜欢用手帕,所以就买了条,你以前那些质量太差,这可是日本货。” <br>  “多少钱?” <br>  “你怎么变得这么俗气了。” <br>  当圆木第十二次撞在偌大的铜钟上,整座城市整个世界沸腾了。 <br>  叶盼似乎受了些感染,抱住枫林亲吻。 <br>  枫林兴奋了,可很快发现叶盼激情的舌尖僵硬了许多,嘴唇的频率几乎趋于零。 <br>  叶盼突地觉得干涩无味,不是枫林的唇,是自己的心。 <br>  旁边一对法国夫妇疯狂的吮吸,几乎要拧下对方的头。 <br>  枫林受了刺激,一点一滴的不快终于堆积成火山爆发了,眼泪夺眶而出,独自一人跑开了。 <br>  叶盼被电了一下,本能的伸出手去拉枫林,没有拉住,欲跑前几步,腿却立在那里,望着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发呆,心在翻滚。 <br>  到底怎么了?不就工作不开心,价值得不到体现吗?心也不至于沧桑得如此之快。 <br>  枫林一路跑一路哭,她真不敢相信世纪之交的激情时刻,以激情著称的男友表现得如此木讷。脑海浮现起叶盼大四时为自己过生日的场面,那是一个与以前一样只有蜡烛和蛋糕的生日,可留在枫林记忆里的是深深的幸福。 <br>  那晚,叶盼告诉枫林在悬缘居为她庆祝生日。枫林想无非是吃吃蛋糕、聊聊天,没什么新鲜,心里就产生了些气泡。叶盼说了一大箩筐好听的话才将她哄去悬缘居。 <br>  路上,叶盼用手机给宿舍打了个电话,说了声OK就挂断了。 <br>  当枫林推开悬缘居的门时,为眼前的景象止住了呼吸,续而猛的亲了叶盼几口,仿佛叶盼的嘴唇是块香喷喷的红烧肉。 <br>  寝室里烛火通明,平素乱糟的书桌不见了,代之的是干净的书桌,两张拼成一张,铺了层写有彩字的白布(这是叶盼在居民区里拉下的某厂家的过街横幅),布上立着一百多只点燃的白色蜡烛和一个大蛋糕,蜡烛和蛋糕拼成的是竖写的“I LOVE YOU”,“YOU”中的“O”由蛋糕代替。 <br>  兄弟们唱起了“Happy birthday to you”,叶盼也跟着唱了起来。 <br>  “太美了!”枫林大声赞美。 <br>  “美是很美,可我觉得大嫂你不快点吹掉,我们都被烤焦了。”老三开着玩笑。 <br>  宿舍里不仅关了门窗,还拉上了窗帘,热量大得很。兄弟们的额头上都渗着粒粒汗珠。 <br>  “枫林,如果你怕没人同你抢蛋糕吃,你赶快许个愿,把蜡烛吹了。” <br>  “我有点舍不得,能不能等它燃完了再吹?” <br>  “大嫂,吹吧,再不吹,我们可要冒犯了。” <br>  “你敢!我叫老大收拾你们。” <br>  “不敢,不敢,可太热了,我受不了,要脱裤子。”老三笑着说。 <br>  “大嫂,吹吧,不燃,悬缘居真要被烤焦了。”老四说。 <br>  叶盼亲了枫林额头一下,说:“许愿吧。” <br>  枫林闭上双眼,嘴唇动了动。 <br>  大家一起吹蜡烛,吹了好一阵子才将所有的蜡烛吹熄,宿舍飘起了淡淡的青烟和油焦味。 <br>  “老六,开灯;老三,赶快打开窗户,寝室里早就缺氧了。”叶盼叫道。 <br>  枫林面带红晕的切着蛋糕,可能是蜡烛烤红了脸。 <br>  没吃上几口,大家就乱了起来。 <br>  平常大伙慑于老大的“淫威”,不敢对枫林有所侵犯,此时是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几秒种,枫林就被他们涂成了大花脸。 <br>  枫林想着想着,止住了哭泣。 <br>  为什么叶盼的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他对我的感情在减少吗?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一定是他真的活得很累,可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坚强的不轻易受环境影响的人,难道他的坚强只是纯概念? <br>  枫林不停的反问自己。 <br>  她之所以爱上叶盼,主要是叶盼的个性、聪明和内心世界的细腻,尤其是他在大学不断的制造的一个又一个的新奇与浪漫,很大程度的满足了自己喜欢刺激的心理,也符合自己的交友标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坏只是表面的,外在的别具一格,而骨子里不坏,或者还有些小好。 <br>  大学阶段的叶盼正是这样一个人,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兄对妹的款款关照,更有不重复的匠心独运。那时的叶盼好棒,好了不起,不但具有男生少有的细心,比同龄人成熟,又不乏情调。无形中自己对他产生了期望值,这期望值随着时间变迁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可事实也许是越来越贬值。 <br>  难道是自己要求多了吗? <br>  地球仍就绕着太阳转。就感情而言,叶盼以枫林为中心,旁侧没有金木水火土,枫林不仅仅是一棵树,而是整片森林。 <br>  这是叶盼内心深处的真实,也不知怎的,在表达时总少了些先前的激情,不是量的减少,也不是质的变化,是一种力不从心,是一种举刀伐木刀近不了木的徒然。 <br>  叶盼一如既往的来学校陪伴自己,该过的节日如同往昔一样,只是叶盼已无法再向以前那样好动脑了。 <br>  情人节,送来了二十四朵玫瑰;中秋夜,吃月饼,数星星,看月亮。 <br>  叶盼总感到难以真正投入进去,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工作上的不顺心,建议得不到采纳,思想小有高度,可未能通透,意见偏向于结论,缺少论证的过程。缺乏必要的沟通,又没有充分的宣泄,叶盼跌进恶性循环。 <br>  激情在流失,慵懒在增加,随波逐流成为必然。 <br>  对于感情,叶盼感到疲惫,新与老交替的疲惫。枫林的期望睁眼可见,而叶盼回复的总是横秋的老气,希望事情快点结束,结束后干什么,心中无底。把心灵的安抚放在下一件事上,依次推递下去,至到睡觉,第二天醒来再重复。 <br>  也许最好的状态是麻木,最好的方式是赌博。 <br>  枫林曾问过叶盼,他说太累。 <br>  枫林又问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br>  叶盼回答说,身体累是物理变化,而心累是化学变化。 <br>  枫林想不明白,安慰自己,也许等到自己毕业后,答案就有了。 <br>  如果一个人最突出的特点日渐日少,好比产品的USP越来越少,那么就很容易被淹没。枫林知道以此往叶盼身上套,有点过,可这种量变真实的存在,尽管只是个开始,但那是只有黄花枯叶的结果。 <br>  枫林不知该做些什么,叶盼是那样的固执,纵然流泪流血。 <br>                  <br>  十个月后,火车站。 <br>  叶盼、王斌和白岗三人打的到火车站,他们来接阿牟。 <br>  前段日子,叶盼从留校的同学那里打听到毕业一年内考过四级,学校仍旧发毕业证,叶盼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阿牟,叫阿牟赶过来做最后的努力。 <br>  阿牟出现在人流中,成熟了,干练了,也沧桑了。 <br>  四人使劲拥抱,然后很快钻进了出租车,目的地是学校(白岗和王斌仍在读书)。 <br>  “四级准备得怎么样?” <br>  “不行,以我的能力肯定考不过。” <br>  “没事,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系里和老师那里都发话了,只要四级过了,一路绿灯。枪手已经找好,以小吴原来的水平考六十分应该没问题。今天的活动已经安排好,回到学校,你先洗个澡,然后与几个牌友聚一聚,玩几把,晚上同班同学为你接风洗尘,大概十来个,完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br>  叶盼说。 <br>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隆重?” <br>  “在杭州工作的同学都已知道你来了,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br>  “这么说今晚又要喝酒了?” <br>  “酒是要喝的,少喝点,喝健康酒。” <br>  没说多少话,车已经到了学校。 <br>  “太亲切了,好象没什么变化?”阿牟说。 <br>  “变化大了,学校图书馆翻新了,漂亮得不得了,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逛。”王斌说。 <br>  “我跟你说,这一年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学生的商业意识,相比一年前,学校的商业味道浓多了。”叶盼接着说。 <br>  这一年里,叶盼因为枫林的缘故,经常出入学校。虽说已毕业工作,可叶盼总把自己当作半个学生。 <br>  几个牌友早已拉开架势等候阿牟。 <br>  大家一见阿牟,就说:“来,来,来,等你很久了,快入席。” <br>  “不会吧,这不跟一年前差不多吗?” <br>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们,说你已戒赌了。”牌友大胡说。 <br>  牌局设在老地方,大胡的宿舍里。 <br>  阿牟坐下来,拿起扑克,说:“先让我洗洗牌,我已有很久没摸牌了,熟悉熟悉。” <br>  插了几插扑克,阿牟问:“打什么?金花还是大老二?” <br>  “你说了算。”一个牌友说。 <br>  “阿牟,大老二吧,你刚来,不适宜太激烈,再说待会儿还要聚餐。”叶盼说。 <br>  牌局一开始,一下子宿舍里就围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 <br>  陆陆续续一些熟人到大胡宿舍来与阿牟打招呼。 <br>  香烟、扑克使叶盼和阿牟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学生生活,熟悉又刺激。 <br>  为阿牟接风洗尘的人除了同学之外,还有白岗、枫林和小飞。 <br>  吃完饭已很晚,叶盼将阿牟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叶盼的住处也是临时性的,他刚刚回到杭州,这一年里他主要在浙江的另一座城市工作,周末才回到学校陪陪枫林。 <br>  房间很乱,桌上摆了台电脑。叶盼扔了床凉席在地上,在凉席上放了只烟灰缸和两包香烟,两人随意坐着。 <br>  “电脑也买了,鸟枪换炮了?” <br>  “这是小虚的,搬过来写点东西。” <br>  “回来的感觉真好。” <br>  “你可以不回广东,就在这边找份工作。” <br>  “不行啦,我老妈死活不会答应的。” <br>  “阿牟,我问你件事情。” <br>  阿牟点点头。 <br>  “你这次过来带了多少钱?你要呆几个月,考试也要花一笔钱。” <br>  “四五千吧,这一年我根本就没挣到钱,不够到时候再借好了。” <br>  “我现在手上还有点钱,如果你真不够的话,可以告诉我。” <br>  “那是当然。” <br>  “你父母知道你离开广东了吗?” <br>  “他们不知道,我一直住在外面,很少回家,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要出差一两个月。” <br>  “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毕业的事情?” <br>  “不敢对他们说,我妈还骂我不识好歹,给我找了份高薪工作,我借口不喜欢拒绝了,其实我何尝不想去,只是那单位一定要我把档案调过去,我的肄业档案根本没法见人。” <br>  阿牟摇摇头,放慢速度继续说。 <br>  “这一年里,我受够了没有毕业证的痛苦,那假的我又不敢拿出来见人,许多单位甚至怀疑我是否真的读过大学。我才发现我好自卑,一直摆脱不了,毕业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算一算,到现在我刚好工作半年,有了一点基础又要过来考试,没办法只好辞职,回去后再找。” <br>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次好好努力,老师那里该走动的就走动走动,小吴那边好好谈谈,虽然是同学,可他有工作,他得抽时间看看书,他现在混得不错,听说挺忙的,今晚有事没来,改天你专程去看看他。哦,别忘了给他做个假身份证。不过,我还有点担忧的是小吴一年没接触外语了,尽管在大学时他的基础顶刮刮,要是考不好,就全部泡汤了。” <br>  “没办法,只能这样,我自己去考,是百分之百没有希望,小吴代我考,应该说六四开吧。别老谈我,说说你的事。我来之前,他们告诉我你是班里最好的,我想这回可以好好榨榨你。” <br>  “我已经下岗了,就前两天的事。” <br>  “我怎么这样没福气,早来几个月就好了。” <br>  “是呀,你每次出现都是我落难的时候,看来我们只能共苦,不能同甘了。” <br>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公司炒你鱿鱼,还是你炒公司鱿鱼?” <br>  “当然不会轮到公司炒我,是我想干点自己的事情,本来准备再过一段时间,没想到总部给我来了一着明升暗降,我受不了,索性就写了辞呈报告。” <br>  “说来听听。” <br>  “说来话长。” <br>  “洗耳恭听。” <br>  两人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叶盼慢慢回忆这十个月来的事情。 <br>  叶盼不清楚,留在大四的单位在毕业时没另找工作是正确,还是错误,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那里并不快乐,也无充实可言。如果要找寻缘由的话,无论从现实的立场,还是理论的高度出发,叶盼自己需要负主要责任,甚至全部责任;或许他太学生气,或许他根本没准备好,大环境变了,自己却没任何变化,以不变应万变,对,还是错?要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显然在这一点上,是错误的。 <br>  客观来说,毕业前以毕业生身份去企业上班是难以摆脱学生的痼疾,如散漫、单纯、直率和好高鹜远等等。作为单位的第一个大学本科生,叶盼的进入是最佳时机,正处于公的转折期,产品在市场上已成熟,原有人员已明显跟不上现有形势的发展。攻打江山时,为了节约成本,也是初级市场的客观使然,公司全部采用素质较低的廉价劳动力,他们只需执行老总的指示,以件以量干好本份工作即可。成功主要来源于老总的务实和对市场的准确把握,还有当时该领域刚刚起步,抢得了一定的先机。公司逐渐认识到眼前的情况已不同于往昔,意识不仅需要改变,人才观也必须引进企业。 <br>  因此,公司对叶盼寄予大希望。没多久,他就被委以重任,以“钦差大臣”身份巡视全省工作,并在全省重中之重的地级市场蹲点调查。 <br>  叶盼没把握好,并非他眼光迟钝,相反他对实际情况了如指掌。但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距离犹如银河,公司领导层心有余而力不足,彻底改变现状进行超越尚需时日。 <br>  叶盼的心热得急切,他苦闷的努力着,难以为老总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她走到一个高度之后,明显的少了斗志,多了几份自满。她将与竞争对手、合作伙伴的谈判手段运用到公司的日常管理中,对待中层管理人员的观念较为裸露与实用,利用他们性格和心理的软肋;他们虽为各地“诸侯”,除了支配些芝麻琐事,没有什么实权,他们害怕表达心中的不满,担心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作变成肥皂泡。而这种思想自然也流露到叶盼的身上,叶盼受不了。 <br>  多数感性的细胞和奔涌的血液造就了叶盼的直言快语,还有软如面包的控制力,好玩,好赌,碰巧公司的一帮同事尽是些好赌之流,老总慨不例外。叶盼有时感觉这里不象公司,更象私人聚会场所,叶盼的加入盛延了这种氛围。同事聚在一起,共同言语就是“五十四”和“一百零八”。 <br>  叶盼的幼稚虽没为他与同事的相处增添太多麻烦,但也成了娴熟处理公司关系的障碍。有一件事刻骨铭心。他大四生病时的医疗费,学校没给报销,大半是单位上下资助解决(其中大部分为公司领导资助),叶盼挺感动;可他日后的打牌行径从一定程度上伤害了那些年长的同事。他自己并没意识到,直到后来一位同事点破,他才被震醒。 <br>  他不能容忍公司老总对职员人格的不尊重(当然谈不上污蔑)。老总是位谈判高手,经常凭她的审时度势使情形朝着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无形中她将这种谈判技巧用到了与下属的相处,旁敲侧击的推知下属的心思,然后对症下药,让动变成静。单纯的叶盼频频中招,以为那是关心(事实上,她极喜欢叶盼,他不仅聪明,而且极有潜质),总如实相告,包括一次深夜公司主要人员聚会茶吧老总提出的三个很有针对性的性问题。 <br>  与之呼应,同事也喜欢去老总耳边打小报告,以此来表达对公司的忠诚,巩固自己的座椅,叶盼在单位最好的两位同事都曾在关键时候将他推下水,即使游上岸,也进退维谷。冷静的一想,不能全怪他们,老总恩威并举是能问出东西南北的。 <br>  也不能容忍老总对知识的不尊重,他曾在全国畅销的杂志上发表一篇行业文章,老总无意间得知后,没有任何嘉奖,只说了句“写得很肤浅”。叶盼难以接受,哪怕前面有半句,再来个“但是”,也会让人舒坦些。 <br>  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环境永远是主动的,人是被动的。一个公司发展就象人的一生,不可能一马平川,多多少少要经历风浪。 <br>  这个道理,叶盼明白。 <br>  他抖抖衣裳的尘埃,准备大干一番。 <br>  形势需要,叶盼建议公司进行根本性的改革。叶盼受此委任,拳脚并用。 <br>  这时发生了两件事情。 <br>  第一件事,公司一年一度例行嘉奖,计划去泰国游玩,以往是游览国内的风景名胜。过去的一年,公司取得了历史最好业绩,内部改革也基本按照预期的方向进行着,初步阶段已接近尾声,总厂决定好好犒劳有功之臣。去泰国的主要人员除了总厂几位领导,就是各地办事处的骨干,其他人员由各地市场部经理提名二至三人组成,但前提是此员工必须在公司工作两年以上。叶盼所在市场部因改革之故,包括他本人都不符合这硬条件,叶盼提议将自己的名额让出来给市场部的两位员工,老总考虑再三,没有同意叶盼的想法,但批准了那两位员工的泰国之行。叶盼有些失望,他之所以如此提议有别的原因,他不想去,不想同公司领导和总厂领导一道游玩。他觉得总厂领导是空话家,那一帮马屁拍过没完的同事也令夜盼兴趣全无,前次去北京玩时就深有感触。于是叶盼私下里与老总谈了谈自己的决定,老总一定要他拿出合适的理由,否则必须去。叶盼坚持没理由,老总扭不过,就同意了,没想到她在其他同事面前批评叶盼缺乏集体观念,喜欢表现自己,在她的观念中,能出国旅游这么一件好事,哪会有人笨得放弃?何况叶盼也从未出国过?她不理解,也难以理解,最后居然找出差异化结论,让叶盼哭笑不得。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3
第二件事,五一劳动节,公司决定举办促销活动,仍是老样子。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搞礼品促销,这有客观大环境的因素,也有主观意识在其中,好象市场手段除了礼品促销就再没其它,完全缺乏创新,各地市场麻木不仁敷衍了事。叶盼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与其这样,不如不搞,简单的向总部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他怕蹩脚的促销形式淹没在促销的汪洋中,得不偿失。未曾想这事成了导火线,老总直接带人来到叶盼所管辖的市场,以总部宏观管理需要叶盼为由将其调回总部,立即执行,接替人也一道来到当地市场。 <br>  叶盼无法忍受这突来的变化,但在与属下同事交代工作时,他装着十分愉快,他不想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东西。 <br>  离开办事处,叶盼找来同城的校友帮忙收拾行装,他想立即回到杭城,片刻不再逗留。随行的东西不少,整理了一个下午才完工。 <br>  他向刚接手工作的同事(叶盼一直视她为好朋友)求援,希望她能派一两名员工帮他把行李送到车站,但她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 <br>  叶盼真想跑到她面前大骂一通,给她一耳光。这人走,茶也凉得太快了一点。叶盼想,这顺水人情,都不会做,那还会做什么?背后举刀捅人。 <br>  叶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痛与校友二人一包一包的将行李搬上车,天空飘着霏霏淫雨。 <br>  告别校友,上了车。 <br>  叶盼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不知是落魄,是解脱,还是受伤后的无能为力?有一点清楚,从此以后,他将不再属于这座城市。 <br>  “那你回来后怎么样?”阿牟问。 <br>  “回到总部后,我立即交了辞职报告,以不能胜任为由,但老总没有同意,他希望我冷静的想一想。我当时根本就冷静不下来,想反正迟早要辞职,晚走不如早走,再说我肯定我已找到了我人生事业的起点。” <br>  “你的帐目清楚吗?” <br>  “这是我最头疼的问题,现在才想明白读书时为什么温老师会揪住我的问题不放,她怕我走出社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在身上放两个钱包,一个装公款,一个装自己的钱,还不是放在一起,想用时就拿,不管公和私。我作地区经理时,没有会计,办事处什么开支都由我做主,而我根本不做帐,造成许多收支不平衡。” <br>  “你怎么办?” <br>  “帐目肯定填不平,我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我本想走得清爽些,便四处借钱,可哪里借得到钱,只好摊牌。我当时还算了一笔帐,扣除我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以及按比例的年终分红,相差也就几千元,不是什么大事,可后来才发现这是我一相情愿。” <br>  “老板知道后,如何反应?” <br>  “我跟老板关系一直不错,在她眼里,我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律性不强和不善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我开诚布公的对她谈了我的想法,我说我已没有心情再在公司工作了,因为自己的缘故帐目不清,恳请她谅解,欠下的钱我日后慢慢还。” <br>  “她同意吗?” <br>  “她居然同意了,而且她没让我写欠条。但她对我说,不想放我走,我问她原因,你猜猜她说的原因?” <br>  “她说公司需要你?” <br>  “NO,她说她怕我这个样子出去到任何一家公司都很难处理好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好,我的能力就体现不出来。” <br>  “你动摇了?” <br>  “有一点点,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这是我的软肋。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当时在学校时的自信是多么的肤浅,那种自信简直就是建立在肥皂泡上的,根本经不起打击,也许不叫自信,更准确的说是自恋。而一旦自信受到抵触,我就埋怨别人不懂得欣赏人才,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原因。” <br>  “是呀,没有资本的自信也许就如同纸糊的窗户,随时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捅破。你说的想自己做事是指?” <br>  “看来我俩今晚要谈通晓了。” <br>  “无所谓,两个没工作的人没必要早睡早起身体好。” <br>  “是这样的……” <br>  “老大,打扰一下,我们下去买点BEAR,炒盘酱爆螺蛳,顺便再买包烟,怎么样?” <br>  “好哇。” <br>  两人买来酒和螺蛳,边喝边聊。 <br>  “我们继续。在大三大四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戒烟买彩票。当初纯属好玩,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想买与不买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有希望,尽管这种希望渺茫,后者根本没有希望,现实生活有希望总比无希望好,哪怕是遥遥无期的希望。” <br>  “中个大奖没有?” <br>  “基本上没中什么奖。这彩票无非又是另一种赌博,我要说的不是博彩中奖,而是彩票的相关产业。彩票的发行本身控制在国家手中,我们不可能在这方面有实际意义的想法。彩票在中国还是刚刚起步,在国外,尤其是美国,早就发展成一个产业了,所以说中国的彩票也必将发展成为一个产业,而且速度将非常的快,为什么呢?