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 开元周游

标题: 转贴:月光宝盒 [打印本页]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29
1离婚是一种无奈的解脱                                 <br><br>差十分三点,我和张丹芙从第六公园的婚姻登记处走了出来。这是三年当中我和她第二次来到这里。这次和上一次不同,上次是领红皮结婚证,这次是换蓝皮的离婚证。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财产分得也很容易:股票归我,房子与存款归她。这种分法她心里肯定会偷着乐,房子、存款以及股票其实都是我一个人的私有财产。 <br><br>由于手续办得很顺利,在登记处的门口分手时我们也就很客气,以致让隔壁婚庆用品商店里的人误以为我们是来领结婚证的。一个中年妇女从商店里走出来对我们说,进来看看吧,我们这里的婚庆产品应有尽有,租车酒席什么都可以帮你办…… <br><br>我掏出离婚证在她面前晃了晃,晃出一片蓝光,那片蓝光映得那本想从我们身上挣点钱的妇女打了个晃,接着什么话也不说就钻回商店里。 <br><br>张丹芙客气地问我要去哪儿?她要搭出租车去朋友家,如果顺路,她可以捎上我一段。 <br><br>我说不用,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刚轻松下来,一时还不太适应,得先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br><br>她和我握了握手,说再见,以后有什么事我还可以去找她,无论什么事她都愿意帮我。 <br><br>我说谢谢,其实除了替我洗衣做饭,又有什么事是她能帮上的。我告诉她,我还会在我们以前的家里住上几天,调整一下,休息几天才能离开。 <br><br>她说随便,那房子本来就是你买的,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我不急,你也不用急。 <br><br>我说钱是我花的,可登记用的名字却是你的,你是不是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这是你留的后手对吗? <br><br>她沉默片刻后说,你怎么看我都行,我无所谓。 <br><br>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也无所谓。我说算了,那房子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夫妻一场,也没什么好送的,留着做个纪念吧。 <br><br>她低着头说谢了,然后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几个弯就拐出了我的视野。今天是她的生日,五月十三日。三年前的今天,她刚够结婚的法定年龄。那一天我们也来过这里,那天我们是领结婚证。她年龄的巧妙让民政局发证的那帮人瞅着我们直乐,他们都觉得我们在结婚这一大事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迫不及待”。 <br><br>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回到这里来换离婚证,表现出来的态度同样还是“迫不及待”。看起来西方人的迷信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在我身上就体现出了“十三”这一数字的威力。 <br><br>这一天的天气很好,来公园里游玩的人也很多,孩子们无忧无虑在树丛中穿梭,家长们紧张地跟在身后,奔跑着,追逐着,把公园弄得热热闹闹。这就是五月十三日,让我激动也让我痛恨过的五月十三日。 <br><br><br>当天晚上我就把手机和呼机给卖了。我把这两样东西都卖给了周军,当时把他给美坏了,一个劲儿地问我还有什么要卖?哥儿们,你是不是要出国?电话里也能听出他的兴奋,去哪个国家?是不是什么也不要了,对了,你家里那电话也卖给我得了。 <br><br>我的手机、呼机及家里的电话号码的尾号数都是三个八,是我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在拍卖会上,很多人都打过它们的主意。 <br><br>我说家里的电话已经卖了,现在就手机和呼机,要不要吧?要就赶紧拿钱来,两样给两万过了今天晚上就是三万。 <br><br>他说行,十二点之前一定送来,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要卖的? <br><br>我想想后说还有电脑,连电脑桌带打印机都给你。 <br><br>他吃惊的说电脑你也卖?卖了你还怎么上网? <br><br>我说你爱要不要,别废话,一万买的电脑算五千。 <br><br>五千不行,现在电脑跌价比跳楼还快,只能算三千。 <br>三千就三千。 <br><br>我本想把家俱也卖了,但最终想想还是觉得不合适,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怎么说我对她也有过感情。说到感情,我就不得不替她担心:离开了我,她又能怎么生活?她能过得惯清贫日子吗?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家俱,她自己要置办,如果单凭工资她又得忙到什么时候。 <br><br>看着卧室里花七千块买来的水床,我心底不由自主就浮上了些恶心。已经很长时间了,我都是在沙发上睡的。在我的印象里,那张价值七千块人民币的水床老是显得那么狰狞,那么肮脏,那么恶心…… <br><br>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一看到那张床,我的脑子里就冒出张丹芙跟她的小情人在上面折腾的情景。 <br><br>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能让那么一个小子打败。那小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出头,个头模样论起来都远不如我,听说他只是一家什么商场的营业员,一个月的工资只有那么区区几百块。 <br><br>让这么一个窝囊的家伙给扣了绿帽子,任谁都有要杀人的心。那天要不是我手头没刀,我真有可能现在还待在监狱里。<br> <br>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尽管每次想起都能窝一肚子火。 <br>当时我正在济南,本来说是坐第二天的齐鲁号火车回来。可下午在蛇肉馆吃饭时却碰到了我的铁哥儿们陈雷。他说没事干闲得难受,所以就开着桑塔纳到济南来转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br><br>这种回答我当然不信。我说这话蒙聋子人家都不会信。于是他只好说了实话,他说从电视里看到这里有一家蛇肉馆很有名,所以就开着车来了。这个回答我信了,我知道他是一个为了一顿吃能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家伙。 <br>我问他蛇肉味道怎么样?大老远来吃的蛇肉正宗不正宗? <br>他说屁,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肉,怎么吃怎么不是味,他妈的上当了! <br>我说也是,真不知道到底吃的是谁的肉,没准是牛肉罐头。 <br><br>吃完饭后我上了陈雷的车,他开车就跟玩命似的,不到四个小时就回到了青岛。到青岛之后,他建议我先去洗个桑拿,然后再找个小姐踩踩背,先放松,再放纵,然后回家。 <br><br>我说算了,我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也得先回家报个到。 <br><br>他说就你那家室,屁!早晚得散了,不信就等着瞧。 <br><br>尽管他早就看我的家室不顺眼,但还得开车送我回家。已经是惯例了,只要我在他车上,他就得是我的车夫,只要有气喘就不能辞职。 <br><br>我问他一会儿要去哪儿,他说他要去夜总会,或者是练歌房,再或者是洗脚屋,反正不能闲着,这就是自由人的好处,可以充分享受生活。 <br><br>我下车时,他摇头晃脑的吹着口哨,心情好象好得不得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夜生活总是那么丰富。 <br><br>与他相比,我这天晚上的夜生活也同样很丰富,丰富得都让我眼睛发绿。 <br><br>捅开门进屋之后,首先在鞋架上看到了一双男式皮革,再推开卧室门,又看到了两个白净的身体躺在那张狰狞的水床上…… <br><br>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忽的一下就全涌到了头上,我象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地冲进去,抓起那家伙的头发,二话不说拎起来就是一通耳光,直把他打得满嘴吐血才停手。我怕是已经把他打伤了。 <br><br>那一幕我记得很清楚,张丹芙坐在床角,用一种可怕冷静的瞅着我,瞅了半天才跟我说第一句话:你打完了没有?没有就继续,打完了就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br><br>她的态度让我也迅速冷静了下来。现在回忆起来我挺佩服自己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那种场合下冷静下来的。 <br><br>冷静下来之后我甚至还冲着她俩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有些变形,跟哭似的。鬼他妈的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笑! <br><br>她对我说,这是我同学,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他不是第三者,如果真要找出第三者来,那就是你。 <br><br>我没说话。我在想另外一些事。我开始在脑子里搜寻一个电话号码,号码的那头有一伙专门替人报仇的兄弟。 <br><br>我跟他们不熟,但要跟他们攀交情很简单,有钱就行。在找这号码之前,我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扔出点钱,把那小子废了!起码把他左脚剁下来。 <br><br>我喜欢的人是他。她继续对我说,我上学时就一直喜欢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br><br>不止废了他左脚那么简单,右脚也要剁下来!我继续逼真的想象那家伙没脚之后该怎么生活。 <br><br>我从来就没真正喜欢过你。不光是现在,以前也没有,没有,一点也没有!她的声音有些彻斯底里,听起来很粗糙。 <br><br>那你为什么嫁给了我?我问她时已经记起了那个号码,记起了那群兄弟的凶狠,同时也想明白了那笔钱该采取怎么样的方式给他们:先交一半定金,剁了脚之后交另一半。 <br><br>为什么?还用问吗?还不是为了你的钱!你想想,你跟别人比有什么优势,你不就是有钱吗?现在我讨厌你的钱,也恨你的钱,你的钱让我做了不该做的决定,我恨我当时为什么要嫁给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钱吗。你自己说,离开了你的钱,你还能干什么? <br><br>你如果想靠剌激我来保护他的话,说这个根本没有用!没钱我一样可以让他没有一点人样。 <br><br>我知道你有钱,我知道你可以花钱让别人打他。没用的东西!离开钱,你什么也不能干! <br><br>我挥手给了她一记耳光,证明我确实是愤怒得克制不住自己了。对我的证明,那小伙子带着满嘴血冲了上来。他跟我吼:要打打我,别动女人。于是我理所当然的再给他一记耳光,又踢他一脚,然后回过头来告诉她: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br><br>出门时,卧室里传出了她的哭声,清澈而响亮。对此,我实在是很纳闷,明明是人家给我扣了绿帽子,明明是我是受害者,明明是我满肚子委屈,明明是我应该哭…… <br>可她凭什么还能抢在我面前哭得那么伤心,而且是理直气壮的? <br><br>那天晚上,离开家后我到夜总会里找到陈雷,然后跟他去一家练歌房里搂着小姐泡了一晚上。我没喝什么酒,要的都是茶,却跟喝醉了一样,躺在沙发上胡言乱语,又哭又笑。 <br><br>临走时,我对那个搂了一夜的小姐说,我给你十万,你嫁给我怎么样? <br>真的?那小姐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太好了,你说的是真的? <br><br>当然不是真的。我对那个小姐说,逗你玩。<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31
寻找丢失的过去 <br><br><br><br>  我在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哪也没去,整天就守在屋里东看看西瞧瞧,不停的寻找着。 <br><br>我在寻找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对我而言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它是一个盒子,一个紫檀木做的小方盒子,它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也是爷爷留给父亲的唯一遗产。但父亲没有给我它的钥匙,他说爷爷就没有给他钥匙,所以它一直都被锁着。它的锁很怪,我找过很多资深的老锁匠,他们都说这锁很怪很巧妙,除了它的原配钥匙之外,任何方式都不可能在不损坏它的前提下打开它。 <br><br>所以,它一直是我的秘密,也一直赐于我一种希望,一种未知的希望,一种巨大的希望。 <br><br>我翻遍屋里的所有角落,找到的仅仅是一张它的照片。照片是我不久前照的,照的目的是为了检测刚买的宝利来快照机的清晰度。由于是用没有底片的快照机照的,所以照片的颜色失真很厉害,有些地方都出现了可怕的灰绿色。 <br><br>以前找不到东西都是问张丹芙。