我给你举个例子,刚开始封顶为200万,现在已升为500万,而且500万也只是个过渡,不封顶也有可能。目前只有体彩和福彩,过不了多久,还会出现其它种类的彩票。如此下去,大陆有可能会出现类似香港的赌马。” <br>  “香港的赌马相当刺激。老大你是说可以成为类似证券业的股评家?” <br>  “你知不知道,我最早买彩票是随机,后来我自己开始研究数字出没的概率,认准了就专一的买下去,至到类似号码被开出,再进行新一轮的推断,守株待兔的等候百万大奖的光临。买的多了,研究的多了,积累了些经验,有时能锁定两到三位数字,这样的话,中奖的概率被大大提升。据媒体报道,有段日子,四川某大学几位数学老师通过各种数学方法,有时能锁定摇奖号码的最前面一位数字,只要有人出资几十万,就可以把号码买中,据说成都有人就用此方法买中过头奖。” <br>  叶盼喝了大口酒,吃了几颗螺蛳,继续说:“阿牟,你刚才说的类似于证券行业的股评家我以前也曾想过,也就是彩号分析人,当投手,代人买注,目前中国的彩票业没有彩号投手的生存环境,上海曾出现过这样的人,但很可悲,被南方的地下赌庄拉去分析情况,没有一点人身自由。事实上,即便彩票在中国发展成一个行业,也没有这种投手的生存土壤,这是产业本身决定的。” <br>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br>  “你别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在而今的中国怎样才能赚大钱?” <br>  “凡事做第一,只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赚大钱。” <br>  “非常正确,俗话说,第一个做的人是英才,第二人是庸才,第三人是蠢才,可这第一的挖掘太难了。我们这代人生活在夹缝中,等我们长大明白怎么一回事时,世界早已变得刀光剑影。我给你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我小学毕业后,学校盖了新礼堂;中学刚走,学校就修了漂亮的教学楼;一工作,学校就重修了豪华的图书馆。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我们是多么的生不逢时。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当时中国为什么会取消传销?” <br>  “不适合中国国情。” <br>  “应该这样说,不适合当前的情况,因为中国人口太多太穷,想致富的人也太多,由于大环境和个人能力限制等方面的原因,变富的机会与普通老百姓几乎没有关系,所以一旦出现某种可能一夜变富的事肯定受到平民百姓的追捧,当年的传销如此,股票如此,彩票同样如此。但心态的保持很重要,保持不好,就有可能造成悲剧,毕竟中奖的概率微乎其微,只有保持平常心。” <br>  叶盼点了支烟,继续说;“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国家的宏观调控和舆论的正确引导,在中国尤为如此。我认为传销登陆中国时,就是因为必要的舆论导向和宏观管理不够到位,才导致了后来的恶性爆发。如果彩票要发展成一个成熟的行业,那么它的负面影响也将日益暴露出来,它发展到一定程度,国家有关部门就会出面进行正确的引导,使之健康有序。” <br>  “对呀,但这关你什么事?” <br>  “这里面就存有机会了,你想想这正确的引导,除了在时机成熟时,国家出台相关法规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舆论的宣传了,所有媒体中无疑报纸的影响最大。” <br>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办一份报纸,可私人是不能办报纸的。” <br>  “我们就是想搞份报纸,全国垄断的报纸。这绝对是第一,我敢说,目前还没人想到,但一两年后,绝对会出现这样的报纸,现在的一些主流报纸已经开始关注彩票,纷纷辟出版面进行一些知识介绍,但这都是小打小闹,局域性太强,与彩票的全国发展不相对称。当然私人办报不允许,除非不公开发行,我们办报的目的就是通过广告赚钱,但私人拿不到刊号。不知你留意过广电系统的改革变化没有?我认为私人办报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种可能,所以一定要走在现实的前面。” <br>  “你打算怎么办?” <br>  “还没完全想好,不过有三种思路,一是与主管部门合作,办行业报,我们已经跟福彩管理中心有过初步接触,他们很感兴趣,表示了可能,但现实的操作很难,一旦他们认识到其中的广阔空间,那么他们就会轻而易举的蹬掉我们,再说这种办法没法垄断;二是成立一家公司,通过注资控股现有的名气不大办得不景气的报纸,这在中国已有了先例,而且效果不错,但要面临报纸内容的转型和增版,这难道很大,如果不转型,跟增加彩经专刊没什么区别,我们已同一家报纸接触过,注资可以,但转型可能性不大;第三种,我们还没想明白,就是成立一家文化管理公司,拉风险资金,挂靠在某一部门,以部门名义向中宣局申请公开刊号,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操作难道最大的,一要拉风险资金,而目前国内风险资金体制不健全,且风险资金多数投在回报快的高科技行业,报纸乐观估计,回报最短也需要一年;二是申请刊号,比拉资金更难。” <br>  “能考虑了这么多,不得了,不得了,你跟谁一起做?” <br>  “大胡、小虚和我三人,准备再找一个对报业精通的专业人士。” <br>  大胡和小虚是叶盼的老乡兼校友,也是牌友,两人均未毕业,大胡已经在工作了,两个月后就毕业了。三人都有过买彩票的不倦经历,认为自己已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第一,小虚说如果事情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的话,他休学来干。 <br>  大胡姓胡,在砌方城大伙都昏昏欲睡时,他往往会搞出诸如大三元、十三幺和豪华七对子之类的自摸,弄得大家睡意全无,付了钱,还要骂娘,所以称他为大胡。小虚本来跟刘三姐一个姓,说话一套一套的,水分颇多,是个说得精彩做得不多的家伙,叶盼突来灵感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起初他有些排斥,时间久了,耳朵被灌输软了,也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向别人介绍时自然的脱口而出“我叫小虚”,搞得后来许多与他相处了几百个日子的人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br>  “你辞职就为了这事?” <br>  “对呀。我已经是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br>  “死是死了,可不知是否能生?” <br>  “当然能生啦!” <br>  “这前景光是光明,可路难走啦,我不看好你们三人组合,你们三人不存在互补,三个人都属于敢想敢为聪明的家伙,可你们三人当中没人比较务实。” <br>  “这我们知道,我们会尽量克服的。” <br>  “希望如此。” <br>  “我们打算走第三条路,这台电脑就是准备用来写创业计划书的。我们连报纸名字和公司名字都想好了,报纸就叫《精彩》,绝对一流,公司是‘浪淘沙科技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段时间我全部经历都会放在这上面,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你。” <br>  “我找枫林好了。” <br>  “她成天忙于毕业,跟同学们相处,那有时间陪你。” <br>  “开玩笑。” <br>  “小面包怎么样了?” <br>  “我俩早就分手了。自己都养不活,吃了上顿找下顿,那有能力去养爱情。” <br>  “这我知道,我是问她近来身体好吗?” <br>  “你怎么知道的?” <br>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就不知道了。” <br>  “是不是王斌?我的事王斌最清楚。” <br>  王斌实习在广州,很多时间与阿牟在一起,工作单位也定在广州。 <br>  “王斌前段时间出差到海口,回来说刘龙已当爸爸了,好象是个儿子,速度可真够快的,看来真是早生儿子早享福呀。哦,有件事我问问你,去年毕业前,我听别人说我跟王斌闹僵了,我不清楚怎么回事?” <br>  “那有这样的事?” <br>  “有的,是王斌的一个老乡告诉我的。” <br>  “我想起来了,那段日子你很嚣张,早工作早挣钱,而王斌连饭都吃不起,你也不管兄弟,一会儿买手机,一会儿买衣服,他有些气你。早过去了。” <br>  “哎,当时我是大意了点。” <br>  “跟老五联系过没有?” <br>  “我曾经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不过他不在,好象挺忙的。你呢?” <br>  “他的联系电话我丢了,我上5460查过,他只登记了个名字。” <br>  “我想他混得还可以吧。” <br>  “应该比我俩好。” <br>  “但愿。” <br>  正说着,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br>  “谁呀?” <br>  没人回答。 <br>  “这个时候会是谁?”阿牟小声问。 <br>  叶盼耸耸肩。 <br>  “查夜的!快开门!” <br>  二人一听,笑了。 <br>  叶盼打开门,骂道:“查你个头。” <br>  进屋的是王斌。 <br>  “有酒喝,也不叫我一声。”说完,王斌用嘴咬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br>  “刚才我从学校出来时,去找过你,宿舍的人说你陪小妹去了。”阿牟说。 <br>  “你们在聊什么?” <br>  “还能聊什么?聊过去,聊未来。你来干吗?” <br>  “阿牟刚过来,当然是来陪陪他了。老大,听说你把工作辞了?” <br>  叶盼点点头。 <br>  “你还是那样有个性。” <br>  “认准了,就他妈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br>  “怕的是没认准。” <br>  “我正与阿牟谈这事呢。算了,不谈这个了,我们谈点其它的。” <br>  “好哇,老大,你寂不寂寞?”王斌憨笑着说。 <br>  “寂寞什么?” <br>  王斌和阿牟相视而笑。 <br>  “告诉你们,我没你们那么坏,我可还是处男。” <br>  “打死我都不相信。”王斌说。 <br>  “要是你是处男的话,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处女了。” <br>  “不相信拉倒。” <br>  “老大,说正经事,你身上有钱吗?” <br>  “有几百,干什么?” <br>  “我们三人敲背去。” <br>  “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干过。” <br>  “又在装B了,王斌在这方面可是经验老道。” <br>  “真的很想去?” <br>  王斌点点头,露出了特有的憨厚的笑。 <br>  “阿牟,你呢?” <br>  “我随便。” <br>  “不能随便。” <br>  “阿牟,你刚坐了火车,应该好好轻松轻松。”王斌说。 <br>  “去吧。” <br>  “那好吧,我只好出血了,不过这段时间抓得很紧,我怕这个时候都关门了。” <br>  “老大,你只要出钱,其它的就交给王斌好了,他可是轻车熟路。” <br>  “我们收拾收拾就走。” <br>  “收拾什么?”叶盼问。 <br>  “洗洗‘小弟’,脏了没情调。” <br>  “照这么说,我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西装?” <br>  “你他妈以为是约会呀。” <br>  三人在附近没找到发廊,但王斌坚持,只好叫了辆出租车慢慢搜寻。 <br>  回到住处,已是半夜四点,三人倒地就呼噜大睡。 <br>                  <br>  一个月前。 <br>  学校大草坪,叶盼、大胡和小虚三人坐在地上,聊着彩票。 <br>  “彩票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你们知不知道,前不久,成都有位妇女中了头奖,亲朋好友纷纷向其借钱,数目由小变大,好象她得到的是不义之财,有时出门走在大街上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殴打抢劫,最后不得不搬迁离乡。”大胡说。 <br>  “我认为彩票的发展是种必然,广泛来说,它可以归为休闲产业,但准确讲,应该是博彩业,博彩业包括赌马、赌场和彩票。相对而言,彩票的赌博成分要小得多,其实这也并非绝对,主要看参与者的心理状况,过了心理会失衡,赌博的成分就大了许多。我曾亲眼看见有人一次买成千上万的号码。目前而言,单纯的博彩还不具备产业的条件,但随着中国经济意识的变化和WTO的加入,博彩业就具备了生存的土壤。”叶盼接着说。 <br>  “到现在为止,开通彩票的省和直辖市只有十二个,据报道,不久北京将开通,但就彩票的地域而言,空间也是巨大的。时下市面上只有体育彩票和福利彩票两种,我想以后可能出现其它种类的彩票,如教育彩票、基金彩票等等。中国十几亿人口,每人买一注,这市场是何等的大。有关经济学家推测中国彩票的市场容量至少有1000亿,而目前全国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亿,当然其中有国家宏观调控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市场才刚刚挖掘,彩票带动的不仅仅是彩票业,还有许多相关的支持与服务行业,比如电脑业、造纸业和广告业等等。” <br>  小虚对彩票也有自己的认识。 <br>  三人一谈彩票就兴奋。三人有许多共性,每时每刻幻想暴富,爱赌。 <br>  大胡起身买回三瓶佳得乐,坐下来继续说:“你们想想,这发财的机会在哪里?当然不可能直接参与彩票的发行,设计程序,供应电脑,这一不是我们的强项,二不是第一,三市场本身过于狭小。做专业投手更不可能,风险太大,老百姓买几注彩票不会掏钱请投手,他不如把这钱用来买彩票。我想来想去,只有从整个博彩业的发展入手,我们先打好基础,以后国家一旦放开博彩业,我们就可以吃到大陆博彩的第一块蛋糕,而且是大大的蛋糕。” <br>  “你能不能具体一点?”小虚问。 <br>  “我在想办一份有关彩票的报纸,这报纸要是办成功了,仅广告收入就不得了。” <br>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中国一个行业的发展离不开正确导向,彩票业的发展更是如此。即便政府现在没有意识到,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所行动,舆论导向最好的载体就是报纸,可我国不允许私人办报。” <br>  “这还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问题,有许多事情是可以变通的。我们当务之急是确定我们的判断是否正确,这市场到底有多大?办报只是第一步,还有不有第二步,第三步?” <br>  “舆论作用之大,不言而喻。彩票业的自身特点,如它直接面对人性的欲望,决定其无法离开舆论的正确引导,否则,势必破坏社会的安定和家庭的幸福。可这报纸怎么办?宗旨已有了,即‘正确引导彩民,推动中国彩票业健康有序的发展’”叶盼说。 <br>  小虚喝了口饮料,说:“我认为办报肯定能行,至于办成什么样,怎么办,这完全可以请一批专业的编辑和记者就行了;而且一旦这种报纸出现,嗅觉灵敏的老记都会主动找上门来。” <br>  “有必要考虑全面些。我们这代人有些生不逢时,许多大机会没赶上。刚改革开放,只要胆子大,敢闯敢做,就能发家;九十年代初,只要进行股票认购,就能成为百万富翁。而我们面对的是越来越残忍的市场竞争,要想白手起家,几乎已不可能,找不到市场的空白之处,何谈创业。这几年,炒得风风火火的互联网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谁都说不清楚,也难以预见。认准了,就立即动手去做,这社会留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也许这一辈子可能就碰到这么一次机会,哪怕失败了,我们也曾投入过。我看我们过几天再好好研究一番,回去再想想,查查有关资料。”叶盼说。 <br>  “就这样定了。小虚,你去网上查查有关国外彩票业的发展情况,可能的话,我去有关部门打听打听,叶盼你考虑问题长远些,想想如何分阶段进行。” <br>  一周后,三人约好在学校附近的“三人行”茶吧见面,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放着三杯饮料,分别是木瓜牛奶、茉香绿茶和珍珠奶茶。 <br>  这里,三人已不知来过多少回了,许多时候是为了清除打牌的疲倦,今天他们谈论的是有关创业的事情。 <br>  叶盼先开口说话:“这几天,我想了想,办报只能是第一步,它为我们赚取第一桶金,但我们不可能因此而发展成为南方一样的报业集团,我们要吃的是彩票饭,以此为中心,那么办报只是我们的第一步棋。目前市场上大约有两种类似的报纸形式,一是没有正式刊号不能进行广告宣传的小报,只能小范围流通;二是各大报纸适应形势会相继推出彩票副刊。不过这两种形式对于我们,好处多于坏处,我们需要借势,它们提供的就是我们所要的势。” <br>  “报纸必须是全国的,是垄断的。如果我们只在一个省发行,其它省份马上跟风,那我们抓到的蛋糕太小,也就失去了操作的实际意义。”大胡打断叶盼的说话。 <br>  “宏观上怎么办,我们需要好好讨论,先搁一搁,我们分析第二步。” <br>  “毫无疑问,第二步的重点是引入互联网。”小虚说。 <br>  “第一步办报形成气候,积累基础之后,第二步着手的就是建立专业网站,实行传统传媒与互联网的有效结合,既能在网上查看所有有关彩票以及整个博彩业的资料,也可网上选购,全国各地,世界各地。我们要打造中国博彩业的传统传媒与现代传媒的经典帝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事业搞得无限大,也就是借助报纸,借助互联网,实现最终的全球网络一体化。但这里存在两个问题。哦,小虚,你上网查得怎么样?”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3
“我查过了,主要有两点信息,一是发行彩票的省、直辖市都开设了自己的网站,不过垃圾的很,没什么实际内容,纯属摆设;另一个是在美国有彩票在线服务公司,是全球最大历史最长久的供应商,两年前曾派代表与中国高层谈过涉足中国彩票业的事宜,时机不成熟,遭到了拒绝,但表示只要有可能,仍将通过某种形式染指。” <br>  “我刚才说的两个问题,第一,必须攻克网上结算难题,实现网上结算的方便化,这问题不大,只是个时间问题;第二,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人精通互联网,包括网页设计,网站建立和网站运行等等,这人得去找。此外,我们的核心层里还应有一个报业专业人才,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恒下心来干,主要负责人应是五人。” <br>  大胡喝了喝茶,对着二人说:“这点,我也考虑过,人员好找,我有个朋友在四川自己开了家网络公司,有自己的财经网站,他的网页设计曾获过全国比赛第七名,他的网站设计得很有艺术气息,就是访问率不高,一天十来个人,经营得比较惨淡,目前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为那些跟形式的企业建立企业网站。我同他说说,直接拿过来用,绝对没问题。” <br>  大胡顿了顿,接着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建立彩票业的专业网站,还是变相的占有部分博彩业?我们要赚取的除了广告收入之外,还有没有其它方面的利润?” <br>  “最终建立的肯定是专业网站,互联网发展如此迅猛,一定成为二十一世纪的主流,我们应该占领这种主流。”小虚特别钟情互联网,谈起来眉飞色舞。 <br>  “我不赞成这种说法,报纸是我们的工具,互联网同样只是我们的工具;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不看好互联网,人们过于夸大了它的作用,说什么它将取代传统产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它充其量是个平台,是种载体,只是为现代社会提供了更迅捷更全面的可能,它的作用与电话和汽车的出现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且它有不真实的一面,含有太多的泡沫成分。它本身不能创造财富,只是节省财富,专业人士所说的创造财富就是节省了传统产业的成本,据国际公认的口径,上了平台的企业平均节省成本2%—3%.” <br>  叶盼停下来,喝了口牛奶,继续说:“互联网是伴随着它自身所无法避免的局限性来到这个世上的,它的发展使它的局限性越来越暴露,变成一种危机,它必须依附于传统产业,前段时间美国在线收购时代华纳,许多人只片面的认为是网络的胜利,而忽略了网络急于与传统产业合作来”补肾“的实质。从哲学角度来看,越是现代的,就越传统,比如网上聊天,很时髦,很现代,很点COM,可到了一定程度,人类就会厌倦这种虚拟世界,渴望真实的面对真实的交流,要不然怎么会出现网恋悲剧;男与女不真实见面,网恋就不可能出现恶果。我讲这么多,只是提醒我们应该保持清醒,时刻记住网络只是我们利用的载体,而不能头脑发热犯晕,夸大它的作用,当然这不是我们目前考虑的问题,我希望有机会能再进一步去策划网络。” <br>  “哇!拷!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再谈下去,我都兴奋得快爆炸了。”大胡伸出手摸了摸叶盼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着说:“没发烧吧?” <br>  “当然没有,许多人创业是就象我们现在这样,要敢想敢做。”小虚说。 <br>  叶盼突然想吼几句,对二人说:“我们去唱几首,怎么样?” <br>  大胡和小虚喜欢唱歌,且实力颇具。 <br>  二人也想轻松一下。 <br>  他们是群习惯散漫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很少象今天这样如此认真探讨问题。 <br>  大胡来了首郑中基的《别爱我》,小虚唱了首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叶盼点了屠洪刚的成名作《霸王别姬》。三人都有点装深沉的脾性,无论高兴与否忧愁与否。 <br>  唱完歌,三人继续讨论。 <br>  大胡先开口说:“除了广告收入以外,我想网站规模上去,待大陆博彩业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可以做博彩经纪,这同样能赚大钱;如果我们真能实现全国彩票报的垄断,这广告收入也蛮吓人的。” <br>  “大胡,你打听的情况怎么样?”叶盼问。 <br>  “我去过省体委主管彩票的有关部门,他们也说不清楚,只是肯定发展的势头很快,至于如何快快成什么样,就说不上来了。” <br>  “这表明我们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现在我们先抛开这个问题,来谈一谈我们自己,你们俩有信心搞吗?” <br>  “当然有啦!错过了这一村,就没了下一店,中国机会太少,抓住了就别放手,哪怕他妈的头破血流。”大胡说。 <br>  “信心是有的,就当豪赌一次。” <br>  “我与你们一样,我们要把信念坚定下来,至于怎么做,我们再讨论,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达成认识和思想上的完全一致。” <br>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哪怕骂我们是疯子,我们也一定要坚持下去。”大胡说。 <br>  “我也觉得我们是疯子。” <br>  小虚说完,三人笑了。 <br>  “这事持续时间比较长,无论怎样,我们都要互相支持。”叶盼点燃一支烟,享受似的吸了一口,说:“我们第一步该做什么?” <br>  “那还用问,找资金。”小虚说。 <br>  “这资金怎么找?” <br>  “找人投资我们的计划,也可以拉风险资金,不过拉风险资金的难度非常大,风险投资目前主要集中在IT和生物保健领域,要求年回报率在25%以上,所以说,我们在写计划时要侧重写第二部分,而找人投资,最好的对象就是私人老板民营企业家,而最能打动他们的除了项目有前途之外,更重要的是投缘,让他欣赏我们。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就是搞网络的,一个搞地产的老板就是欣赏他,一下子投资他两百万,那老板根本不懂IT,也看不懂IT,只是认为那是科技,是他欣赏的人干的科技。” <br>  “我看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写一份比较专业的创业计划书,这样吧,今天有点累了,过几天再到这里来讨论,回去我们分头做些准备工作。