她收拾起家很有一套,只要是她收拾的家,我的东西就什么也别想找到,本来在左边的准会去右边,本来在厨房的准会去厕所。 <br><br>我打她手机,问她紫檀木的小盒子哪儿去了? <br><br>她说不知道,我一直就没看见过。咱们家里什么时候还有那么一个盒子来着? <br><br>我说有,这盒子一直陪着我,它对我很重要,老婆没了,这盒子不能再没了。 <br><br>她说没看见,也没印象。 <br><br>我说我必须要找到它,无论它在哪里我也要找到它,无论你藏到哪里我也要找到它。 <br><br>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见到过那么一个盒子,又怎么会去藏它? <br><br>你好好想想。我的声音在电话里也透出了愤怒,我房子给了你,存折也给了你,就那么一个盒子,你还跟我玩什么捉迷藏? <br><br>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有那么一个盒子,但我没注意,或是我当成破烂卖给了收废品的,我没有印象。  <br><br>不管怎么样,那盒子我必须要找到!你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总之,你心里要有数,为了那个盒子,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br><br>你能吗?你肯为一个盒子操这么大的心吗?你应该清楚,东西在时人们往往不知道珍稀,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可惜,那时候什么都晚了,这世界上没卖后悔药的! <br><br>记不得是谁先摔的电话,反正又是不欢而散。 <br><br><br>我出去找了个搬家公司,让他们把屋里的家俱都搬到门口,有一样算一样,然后换个位置再搬回来。我的指挥使他们都有些发傻,以至有人不停的问我:这真是你的家吗? <br><br>借助他们的力量,我再一次翻便了整个房间。这一次我找得特别仔细,任何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甚至都包括下水道。但很可惜,结果仍和以前一样,还是一无所获。 <br><br>没有了那个盒子,这个家也就没有了再留恋的价值。坐在这个曾经带给我无穷的温暧房子中央,我扭头四望,看到的只是一层层的惨白与一阵阵的僵冷,人走屋空,以往的温暖都逝去了…… <br><br>临走时我给张丹芙打了个电话,说我要走了,你回来吧,这儿现在是你的了,什么都是你的了。我花七千买的床是你的了,我花四十万买的房子也是你的了,你他妈的赢了! <br><br>她在话筒里沉默了半天之后对我说,对不起。 <br><br>现在说对不起管个屁用!你对得起自己就行。我说,家俱、床、电话我都给你留下了,自己好好过日子吧,祝你幸福! <br><br>从话筒那边传出了她的哭声,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br><br>她一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一声比一声伤感。我听不下去了,就挂了电话,提起箱子,关上门,走下楼去。 <br><br>街上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显得极其热闹。生活就是如此,在你到感到特别无奈的时候,别人依旧有足够的理由持续他们的幸福,在你感到特别寒冷的时候,别人依旧有足够理由持续他们的温暖。你的无奈你的寒冷丝毫影响不了别人。 <br><br>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我信这个。 <br><br><br>我拎着皮箱去了离那所房子最近的一个宾馆。这家宾馆挺上档次,挂着三颗星。以前在家懒着不想做饭的时候,我常领着张丹芙来这里吃饭。她非常喜欢吃这里焖的大虾。 <br><br>走进宾馆大厅,我的脚又差一点拐到餐厅。直到我看见餐厅的牌子时我才想起这次不是来找饭吃的,而是来找地方睡的。 <br><br>开房间的时候,服务小姐看着我的身份证告诉我,本市户口的不行。 <br><br>我告诉她,我让老婆和她的姘头打出门来,回不去了,总不能让我睡在大街上吧?这也影响市容吧? <br>她看了看左右,仍坚持说本市户口的不能住,这是制度。但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时的脸上有了笑容。 <br>我自然没有误会她的笑容,在交住房定金的时候我多数了一张钞票,而自己又装作不知道。 <br>她的笑容更灿烂了,然后给我开了个房间。 <br><br>我钻进房间,刚把鞋踢飞,电话铃就响了。我接起电话,里面是个小姐的声音,问我累不累,需不需要按摩? <br>我用青岛当地的方言说,不怕死你就来,我这人变态。 <br><br>小姐在电话里笑了,她也用当地的方言说,那就算了。 <br>紧接着我又说,我给你十万,你嫁给我怎么样? <br>她这次的回答更干脆:你有病! <br><br><br><br><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34