小虚,你去查找一下创业计划书的范本格式,顺便去书店买一两本有关网络和报业方面的书。听说中国的第一本系统全面的彩票知识介绍书已出来了,你也找找看。大胡,你去图书馆查一查有关办报方面的条例,比如说主管部门、办报条件等等,还有你跟四川的那位兄弟谈一谈,看他是否愿意过来,我们办报的同时网站也要建立起来。我去打听打听有什么现成的质量一般的报纸,可以直接通过公司渗透资金控股的,有可能去试探性的接触接触。” <br>  此时,三人已完全进入角色。 <br>  五天后,他们又来到了“三人行”茶吧。 <br>  三人各自先谈了谈收集的信息。 <br>  “商业计划书的标准格式我已经从网上下载,主要包括九个部分,第一是公司摘要,第二是公司业务描述,第三是产品或服务,第四是收入,第五是竞争情况以及市场营销,第六是管理团队,第七是财务预测,第八是资本结构,第九是附录,即上述八个方面的有关资料,如管理层简历,销售手册和产品图纸等等;除了第七和第八两部分,其余我们三人都能应付,这两部分可以请我们学校经济系老师帮忙。另外,彩票和网络的书我也买到了。” <br>  “中国不允许私人办报,报纸要公开发行,必须有中宣局批准的刊号,只有中宣局才有这个权力,也就是说,我们要办一份全国性的报纸必须向中宣局申请,而申请人不能是企业或个人,只能是事业单位和国家行政部门,我们可以同某一事业单位或国家行政部门合作,以他们名义去申请,或者我们直接同体育部或财政部合办。这里有个风险就是这些部门听了我们的想法之后,完全可以抛开我们,我们拥有的只是一个先机,这个比较虚,不象技术那样实在,如果处理不好,我们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想过办杂志,但周期太长,难以紧随形势。” <br>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你们发现没有,以前我们的想法一直悬在半空,等我们真的去干需要落地时,实际上碰到的问题还真不少,套用一句话,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问题得一个一个去克服,干大事吗,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大胡,你刚刚说的两种解决办法,第一抛开报纸媒体,选择电视媒体,目前国家对电视监管要松一些,可电视只能做一个栏目,但这个栏目几乎不可能成为名牌栏目,它不能给观众在接受信息时停下来思考的权利,难以发挥正确引导的舆论作用;第二就是仍做报纸,我们成立公司,让风险资金注入,我们再以公司名义注资报社或企事业单位,进行变相合作。其实对于我们只有第二条路可走。哦,我去打听的那份行业报,不零售,发行量大概两万份左右,注资倒是可以,但不能全面改版,只能合办副刊。” <br>  “问题真他妈多,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大胡说,“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有挑战,才预示着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br>  “我是没有退路的,不成功则成仁。小虚,过几天把你那台电脑搬到我住的地方去,我们三人封闭几天把计划书写出来。这几天把有关资料准备好。我们聊聊其它的吧,这段时间神经一直处于兴奋和紧张状态,先放松放松,假如有一天我们真的成功了,第一件想做的是什么呢?” <br>  小虚想了想,说:“真有那么一天,我要去澳门或者拉斯维加斯豪赌一回,尝尝坐在那里是他妈什么感觉。” <br>  “我吗,跑到东方明珠塔顶上扔他个几十万,看看大家蜂抢的情形。” <br>  “如果足够多的钱,我要去美国跟辛迪。克劳馥睡上一觉。” <br>  “那你就用不着枕头了。” <br>  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br>  “不管路怎么走,我们一定要成立一个公司,先来取名字,顺便把报纸的名字也想出来。”大胡说。 <br>  “这名字一定要反映出我们主营的大致方向,报纸可以概括为文化,网络等于科技,就叫XX文化与科技传播有限公司。”小虚说。 <br>  “‘三缘’如何?” <br>  “不好。” <br>  “‘空间’呢?” <br>  “也不好。” <br>  “浪淘沙,感觉感觉,每个字都带水,大浪淘沙。”叶盼说。 <br>  “不错,不错,也可以反应我们是三个有水分的人。”小虚笑着说。 <br>  “我看就叫浪淘沙文化与科技传播有限公司。”大胡说,“再想想报纸名。” <br>  三人也真有些水分,不去想如何寻找注册资金,不去想如何申请办报。 <br>  “这报名最好是两个字,要带‘彩’。”叶盼说。 <br>  “博彩?”大胡说。 <br>  “太直接了,也可能批不下来。” <br>  “彩经?” <br>  “好是好,不够全面,将来我们的报纸除了彩票的介绍外,还会适当加入些其它的流行内容。”叶盼说,“我觉得就叫‘精彩’,这彩既可以是彩票、博彩,也可以是一种状态,两个字把博彩业的所有特点以及报纸的特色都反映出来了。” <br>  “恩,棒极了。” <br>  “就叫‘精彩’” <br>  “公司名字、报名都取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叶盼说,“是先写计划书,还是先注册公司?” <br>  “这公司只是个壳,没必要很早就去注册,时机成熟时再注册登记也来得及。”大胡说。 <br>  “我们出去以什么身份?个人,还是公司?”小虚问。 <br>  “有单位,可信度高一点,归根结底要看我们的计划书写得怎样和我们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如何,不仅仅是敢想,而且能做。如果先注册,这几万元的资金怎么来?你我三人都是些穷光蛋。” <br>  他们还有一处共同点,每人都或多或少欠有外债。 <br>  “我们每人肯定要筹一点钱,作活动资金,其余用固定资产来充,这容易,我最担心的是商业计划书如何写得具体。应该说我们目前考虑到的只是些大方向,至于如何运作,什么时候达到盈亏平衡点,资金什么时候撤离等等都没涉及,除此之外,还有这钱到哪里去找,上网是一种途径,恐怕直接上门推荐是最好的办法,能够动用的关系都要动用上。”大胡说。 <br>  “我看我们先用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写计划书,然后分两步走,找资金和找报纸合办单位。有了资金,有了刊号,再注册公司也来得及,我们的名片可以直接打上‘浪淘沙’和各自的手机号码。”叶盼说。 <br>  几天后,他们买了些干货和方便面,开始封闭写计划书。 <br>  叶盼按照范本写计划书时,才发现这种格式不太适合他们所进行的事业,更适合高科技项目。三人商定重新设计一番。 <br>  “这计划书不能完全参照这上面的格式,我想先搞出份非专业的商业计划书,如果去拉风险资金,有可能的话再重新添加些内容。我们融资的主要对象是有实力有眼光的个人或企业家。你们看,分成四部分怎么样?第一部分是行业发展基础和前景,主要从客观和微观上阐述彩票业以及博彩在大陆存在的基础和发展的广阔前景,量化巨大的市场空间,大胡,你来动笔吧;第二部分是企业规划,包括第一阶段的办报和第二阶段的网络,还有可能渗入博彩业的其它方面,小虚,你来操刀,多想想;第三部分是市场运作,如何经营,如何产生利润,什么时候达到盈亏平衡点等等,第四部分就是附件,关于我们的个人资料,这部分虽不大,但十分重要,我们最能吸引人之处可能就在于个性,也是我们的风格和灵魂,没必要故意去找什么诸如技术之类的背景,突出我们的年轻,敢做梦,更敢追梦,还懂得梦成梦败的细节享受。这后面两部分由我来动笔,三人分头写,再一切讨论,如何?” <br>  “这样最好,既省时,又有效率,每人考虑一个方面会更细更深。”大胡说。 <br>  三人分工合作,方向明确,投入的热情不亚于赌博,这多少有些出乎他们自己的意外。 <br>  从关注到动手已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在思维范围内的东西都考虑到了,关键的是实际操作过程中所碰到的问题。计划书写起来费的周折不大,需要斟酌的是充分、缜密以及语言的煽动性。 <br>  他们最后一点共同之处,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虚”,激情偏多,务实不够。 <br>  不过他们的“虚”对语言的煽情极有帮助,无需刻意,写出来的东西给人通篇的感觉就是煽情。 <br>  累了,打打“关牌”或者“撒谎”。赌瘾上来了,就叫来阿牟等人打“斗地主”或者“金花”。 <br>  在计划书里,他们提出了一个观点,从人性与文化的角度出发,人的欲望推动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无论彩票,还是博彩,其存在和发展的支撑点就是人的无限欲望。 <br>  三人费尽力气凑了一万元,用作往返各地拉资金的活动费用。小虚需要读书,拉资金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叶盼和大胡身上。叶盼是无“工”一身轻,大胡在公司搞销售,经常在外出差,二人就以大胡出差的地方为目标,一来可以省下很多费用,二来也可以利用些现成资源,免得盲目和浪费。 <br>  能想到的关系都用上了,连街边小店吃饭时碰到的老乡老板。通过老板介绍认识了他的一个朋友,这人是搞科技的,大胡请他吃了顿饭,他主动承诺利用他的关系网在香港寻找风险资金,那个时候,只要谁给叶盼他们一点希望,他们就会百倍努力全心等待,不管这希望的真实与否,他们没有多的选择。 <br>  融资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他们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有一个有钱的中年人不知道投资在什么地方,最后只好买了十七套一万五一平米的房子(大多数是单体别墅)。叶盼知道后,立即通过报社的朋友打听情况,如果真有其人,那么应该是最佳人选。这则新闻是叶盼的朋友的同事采访报道的,叶盼的朋友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打听到那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说什么替新闻对象保密是他们的职业道德,文章刊出后,报社已经收到了无数电话,如果执意,可以通过他代为转达。 <br>  于是,叶盼给报社留下了手机号码。 <br>  过了一段时间,叶盼没接到任何有关的电话,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从另外一条渠道去打听消息。那记者主管房地产版面,叶盼通过他在地产业工作的与报社有业务往来的同学去探听情况。 <br>  这次有了真实的结果,那记者被多次打扰颇感疲倦,或是他抹不开情面,告诉叶盼的同学,买房人是存在的,不过买的房子只有三套,不是别墅,只是三四千一平米的商品房。 <br>  费尽精力,换回的却是被愚弄。看来有时候认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br>  香港的风险资金也毫无着落。 <br>  两人全国各地的跑,大多时候无法与他们融资的对象见面,被拦在门外。 <br>  战线长,时间久,跨度大,二人疲惫之余,心老踏实不下来,有时还产生一点点动摇。互相调侃鼓气,描绘五彩的肥皂泡,幻想登上东方明珠塔扔钞票看尽人间冷暖,与辛迪。克劳馥拥抱到床上。 <br>  欣慰的是在他们奔波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位大他们十岁的做进出口的经理,他不仅为他们的眼光和激情所感染,而且决定加入,与他们一道寻找资金。他的加入使创业小团体的理性成分多了许多。 <br>  他俩参加各种各样的国际展览会。大胡以三寸不烂之舌认识了一位法国籍华人老板,他很想回国投资,正在考察投资方向和投资项目,他对这个项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在政府批准的前提下进行一系列工作,而叶盼他们所考虑的是先用资金注册公司,再以公司名义注资到某单位,最后由此单位出面与政府有关部门沟通。 <br>  与此同时,年长的经理也找到了融资对象,是位全国劳模级的民营企业家,他不仅有钱,而且与高层关系非同一般,有他作后盾,有些事情办起来就顺畅许多。他说投资几百万没问题,他要求计划书再具体些,占股一大半。 <br>  有了经济后盾,叶盼与大胡开始落实报纸,两人印制了名片。叶盼的名片上除了中文名字,还有英文名,临时取的,头衔有三,浪淘沙文化与科技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法国XX公司中国区首席投资代表,XX公司(民营企业)首席金融顾问。大胡的名片与叶盼的大同小异,只是总经理的职位换成了中国业务总经理。小虚暂时不需要出去跑,就没印名片,他也没闲着,负责网上信息的收集,与美国彩票在线服务公司联系,他发了一封电邮,那边很快复函,声称最好将有关‘浪淘沙’的背景资料和官方证明传真过去。 <br>  叶盼与大胡忍痛买了两包中华烟,一包软的,放在叶盼身上,一包硬的,放在大胡的口袋里。二人先接触了地方报社和省级有关部门,一唱一和,吹得天花乱坠,又有名片作证,进行得十分顺利。一些部门领导答应帮忙打听情况,只要机会存在,合作的可能性就很大。 <br>  省级部门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出自身的一些局限,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要创办舆论导向明确的全国垄断的报纸,主办方最好是中央部级单位,也就是说公关重点在北京。叶盼对北京有些发怵,老百姓中间流传两句话,“到了北京发现官小(到了广州发现钱少,到了重庆发现结婚太早等)”和“上个厕所,就能碰见个处长厅长”。 <br>  要创业,这一步必须走。叶盼与年长的经理商量,他说最好能说服民营企业家一同前往,他做事的尺度把握精确,关系可直达高层。 <br>  正当叶盼他们做着北京之行的准备工作时,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国家出于形势需要,暂时进一步加强意识形态领域的控制,除了对电视和报纸等媒体原则监管,可能收减电视报媒的数量。 <br>  这是一个致命的消息。 <br>  叶盼懵了。年长的经理说只有等,要干,必须等。 <br>  三人头脑一片空白,没人再提起此事,也无人说“game over”,好象三个杀手同时接到一道密令,悄无声息的撤离。 <br>  原本的脆弱与不成熟被激情掩盖,激情过后,该怎样就怎样。 <br>  三人嘎然而止,谈论的话题转回了工作和打牌,都极力回避彩票。但他们鲜活的心仍鲜活的跳动着。 <br>                  <br>  那段日子,尽管小吴工作排得满满的,但他还是抽空看了看英语,他很想帮阿牟完成心愿。 <br>  阿牟补了篇毕业论文,其它功课到老师家里走了走,基本上就完成了他的此次母校之行。最后的结果只能等到CET-4的成绩出来后才知晓。 <br>  过几天,阿牟就要回广东了。 <br>  转眼间,几个月就这样匆匆而逝。叶盼忙着自己的事,阿牟也忙着自己的事。现在,两人的事情都忙完了。 <br>  “你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叶盼问阿牟。 <br>  “是的,这次过来又欠了些钱,不工作怎么能行?” <br>  “不等毕业证?” <br>  “不等了,到时候真有的话,你寄给我好了。老大,我好担心这次的努力可能白费。” <br>  “相信小吴。最坏的结果是没有,但我相信你已不是一年前的阿牟,知道如何面对。” <br>  “是呀,你也不是一年前的老大了。接下来,你也要找工作吧?” <br>  叶盼点点头。 <br>  “要是能一辈子读书,我就读它一辈子。”阿牟说。 <br>  “是啊,读书真好。” <br>  “工作后才发现自己他妈屁都不懂,什么都会干,可没一样能干好。” <br>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文科生?” <br>  “不知道这大学念了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br>  “好处是有的,只不过现在用不上。应该说,大学里最大的收获就是人的思想和思维方式上了一个层次而已。” <br>  “我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无法成熟起来。”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4
“你还记得以前在大学里我说着玩的一句话吗?‘人的成熟是个痛苦的过程,伴着泪和血’,现在越来越感觉是那样的正确。” <br>  “人不可能不成熟,而这成熟对于我们来说,代价可能就是整个青春。” <br>  “唉,痛苦呀,人为什么要成熟?难道成熟就是彻底否定彻底改变吗?如果全都变了,还有什么意思?” <br>  …… <br>  阿牟离开时,叶盼正到一家单位面试,没去送他,不过有王斌同行。 <br>  后来叶盼打电话问阿牟最后结果怎样,CET-4只考了54分,小吴已经尽力了,可能是阿牟的命该如此。叶盼本想安慰他几句,但阿牟自己早想通了。 <br>  “也许命中注定吧,有能力才最重要。”阿牟在电话里说。 <br>  “Maybe,能力不可缺,但机会更重要。学校一百周年校庆回去吗?” <br>  “还早得很?” <br>  “十年后,不过得早打算。” <br>  “如果混得不错的话,我想我会去的,我还要投资,不过,前提必须发给我当年的毕业证。” <br>  “我也一样,要回当年的学士学位。” <br>  两人说完,不同的地方,同样的笑了。 <br>                  <br>  枫林毕业了,虽然优秀,但缺少必要的支持,没象班上其他女生那样找到舒适的工作,进了家私人外贸公司。 <br>  那段日子,叶盼忙办报的事,陪枫林的时间不多。枫林老骂叶盼,说他脑子烧得厉害,听不进别人的劝解,自以为是,辞了职建海市蜃楼,自己不善水性,又无直升机接应,呛水再所难免。 <br>  二人搬进了新租的居民区,地处闹市,价格不菲,为了枫林上班方便。 <br>  他俩添置了些必要的廉价的家具,如衣柜、沙发、茶几和电视柜,还花了五百元买了台二手的日产电视,铺了地胶纸。 <br>  打理好二人空间之后,叶盼的四只口袋差不多一样重了,有时买烟还得向枫林伸手,尽管烟的价位一降再降。好象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突地被浇回了现实,原来自己离成功还是那么遥远的距离,无论心有多高,但不可能凭空腾飞,需要吃饭,而目前吃饭的唯一依靠就是工作。 <br>  找工作是铁定的事实,不需任何人提醒。 <br>  叶盼将中英文揉在一起打印了个人简历,随便找了些单位投寄出去,他相信以自己的条件找份好工作不是难事。大学里许多老师和同学对他另眼相看,认为他定有一番作为,叶盼知道那是真的。 <br>  但事实残酷,虽有几家单位通知面试,可邀请他去工作的单位几乎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广告公司,老板视叶盼为新人,开出了叶盼无法接受的价格,仅够一个月的房租和香烟钱。 <br>  一连串的打击摇动着叶盼的自信。还未来得及调整的心态一下子降到了零点。 <br>  找工作不成,睡觉看电视,抽廉价香烟,无事可做,叶盼爱上了中公网上的围棋,只下十分钟快棋,对手的级别一般不会高于自己,他不在乎过程,他在意结果。胜了除了积分增加外,也能增加一点自信,但许多时候,不能专心,或者不够重视,马失前蹄的结局经常出现,原本去消磨时光和找点自信的目的往往变成更加的无精打采。 <br>  叶盼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认真品味“毕业等于下岗”的个中道理。不小心之间,自己已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地带,也是最危险的边缘。原有的正逐渐丧失,新的不知身在何方,成形的除了一幅傲骨,就是那颗包裹严实的比天高的心。 <br>  叶盼能做的就是帮枫林洗衣做饭,打发无聊的时光,顺便减轻心中的罪过。 <br>  材料仍不停的寄送个人资料,要求一降再降。最初守住2500元,十天后降为2000,二十天后降为1500,三十天后变为1000,发誓1000为最底线。 <br>  日子反反复复的折叠着叶盼,几天后,叶盼又松口了,八百也干。 <br>  客观的说,枫林刚刚毕业,没有理由承受这些。她了解叶盼,知道他挣扎在现实与个性之间,她相信他的能力,他缺乏的是机遇。面对选择,叶盼默默的涅磐。 <br>  叶盼留给枫林父母的印象不错,枫林毕业前,他曾在她家过了两个春节。但是他们坚决反对女儿与叶盼的感情交往,理由简单,叶盼孤身一人在外,没任何基础,而且叶盼的五官告诉他们他这一辈子很难走运,虽然他有一对招财耳;叶盼有可能某一天成功,可毕竟遥遥无期,时间能等,可女儿的青春不能等。 <br>  为此,枫林不敢让父母知道与叶盼住在一起,怕他们伤心,庆幸的是他们几乎不会过来,但以防万一,二人约定,如果枫林父母出现,叶盼立即消失,到别处避一避,然后把房间里所有能反映男人的东西藏起来,至于叶盼留下来的体味,只好用空气清新剂来解决了。 <br>  但枫林仍有些忍受不了,想起半年前,与叶盼约定,只给他两年时间。而现在曾风光无限的男友成天呆在那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父母已托人给枫林介绍对象,枫林的一位长辈更是热心,说已罗列了大堆候选人,要把枫林的婚姻大事进行到底。 <br>  叶盼回想起大学时第一次去枫林家的情形,枫林向双亲介绍,叶盼是她的同学兼大哥。身份没暴露,也就相安无事。以为等到枫林毕业后,可以公开两人的关系,但现在不敢也不能。 <br>  其实,枫林还小,需要人照顾,不太懂人世间情为何物。枫林没有反对父母的意见,也没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她认为事情没有发展到她必须做二选一的选择,叶盼虽然长得不算风流倜傥,是个钱包小的“蹩脚英雄”,但懂得体贴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偶尔也搞点廉价的浪漫;再说了,重新认识一个异性需要太多太多的时间和眼力,弄不好到头来发现性格不合,这人有那么多隐藏的缺点。 <br>  这些都是枫林对好友说的话。 <br>  枫林仍旧按部就班的工作,与叶盼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br>  但枫林总会在复杂的心境下,与长辈介绍的男士见面。 <br>  “你说我要不要去?” <br>  “你自己看着办,条件好吗,去见见面,做不成夫妻,也可成为一般朋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 <br>  “你不怕我转移灵魂?” <br>  “我坚信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br>  “这么放得开,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br>  “你安心的去约会吧,适合你的简直凤毛麟角。” <br>  “那不一定。” <br>  “恕我直言,这世上只有两个男人能忍受你所有的缺点,也只有这两人才能令你真正幸福,一个是你父亲,另外一个就是我。” <br>  “少拿自己和我父亲比,我是我父亲的第十三根肋骨,你是什么?” <br>  “我是你全身的骨架。” <br>  枫林每次出门,让叶盼帮她出主意,该穿什么,这件衣服配裙子,还是配长裤。甚至相见地点和相见记号都要叶盼拿主意,走时,叮嘱叶盼不要忘记去接她。 <br>  每次回来后先兴奋一阵子,然后说那男的如何如何比叶盼好,比叶盼帅,比叶盼有钱,但是太不懂女孩子心理,一个劲谈自己的工作,除此之外,就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语言。完了,叫叶盼给她分析分析,需不需要进一步接触。 <br>  “随你,但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游戏归游戏,不能伤害别人。” <br>  “知道了,害怕我给你树敌?” <br>  “我有什么害怕?多些人打擂,不是更好吗?” <br>  “美得你。” <br>  枫林下了班回来吃着可口的饭菜,穿着洗得不是十分干净的衣服,总不会忘记抱抱叶盼亲亲叶盼,说些动听的话。 <br>  叶盼保持清醒的头脑,说:“少来这一套,呆会洗碗,拖地。” <br>  枫林就耍赖,说:“我们石头、剪刀、布,好不好?” <br>  “一次机会。” <br>  枫林同叶盼玩石头、剪刀、布,几乎没有胜利的记录,换句话说,赢与输全取决于叶盼的心情。 <br>  “算了,你洗碗,我拖地。” <br>  枫林输了,叶盼见她可怜,心就软了。 <br>  枫林隔三叉五的抽空约会,多次下来,没碰到一个能让枫林硬下心来同叶盼东西各奔的人,枫林告诉长辈她累了,先休息休息,过一阵子再说;长辈也说累了,恢复恢复再来。 <br>  知情人以叶盼这回可以好好搂着枫林睡过天翻地覆。 <br>  其实二人的危机时刻存在,叶盼仍是无业游民。 <br>  枫林建议叶盼去上海,也许那里更适合他。 <br>  很小的时候,叶盼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象杜月笙一样站在黄浦江边振臂一呼,应者众也。叶盼也想去上海发展,那里可是“追求者的乐园”,可自己连基本的路费都没有,更别谈生存,他有些犹豫。 <br>  作了决定,叶盼到处借钱。钱其实就是纸,可这纸十分的敏感。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列列,一借钱,语塞脖子紧,矮人一大截。 <br>  从第一次到现在,叶盼已记不清为钱拉下多少次面子。为此曾钻研说话技巧,研究归研究,拆借时很难做到坦然。有人用夸张的方式借钱,效果颇佳,那人欲借两千元,可开口说因与朋友合伙做生意,资金缺口有两万两千,帮忙想想办法,被借之人并非什么有钱的主,被吓着了,乖乖“投降”,说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只借零头。哎!乖乖!正中下怀,那家伙拿钱走人,留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被借人独自难过。借得多了,叶盼悟出了一些道理,要想借钱成功,必须用高姿势,平行姿势,够呛;低姿态,完全没戏,最多抽一两根免费的香烟。 <br>  叶盼列出了一串名单,在重点对象下划了线,打算借三千。枫林在一旁说,如果能借到一千,她倒贴一千。 <br>  名单上的人一致认同叶盼应该去上海闯荡,那里有更开阔的空间等着他发挥。叶盼还未开口,他们先大倒苦水,弄得叶盼恨不得搞点钱来救急。离去时,陪上笑,连说“没事”,出了门就骂狗娘养的。也有的人一个劲摇头,打死都不相信叶盼需要借钱。 <br>  一圈转回来,一分钱没借着,这大大出乎叶盼的想象能力。 <br>  也许在这世上能资助自己的只有枫林和阿牟了。阿牟前几日才上班,打电话告之,他肯定想尽一切办法弄些钱,但叶盼不愿意这样做。 <br>  人要是活到为生存而借钱的地步,尊严就蒙灰了。 <br>  叶盼怀揣枫林的一千五百元,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早晨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车,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对前途的无限憧憬。 <br>  送走叶盼后,枫林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br>                  <br>  九修炼 <br><br>  原来离开一个地方是那么的容易。 <br>  叶盼清楚,走了,从今以后不再属于这座城市;再回首,已物是人非,一切将变得陌生;仿佛抛弃了自己的某种权利,就象当年离开家乡读书时,注定不再属于那里,纵然生育了自己。 <br>  在火车上,叶盼暗下决心,一定混出个人样来,混不出名堂,他妈的跳黄浦江。 <br>  叶盼硬着头皮投靠的在上海工作的一位校友。住宿和交通开销对于初来乍道的人是很大一笔负担。 <br>  稍作安顿,叶盼开始了又一轮的工作大转盘。 <br>  换了地方,叶盼的自信心凭空回来了,就在踏上这片土地的一刹那间。他给自己设定了一月的期限,如果找不到满意的工作,随便找份过渡。 <br>  叶盼拿出了大四时的个人简历,压缩成一页封面、一页中文和一页英文。 <br>  封面只有两行字,即“产品说明书”和“XX学校和社会联合打造”。 <br>  实际内容为:产品概况本品名为叶盼,隶属男性类,型号为A,目前已过市场导入期,处于成长阶段。 <br>  本品由地灵人杰的巴蜀山水和十里飘香的西湖灵气交融而成,未婚,长度为一七五厘米,重量为七十公斤;其适用范围极广,除专业技术和专业外语之外,均能举手投足;保质期为五十年。 <br>  生产过程本品的生产是个永续的过程。 <br>  一九某年九月,原材料运往杭州某校,经过四年的加工凝炼,于一九某年七月初具个性;在此期间,从主观和客观的角度进行了大量的市场调研和临床试验(包括担任学校蓝天文学社社长,编辑出版了《雨衣》)。 <br>  一九某年七月开始投放市场……(工作经历) <br>  产品内涵本品兴趣广泛,几乎无所不好,尤喜交际、读书和玩耍,擅长摄影宣传、组织管理、营销策划、市场操作和理性思考,钟情于用逆向思维审视部分世界,倾向于从文化与个性的角度分析问题探究根源;今生与灵感结缘,与才气联姻,追求力量与完美的结合。 <br>  产品优势独特注重品牌更注重售后服务产品劣势尚未形成著名品牌产品趋势本品乃绩优股,其前景和潜力将不可预测;迈入市场,适应市场,驾驭市场是其不懈的追求;从区域市场走向全国市场,从国内市场走向国际市场,是其必然趋势。 <br>  叶盼不喜欢逛人才市场,人多又要门票,而且练摊的人都是些说话不算数的主儿,负责收集简历;有时兴致盎然,想推销一下自己,一看那守摊的人挖鼻屎,或者自顾聊天不理旁侧,伸出去的手不自主的缩了回来,赶快逃离。 <br>  网上的信息不少,但从中淘出适合自己和自己适合它的寥寥无几,凡与高科技和流利英文搭界的都不属于恋爱对象。叶盼对自己认识得很透彻,不过再加上他不会听本地话,没有沪籍,又正处于高与低的边缘地带;尽管上海机会多,但竞争更多,叶盼这种人才太多,大街上出租车不小心撞死的人可能就是一个大本。 <br>  虽说上海没有形成健全的人才流动机制,但信息渠道不少,选择余地很大,崇尚双向选择。提起双向选择,叶盼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杜撰的词语,它的适用范围极窄,仅适合那种能力突出得直逼云霄的人,而于一般的人才,如同挂在墙上的鱼画,只能看,不能吃,当然也可“意吃”。 <br>  四处面试,叶盼走坏了一双皮鞋。没有公交月票,出门交通费居高不下,每次尽量坐一趟车,在附近下车,然后走路。坐出租是高等消费,赶时间坐上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计价表看,害怕它跳错跳得太快。对于出租车,能避免尽量避免,次数多了,钱没少花,心脏病可能也来了。 <br>  他受不了那漫长的等待,一般情况下来回两三次是正常的事,偶尔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公司,排队等了相当长的时间,好不容易轮到了,主试官一两句话就打发了,说什么“这是第一次大家见个面,一个礼拜后我们会通知复试。”,嘴巴说着“好的”,心里一个劲骂娘。 <br>  一月的期限转眼就过了,几个不清晰的希望吊着他的胃口,叶盼悄悄的延后一月。 <br>  连续的失望,叶盼来时途中建立的自信被击得粉碎。他猛地发现,自己早已身处边缘地带,离去的城市不再属于自己,自己也不再属于它,而新到的上海无法溶入,更谈不上拥有,她身披霓裳笑容可掬的把门开了条缝,待叶盼拼命跑过去,门“砰”的关死了。 <br>  叶盼倍感苍凉,一下子没了城市籍贯,只有坐在门槛上休息,有力气时站起来猛敲一通,如此重复,等候门开。 <br>  他条件反射的投寄着个人资料,应付着不知哪个版本的面试。成功过两三家,条件简直有些欺负人。以前曾有人告诉叶盼,对于外地大学生,去上海的两个最佳时机,一是刚毕业,二是功成名就以高姿态迈入。如果这理论成立的话,那么叶盼遭遇的尴尬天注定。 <br>  天气预报说是大晴天,捧着破碎的自信出门,没有带伞,雨却猛下,麻木的让自信接受洗礼。带来的钱不管如何节省,都无法拉住它匆忙的脚步,万般无奈,叶盼向阿牟求救,阿牟很快寄来了他半月的工资。 <br>  在长辈的鼓动下,枫林的约会又开始了。枫林父母知道了叶盼的一些事情,一改往昔温和的语气,变得强烈起来。 <br>  叶盼仍旧投材料,然后躺在家里看电视等候电话的通知,那段日子,最能提起叶盼精神的除了手机响,就是电话响。到了傍晚,去农贸市场买菜做饭,既可以消磨时间填饱肚子,也能减轻免费住宿的赧然。同住的除了校友,还有两个同龄人,共同语言多,也能在很大程度上体谅他的心理,他们不要叶盼支付任何的费用,包括晚餐。 <br>  假如一刀已捅死人,再加上数刀,除了量上的区别,没有质的差异。叶盼记不清自信遭受了多少次蹂躏,几月前的恶性循环又出现了。自我标准一降再降,已降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打电话给本土快递公司,那边说没底薪,只有提成,最好有助动车,叶盼只有十一号,叶盼开始怀疑“天生我材必有用”是否李白的酒话。 <br>  怎么上天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好运总是自己的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br>  事实上,枫林的父母没有苛刻的要求,他们希望枫林的对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不至于结婚仍住在租来的房子,他们有过来的经验,他们不相信一穷二白之人能凭自己的双手彻底改变世界。 <br>  可这基本的要求对于目前的叶盼是天大的奢望。枫林打电话偶尔谈起什么时候又同某位男士约会看电影,人不错,可惜不来电,还叮嘱叶盼小心。叶盼知道枫林不是太爱虚荣的人,她希望自己的老公不能没钱,但不能太有钱,够用即可。她的梦想是有个舒适的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偶尔有点新鲜与刺激。 <br>  枫林在电话里说这段时间她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钱这玩意细菌虽多,但蛮可爱;二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br>  叶盼抱定一切随缘,刻意去改变去承诺什么都无济于事,眼前最迫切的是上岗。 <br>  有时叶盼真想赶回枫林身旁,可回去之后,又能怎样?自己一直不回老家,除了路途遥远之外,无力改变现状才是真正的原因。要发生的事情终究要发生,男人自尊赖以存在的根本已经量化到有几位数。 <br>  角度多了,问题就容易想通,就好象走进死胡同走不出去,肯定会想另外的路,除非撞死在胡同的墙壁上。也许上苍故意磨练自己,成就大事没有些常人所没有的事,怎么能行?叶盼如斯想。 <br>  想多了,叶盼的自信又凭空被逼了出来。 <br>  一天,一家广告公司通知叶盼面试。 <br>  主试官是女老板,她问了叶盼两个问题。 <br>  “给你一个新产品,你能完整的做出一套上市运作计划吗?” <br>  “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把握。” <br>  “你最喜欢什么职业?” <br>  “类似妓女的工作。” <br>  几天后,叶盼去了广告公司上班,真是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来沪,他的第一目标就是进入广告行业,他坚信自己的灵光乍现适合这行当。 <br>  辞职到今已有半年,不知上班的触角是否还在。他司职策划,专业的策划他没有亲为过,公司没有学习的可能,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br>  老板拉业务起家,客户全是国有大企业。上班第一天,老板叫叶盼时刻记住,乡下企业做广告喜欢都市味道,而城市企业追求返璞归真,客户心态永远是创作的核心,校友任职群峰,一家保健品民营企业,他经常向叶盼提起公司老总宓铒的一些事情,言辞之间流露出对其个人魅力的深度折服,老总是知识经济的企业家,渴求人才,成功同样具有传奇色彩,追求精神管理,于现代管理置之不问。 <br>  叶盼以前所从事的正是保健品行业,他不喜欢这行业,那是个缺乏理性的行业,英雄与瘪三共同张牙舞爪。在这个行当呆了几年后,他有些累了,当然责任不在行业,主要是心境。刚来上海时,他有意避开保健品,他要远离它。 <br>  当初在校友的劝服下,他给宓铒写了封自荐信,宓铒太忙,助理当作一般信件扔进了废纸篓。后来找工作进展得不顺利时,又去了一封信,仍石沉大海。 <br>  在广告公司工作时,叶盼仍留意群峰的市场动态,正为一个新产品的上市着手一系列策划,在理念和市场对接层上举棋不定,叶盼根据自己对行业和产品的理解,认为现在的保健品行业正处于春秋战国时代,一窝蜂的高举健康的大纛,可事实上“健康”的质量需要考证,也即健康的真与假,这是没捅破即将捅破的浆糊纸;品牌的导入尤其重要,想出了一句自以为经典的广告语。思索再三,出于让群峰成为公司客户的初衷,他又给宓铒写了封信,谈到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br>  碰巧,宓铒读到了这封信,让秘书打来电话,邀请叶盼去参加公司的高层策划会议。会后,他与叶盼单独聊了聊,问叶盼是否愿意过去,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兼职。 <br>  第一次被身价过亿的老板当作人才诚遥加盟,特别是“兼职”二字打动了叶盼。权衡之下,叶盼离开了广告公司,尽管来上海的主要目的是在类似妓女的广告业修炼自己。 <br>  宓铒是叶盼碰到的第一位令他从心里佩服的高人。有人曾说,人的一生难有多少青春时光够自己消费,找一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老板不容易,找准了,就别轻易放弃,因为那是集聚修为和财富的高速路。 <br>  叶盼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入了群峰。 <br>  报到的第一天,叶盼感觉好象被人正面抽了一耳光,这耳光的手势不是掌心触脸,而是手背由下向上,火辣震耳。 <br>  招呼叶盼的是人力资源部经理,一位心理学博士,友好的语气中透着麻木不仁的无奈,他遵照宓铒的吩咐将叶盼安排到学术中心,除此之外,就是随便。他的办公室狭小又杂乱不堪,一台没有打开的电脑是唯一显眼的办公用品。他留给叶盼的感觉是徒有虚职,准确的说是高文凭打杂。 <br>  学术中心其实就是新人的过渡房间,只有办公桌椅,空旷自由,无人管理,可以偷着抽烟。公司如此安排,希望新人在此适应企业文化,适应的方式就是捧着厚厚的“企业文化概要”读,概要里没什么实际内容,全是些老板自创的思想和有关老板的采访报道,至于“核心价值观”之类的东西毫无踪影。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4
叶盼耐着性子从头到尾总共花了四十五分钟,而公司的规定为一个月。 <br>  那段日子,叶盼成天只做两件事,与一道进去的同事聊天,准时吃工作餐。头几天,彼此有些东西可聊,接下来就是满嘴牢骚。 <br>  一冲动,叶盼质问人力资源部经理,他说在群峰必须学会熬,列举了许多例子,包括他自己。叶盼赞同他的“熬”,可总不能这么无所事做干熬吧? <br>                  <br>  双休日,老六来上海相亲,顺道来看了看叶盼。 <br>  老六大学四年从未涉足情场,与陌生女孩多说几句,他的头往往会由一百八十度渐变得小于九十度。毕业后去了无锡工作,碰到了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鸟伊人女孩,她叫王彦,两人迅速相恋而粘。 <br>  以前,老六曾在电话里讲过此事,说王彦比较小,是那种爱上你就缠住你的人,虽不要求经常花前月下,但希望每天处在一起;胆子小,睡觉时窗外打雷拉闪电,她就会打电话找老六聊天,要他陪她;倒是母亲了解女儿,往往在打雷下雨时,主动到女儿房间陪睡。王彦的父母非常喜欢老六,几乎已视为女婿。她父亲有时拖上老六喝几两白酒,对老六窃语,他有胃病,王彦妈平常不让他喝酒,有老六作挡箭牌,可以痛快的喝几口,还说让他戒酒,不如把饭也戒了。 <br>  一家人其乐融融,老六感到幸福。 <br>  其实来上海那天,老六并非约见女方,而是看她的哥哥,她哥哥刚从加拿大回国在上海招募些医学专业人才,顺道叫老六来上海见见面。老六不愿意,但母命难违,女孩是老家父母好友的女儿,正在日本读大学,从小没谈过恋爱,她父母根据她的意思找个熟悉的人作丈夫,于是就想到好友的儿子萧寒。老六的父母见过那女孩,长得漂亮,人很文静也很单纯,下令老六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再说那边也没强求,建议二人先交往,春节时见见面,有感觉继续发展,没感觉做一般朋友也行。 <br>  老六父母之所以极力赞成这门亲事,主要原因在于女孩读完书后,会去加拿大工作,因为她哥的关系,全家人已经搬迁加拿大的多伦多,老六与她结合,自然也就去了加拿大,这是条出国的捷径。 <br>  老六来找叶盼,是让叶盼帮他拿主意。老六眼中的老大,在感情上专一狂热。 <br>  “你自己怎么想?” <br>  “我不知道,我父母一直以来就想让我出国。王彦和她家里人对我象自己人一样。” <br>  “我认为你不妨与那女孩先交往,适不适合还要看以后的情况,当然我们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但也不能浪费机会,毕竟那女孩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恕我直言,你和王彦不会有结果的,并不是我怀疑你俩的感情,相反我肯定你俩的感情热得烫手,王彦还小,对感情的理解太任性,你们对感情所载乘的责任远未思考过;而且你俩都是对方的初恋,初恋尽管刻骨铭心,但太脆弱,脆弱得无法经历风雨;与其晚分手,不如现在分手,现在分手,王彦不能接受,痛苦不堪,但她终究能愈合伤口重新面对世界,如果晚了,我想她的伤痛将会是一生。” <br>  “老大,你变了,我原以为你会叫我专一的对待小王。”老六笑着说,“脚踏两只船,不是让我作现代‘陈世美’吗?我最讨厌陈世美。” <br>  “要说现代‘陈世美’,简直太多了,许多人可能不经意就作了回‘陈世美’,人的感情会变,尤其在未成熟定形之前。” <br>  “我该怎么办?没入围城多好呀!如果我跟小王分手,她会自杀的。” <br>  “怎样选择,你自己作主,我只是给你分析分析,反正我一直不看好你和小王,你不会永远呆在无锡,你不属于无锡,而小王也不可能随你天涯海角。什么样的选择,决定了就别后悔,男人要敢于承担责任。” <br>  “不答应的话,我父母会逼我的。” <br>  “伤心归伤心,他们最终都会理解你的。为什么不采取折中的办法?” <br>  “我做不到,对于感情,我的理解很简单,就是一门心思。” <br>  “如果你能确定,那是最好不过了。任何人在感情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千万别相信感情的规则,相信就是自大狂,就是白痴二代。” <br>  “怎么向我父母交代?” <br>  “告诉我,你作好决定了吗?” <br>  在叶盼的记忆里,肖寒少自信和果断。 <br>  “还没完全决定好。” <br>  “我觉得你还是先跟那女孩联系,父母这边好交差,一个在中国,一个在日本,通信有些难度,到了春节见面,你再告诉那女孩实情,她在国外读书,思想开放,能理解的。两个人都提出来性格不合,不就把事情解决了吗?” <br>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br>  …… <br>  与老六交谈,叶盼发现老六变了,自己更变了,变得全身滚满了现实的尘埃。 <br>  从那以后,老六很少再到上海来。 <br>  老六每次打电话几乎不提他和王彦的事,叶盼知道他俩仍快乐的在一起,过着朝见暮聚的厮守。叶盼的担心仍旧悬在那里,没有距离的爱情牢固吗? <br>  他一直等待老六的答案。 <br>  一天,老六打电话告诉叶盼,他已考上MBA,要来上海,让叶盼收拾好房间等候他的下榻,王彦去了南京深造服装设计。 <br>  叶盼问老六,还去不去多伦多? <br>  他说暂时不去了。 <br>  叶盼臭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城府。 <br>  他说同那女孩已划上句号,也许有一天会以成功人士的心态去拜访多伦多。 <br>  叶盼乐了,爱情使老六变得如此自信。 <br>  “老大,你变了。”老六用唐老鸭的口吻说,“你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回来后,我们一起去多伦多。” <br>  放下电话,走到衣柜前,叶盼发现镜中人好沧桑。 <br>                  <br>  枫林在工作上碰到了一些麻烦,领导告诉她不适合目前的岗位,建议她调换。枫林一时接受不了,从小顺顺利利,读大学时也是奖学金的忠实情人。 <br>  她准备跳槽。 <br>  叶盼支持她,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叶盼几乎没反对过她做任何事情,只是提醒她应从此总结些有利于成长的东西。而于两人飘摇的感情,叶盼感到疲倦,顺其自然。 <br>  阿牟发来一条长长的短消息。 <br>  “话说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功德圆满,若干年后,唐僧去了女儿国一接连枝,孙悟空回到花果山继续当他的齐天大圣,沙僧回到流沙河开了家沙石再发展公司,而据说猪八戒回高老庄受挫后,正在看短消息。” <br>  读完,叶盼大笑。 <br>  一定要还以颜色。想了良久,叶盼给阿牟发了如下短消息,分两次发送。 <br>  “恭喜你在中国移动通信举办的有奖消费月里中了头奖一百万,请你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带上身份证、手枪和麻袋到指定银行领取,过期作废。” <br>  “不许动!抢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变态的站中间。 <br>  嘿!没听见吗?还在看短消息,说你呢?“ <br>  发完后,叶盼自己也乐了。 <br>  阿牟打来电话。 <br>  “最近过得怎么样?” <br>  “跟以前差不多,该在的还在,没有的仍然没有。” <br>  “和枫林的事解决了吗?” <br>  “没有,她正在找工作。” <br>  “有些事情不能大意,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免得事后后悔,你把她弄到上海去,在身边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br>  “是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br>  “你呀太紧张了,也许当局者迷吧。” <br>  叶盼立即打电话给枫林,费尽唇舌终于说服了她。 <br>  枫林的父母反对她来上海,担心女儿适应不了新环境,最重要的他们知道叶盼也在上海,他们不希望二人再有继续的可能(他们一直以为枫林与叶盼分手了)。枫林撒谎说,上海一家外企已通知她去上班,不仅待遇好,还解决住宿。 <br>  父母没再反对,只是问了问枫林所住之地与叶盼有多远的距离,枫林告诉父母相距很远,大约一小时的路程。 <br>  枫林就这样带着行装来了上海,来到了叶盼身边。枫林告诉叶盼她之所以最终被说服,她想为她俩的感情再做些努力,毕竟相恋一场不容易,了解一个人需要付出很多。 <br>  叶盼清楚,与枫林之间的空间距离没了,但现实距离仍在,也就是叶盼自己所说的“危机与希望并存。” <br>  枫林虽无太多的工作经验,但外文好,几天后就上班了。 <br>  用外交语言说,一切照着预定的方向稳步推进。 <br>                  <br>  摆平爱情,可面包不够有味。 <br>  叶盼搬进了公司策划部,辅助临时产品经理做市场。 <br>  经理比叶盼先一月进公司,是老板夫人的什么亲戚,地位非同寻常。在此之前,他在机关工作,一不懂市场,二不知晓产品,三无管理才能。 <br>  叶盼越来越发现自己对民营企业只有理论上的了解,从进了群峰后,怪事就一直不停的发生。 <br>  每天准时上班签到,有事就做做,没事就抽烟、串门、闲聊,然后签名下班。 <br>  能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秘书工作和给产品经理传业授道讲市场和产品的共性与个性。心中虽有万个不愿意,可情况无法改变,只能等待与煎熬。 <br>  宓铒不懈的探索着适合公司的管理思路,原先高层几乎全是市场滚打多年的元老,他们无法让宓铒天天睡安稳觉。 <br>  现在公司的高中层均来自老板的家乡地舟,是当地的政府要员,他们已形成以地舟为血统的密不透风的小团体,左右着整个公司的生杀大权,他们源源不断的从地舟招募亲信,玩起了他们熟悉的党派手法。 <br>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一大帮神?事态的发展已出乎宓铒的预料,公司的中层流动频繁,几乎已断层,人力资源部经理也走了,去了一家收入低许多的企业。一家企业的人才流动率超过30%,企业的管理就亮起了红灯,而群峰的人才流动率已超过60%.没有中层,就如同缺乏中田英寿式的中场灵魂人物的中国国家队,总是在组织进攻时没了脾气。 <br>  叶盼负责策划的产品已上市一年多,属于灰尘型产品,由于公司思路动摇不定,深受成功于几年前的产品的影响,处处照搬嫁接,前后换了八任经理。原本清澈的市场被你一脚我一脚踩成了烂泥塘,产品已成慰安妇,好在风韵犹存。 <br>  没多久,第九任经理来了,他来自地舟市市政府,他带来大批亲信,听说还有许多不同程度的亲信随后分批到达。经理九来了后,把他的政治手腕发挥得淋漓尽致,排除异己,先前的人慢慢干掉,一个不留。 <br>  叶盼去的时间不长,不属于任何帮派,可塑性极强,经理九保留了叶盼的职位。 <br>  经理九认为产品处于起步阶段,大家应该抱有创业的思想准备。于是他精简人员,缩减开支。