3网络是个好东东 <br><br>在这个高科技横行的年代里,我很自然就染上了种种恶习,上网就是其中最严重的一样。我上网的时间与所耗费的精力都足以让我对得起“网虫”这一冠名。 <br><br>没事可干又没电脑可用,便到街上找了个网吧,玩起了时下最流行的聊天游戏。我很喜欢这种不需要面对面的交流。聊的热火朝天,却无法知道对方的任何资料,当然,这种聊天也不需要知道什么资料,因为没有任何目的,全是随机的,高兴就好。 <br><br>我在信息港的聊天室里找了几个朋友,跟他们瞎扯了一晚上。他们选了两个聊天的题目,一个是天气,一个是饭菜,看起来他们很有可能一个是卖菜的,另一个是做菜的,因为他们对这两个话题都显示出了不可思议的兴致勃勃。 <br><br>我既不卖菜又不做菜,跟他们一起瞎扯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于是我不再理这帮家伙,重新换了一个聊天室,这次换的地方不错,一上来就有人要跟我谈关于古董的话题。就目前而言,我对古董这一话题非常感兴趣,所以没聊几句就把她视为了知已。 <br><br>我之所以视她为知己的另一重要原因是我认为她是一个女人,我之所以认为她是女人完全是因为她的网名。尽管我知道这种判断方法的失误率是非常高的,但我还是这样判断,因为她的网名确实很女性化。 <br><br>她叫风中依铃,我们聊的非常愉快。聊得愉快的原因是她说的任何话我都表示赞成,她的任何观点我都表示同意。这是虚拟世界,我根本就没必要再象现实里那样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我已经为此吃够了亏。 <br><br>顺着她的路子,我们谈了很多。她说上山,我就说种树,她说下海,我就说捞鱼。对我的应合,她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儿的说从来没见过象我这么可爱的网友。 <br><br>我丝毫没觉得自己可耻。在网上,墙头草向来就是一种很普遍的性格,没有人会因此而大惊小怪。网络的风怎么吹,大家的心就怎么飘,吹来蓝色的风大家就撑起蓝色的伞,刮来绿色的雨大家就跳起绿色的舞。 <br><br>下网时,她对我恋恋不舍,就跟我们进行了一段怎么样的缠绵一样。弄得我心里也麻酥酥的,老想偷着笑。 <br><br>我对网络产生极大的好奇与喜爱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对此我也产生了巨大的怀疑:难道我喜欢网络这虚拟世界的原因是因为我害怕赤裸裸的现实吗? <br><br><br><br><br><br>4城市里到处有陷井 <br><br><br>青岛是个拥挤的城市,走在街头,时时都能感到这种拥挤。这座城市里布有很多陷阱,马路上随处可见婚姻中介的牌子。我认为婚姻是最精致的一种陷阱。这种陷阱的周围布满了花环,一旦陷入其中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br><br>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糊里糊涂地就让人拿走了我一半的财产。其实那套房子加上那些家俱,远远超过了我财产的一半。 <br><br>从经济学角度上而言,我的婚姻很失败。但从其它的角度来说,这段婚姻也不是毫无益处可言,起码有人向我挑战:离开钱你就什么也不能干! <br><br>很久没人跟我挑战了,我需要这种剌激,尽管这种剌激能让我颜面无存,威风扫地。 <br><br>离开钱我什么都不能干?我知道这绝不是事实,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证明这一点,我把手机和呼机都卖了就是为了要证明这一点。 <br><br>我是自由职业者,换种说法,我就是个没有职业的待业青年。我以前干的行当很轻松,说出来也不丢人,我一直在帮一些草台班子写剧本。前几年也不知从哪儿传出了拍电视剧能发大财的小道消息,于是就有了一些哥儿们要投资电视剧。 <br><br>我写过一些小说,尽管一直没引起什么哄动,但我总以“作家”而自居。在此方面,我的架子一直拉得很足,排场也搞得很大,这样就有不少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来找我,让我给他们写电视剧本。 <br><br>那段时间说起来很怪,剧本的价格被炒得很高,连象我这样的臭手写上一集剧本都能挣个七八千。这实在是门好生意。