可事实上,人手本就不够,非地舟籍人员的工资降了下来,可地舟人的收入不降反升,他们所享受的待遇早已是一般员工所无法企及的。 <br>  叶盼的工资既没降也未升,目前的收入对于他而言,已是低得可怜,当初宓铒承诺的待遇根本没兑现。 <br>  未见太阳,看到的却是更大更厚的乌云,叶盼坐不住了,通过秘书与宓铒坐到了一起。 <br>  叶盼知道在比自己聪明数倍的老板面前,没必要转弯抹角,直奔主题。 <br>  “如此下去,还不如将公司搬到地舟算了?” <br>  老板惊讶无语,不过随即平静下来。 <br>  “那样的话,要用火车来运?” <br>  “飞机成本太高。” <br>  老板强调在发展群峰的大前提下,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br>  老板喜欢品人。他拿出纸笔,一边画图形,一边对叶盼说。 <br>  “我把人才分成三类,第一类是有一定宽度缺乏高度,第二类是高度宽度兼具,第三类是只要高度,第一类人随处可见,群峰需要的是后两类人,你属于第三类,尽管很有高度,但极易受挫,打个比方吧,好比一跟针立在地上,人踩上去会受伤,但可以先将它踢断再前行就没事了。也就是说还未显示自身的高度,就有可能被拦腰折断。你需要做的就是变粗,太细太高,一般人很难看出,毕竟能看到流星的是少数。也许目前就我认识到你的高度,光我看见没够,你要让大家全都看见才行。而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公司所有的员工拔到第三类人的高度。” <br>  叶盼惊喜老板目光的准确无误。 <br>  抱着等待阳光的心理回到了工作岗位,热情投入。 <br>                  <br>  那天,大胡来上海洽谈业务,到叶盼的住处聚了聚。 <br>  大胡一来,少不了打牌,人手不够,叶盼临时拉上房东凑数。 <br>  过了二十四点,散伙后,叶盼才与大胡坐下来好好聊了聊。 <br>  “你知道现在的大学是什么吗?” <br>  大胡顿了顿,说:“大学是为未婚男女提供合法同居的场所。老麻(大学牌友,已毕业)最近泡了个妞,是我们学校的,还在读书,她说她们班上十二个女生,有六七个在外面与男朋友同居,真他妈变化快,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出去活动活动。” <br>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们真的老了,赶不上什么X代Y代了。” <br>  “前几天我回四川,在火车上听见有人用集团名字来形容男人,很逗。” <br>  “说来听听。” <br>  “男人三十岁,是正大;五十岁,是松下;七十岁,是联想。” <br>  “有意思,我在广告公司时,同事用‘鱼’来形容女人,比你这个准确多了。” <br>  “怎么来着?” <br>  “老婆是咸鱼,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味道不变;情人是河豚,五味俱全,但容易咔住喉咙;小姐是嫩鱼,味道鲜美,但有毒;寡妇是老甲鱼,搞不好,一口咬住就脱不了身;朋友之妻是金鱼,只能看不能摸。” <br>  “有趣,经典。” <br>  “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 <br>  大胡一直以来与单位华正同床异梦,拿着企业的钱,忙着自己的事,而且还偷学了公司五大看家技术中的四大技术,现已着手开展其中的两样技术,在四川与人合开了一家公司,他提供技术,对方出资,交给沈禹打理;自己忙于喷绘机上的配件事情,配件是华正开发的独一无二的配套产品,目前正暗地里同华正抢客户。 <br>  “难做呀。” <br>  “你辞职了没有?” <br>  “本想再拖一段时间,可事情穿帮了。前个月我去四川出差二十几天,当然公事私事都做,我们的住宿标准是每天200元,我借住在朋友那里,临时开了张一千多块的发票,照正常住宿的话,应该能报销五千左右。可公司打电话到那家宾馆查询,我根本就没住,露馅是自然的事,不仅住宿费不给报,连路费也不管,还说我是忙自己的事,打算把我告诉法庭。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住他妈几晚豪华套间。” <br>  “华正怎么知道你的事情?” <br>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刚才所说的难,不是指生意难做,华正就象个大胖子,转起身来比较吃力,再说我的产品已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进,质量比华正的好,而且价格也便宜一点。难就难在跟那帮人精打交道,他们他妈心黑得狠。我的第一个客户是国内一个比较大的代理商,网络渗透到海外,他以前曾向华正购买这产品,华正鸟得狠,不肯卖,我一般就从这类人下手,因为他们知道产品的优点,不用我费口舌,我对他们也直言从华正出来的。那家伙在我这里买了几百个,还口头答应再进几百个,我正帮他赶制产品时,他却拿着我的产品去华正压价,华正一下子猜到是我在同他们竞争,立马把价格从一百六十五元降到了五十块,好在还有四十元的利润,如果华正再降下去,我只有出局的份了。我告诉这家伙出多高的价钱,我都不会卖,不过话说回来,假如以后开发国外市场,还得利用他。这帮有钱人挖空心思追求利润,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他妈的,这社会太黑暗了,我们太嫩了,那能玩得过老江湖。” <br>  “你考虑过对策没有,如果华正再降价?” <br>  “没什么好考虑的,华正要搞死我,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分析过,华正暂时不会这样做,价格降起来容易,但再恢复很难,对华正没一点好处,除非他放弃这个产品或者纯粹为了出这口气。我只要能在这产品上赚到第一桶金,我就不怕华正了。” <br>  “我觉得你应该有所防备,比如技术方面更新,不然不长久。” <br>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有几斤重?偷华正的四门技术花了我半年的时间,除了宁凡的帮助之外,还有运气成分,要不是碰到解密高手的博士生,我根本完成不了。在学校的时候,哪里花精力读书。只是害了宁凡。” <br>  宁凡是大胡的现任女友,在华正做财务,她为大胡的偷经提供了必要的情报支持。 <br>  “华正怀疑宁凡没有?” <br>  “这是迟早的事,我同宁凡谈过,她已有思想准备,干大事,总得有人牺牲。” <br>  “沈禹那边情况怎样?” <br>  “提起四川的事,要是华正知道我还偷了他们的喷绘机改装技术,肯定暴跳如雷,说不定真把我送上法庭。” <br>  “送上法庭好哇,华正赢不了这场官司,他们没有任何证据,你可以免费出名,何乐而不为?在中国最好是先出名后办事,这样就顺利得多了。我建议你,放开手脚去惹怒华正,借这场官司出名。” <br>  “这是个好办法。其实华正应该为我而骄傲,公司一个小小的销售员居然能偷学会机密技术,其他人员就别提了。” <br>  大胡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br>  “我一直都想找个适当机会出出名,可就是没这个机会。” <br>  “假如四川那边发展得好的话,我请你过去当总经理,我给你打工。你知道我最擅长做业务,对于什么管理和公司战略之类的东西屁都不懂。” <br>  “好哇,我也可以借机会回四川看看,我好想念成都的‘冷啖杯’。” <br>  “这年头做业务难呀。” <br>  “我也深有同感,钱难赚。” <br>  “你工作怎么样?听说群峰的宓铒是个大哲学家。” <br>  “宓铒是个优点和缺点十分明显的人,一年前,同一起创业的几个朋友分道扬镳,闹得满城风雨,还惊动了新闻界。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蛮大,他变得谨慎,用人但不放心,虽然他亲自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可这些人前门进,后门就走了,因为群峰没有良性的人才机制,进来了没人管你,就看你有多少水性,能游上岸命大,淹死了算倒霉。” <br>  “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吧。” <br>  “他思想的高度是我难以企及的,他眼光的深邃和精确更是上上成武功。而且我从他那里可以知道假如我以后办企业的话,应该怎样做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br>  “我们这种人缺的东西太多了,钱是肯定少的,知识不用说,连基本为人都少得可怜。” <br>  “有时我真想失去记忆,变成白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烦恼都没有。人的成熟之路是血和泪铺出来的。” <br>  “生不逢时啦,不是我不聪明,而是世界的确变化太快。” <br>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们生于七十年代的人生活在夹缝中。无论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我都不会吃汉堡,你知道为什么吗?” <br>  “我跟你一样,吃不惯。” <br>  “不习惯只是一部分,看见汉堡,我往往自然的想到了我们这代人,我们正是中间那层夹肉,我们并非唯一,可以今天是牛肉,明天是猪肉,后天是鸡肉,大后天变成大白菜,虽说可替换的种类不是五花八门,但按顺序轮番上阵,运气好的一个礼拜一次,差一点半个月才能轮到一次,除非你有绝招,消费者爱吃,那你才有不可替代性;但事实上,这种不可替代性只有存在的理论,缺乏现实的支持。当然话又说回来,没有中层夹肉的润滑,汉堡比较难吃;没有夹肉,汉堡就不成其为汉堡。” <br>  “是呀,应该说我们面临的危机比我们所拥有的优越大得多,比起中年人我们更有活力,可少他们处事的火候;比起X代Y代,我们就显得传统保守了些。” <br>  “这汉堡的上层就是X代Y代,下层就是你所说的中年人。上的酷、上的前卫、上的追求刺激并不是我们想学就能学像的,那是一种天生的东西,无需刻意张扬亦能流淌出来,敢穿、敢爱、敢恨;下的沉稳、下的举足轻重、下的‘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更是一种修为,不是光聪明、急功近利就能达到,它需要的是渐进的历练。无论天生,还是修为,都决定了他们的唯一与不可替代。而我们既不可能练就飞毛腿日行三千里,也不可能与上帝讨价还价再回子宫住上几年。除了接受七天半月轮一次之外,只能加紧修炼自己,不断的‘更上一层楼’,千万别打瞌睡,任何几秒的大意都可能造成终身所无法弥补的伤痛。只有到了汉堡的夹肉层不再轮流的那一天,我们才算修成正果,才有不可替代的资本。” <br>  “可这不可替代的资本不知什么时候才有?” <br>  “会有那么一天。” <br>                  <br>  群峰的情况并未好转,更恶劣了。 <br>  第九任经理又从地舟拉来了一大帮人,市场部几乎快不说普通话,而流行地舟方言。 <br>  静静的观看经理九,叶盼觉得他不是在做市场,而是在搞政治斗争,具有浓厚的“一人飞升,鸡犬升天”的小农意识。 <br>  更让叶盼难以理解的是宓铒已意识到如此行径的危害,可迟迟未作任何表示。 <br>  吃过晚饭,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叶盼决定出去走走,他已有很长一短时间没饭后散步了。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5
却又懒得动,总感到无可去之处。 <br>  咬牙强推自己出了门,枫林说一同前往,叶盼坚持一个人。 <br>  他随身带了两样东西,香烟和手机,对于手机,他有种矛盾心理,讨厌它不知趣的打扰,又希望它响起,带来远方朋友的问候,最好是久未联系的异性的关心。 <br>  出了家门,不知去哪里,城市太大,能去的地方多如牛毛,完全接受自己心跳的却无一处。随意坐上一辆公交车,终点就是目的地。 <br>  车子到了终点,也到了东昌路渡口。 <br>  对岸是金碧辉煌的外滩。 <br>  叶盼花了伍毛钱摆渡黄浦江。虽说来上海日子不短,夜外滩却是第一次亲睹,站在船上,船愈前行,外滩的华丽光彩愈淡。叶盼惊讶外滩的美艳,确信这美来自距离,远观是最佳的角度。 <br>  生活中许多事情人与人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保留些个人隐私,才会相安无事。可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老是违背,总想伸开双臂拥抱周围。几十年前的杜月笙此时身临外滩的话,也许才能享受平日所无法体尝的清静。 <br>  外滩永远是那样的喧嚣,无论昼夜。叶盼站在江边,遥想孔子当年立于河旁,感叹“逝者如斯乎”,是呀,匆匆,太匆匆,岁月好象赶着投胎来世,而不让人喘息。 <br>  点燃一只烟,吐一吐烟圈,真想如烟般轻浮,瞬间逃遁得无影无踪。 <br>  叶盼慢悠悠的走着,一边傻笑,一边看风景。情侣的热吻、游客的兴奋都与自己无关,所幸大片的世界随时可以依人的心情而被分隔成无数的小空间,空间与空间之间相安无事,只是偶尔友好的招呼一声。 <br>  “先生,买只狗吧。” <br>  一位姑娘叫住了叶盼,她卖的是小型塑料狗,能走,碰到障碍会转弯,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直响,蛮可爱的。 <br>  “买只吧,可以溜的。” <br>  “真的?” <br>  “拴根线就可以了。” <br>  说完,她将系在狗脖子上的线给叶盼看了看。 <br>  叶盼蹲下去,拿起狗仔细看了看,用两节五号电池发动。这虎头虎脑的狗脖子上还挂了条“金”项链,金色相衬,狗多了几分生气。一直以来枫林想要条小狗,饭后可以牵着溜溜。但养一条狗得花很多钱,而且难伺候,容易传播细菌,为此枫林没少与叶盼噘过嘴。买条能溜的塑料狗,说不定枫林会喜欢。 <br>  “多少钱?” <br>  “十元。” <br>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br>  “这小本生意,哎,看你这么有诚意,九元,九元只能保本了。” <br>  叶盼摇摇头,起身欲离去。 <br>  “别走哇,老板,你说个价。” <br>  “七元” <br>  姑娘惊讶的说:“太便宜了,再少你一元,八元。” <br>  “就七元。” <br>  “好,好,卖你一只。” <br>  叶盼付了钱,要了只没开封的狗。 <br>  这时,手机响了,是条短消息,枫林发来的,叫叶盼早点回去。 <br>  叶盼一下子陷入了记忆的长河中,他总是活在记忆里,用美好的往事来冲淡现实的不快,尤其是大学时光。 <br>  他想到了与阿牟在一起做过的许多事,毕业至今,没有再碰上类似阿牟的人,也许阿牟已不是原来的阿牟,不知他在南方过得怎么样,是否潇洒依旧。 <br>  手机又响了,是阿牟发来的一则短消息:你在他乡还好吗? <br>  叶盼笑了笑,回了一条:还活着,又胖了。 <br>  阿牟又回了一则: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才能活着。 <br>  叶盼真不敢相信阿牟能说出哲理味极强的话,本想问他一声是否他自己的语言,但转念一想,没有再按键。任何生活久了的人有时都会讲出一两句经典话,更何况追求情趣的阿牟。 <br>  回去的路上,叶盼给枫林发了条短消息:听到狗了吗? <br>  塑料狗赢得了枫林的欢欣,但没机会出门,只能在家里溜溜,真牵出去,恐怕要惹得许多宠物狗袭击。 <br>  叶盼意犹未尽,给阿牟去了电话。 <br>  阿牟告诉叶盼,他在一家公司做业务经理,负责成都、武汉和上海市场,有时间会来上海看看兄弟。 <br>  叶盼对阿牟说,有许多感触,为了不浪费太多电话费,给他写封信。写信的笔早已生锈,繁忙之余,偶尔提笔来封信,也许滋味别样。 <br>  信这样写道:阿牟:想你。 <br>  还炮妞吗?还打牌吗?还踢球吗? <br>  我爱回忆大学的事情,用那时的嚣张与洒脱来填补现实的痛苦。有时真想接住孙悟空扔下的月光宝盒,让时光倒流,回到大学阶段,然后时光停止运动。 <br>  如果问世上谁知困惑。 <br>  许多人会举手感慨一番,老人有老人的困惑,女人有女人的困惑,穷人有穷人的困惑,富人有富人的困惑;倘若七岁小孩明白“困惑”之意,他(她)也会摇头晃脑用其特有的语气描述出困惑的形状。 <br>  可以说天底下无人不困惑,困惑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但从社会发展和时代特征的双重角度出发,近几十年来,最晓“困惑”之个中滋味的就是我们这帮生于七十年代中后期的一群人。虽不敢断言我们已站在宏观的战略高度对“困惑”挥斥方遒,但我们已在微观上咀嚼了“困惑”的方方面面,包括广度和深度,广度反应在生活的每个细节,深度体现在不仅已到达细胞层,而早入至基因层,甚至调控着身体基因的表达。 <br>  假如我他们的才华从三百六十个毛孔横溢是偶尔的闪电,那么更多的时候,我们毛孔横溢的满是困惑的七十二种变化。 <br>  我们是中国最尴尬的一代人,经受了十年文革的余孽、唐山大地震、中美建交和改革开放的由理论到现实,却因年幼的无知而将残存的一丁点印象几乎遗忘殆尽。我们没有父辈们曾经的上山下乡忍饥挨饿全国串联以及大跃进、反“左”反“右”的轰轰烈烈经历;又没有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小弟弟小妹妹般的高起点;也没有六十年代的大哥哥大姐姐那般幸运,懂事时碰上几次大潮。我们虽长于改革开放,没有源头,面对纷繁复杂的现状,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br>  所以,有人把我们称之为“困惑代”。 <br>  文革时,我们的生命正处于成与未成之时,虽未亲睹当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一根萝卜,头在太平洋西,脚在太平洋东”的狂热,但不可避免的承受那特定十年的灾难与阴影,在知与不知、知之不清中长大。从某种角度上讲,我们经历文革比不经历文革要好得多,至少在我们成长的最初几年里不至于很混沌,可以清晰些、明白些。望着过去却没有什么现成的借鉴版本,除了无条件接受,没有获得坚强,坚强是那个时代最最宝贵的精神财富,这对于我们非常的不公平,人无法选择出生的时间和地点,也无法选择出生的方式,我们从父母的脸上看到了许多非父爱母爱的表情,却读不懂,也不知向谁请教,老师回答不出这类问题。我们在狂热的余音和年少的无知中渐渐感受成长的烦恼,理想阶段性的发生着变化,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 <br>  小时候,我想读书,除了课本,找不到什么好书。想坐在心有好感的小女孩身边听课,勇气是一鼓再鼓;坐下了,还不停的转头窥视四周。 <br>  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坐在头排小女孩身旁的空位上,专心听老师讲课。下课后,一小女孩惊呼“有虱子”,同学们的眼光都齐唰唰的我他射来,我被突然的莫名弄红了小脸。那天我穿乳白的衬衫,不知什么时候衣服上爬行着一个虱子,肯定又是后排的那个不爱干净爱恶作剧的家伙的杰作。准备跟他较劲,他有大联盟。小女孩可人般的帮忙打掉那黑点,我的脸更红了,耳根红得跟鸡冠差不多,同学们的笑声早就淹没了清脆的铃声,那时我才对“地道战”里的地道深有感触。还有过几次,身上的白衬衫总在上课时被人悄悄的画得蓝一块、黑一块,气得后来不再穿白衬衫上学。而这种心理也不知怎的保留到现在,不经意时表现出来,搞得自己都不清楚源自何处。 <br>  九十年代初期,股票认购,那是一次绝佳的如同原子弹爆发的机会,许多人为之痛惜,跺脚大呼骂自己笨蛋,可时光不倒流,机会不再。而我们没有赶上,没有前辈们“井底之蛙”错失良机的疼痛,只能从书上感受和想象当时的梦幻情景,喟叹“早生几年,多好”、“为什么我们懂事总比机会慢半拍”。从书上读到的皆是叹息和遗憾,理智之外,仍忍不住骂爹骂娘。我们完全有理由和信心相信如果我们碰上股票认购,一定能把握好,对稍纵即逝的浪潮的把握能力绝不亚于“杨百万”。我们接触了太多的成功故事和“大败局”,我们对成功有着非比寻常的热情和痴迷,愿为此而奋斗终身。 <br>  我们对生于六十年代的视毛泽东为偶像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失败有着举一反三的纯理论上的感悟,并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自己拉面大纛干实业时绝不重蹈覆辙,绝不用人唯亲,辨证的运用毛泽东思想,“独上高楼”后不时下楼走走看看。虽崇拜他们,但不迷信他们,他们有勇有谋,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有难以企及的高度,但他们的缺点同样明显,腰部力量欠佳,后劲不足,超越自己需要涅磐。可雪亮的现实是他们主宰着当今社会,他们象一堵墙,绕过这堵墙的路还没人踩出,前进的唯一道路就是翻越墙,概率为几何,没法推测,只能是学习他们,借助他们,适当时候以后劲为后盾翻过去。 <br>  回头想一想,假如真的让我们碰上第一次股票认购,他们能否认购、认购多少,这绝对是个未知数。因为我们并不比七十年代前出生的人聪明,只是我们从小到大,所接触的深刻教训和历历遗憾远高于半数,我们想不清醒都不行。正因为这样,造成了我们的忧郁与沧桑,自信的摇摆,还有好高骛远却缺乏高度走路不长。我们集万千矛盾与一身,外表坚强内心脆弱,追求美可对美的认识十分肤浅,对“性”高谈阔论泡沫横飞说不准是个十足的处男;满腔抱负却不肯扫一屋之尘,务实与牢骚羼杂,心情好时,干事健步如飞,情绪受了影响,随波逐流坐在那里聊天抽烟电话响起也懒得伸手;对领导老是要求苛刻,喜欢受服于个人魅力。 <br>  我总是抱怨自己与机会无缘。小学刚毕业,学校就修了新礼堂;刚离开中学学校,就盖了新的教学楼;而读完大学出去工作时,学校居然重新翻修了图书馆,学习环境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我的显著特点之二就是喜欢为自己找借口,久而久之形成习惯。每每出事,第一反应就是辩解,情急之中的理由不充分的话,就数落别人的不是,几乎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理解仍停留在理论上。所以我没法改变自己,总是犯同样的错误,有人曾提醒我,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首先想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话,我才有成功的可能。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深知成功的人必须具备两大特点,其一必须聪明,其二必须经常修正自己。 <br>  而今的社会日趋成熟,许多行业走过了感性张牙舞爪的初期,门槛越来越高,门缝越来越小。我们站在门外,渴望成功,可成功对于我们是多么的艰难,光靠勇气远远不够,还要大知识,还要好机会,最重要的是要有大环境。这是一个浮躁的年代,忠诚在贬值,梦想在泛滥,蔓延跳槽,流行炒鱿鱼,崇尚美丽包装,佩服铁嘴铜牙。 <br>  我们在浮浮沉沉中忽左忽右,矛盾的小心求证,要证明什么呢?也许仅仅是一种心情。 <br>  比起六十年代的人,我们有更多的精力和青春去拼搏,九十年代是大哥哥大姐姐的黄金时代,一跨世纪就开始感到后劲不足。比起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又要走运些,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越来越花花绿绿,他们已长大,懂得些是非分辨和自控,而小弟弟小妹妹们还幼小,容易迷失方向。 <br>  我们的思想在保守与新潮之间徘徊,我们的感情在良心与爱情中动荡,我们有六十年代人的优点和缺陷,也有八十年代人的新鲜和追求,比起六十年代的人,我们现代些前卫些;比起八十年代的人,我们传统些保守些。 <br>  我们危机感最重,看着六十年代的人下岗、八十年代的人充满激情,我们在夹缝中艰难地生存,为了家庭为了事业为了感情,也为了理想,我们不断的努力,但历史和时代决定了我们这代人成功的比例将最低;一旦成功,将是非一般的成功,而是大大大的成功,但绝大多数怀抱壮志平庸无奇毫无作为聊以终生;最大的作用莫过于承上启下,为后来者铺路,成为历史的链条。 <br>  我喜欢直着腰板说话,喜欢说实话,可没人爱听;我喜欢人与人真诚面对,可许多人出于惯性与外界设防,只好转入网络虚拟激情,满世界都是海洋。要不我说水中筷子是直的,没人赞同,都说是折的。 <br>  但无论怎样,我相信你我二人有朝一日必将如滚动已久的火山,瞬间爆发,熔城,熔世界。 <br>  真的好想你! <br>  叶盼也不知怎么就写了这么一封如同文章的信件,寄去了南方。 <br>  阿牟收到信后,在电话里问:“你写给我的是信,还是杂感?” <br>  “杂感吗?我还以为是散文。” <br>  “你说得太正确了,我们他妈就是这样一群矛盾的人,看来只有爱过才知道爱的滋味。” <br>  “危机与希望并存,无论爱情还是事业。” <br>  “保重。” <br>  “You too.” <br>  有时候,叶盼认为自己是表面男人。在学校时,经历了许多同学所未曾遭遇的事情,心理也曾几次涅磐。自己承受住了,比先前走路更稳了些,同学们认为了不起,无形之中加重了坚强的自信。毕业后,虽说一次次事情没将自己彻底击倒,可每擦干眼泪与灰尘之后,心态在蜕变,在萎缩,蓦然回首,几乎已找不到自己先前版本的痕迹,没有惊呼,只有麻木。 <br>  而每次碰到不顺心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逃避退缩,用过去的回忆来暂时的忘却现在,甚至想换片天空呼吸,悄悄躲进心灵的藩篱独自抽烟,尽管最终正面迎上,可老是力不从心。 <br>  群峰的人才观把叶盼又一次推到了光亮地带。与阿牟联系,无非是通过遥远的耳熟的声音作个缓冲,至少那一刻好受些,一刻的轻松纵然短暂,可作用远胜于三餐和睡觉。 <br>  前些日子,房东建议叶盼装个空调,叶盼说喜欢自然风,酷暑天,空调无疑是样好东西,这何尝不是种借口。事实上,叶盼的确喜欢流动的空间,无论天气多寒冷,总要打开窗户睡觉;有时自己也分不清是爱好还是财政紧张,就象冰箱刚上市时,一些买不起的人说自己喜欢吃新鲜蔬菜,一旦购买,就离不开。无论怎样,叶盼不会拒绝炎炎夏日的凉爽,在这凉爽中耿耿于怀空气是否大循环,除了叶盼之流,就是比叶盼更糟糕的人。 <br>  叶盼原以为自己的大胆直白可能会对实际结果产生些影响,不求改变,但愿莫加剧,可这“但愿”也让一星期后发生的事情扫进垃圾堆。 <br>  公司策划部又来了位地舟的一方诸侯,好象是副总裁的老同学,满嘴官腔。 <br>  叶盼感到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有的是自己是策划部里唯一的一个兵,和一点点市场经验以及发散性思维偶尔能擦亮理性的光芒;无的是彻底失去留存的意义。 <br>  走,或是不走? <br>  真想有位高人指点。 <br>  如此下去,走是必然。 <br>  可心有不甘,奢望能熬出“钱”和“途”来。 <br>  “钱途”有吗? <br>  叶盼毫无把握。那团体里的小团体(左右全局的)有着极严格的血统,溶入的可能几乎为零,要超越更是水中捞月,尽管有时笑着对自己说,要与狼共舞,必须先变成狼。 <br>  是否能变成狼,姑且不论,狼也有地域之分,生长环境无法改变。 <br>  换作四年前,叶盼立马拍屁股走人。现在还是打算一边找工作,一边再把形势看清晰些,毕竟买张门票看场球赛不容易,更何况是张免费的贵宾票。 <br>  老总有此意识,但不够深,他以为叶盼之流的反映多了些个人激进的东西,除此之外,公司缺乏得力而稳固的中层,老总心有余而力不足。 <br>  公司地舟的人已近一半,中高层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公司内部流行普通话,同时地舟方言成为官方话。无奈叶盼的语言能力不高,又不喜欢“贵州驴子学马叫”,前景被乌云笼罩。 <br>  拔开乌云,就见彩虹。 <br>  可哪里去找盘古?公司没有盘古,只能寄希望后羿,以他射日的膂力射散乌云有成立的理论。叶盼真想去做后羿,没有弓,没有箭,有的只是断了声带的呐喊,伤透自己的元气,外面山河依旧。 <br>  公司地舟人享受着贵族特权,语气粗壮,从不带标点符号。 <br>  大多数地舟以外的员工获得的是平民的待遇。老总先前对叶盼的承诺不仅没兑现,连转正也拖着迟迟不解决,所领薪水只能养家糊口,不能吃肉。 <br>  骂自己窝囊,宁愿窝囊,也要等待机遇,叶盼相信存在。 <br>  风姿未减的产品仍未彻底摆脱“慰安妇”的角色。抛开市场在家写剧本,他们迷信这剧本就是市场杠杆。 <br>  他们更迷信权力,权力这玩意在政界与在商界的含义是有所区别的,如果一对一的交换,那么前者更实在,而后者虚无些。 <br>  旧的格局还未打破,新的格局正在形成。群峰在摇,叶盼的心也在摇,他知道如果群峰要再上台阶,旧的格局必将打破,可自己只有一次青春,用有限的青春去赌无期的结果,值吗? <br>  叶盼感到害怕,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br>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原有的个性被扼杀,而新的个性还未形成,迷失原我。此时的人最软弱无力,如刀下之鱼,毫无抵抗力。 <br>  叶盼认为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即是如此。 <br>  他真想拿出当年的豪情,走人,可现实不允许,不为自己,为了枫林,自己不能轻易的调换工作,中国的人才流动机制远未形成,一步不慎,可能偿还的是血。 <br>  就这样工作,消极的等待奇迹。 <br>  群峰的天空从成功的那一天起就没再放晴过,一直飘着霏霏淫雨,脱不了梅。 <br>  日子一页一页的撕去。 <br>  怎么办? <br>  自己与枫林曾有约,在两年之内必须赚足“首付”。枫林留给叶盼的只有一年的时间,她的青春更珍贵。 <br>  这般苟活。 <br>  叶盼存折上的数字几乎从来没超过三位数,首付简直是空中楼阁。 <br>  横不好,竖也不好,一点点攒钱,消费的只能是青春。 <br>  叶盼无法再忍受群峰的空气。 <br>  退路已找好,叶盼决定辞职,跟老总打声招呼,递个书面辞呈。老总不会为了他而去刻意改变什么,因为大小有对比。但他肯定会挽留,面对越来越多的人才短进短出,他震动。叶盼坚持除非安排具体,待遇明升,否则扭头就走。 <br>  叶盼在电脑里打出辞职报告。 <br>  董事长:如果说我的个人价值是根有形的棍棒,那么在群峰我无法找到能搁置它的地方,我曾努力,但没有成功。 <br>  我决定辞职,请批准。 <br>  倘若三五年后群峰倒下,请来电告诉我,也许我更适合在您创业时沐浴您的大智大慧。 <br>  叶盼叶盼觉得意犹未尽,灵感所至,胡乱总结了群峰十大爱情观,附在辞呈后面。 <br>                  <br>  群峰十大爱情观(群峰为男,员工为女) <br>  1、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二人相恋,可能皆为初恋,不懂得如何在不断变化的过程中找到和谐,久而久之,男的变成了鸡肋,女的也变成了鸡肋,东西各奔是必然。 <br>  2、蜂皇选择郎君时,一般是带领一群公蜂朝上飞,飞得最高离自己最近的成为老公,可谓万里挑一;在群峰情况恰恰相反,男的坐在海那边,手中举着飘忽不定的油灯打盹,女的拼命向前游;期间,掉头回岸的、沉于水底的不计其数;男的醒来未见意中人,继续打盹等待,再醒来时,发现有一意中人人昏倒不起,及时抢救,性命保住,却成了植物人,男的喟叹:我他妈为什么不主动些? <br>  3、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距离才能产生美。男的对女的说,不行,我俩一定得保持距离,男的有了第三者,女的终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此时,二人惊呼:幸好没办理结婚登记。 <br>  4、男的太大男子主义,霸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女的任劳任怨,还被骂不懂风月。刚认识时,长着一张惊艳的脸,现在满脸苦瓜,看来缘分已尽。 <br>  5、国家法律规定,近亲不能结婚生子。可男的老认为其他女子水性扬花不可靠,没自己的表姐表妹忠诚无二心,而且表姐表妹长相出众丰满有味,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有的表姐妹已有了,可坐享其成。说到底,男的缺乏自信。 <br>  6、男的高大英俊,风度翩翩,但肚里墨水不多,在人面前喜欢卖弄风骚,一会儿“之乎者也”,一会儿“XYZ”,虽成就一定名气,可无内涵,与女相亲谈论婚嫁,一味责怪女的不解风情,不懂欣赏。 <br>  7、男的从封建社会走来,沿袭了妻妾成群思想,娶了贤妻,感受了她的无微不至,遗憾的是她患了不育症;在纳妾时坚持以妻为标准,挑来挑去,只好选了近似的将就,于是乎折腾来折腾去,把活生生的玲珑可爱的妾搞得花容尽失奄奄一息,终了还不忘说一句:我就靠你传宗接代了,你多体谅我,其实事情很简单,克隆一个即可。 <br>  8、男的生活在大家庭,有主见有追求,可在找对象一事上,难以自主,门当户对是基本前提,三姑要求眼睛小,二哥喜欢身材棒,侄女说最好能讲口流利外语;搞得男的无所适从痛苦不堪,自己早就有了意中人,只是偏偏门不当户不对,不敢言明;这时,双亲站出来吼到,都给我闭嘴,让儿自己作主。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5
9、男的在入洞房之际,为了能尽享人生乐事,便请来许多专家,可这些专家清一色的太监,他们激情四溢,动情处互相以身效法,男的以为获得法宝,照章而行。第二天,男的说,从此以后,不再造爱。 <br>  10、忽一日,男的惊呼,如果上苍给我一个子宫,我就不要老婆,做永远的钻石王老五,不管香火传递,也杜绝了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可能。哎,独身好哇,要搞,就搞同性恋。 <br>  但在递辞呈的那一刻,叶盼收起了“十大爱情观”,他突的感觉有些不妥。 <br>  宓铒想听听叶盼的理由,他从来没有碰到象叶盼这样尖锐出奇的部下,尽管他还称不上将才,但他的确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如能攀上运气之风,必将成就一番大业。可他的尖锐和他的失望横在面前。 <br>  “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br>  “也许是我性格的必然结果”,叶盼说,“不过,套用一句歌词‘其实我不想走,其实我想留’,但我不愿跟着一个毫无希望的领导。” <br>  “那你认为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br>  “董事长,无论去与留,我永远敬佩你,我的要求提出来十分苛刻,赶走些地舟的人,给我们些明亮天空。” <br>  “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做就能做,也许有些问题,我还没有意识到。” <br>  “董事长,我不知道你对公司中层的频繁流动是怎么看法,是不是企业出了一定的问题?” <br>  “你已经决定好了?” <br>  “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真真切切的做些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抬出‘我是民营企业,当然不可避免的存在民营企业的一些共性’作为公司未良性发展的借口?” <br>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既然你找到了更好的去处,我也不强留,保持联系,待会,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小高(宓铒的特别助理),以后有合适的职位,有可能的话,我们再合作。” <br>  一丝淡淡的失望掠过叶盼的心头,宓铒说的是实情,公司的确没有适合叶盼的职位,目前公司全力投入的产品只有经理九负责的这个产品。 <br>  “小高有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公司明年准备上市的话,我建议最好再往后拖一拖,无论从那种角度,时机都不成熟,最主要群峰缺乏必须的后劲。” <br>  “也许吧。叶盼,你属于忧郁型的人,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人要成功的话,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聪明,二是时刻不断的自我反省,有时间你好好读读有关延安整风运动的历史记录。” <br>  叶盼小吃了一惊,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是忧郁型,他一直认为自己绝对属于乐观派。 <br>  “谢谢董事长,我会的。不管怎么说,在群峰的经历对我一生的成长肯定是好处多于坏处的。” <br>  “这样就好。” <br>  “董事长,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我先走了。” <br>  “走好。” <br>  宓铒起身同叶盼握了握手。 <br>  走出群峰,叶盼感到了一阵轻松,但更深处流动的是伤心的眼泪。 <br>  没再回首,虽然自然的空气多了,可心情无丝毫的变化。 <br>  深爱过,想忘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叶盼知道从此他与群峰之间隔了层玻璃,如果任其自然,日子久了,玻璃上的污垢会越来越多,通过玻璃已无法再看清群峰,可自己总忍不住去擦净玻璃,把往事挪近心中那阵阵的隐痛。 <br>                  <br>  十边缘 <br><br>  原定到新公司上班的日子已过,叶盼仍呆在家里。新公司突然起用了别人,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叶盼差一点跑过去质问,但转念一想,谁叫自己可以替代? <br>  没了工作,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找工作。 <br>  一年前找工作的情形历历在目,一年后完全的重复,仍旧是寄资料等候消息,所不同的是心态变了,一年后心理素质不再那么差。 <br>  在等候的日子,该做些什么呢? <br>  叶盼问自己。 <br>  看书,思考。人的一生一旦动起来,就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能让自己好好的总结已发生的一切,进而规划还未发生的所有。 <br>  通洲保健生物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打来电话,通知叶盼面试。 <br>  在投递简历的时候,叶盼决定做透熟悉的行业。 <br>  第一轮面试在闲聊中一闪而过,主试官是人力资源部门经理,他说会在一个礼拜之内通知叶盼与应聘部门(企划部)经理见面。 <br>  一个礼拜后,叶盼坐在了通洲企划部经理面前。 <br>  叶盼介绍完自己的情况,也回答了一番提问。企划部经理开口了:“你已经把你的有关情况讲得差不多了,我听下来大致明白了,我想说几句。” <br>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比叶盼大四五岁。叶盼正了正身,准备仔细的听。 <br>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人力资源部经理和我都很看好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为你把把脉,你是带着离开群峰的伤痛来到通洲的,显然,你还没有调整好自己。” <br>  “这点我承认。” <br>  “你给我的感觉好象你已在社会上跌摸滚爬许多年,很沧桑,缺乏激情;可事实上,你工作的年数不是太长,而且你也不是真正缺少激情,只是客观环境使你不得不掩藏了你的激情,你知不知道你正在丢失你这个阶段最宝贵的东西。” <br>  “我已经意识到,但我总感觉无能为力。” <br>  “你刚才所说的离开群峰的原因,我毫不怀疑这些全是事实,即便是事实,那又怎么样?你未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也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这多少表明要么你的适应能力不强,要么是你的性格决定一切,我想应该是后者。现在这个社会有些奇怪的也是正常的现象,人与人之间永远存在隔膜,认同你,能认同你所有的缺点,否定你,能否定你所有的优点。从你毕业这几年的工作经历看得出,你是一个坚决不妥协的人。” <br>  “我认为‘妥协’一词用在我身上稍微过了些,虽然许多时候,我坚持我的观点,但最终我还是会对企业妥协的。” <br>  “你不要把‘妥协’单纯的理解为贬义,它是一个中性词语。我所说的不妥协,是指你太有个性了,对成功有着非同寻常的渴求。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许有时你的思想会走在所有同事的前面,但你往往很难在工作上找到知音,你很有激情,所以许多时候你的意见得不到合理的采纳,这其中原因当然也包括你表达的方式和你建议本身的可行性,你努力坚持过一阵子你的想法;但你失败了,不情愿的接受了你认为不正确的做法,虽说你带着情绪去完成工作并未对工作的结果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但你毕竟没想透想明白,而你不去沟通,又缺乏足够的自我调节能力;久而久之,你就会对环境产生一种排斥心理,继续编织你所谓的孤芳自赏的小圈子,与同事和领导很难真正处理好关系,最终你就会感叹怀才不遇。其实道理十分简单,人要发挥作用,脱离环境是不可能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细心去发现同事和领导的好处,不要带着‘别人都不行’的心理。现在中国的许多企业就如同你所说的,出了问题的第一反应不是从企业自身找原因,而总是怪罪员工,这没办法,你得学会先适应企业,才有可能改变企业。” <br>  “是呀,我一直都很难完全处理好在企业的关系,总感觉难以施展拳脚。” <br>  “机会不会白白给你的,你必须得付出,机会靠自己创造,你缺少的就是机会,同时你又很大方的浪费机会。你已经有了成功人士所必备的一些特点,比如聪明、激情和敢于负责任等等。从你表格里填的紧急情况下的联系人,不用说,这位枫林肯定是你的女朋友。” <br>  叶盼点了点头。 <br>  “这多少反映了你大学毕业后在交朋结友方面做得比较差,我不怀疑你在大学里朋友圈子大,人要成长成功,必须拥有广而强的社会资源,社会资源是什么?说到底就是朋友的多少,你甩开胳臂,也不一定能认识多少朋友,因为世界太大,精力有限,这不需要什么成本,关键是用心就可以了。朋友圈子小,做起事来困难重重,这是自然的事。你在社会资源方面做得不好,或者说做得不够,当然也有一定的客观原因,但主要是你的性格,你一直以‘自我’为中心,我并不是说你自恋或自闭,任何人肯定以‘自我’为中心,尤其是人类共性的东西,切记把握一个度,过了就会走向反面,只有在这个度里面才能游刃有余。也正因为如此,你一天都没感到安全过,尽管你不是寻求舒适的那种人。” <br>  “你是第一个用‘安全’说我的人,事实上在内心深处,我从来没有过安全的感觉。” <br>  “你来到上海与其说是寻求发展,不如说是寻求安全,我所说的安全并非指福利好有保障,而是指能充分发挥你才能的空间。找不到这种安全,你的自信就会受到打击,甚至是摧残,你的脆弱就会泛滥,人要坚强光靠精神和信念来支撑是不够的,必须在一段时间内有所有形的东西来激励,否则这种坚强就是纸糊的。” <br>  “以前在大学的时间自信得近乎狂妄,原以为已经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心理准备,到头来才发现简直一团糟,虽说我还能走路,但这种情况下的走路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我知道自己有许多缺点,也从来没人向你这样开诚布公的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被你一点醒,我突地发现这几年我老犯同样的错误,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前行。” <br>  “你是个聪明的人,我就对你说这么多。我们很欢迎你来通洲上班,但你不调整好的话,来到通洲,你不会有什么发展。通洲也或多或少存在你刚才所说的一些情况,只是没群峰那么明显而已。这样吧,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回去多同朋友交谈交谈,最好是从你懂事的时候开始到现在能完整的想一想,放松自己,多发现你女朋友的好处,试着告诉她,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而你又有什么感觉。你觉得调整的差不多了,再来电话我们见个面,当然如果在这十天里你有更好的去处另当别论。” <br>  “好的,无论我是否最终能为通洲工作,在此我先谢谢你,你让我更清楚的认识了自己。” <br>  “今天就到这里吧。”经理站起来,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br>  “我相信我回调整好自己的。” <br>  叶盼哼着小调离开通洲的。 <br>  回到家,叶盼把情况告诉了枫林。 <br>  “这是好事,你应该好好珍惜。” <br>  “其实细细一想,我还真碰了不少好人,这那里是什么面试,如同朋友交心一样。以前我总会走极端,向朋友同学借钱,他们不借给我,也许是他们真的没办法,而我却不这么想,还发誓不再理人,断绝来往。” <br>  “我觉得我俩也应该好好谈谈。” <br>  “怎么?你也想给我上课?” <br>  “我那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很少推心置腹的聊过,我们在一起产生的作用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或者大于二,而是一加一小于二。” <br>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主要在我身上,我总只顾自己的事情。” <br>  “对我,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人才,而且你还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肥肥的招风耳,你缺的就是运气。可你想过没有,这几年你老在犯同样的错误。我问你,你有大计划吗?” <br>  “当然有啦。” <br>  “是什么?” <br>  “当企业家,当中国举足轻重的企业家。” <br>  “我知道这是你的梦想,可光想,你最多能做个家长,而且还要我看愿不愿意嫁给你。” <br>  “我在努力呀。” <br>  “我不是说你没努力,社会上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一大堆,可大计划是由一个一个小计划组成的,你一会儿想做这个,一会儿想做那个,到头来什么都没积累下来,而且也老大不小了。我从认识你到现在,你不知在我面前说了多少宏伟的打算,可你一样都没去完成。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逛商店买衣服的感觉,我看到一两百块一套的衣服,我会反复琢磨,试穿,然后考虑要不要买下来;而当我看到一两千一件的衣服,我一溜而过,不是说我看不上眼,而是我觉得它不属于我,至少不属于目前的我,所以我不想。” <br>  “象我买西装的话,我会特别注意名牌,注意它的做工和布料,但我买的话,一般就买几百块钱一套的,甚至两百块一套的,只要喜欢,我照样会买。” <br>  “你有追求,想成就大事业,可你什么都没有,那你只能一点一点的积累。大目标一下子完成不了,你可以先定小目标,一个一个去完成它,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这样下去的话,等机会出现的时候,你才能把握得住。” <br>  “我是有些好高骛远。” <br>  “我认为你最缺乏的就是为自己制定计划,有了目标,就应该有相应的计划,一步一步去实现它,而不是幻想一天就能暴发。” <br>  “哇,你说了这么大一通,看来我得对你重新认识,换成一年前,我不敢想象你能说出这些话。” <br>  “人都会变的,这还不是受你的影响,你每天都叫我要好好想想,多想想正经事就会悟出些道理来。” <br>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想的都不是正经事。快说,你都想些什么?” <br>  “还想什么?想怎么跟你做爱,想怎么甩掉你,去傍大款了。” <br>  “你还是认命算了,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 <br>  “谁说的?我只是没碰到比你更好的,有好的,我才不要你这垃圾股。” <br>  “虽不敢说蓝筹股,但我绝对是潜力股,绝对是中国股市的一匹大黑马。” <br>  “美得你冒泡。” <br>  “事实上,我还是蛮脆弱的。” <br>  “你岂止脆弱,我觉得你还有些变态,你故意掩盖了一些东西,让别人觉得你状态很好。” <br>  “一直以来,我都有些担心。” <br>  “什么?” <br>  “我先去趟厕所。” <br>  “跟我讲话,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br>  叶盼回来,继续说:“我害怕我们约定的那一天的到来,你要是真的离开我,我该怎么办?在这种压力下,我胆小,我谨慎,可我又不是这类人,所以总造成不如意的情况发生。我老在想如今钱很势利,难以高攀啦,如果彩票不中奖,出租车上捡不到大款的皮包,不抢银行,我想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你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有主见,爱爱情胜过爱现实,只要爱情如同海枯石烂,出租房里定终身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br>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虽然我们有约定,但关键是看你努力的情况怎么样,你得让我看到希望,让我用足够的勇气同我父母摊牌,我说服不了我自己,那我肯定说服不了我父母。” <br>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你变成我最想要的那一种,一年前,我以为已经不可能了,尤其是你频繁约会的那段日子;没想到现在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型了,我好开心。” <br>  “其实我约会的那段日子,你应该感谢那些男士,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有那么多人陪我,把我当作公主一样对待,我才不致于很孤独。两个人恋爱一场不容易,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可你得给我足够的信心。” <br>  “我会的,我相信我注定就是企业家。” <br>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做的两件事,第一是把工作搞定,朝着自己的目标,慢慢积累;第二就是多交朋友。” <br>  “我会的,调整好,我就去通洲上班。” <br>  “接下来,我会看你的表现的。” <br>  八天后,叶盼又坐到了那企划经理的面前。 <br>  “调整得怎么样?” <br>  “精神状态方面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关于与领导和同事的相处方面,我只有加深意识,在以后的工作中,时刻注意,这需要实践。” <br>  “你同群峰的关系全清了。” <br>  “清了,全清了,应该说群峰同我的关系全清了。我原以为我走的那个月奖金不会发给我,没想到都给我了。” <br>  “你自己去领的?” <br>  “没有,我让以前的同事代领的。” <br>  “为什么不亲自去呢?那是你自己的劳动所得,怕摸不开面子,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调整得怎么样。为什么不去同以前的经理聊一聊?” <br>  “我不会去同那经理聊天的,并不是我不赞同他以前的做法,而是我看不起他的人品,我这个人做事对公不对私,人品差了,我很难同他共事。” <br>  “这另当别论。我怕你是因为要面子才不去的,人的面子是相对的,其实不要面子到最后,就是要面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好好调整自己?” <br>  “因为我的心态的确需要调整。” <br>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现在负责的产品是个新产品,你以前在的企业是民营企业,而通洲是国有企业,从某种角度上讲,它的人际关系可能更复杂,但通洲又的确需要你这种有经验有头脑的人,我很想你能在通洲有所作为,上次我对你说的,‘很高兴认识你’不是一句客套话,是我的真心话,这年代,你这种人难遇。” <br>  “谢谢。” <br>  “过会儿,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营销总裁,他姓石。” <br>  经理带着叶盼去见了石总,石总说了些不关痛痒的话,用“你有兴趣,就来试试”结束了他的讲话,也结束了叶盼在通洲的第三次面试。 <br>  经理把叶盼交给了人力资源部经理。 <br>  “叶盼,是这样的,我们这段时间招人,其它岗位我都定下来了,就你应聘的职位,我做不了住,我帮你同我们老板约个时间见个面,只要他点头,就OK了,绝对没问题。要不,你先回去,我再电话通知你。”人力资源部经理说。 <br>  “好的,我等你的消息。” <br>  一个礼拜后,叶盼又去了通洲,约好的时间因老板临时有事,叶盼足足等了四个小时,都快睡着了。 <br>  叶盼在人力资源部经理陪同下与老板见面。 <br>  “你先谈谈你以前的情况。”老板说。 <br>  叶盼揉了揉疲倦的眼眶,突地难受起来,感觉极累。这已是在通洲的第四次面试了,按理人力资源经理应该向老板汇报了自己的基本情况,为什么每见一位领导都要如背书一样说说与简历上无区别的内容,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好累。 <br>  这是叶盼那一刻迅速跳动的真实想法,尽管他很想到通洲工作,更准确的说是企划经理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br>  与此同时,叶盼迅速的把老板同宓铒作比,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叶盼感到他远没有宓铒“高”,他给叶盼的感觉更象一个长期搞行政的资深人物。 <br>  “我想我的情况,人力资源部刘经理已经告诉你了。” <br>  叶盼脱口而出的话令老板和刘经理吃了一惊。 <br>  “是的,这样吧,我出一道近似脑筋急转弯的题你做做。” <br>  一听,脑筋题,叶盼就头痛起来,但又不能拒绝。 <br>  “有十筐鱼,每筐有十条鱼,其中有九筐每条重十斤,另外一筐每条重九斤,这些鱼没有任何区别,给你一杆称,只能用一次,就判断出哪筐是九斤。” <br>  这种题,即便知道怎么称,也不能立即说出思路,否则显得老板不够高明,最好是在他的引导下想出答案来。 <br>  叶盼想。可此时,叶盼根本没法集中自己的思绪,而在想,为什么通洲招人设置这么多程序,如果只有老板才能做主,大可不必搞这么多环节,两个环节即可。 <br>  叶盼越来越感觉累。 <br>  “当然你不一定说出准确答案,我只是想看看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如何。” <br>  老板见叶盼不语,独自说。 <br>  “我在想,为什么是十筐鱼每筐十条,而不是十筐鱼每筐八条,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叶盼想了想说。 <br>  “有些接近。” <br>  “照常理,称一次是不可能得出结果的,称只是最后用到的一个工具,应该是在用称前结果就已经出来了,而称只是把结果表现出来而已。” <br>  “继续说。” <br>  “想不出来了,我有些累,杜总,我想先走了。” <br>  “叶盼,你有急事吗?”刘经理问。 <br>  “没有,我感觉不舒服,好累,想回去休息。不好意思,杜总,改天我再向你请教答案。” <br>  叶盼站起身来,欲离去。 <br>  “那好吧,我们研究一下,到时候让刘经理告诉你结果。” <br>  老板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br>  “谢谢。” <br>  出了通洲的门,叶盼感到莫名的难受,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一个月来,自己来回奔跑不就是为了能进通洲,而今马拉松都快到终点了,自己却退出比赛,这到底是为什么? <br>  叶盼问自己,他当时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赶快逃离,逃得远远的。 <br>  是自己的个性又上来了,还是没有走出群峰的阴影? <br>  一时间,叶盼弄不明白,好象刚才自己不是自己在控制,是冥冥中的什么力量在支配自己,是什么呢? <br>  随意坐上一辆公交,上车后才发现是辆空调车,叶盼不大喜欢乘坐空调车,那么多人分享仅有的一点冷气,已是初秋,有些浪费,而且空调车是两块钱,白白的让它多赚去一元,叶盼有些不舒服,但已经上来了,没有办法。 <br>  此时的他不会为这一元钱而耿耿于怀,他想坐在车上,看川流不息的人和车,也许可以放松自己。 <br>  车上的人不多,叶盼坐在靠窗的位置,前排坐着一位少妇和她的大约八九岁的女儿。 <br>  小女孩说:“妈妈,我们学校最近流行几句话,我说给你听听。” <br>  “好哇。” <br>  “‘他头顶锅盖,身穿大白菜,自称东方不败,其实是白痴二代’,妈妈,你说好不好笑?”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6
“好笑,好笑,你知道东方不败是谁吗?” <br>  小女孩摇摇头。 <br>  “那白痴呢?” <br>  “这我知道,就是傻瓜。” <br>  “我跟你讲,这种话不好听,以后少讲。” <br>  小女孩乖顺的点点头。 <br>  听着小女孩和她母亲的对话,叶盼笑了。 <br>  小女孩朝后面转头,叶盼冲她做了个鬼脸,小女孩显然受了惊吓,立马转过头去,低首乖乖的坐在座位上,右手摸着左手,不停的斜头从位子的缝隙里偷看。 <br>  叶盼朝小女孩友善的笑了笑。 <br>  小女孩也冲叶盼笑了笑,笑得开心而又灿烂。 <br>                  <br>  枫林下班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只见一小团红点忽亮忽暗。 <br>  “怎么今天不吃饭了?” <br>  枫林开了灯,问。 <br>  “今天我不想做饭,我们出去吃。” <br>  “通洲不要你?” <br>  “不是,是我不要他们。” <br>  “这么有个性。” <br>  “不是有个性,而是我觉得那里不适合我。” <br>  接着,叶盼把同老板见面的情形简略的告诉了枫林。 <br>  “反正,我在那一刻,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br>  “我想可能是群峰留给你的东西太沉重吧。” <br>  “我不自主的就把通洲的老板与宓铒作比,我觉得通洲的老板不值得我跟。” <br>  “也许不经意的表现才最真实。那你打算怎么吧?” <br>  “我还没想好。” <br>  “假如通洲通知你去上班,你去吗?” <br>  “基本上不可能了,即使能够,我也不会去的。” <br>  “对了,你当时到底想出来那答案没有?” <br>  “刚开始我没想出来,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其实很简单的一个逻辑推理,十筐鱼,我第一筐拿一条,第二筐拿两条,依次拿下去,最后一筐拿十条,这样总共拿了五十五条鱼去称,如果都是十斤的话,总数应该是五百五十斤,假若称出来差一斤,第一筐就是九斤的那一筐,假若称出来差二斤,第二筐就是九斤,依次类推。” <br>  “有道理,原来这么简单,那你干吗不告诉他们答案。” <br>  “没意思,我告诉他们的话,他们比较难堪,这样走掉的话,他们以为是我不够聪明,不关他们的事。” <br>  “你是不是想回群峰?” <br>  “还没想好,有这可能,听说经理九快完了,宓铒已不给他钱了。不过,我得问问小高的意见。” <br>  小高是宓铒的助理,在群峰时,叶盼与他很合拍。 <br>  “随你了,我希望你做每一件事都要想清楚对你的理想是否有帮助。” <br>  “宓铒是我目前碰到的最让我敬佩的人物,虽然他也有许多明显的缺点,比如说不懂管理,不懂市场,但他在有些方面的高度我敢说在全国都能排在最前面,我不想轻易的放弃他,遇到这种人,是我这种梦想成功的人快速积累能力和阅历的捷径。我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br>  “好啊。” <br>                  <br>  叶盼打算约小高见见面,在电话里,小高告诉叶盼目前回群峰不是最佳时机,现在情况很复杂,许多时候他也猜摸不透宓铒的想法,宓铒转变得太快,用“日行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小高建议叶盼再等上半年,这六个月里,群峰肯定有所大的变化。 <br>  小高所言均为实情,离开群峰的不足两个月里,叶盼始终关注着群峰的动态,他之所以征询小高的意见,皆因小高最接近宓铒。叶盼打消了与小高见面的念头,小高太忙。 <br>  事实上,叶盼知道小高有所担心,小高不是地舟人,他是宓铒一顾茅庐来的,因为他处事的面面俱到。小高激情较少,理性十足,他的追求就是做中国第一批企业幕后幕僚(即CEO的特别助理),他认为目前中国仍处在“以成败论英雄”的后期,许多助理型人才的价值难以得到充分的认可,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助理型人才的作用将会越来越重要,必将得到全社会的肯定,其地位将与职业经理人等同(叶盼赞同小高的观点,叶盼认为更准确的说助理型人才也是职业经理人的一种)。小高虽凭借其出色的公关才能在公司高层获取了较为牢固的地位,但毕竟势单力薄,而地舟势力因其自身的“只会用卡消费”特点,危机日现,小高正逐步培植力量,他怕叶盼的回归使整体计划出现偏差。 <br>  越往深处分析,惆怅越稠。 <br>  叶盼突的发现,原来自己除了不成熟的这一大缺点之外,还有不知趣引发的绊脚石。 <br>  为什么人的成熟如此的艰辛? <br>  叶盼叩问自己。 <br>                  <br>  校友找到叶盼,商量一件事。 <br>  校友同样来自内地。宓铒不给钱,经理九没办法,市场部处于半瘫痪状态,校友负责渠道,没事可做,成天呆在家里看VCD,不去公司,领着那可怜的只够吃饭不能抽烟买肉的工资。 <br>  于是,校友闭门思过,决定重操大学的旧业。 <br>  “前段时间,我与大学同学聚会,他们说我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人慵懒了,小肚皮有了,再也看不到大学时为挣钱而想方设法倒卖的激情。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如果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社会淘汰的。”校友说。 <br>  “现在,我害怕与同学聚会,如此落魄,叫人寒心。” <br>  “不上班,你有什么打算?总要生存。” <br>  “炒股,其它还没想好,不过,我实在没了再为别人打工的心情,整天想着跟领导和同事如何搞好关系,只能花一半的精力在工作上,时间长了,能力得不到提升,相反还缩水。职位升了,工资涨了,又怎样?为了这职位和工资,就得更拼尽用心做好工作外的工夫,而且工资涨了,接触面变了,消费水准也高了,财务危机不会减轻,只会加重。在这种高速循环中,人只会越来越累,只会越来越危机,越来越没有保障。我决定不再继续这恶性游戏,我要为自己而干,哪怕开个小店。” <br>  “这段时间,我在家里老想,一年到头,除了打工,还是打工。我在群峰快两年了,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无事可做,钱没赚到,时间浪费了不少,能力不变,而心情在萎缩。我都怀疑我自己还有没有脾气。我想了想,群峰这工作就这样耗着,除非他辞退我,另外再干点实在的,从东边往西边倒东西卖,冬天快来了,我认为皮衣可以做做。我是没什么大主意的人,所以我要找个能同我互补的人合作,想来想去,师兄,你是最合适的搭档。” <br>  “好哇,这比较可行,具体怎么操作?” <br>  “我想了两条思路,当然皮衣都是我们出钱进货,一是在内地地级市或者县级市找个店面,搞零售,内地人工资不高,但消费能力强,一件质量好的皮衣可以一个冬天穿着它打牌,不用管它脏不脏,这样风险最小,但资金周转太慢;二是直接与批发商合作,但是如果利润可观,我想他们完全可以跳过我们直接从厂家拿货,这风险大是大了一点,不过比较适合我们,主要是良性发展的话,资金周转快。” <br>  “我也比较赞同第二种办法,我们可以托亲人先联系,踩好点,我们再回去一趟。如果皮衣做好了,还有许多东西可以倒卖,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把西边的东西倒到东边来,西边有许多高文化价值的玩意,尤其是西藏。” <br>  “做它一两年,赚了钱,我先付首期买了房子,安顿好小田,再博一博;你也可以拿着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br>  小田是校友的女友,高中时二人就已走在一起了。 <br>  “你负责去打听皮衣行情,我叫家里人帮我去联系一下批发商,到时我们再商量下一步如何操作。” <br>  “好的。叶盼,我建议你还是要找份工作做,有工作才有经济来源,我们做起事来才不致于压力太大,即便赔了,我们就不用买衣服了,皮衣够我们穿一辈子。” <br>  “有时我也这样想,可工作难找,我们大小算个人才,可我们这种人才很尴尬,高不成,低不就。” <br>  “用心找,以你的能力绝对没问题,我不是说什么恭维的话,我一直认为你比经理九更适合,如果当初你能取代经理九,我们这帮人绝对能拧成一股绳,干它个八月十五出来。” <br>  “当时的确出现过这种机会,但那只是宓铒几小时的想法,我不敢确信,所以没把握住。” <br>  …… <br>  叶盼的亲人还没有把结果反馈回来,校友先有了消息。 <br>  校友带来的不是好消息,皮衣进价偏高,利润空间不大,即便努力为之,搭进一大堆精力,赚到的可能就是几包烟钱。 <br>  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弃了。 <br>  当父亲听到叶盼取消计划时,父亲有些失望,他一直盼着儿子能有大作为,他至死不渝的坚信儿子能成大器,经常嘱咐儿子不要挂念家中,放开手脚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有时他在电话里会偶尔提到叶盼小时的朋友做什么发了,还开着轿车回家。叶盼知道那是父亲对自己的一种激励方式,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期盼。 <br>  父亲有幅倔骨,在改革开放的前几年,他始终走在小镇的最前沿,第一个享受老三件,也第一个使用新三件。最近几年,他落伍了,他不懂电脑为何物,他更不知电子邮件,但他要强的心没变,前段日子,他旁敲侧击的让叶盼给他买了部手机,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用手机,年岁大了,不出家门,手机最大的作用就是摆设和心理平衡。 <br>  叶盼是父亲全部的希望,叶盼在家中排行老小,当年考大学的任务是从哥哥姐姐一个一个传递到叶盼身上的,到了叶盼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再传递的人,叶盼只有接过棒,远离家乡。父亲并非传统的老人,他从来不过问叶盼在外干什么,即使知道了他不理解儿子所做的事,但他总是毫无保留的支持;家中现在只剩下叶盼一人没有成家立业,哥哥姐姐的小孩都是女孩子,但父亲从来没有要求叶盼结婚后为他生个孙子。他所有的希望就是叶盼在外混得象模象样,在他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儿子衣锦还乡,以弥补他生命最后数年由前滞后的心理的阴影。 <br>  叶盼曾与父亲戏言,有朝一日,他要开着飞机回家,实现家乡飞机出现的零,父亲笑着说,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将在楼顶上为儿子修建停机场。 <br>  尽管父亲尽量克制表达语气,但敏感的叶盼时刻能触摸到父亲老而鲜活得热乎乎的心,他身上流淌的是与父亲一样倔强的血。但有时叶盼害怕与父亲通话,现状与压力让叶盼感觉梦想是那样的漂亮又是那样的血淋淋。 <br>  叶盼是计划生育前的产物,也就是说叶盼属于计划内,而非计划外。照此推理,许多事情应该有自己的份,常言说的好,“风水轮流转”,可为什么这风水总是转不到自己身边来呢? <br>  叶盼清楚以父母的身体状况,再等上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关键是他们为希望而活,为等待而活。回报父母的希望是叶盼所有责任中最重要的一个,如果说叶盼生活中只有一个责任的话,那么这个责任就是完成父母的心愿,也许有人觉得叶盼传统,叶盼始终认为,传统可以不现代,但现代不能不传统,传统是根,现代是树。 <br>                  <br>  工作继续找,生活一样过。 <br>  叶盼想起一年前,一位朋友曾提到他家乡的一种土特产,他说那产品类似味精,比味精鲜美,比味精便宜许多,当地人都用它代替味精,而且这产品还有味精所不具备的保健功能。朋友问叶盼有没有什么好的点子能把这产品做大,叶盼告诉他,如果真有此二功效,绝对是很USP的产品,不用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消费者它的USP就是最好的点子,不过,它是一个浩大工程,非一般财力所能做到。 <br>  当时叶盼没太在意,他正陷在办报失落的泥潭里。 <br>  现在想来,叶盼决定进一步接触此产品,他相信这种产品的存在,他知道中国的农村有许许多多不为世上所知的很“个性”的产品,只是条件所限蒙上灰尘。朋友已去了国外,叶盼给他发了封电邮。 <br>  朋友很快回复,告诉了具体的地点和联系途径,并祝成功。 <br>  叶盼整理了整个计划的操作步骤,做了些必要的准备。鼓励自己,无论怎样,第一步迈出去最重要。 <br>  第二天,叶盼离开上海去了生产产品的小镇。 <br>  小镇很小,一根烟工夫就找到了生产厂家,叶盼说明来意,厂长喜出望外,让叶盼稍等片刻,他找人把镇长叫了过来,因为产品属于镇政府。 <br>  三人坐在一起时,门窗边围了许多人,叶盼见他们无意赶走围观的人,只好作罢。 <br>  “叶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小地方有这个产品的?” <br>  镇长操着生疏的普通话问。 <br>  “是一个朋友也是校友告诉我的,一直以来,我对中国民间产品都很感兴趣,我知道它们是宝,只是不为外界所知。” <br>  “你说的那同学?” <br>  “他就是你们本地人,叫马驰。” <br>  “马驰,哦,他是我们这里近几年考上的两个大学生之一。他们走时,我们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所以叮嘱他们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外面我们这里有这么一个好产品,没想到他们真的做了。” <br>  “我来的目的就是把这产品推出去,我有信心推向全中国。我是上海浪淘沙集团的负责人,因为这产品潜力非同小可,所以我亲自出马,怕手下把事情办砸了。” <br>  说完,叶盼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名片,一人递了一张。叶盼同时拿出了公司营业执照的复印件(这是叶盼临时用电脑制作的),上面的法定代表人一栏写着“叶盼”,注册资金一栏写着150万。 <br>  “这是我们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 <br>  镇长接过名片看了看,说:“叶先生,你亲自过来,你的诚意和实力,我们不会有丝毫怀疑,这营业执照就没必要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具体打算。” <br>  叶盼收好营业执照复印件说:“是这样的,我这次来,主要是先带点样品回去,找权威机构化验,有了结果,我会再来一趟,到时我会把具体的计划告诉你们。哦,对了,我听马驰说,这产品还有保健功能,能不能举例说说,你们有这方面的相关证明吗?” <br>  “证明没有,这都是几辈人形成的习惯,不过,我们这里的人身体都不错,寿命也比较长,基本上没有小毛小病。” <br>  “我对这个产品很有信心,这几年我就一门心思铺在这产品上,我看分两步走好了,你们找人先整理些有关产品的历史资料,越详细越久远越好;我先带回部分样品回去化验,看看它的主要成分与味精的谷氨酸钠到底有什么区别,有哪些优势,到时我再过来,关于你们所说的它的保健功能这个需要实验和临床,费时很长,但必须得做,同步进行好了。” <br>  厂长大方的给了叶盼一箱产品。 <br>  告别镇长和厂长,叶盼带着产品回到了上海。 <br>  托人进行了化验,从成分上对产品的鲜美保证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同时他将产品送给朋友试用,朋友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他振奋。关于产品的保健功能实验,因财力有限就暂时搁置了。 <br>  叶盼又去了小镇。 <br>  这次,叶盼不仅带回了产品的历史资料,更重要的还有十年全国独家销售的合同,双方商定第一批货提前付款,从第二批开始,到下一批进货再支付上批货款。叶盼向他们承诺,不出两年,厂的规模必定扩大,到时候,全镇所有的人进厂上班都不为多。 <br>  关于产品的市场运作,叶盼有两套思路,第一种是找人投资,以社区小型介绍活动为主进行推广,先期销售点以居民区小店为主,铺货前派专人保持一定频率到某一小店询问是否有此产品销售,造成热销势头,时机成熟再在正规媒体打广告,把产品铺进大卖场、连锁超市和食品批发渠道等等;第二种是把产品经营权卖给别人,以低价、负责产品市场运作和占一定股份为前提,在此思路下,完全可以大作概念,以旋风占领市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叶盼认为最理想的投资人都是宓铒,启动新概念和同时占领两个市场的特点符合宓铒对待产品的心理。 <br>  叶盼决定去找宓铒,带上了两份不同的计划书。通过小高,见到了宓铒。 <br>  宓铒仍如往昔般饱含精神。 <br>  “董事长,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同你谈一个产品,准确的说,这个产品是种调料,它比味精鲜美,但比味精的价格要低得多,完全有条件取代味精,事实上我们不需要百分之百取代味精,我们只需与味精共存,这是一个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的市场容量。而且除此之外,它还有味精所无法可比的保健功能,因此,我们可以将产品定位为保健调料,这绝对占了先机,更重要的是它能跨度两个行业,品牌价值能得到大幅度提升。关于产品如何做,我也有两个想法。” <br>  叶盼把计划书递给宓铒,继续说:“这是我根据想法草拟的两份计划。两个思路,就是大和小的区别,资金投入多,可以大做,资金投入有限,可以小做。小做主要是抢站零售终端,夯实基础,步步为营,慢慢建立消费群,改变消费者的调料使用习惯,这样做的好处在于风险小,但很有可能未打响品牌,市场已经出现了许多同类产品,因为产品本身的技术含量不高,进入门槛较低,绝大程度上靠抢占第一块蛋糕塑造品拼取胜。大做就是通过对产品的横比,让引导消费者作出购买产品的选择,倡导保健新理念,于细微处体现对消费者健康的真正关心,主要走两步,一是高注意度的广告,可以在报纸上直接打出‘向味精宣战’的挑战书,引起味精厂家的紧张和媒体的注意,借助他们的力量操作自己,二是狠抓终端,这样一开始的终端就是食品批发市场、大卖场、连锁超市和副食品商店等等,以大力度的促销配合广告攻势,实现点线面的结合,这在我的计划书里有比较详细的记录。我本人对这个产品很有信心,前面的工作我已经做了一大半,比如成分为什么比味精鲜美,一些消费者试用,反响相当不错,至于保健功能的鉴定和临床我有些无能为力,不过我想这对于董事长应该是抽支烟那样简单。” <br>  “哪里那么简单。你来之前,小高给我大概说了说,我相信你的眼光,单从产品差异化的角度,这产品很有可为,尤其在而今产品差异愈来愈小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市场上。叶盼你也了解我的一些脾性,我喜欢做第一,既是第一个做,也是做得最好的。应该说我对这个产品有一定的兴趣,不知你具体想怎么样?” <br>  宓铒翻着计划书说。 <br>  “董事长,我是这样想的,也有两种方法,其一是你投资我来做,它不属于群峰,你的资金是以风险资金的方式进入,也就是说在双方事先商定的细则中包含资金退出的时间和方式,我很想自己做一番事业,也非常坚信这产品能将我推向成功,我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对成功发疯的单恋,但我毕竟太弱小,需要董事长您这种大智大慧的高人的帮助和指引;其二就是我将产品一次性卖给您,但前提我必须是产品的实际操作者,同时我要拥有一定比例的股份。” <br>  “叶盼,我想群峰的情况你也比较了解,虽然有一个拳头产品在支撑着群峰这台大机器,抛开拳头产品的竞争情况不说,它本身已逐步进入衰退期,需要新的更有市场前景的产品来代替它,这几年,群峰就靠这个产品,群峰品牌没有起来,新产品没有一个做成功,钱投进去不少,在一定程度上伤了群峰的元气,可新产品又不能丢,我现在也通过一些渠道融资;所以大投这个产品不可能,这是个浩大而又长远的工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破老百姓的消费习惯,时间一长,只会越来越难做。” <br>  “董事长,我之所以来找你,我认为只有你这样有眼光和气魄的人才最适合做这种‘第一个螃蟹’式的产品,从我内心真实的角度出发,我希望董事长你能大做,这种产品只有大做,才能大赚,如果小做,也许会成功,但绝对赚不了钱。我占的股份可以尽量少些,我最希望的是不要让如此好的产品只有蒙灰尘的份,它绝对能为董事长您提供源源不断的利润,更重要的是它能一步到位的打造群峰的品牌,董事长,我知道您一直都想把群峰的品牌打出来,可出品牌必须要有好的产品甚至是独到的产品,而且也必须是成功的产品;而对于我自己,我希望能通过它完成我的原始积累。” <br>  “这样好了,叶盼,你先把计划书放在我这里,等我派人做些市场调查和开完董事会商定之后,我再叫小高通知你,到时我们再谈谈。” <br>  “那好吧,董事长,我就不耽误您了,我真心的希望有机会能再从您身上偷学东西。” <br>  握了手,作别宓铒,走出群峰,叶盼的感觉异样的复杂。从离开群峰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踏进群峰的大门,小高告诉叶盼群峰的情况还未有实质性的变化,尽管群峰每天都在变,可这种变化更多的是来回的重复,擦去灰尘,又让它蒙上灰尘。 <br>  从小高的暗示和自己的感觉,叶盼已隐约猜到了结果。 <br>  宓铒最终没有给叶盼希望,宓铒从认识叶盼的第一天起就十分欣赏他,认为他已经具备了成大事者所必有的许多特点,他缺的就是机会和由时间换来的成熟,宓铒曾对小高说过,叶盼的个性注定了他要么大成,要么大败,绝不会走中间道路,如果叶盼的结局不是大成或大败,那只能说明叶盼一辈子与机会无缘。 <br>  叶盼知道这样结果的原因更多的来自宓铒的老婆——群峰的财务总监,她不同意的事情绝对不会出一分钱,群峰人才流动频繁跟她也有很大的关系。 <br>  几次碰壁之后,叶盼找到了校友甘涛和另外一个朋友武南(叶盼刚来沪时,一起同住的另外一人),他们爽快的答应入局,但不辞掉工作,一来工作本身无事可干,工资可以拿来糊口,主业副业并进,劲头更大;二来许多时候可以利用公司资源。叶盼专职为此,三人每人拿出两万作为创业资金,这几乎是三人所有的积蓄,比例分成为四三三。 <br>
作者: Guest    时间: 1.7.2004 21:37
枫林没有反对叶盼,她从心里渴望叶盼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她太了解叶盼不是一个好的执行者,除非执行正确的和他自己的决定,他地地道道是个领导者,可这社会需要的更多的是良好的执行者,除非自己当老板。 <br>  事实上,叶盼的两万元近一半是枫林的钱,拿出这笔钱后,枫林身边的钱只够偶尔生场小病急用。 <br>  叶盼从小镇买了两万元的产品,以先销售后付款的方式在小范围的居民区的小店铺了货,也有个别小店老板看好这个产品,不但先付了款,而且还要了大量的货。甘涛负责跑工商局注册“浪淘沙食品管理公司”,注册资金为十万,其中绝大多数用借来的固定资产充;武南与居民区联系,双休日在居民区里搞新品促销活动,同时也负责送货。 <br>  三人就这样忙了起来,人手不够,又没能力请人,只好每个人辛苦一些,好在三人都还年轻,有的是体力。 <br>  因为是新产品,叶盼给小店老板的利润空间比较大,只有通过他们的推荐才有可能卖出去;同时多去拜访他们,花了几千元制作了一批醒目的POP贴在小店墙上。POP除了宣传比味精价廉物美之外,还突出了它提高人体免疫力和减少感冒次数的功效。 <br>  许多居民在小店老板的介绍下,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购买了产品。双休日的促销活动,可能是新鲜的缘故,购买很踊跃。 <br>  没多久,叶盼向小镇要了第二批货,数量远远大于第一次。同时他向厂家提出建议,如果可能的话,可少量采用瓶装。 <br>  市场反应如预期的好,叶盼三人加紧了终端的建设,另外招募了四名业务员,负责渠道的进一步拓展。校友将公司注册下来,办公地点设在居民区里,叶盼托房东帮忙找了位女会计。一切都按照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司运作起来。 <br>  情况的发展提出了需要,甘涛和武南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搞好公司,这也正是叶盼所希望的。二人辞了职,三人进一步进行了分工,校友和武南一人带领两个业务员,校友负责食品批发渠道和连锁超市的铺货以及条件成熟后的大卖场及量贩,武南管理居民区小店,叶盼管理整个公司和市场策划,同时兼管小店的销售,会计除了本职工作,还负责公司的联络、接待和卫生及后勤,反正一句话,每个人都身兼数职。 <br>  叶盼三人每月从公司领取一千元薪水,其他三人高于他们。三人约定,五百元内的开销根据实情其中一人签字可以生效,五百元以上的支出原则上须三人签字,但叶盼保有独家签字权,主要指围绕策划所展开的一些费用。 <br>  由于大家不舍昼夜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产品的独特卖点,产品逐渐有了些市场。尽管没投入广告,只是在终端上印发些POP,但叶盼从一开始就提出的“保健调料”概念还是引起了味精行业的注意,媒体也嗅到了新闻。 <br>  叶盼认为时机已发展为“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在正规媒体上投放广告,对于叶盼他们,可以考虑的只能是报纸媒体。 <br>  叶盼说服校友和武南,准备从银行贷款二十万来打广告,同时叶盼去了趟小镇,与厂家商量多发点货,货款改成两个月结算一次。镇长同意了,可实际上厂子太小,生产能力极其有限,目前的供货量已是所有工人(十来个)加班加点才赶出来的,产品原料来自海里,还未实现人工养殖。 <br>  三人召开了紧急会议。 <br>  “这贷款有些难度,但广告不能拖了,市场到目前为止已燠热。我想广告先打后付款,武南,你不是有亲戚跟银行熟吗?能不能托他帮帮忙?二十万不是大数目,我们就贷半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个月就能还上。” <br>  “我去试试,以前刚毕业时,我亲戚问过我要不要他托人介绍找份好工作。” <br>  “那就这么定了,反正你亲戚只是引荐一下,我们用公司作抵押。” <br>  “现在要是有个实力雄厚的老板投资就好了。”校友说。 <br>  “到了这份上,我以为贷款是最好的办法,一则我们可以同银行发生信誉往来,二则我们能把事情做到最好程度。厂家那边如果能说服他们镇上出钱,扩大规模更好,其实这主要看我们这里的销售情况。把其它事搁一搁,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广告的打法,思路我早就有了,不过有些大胆,这贷来的二十万基本上一下子就进去了,我已经仔细验证过了,关键是我们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br>  “你先说来听听。” <br>  “虽说我们没钱,但通过广告传达给消费者和同行的信息必须是我们很有实力,因为我们从事的是改变老百姓根深蒂固的消费观念,广告无论怎么打,必将引起所有味精厂家和媒体的关注,我们要四两拨千斤,借助味精厂家和媒体的力量,实现二十万的广告投入达到两千万广告的效果;所以我们的广告一定要大气有份量,就好象在市场上投了颗炸弹,我们只管投炸弹,其它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作完广告,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进一步扩大铺货范围,花最小的钱铺满所有终端,最好是不花钱。我的广告思路是这样的,连续两天在主流报纸上打半版广告,第一天是图片广告,一张卷了一角的挑战书斜放,只有封面,没有内容,下面引一行小字,即‘相关内容见明天同一版面’;第二天报纸的同一版面登出的是翻开的挑战书,内容为‘味精前辈:小的自信比你价廉物美,更自信有你所缺乏的保健功能,因此抱着学习的心理向你挑战。我坚信世界属于新的生命,世界永远都属于年轻人’,最后是产品署名和‘保健调料诞生’字样。我确信如果这两则广告打出去之后,肯定能引起轰动,到时候需要的话,还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 <br>  “这想法应该说相当大胆,我们本来针对的就是味精,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亮出底牌,引起行业恐慌,出了名就好办事了。我同意,就这么干一把,不过,这文字需要再斟酌,稍有不慎,我们有可能被强大的味精阵营给吞噬掉。”校友说。 <br>  “这个我倒不担心,味精厂家越坐不住越好,那样他们会帮我们做很多免费的宣传。我最担心的就是广告引起了足够的注意力,如果形不成实际销售,我们就惨了,无论怎样,卖产品赚钱才是第一位的。”武南说。 <br>  “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我们必须明白这一点,销售和品牌对于我们是五五开,在销售产品的同时,我们必须打响我们的品牌,因为到了市场后期,跟进者增多,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们只能靠品牌抢占市场份额。我刚才说的是正规媒体广告,同时我们还要印制一批宣传小册子,包括产品的原料介绍和成分与谷酸氨钠的比较优势,核心就是提倡新的保健理念,在做菜吃饭时注意养生保健,而把以前因担心健康花费的时间用来更好的工作和更多的享受生活。此外,甘涛你先找两三家关系好的大卖场铺货,带上我们的广告,如果对方要价还高的话,私底下同他们的负责人打交道,将产品进场,搞个醒目一点的堆位,进行为期一月的‘买三送一’促销活动。如果这样没有起色的话,那我们只有认命了。” <br>  “‘买三送一’的赠品是我们出,还是厂里出?”武南问。 <br>  “这当然是厂家出了,完了我同他们商量商量,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怎么样?回头我们在研究一下广告文字。” <br>  说完,叶盼伸出拳头。 <br>  “来,击拳为我们壮行。” <br>  三拳头击在一起。 <br>  “你们说,这象什么?”叶盼问。 <br>  “我觉得象个圆。”校友回答。 <br>  “我认为象帐篷。”武南说。 <br>  “我看是‘奔驰’。” <br>  武南的亲戚出面,事情就办妥了。 <br>  叶盼把这二十万放进公司的银行户头,将注册资金更改为三十万。 <br>  第二次广告出来后,在市场上炸翻了天。 <br>  叶盼以公司名义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回答了许多记者的有关提问。其中一个记者问到如何筹集资金把这项伟大事业推进下去,叶盼告诉他许多银行看好这个产品,答应贷款给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打败味精。 <br>  几家大的味精企业紧急碰头,商量对策。他们最担心的是“浪淘沙”的背景,收集到的信息无一能完整反应出来。趁“浪淘沙”还未强不可碰,他们决定走两步棋,一声明味精更符合调料标准,来自发酵的淀粉、大米或甘蔗等的味精更自然和环保;二是联名状告“浪淘沙”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 <br>  叶盼没有关注味精联盟的峰会动态,而是去了小镇,与厂家商谈扩规事宜。镇政府和厂家愿意扩大规模,但他们拿不出钱。这事只能暂时搁浅。 <br>  原本平静的市场起了波澜,产品销售比预期旺得多,已出现断货现象。 <br>  三人又召开了紧急会议。 <br>  “我们现在人手根本不够,需要招几个新人。”武南说。 <br>  “你想再招几个?”叶盼问。 <br>  “我这边工作比较繁琐,主要是送货频繁,招三四个下岗工人就可以了。” <br>  “甘涛,你那头需要增加吗?” <br>  “目前还不需要,需要时我会托人介绍的。” <br>  “我有个想法,提前将银行的二十万贷款还掉,再贷七十万,将公司注册资金改为一百万,然后出资将厂子买下来,这步棋无论怎样都要走,我估计完全买下来要五十万,镇上不会同意,我想可以将厂子改成股份制,我们投入三十万,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他们占百分之四十,厂长仍由他们担任,等以后时机成熟,再将他们的股份按市价买过来。再投入一条生产线,如果市场情况好的话,我觉得还需要贷款建立养殖基地,这样不仅可以保证质量,而且也能实现规模效益。”叶盼说。 <br>  “这步棋走是肯定的,但是不是早了一点?”甘涛问。 <br>  “早不会早,关键是我们能不能贷到七十万?又是不是只出三十万就能占到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武南说。 <br>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再托点关系的话,我想七十万应该是能贷出的。只有控股厂子,才能扩大利润空间,才有助于我们更快的占领市场。这贷款的事,我看还是武南你来负责,至于与厂家商谈一事,我和甘涛来办。” <br>  “好的。大不了脱层皮。”甘涛说。 <br>  镇上不同意卖掉厂子,至于增加一条生产线和建立养殖基地举双手赞成。叶盼没办法,只能占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要的是关键时候的决策权。 <br>  众多味精厂家刚开始以为浪淘沙只是搞个噱头赚一笔就走人,加之它没有什么深厚背景,也没怎么放在眼里。可发现它势头不减,新闻不断,就真有些坐不住了。 <br>  他们站出来提醒媒体和消费者注意浪淘沙公司的产品的保健功效至今为止没有得到国家有关部门审批,可信度值得商榷;而在炒菜添鲜方面不及来自淀粉、大米或者甘蔗等发酵的味精绿色和环保。 <br>  与此同时,全国几家大的味精生产厂家召开联合峰会,声称味精正统,属于传统文化的结晶,如果味精不在厨房占据一席之位的话,那么无疑是人类倒过来走路不正常。与会代表企业还向有关职能部门施压,希望对浪淘沙进行调查。 <br>  叶盼最初的打算是“挑战味精”引起社会关注,然后自己扎扎实实做市场,滚雪球。他只考虑了由此带来的轰动效应,忽略了正统的强大力量,何况自己还弱小得只能蹒跚走路,根本无法健步如飞? <br>  职能部门介入后,对外宣称浪淘沙的产品的保健功效属于空穴来风,不予宣传。这样一来,叶盼给产品定位的“保健调料”无法成立,也不予宣传。产品的USP不存在,情况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 <br>  产品由旺销剧变成无人问津。浪淘沙蒙了,叶盼也蒙了。 <br>  这时,几个味精生产厂家私底下找到叶盼,表达了收购意向。 <br>  对于收购,叶盼一万个不愿意,他要的就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企业,哪怕如麻雀般大小,只要五脏俱全。甘淘和武南同意收购,而且收购方已承诺完成收购后,产品仍由他们负责,他俩向叶盼摊牌。 <br>  叶盼退出了浪淘沙,他以放弃股份保留了浪淘沙品牌,也就是说他没有要一分钱,只要了浪淘沙这名字,他无法舍亲,他认为“浪淘沙”三字如结绳记事般见证了自己的成长。 <br>  他一无所有的回到了原地。 <br>  他的行为没有人理解,甘淘不理解,武南不理解,枫林更是难以接受,她想不明白名字会比钱更重要,如果这名字跟可口可乐或者海尔差不多,那么她举四肢赞成。 <br>  接下来怎么办,叶盼没有想清楚,他需要时间思考。 <br>  可他与枫林的两年之约将尽。 <br>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即便是在我不能理解你做事的情况下,但我看不到希望,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令我失望,而是你这个人缺少一样太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br>  “什么?” <br>  “运气。我看这辈子你都无法转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实在没有信心相信你的运气。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碰到什么顺心的事。” <br>  “这我承认,可我就不相信我这一辈子就不会碰上一点运气。” <br>  “也许吧,可我等不起。我现在都老了,再过一两年就没人要了。前段时间我父母还问我感情的事有着落没有,他们说我离家远了,没能力照顾到,这是他们最不放心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 <br>  “他们问起我没有?” <br>  “问了,我说我们已经很少联系了。” <br>  叶盼笑了笑。 <br>  “好一个很少联系。” <br>  “你有什么打算?难道你要靠‘浪淘沙’再赚钱?” <br>  “如果再有机会,我的公司名字还叫‘浪淘沙’” <br>  “到那时我都老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br>  “虽然许多时候我在你面前的诺言都没有兑现,但我敢保证在你三十五岁的时候,我绝对能让你过上你想过的生活,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休息,随便你干什么都行。” <br>  “我看还是下辈子算了。我们的房子怎么办?” <br>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想买分期付款的商品房,我不想被套牢,在这个社会,人一旦套牢,就很难解套;而且我也不想让银行白白的赚我一栋房子的钱。” <br>  “这么说,你以前答应我是在骗我?” <br>  “我怎么会骗你?房子我会努力,我想一次性付清,即使不一次性付清也是在我完全有能力而不愿意这样做的情况下。我讨厌按揭,我讨厌分期,我不想一辈子过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的生活。” <br>  “谁都想过好,可没办法。我知道你有追求,我也不同你说那么多了,反正我们约定的两年期限快到了,到时候我会遵守诺言的。” <br>  枫林的父母再次问起叶盼的事情时,枫林突地感到疲惫,她不想再为叶盼掩盖什么,全般托出了与叶盼的事情。 <br>  枫林的父母连夜赶到了上海,在“哀女不幸,怒女不争”之后,提出了二选一的选题。态度坚决得只能站立,不能丝毫的弯腿。 <br>  叶盼坐在床沿,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是软弱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刑的宣判。 <br>  枫林也没有说话,换成往常,他会向叶盼征询意见,可这次她没有,因为叶盼碾碎了她的最后一线希望,她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br>  “我们在外面等你。”枫林的母亲说。 <br>  叶盼点燃一支香烟,吞吐起来。 <br>  枫林默默的收拾行装。 <br>  “真的要走吗?” <br>  枫林点点头。 <br>  “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br>  “我实在没有反对父母的理由,他们是为我好。” <br>  “那我怎么办?” <br>  “也许你有成功的一天,只是上天注定了同你分享成功的人不是我。” <br>  “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你雕塑成我最需要的那种,看来我失败了,我太过追求完美了。” <br>  “你送给我的东西和我们共同的东西,我都拿走了。” <br>  “你是应该都拿走。” <br>  枫林走到叶盼身旁,低头吻了吻叶盼的脸。 <br>  “我爱你,但我必须离开你。” <br>  枫林拉着行李包,走到门口,父亲接过行李。 <br>  枫林回头说:“以后我还能找你帮忙吗?” <br>  “随时恭候你的光临。” <br>  枫林轻轻的拉上门,走了。 <br>  叶盼坐在床头,什么都没想,盼着起风,让风把屋顶掀翻;盼着下场大雨,让雨水来清洗一番这恼人的世界。 <br>  真的刮风了,但没有雨。 <br>  风疯一样的速度吹乱了整个房间,书纸满地。 <br>  一张泛黄的折纸飘到了脚边,叶盼拾起来,打开看了看。 <br>  原来是大学时候写的一首诗:我的心中,一个梦我喜欢夜晚披着月光走路吟着梦吟着久远的魂 <br>                  <br>  带上忧伤叹息拖着朦胧惆怅渴望遇上一位红粉飘忽如梦时隐时现影子悠长悠长 <br>                  <br>  那么我将不停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漆黑如墨寒冷似刃 <br>                  <br>  我知道她绝不妖艳却因平淡而妩媚她绝不富裕却因执著而充实 <br>                  <br>  夜风轻扬我跫跫的脚步她天真的温馨羼合这夜风一起轻扬 <br>                  <br>  她说相爱我的脸上漾着笑靥我的心田澎湃皈依 <br>                  <br>  她不陌生她是我的梦土地一般真实云一样飘逸我深信走到黎明她就是现实的犁她就是生活的微笑读完这首数年前的诗,叶盼把它撕得粉碎,用力掷扔上去。 <br>  纸片雪一样飘落,飘落成雪。 <br>  叶盼重重的说了两个字。 <br>  “我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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