不过,从市场规律来看,好生意是有时间性的和偶然性的,并不是时时都能碰上。全加起来我不过才碰上那么几次。 <br><br>还有,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商人,得算是文化人。我知道自己跟那些靠投机为生的商人不一样。我没他们那么舒服。他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在饭桌或是澡堂子里把生意做了,而我则需待在电脑桌前噼哩啪啦忙上好一阵,一个字一个字的改,一句话一句话的推敲。如果投资人(现在也叫制片人)不满意,我还得推倒了重来,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br><br>所以,也可以这样说,我的写作毫无个性,完全依赖于投资人的性格和心情。 <br>但不管怎么看,我似乎都在过着平静的生活,在自己闲得不能再闲的工作中挣着厚得不能再厚的钞票,然后过着舒坦得不能再舒坦的生活,我理应快乐,种种理由都表明我应该快乐。 <br><br>说到快乐,就不得不说说青岛的娱乐场所。在青岛,我认识很多著名的娱乐场所,在那些地方,有多少钱都可以花得出去,只要你舍得。 <br><br>一年中的大多数日子里我没有生意,这时候的我就成了终日无所事事的流浪汉,整天靠找朋友在这些娱乐场所里吃吃喝喝打发生活。 <br><br>实在没事可干了,就跑到股市里炒股票。张丹芙就是我在进入股市的第三个年头里认识的。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文静、苗条、长发且漂亮。说不出她具体漂亮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她就是漂亮。她的五官都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这些普通搭配在一起,便凑出一个漂亮来。 <br><br>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由普通堆积成非凡的,认识她之后,我更加相信了这一点。 <br><br>我一直以为是她的漂亮给我带给好运,尽管这种想法没有任何科学根据。我认识她的那年是我在股市里最风光的一年,我买的股票平均一股涨了近二十块钱。我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br><br>现在想来,我跟张丹芙从初次见面到登记结婚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虚套的接触,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就谈到了实质的问题。在一次喝了五瓶啤酒的晚饭之后,她问我想不想娶她,想就谈,不想就散伙。我点了头,说娶她,明天就去登记。 <br><br>她笑了,说太快了,怎么不还得有个仪式,有个钻石戒指什么的? <br><br>我说行,别人有的咱都得有,别人能做的咱也能做。 <br><br>我在股市上挣的钱,除了置办一个华丽的婚礼之处,还买了一所房子一套家俱一个水床。现在看来,这是我一生当中最失败的投资。房子成了别人的,家俱成了别人的,就连老婆也成了别人的。 <br><br>人再精明也有失手的时候,这是我得出的极为合理的结论。一是一,二是二,没有人能全知全能,你在这个领域的聪明丝毫不能改变你在其它领域的呆傻。 <br><br>我在宾馆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这些天里我没什么事可干,除了睡觉就是上网。在这样的日子我发现了一条规则:睡觉和上网是很容易打发时间的。明明刚到中午可一觉醒来就到了傍晚,明明刚到停晚上可上网一逛就到了早晨。 <br><br>这段时间里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装。这真是不错,以往要达到这种境界的办法只有喝酒。 <br><br>睡醒下网之后我就打订餐电话,让服务员送吃的来,至于送什么吃的,我的回答总是相同的:随便。对于我的随便,服务员的应付方式也总是相同的:什么贵就给我送什么。 <br><br>在宾馆里老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再说我也住不起,尽管宾馆给我打了六五折。于是我把所有的钱,包括信用卡里的及股市里的都取了出来。今年股市的情形不妙,我赔了不少,如果想不赔的话,那就干脆别炒。 <br><br>我把这些钱凑在一起,去一家房地产公司买了套期房。所谓期房,就是现在还没有,半年或者一年或者更长时间之后才能出现的房子,这些正在卖钱的房子现在只能找到还没成型的地基。 <br><br>我把钱都买了期房的目的很明显,我要把自己逼到绝境。我要看看身处绝境之下,还能不能正常生活。我是不是真的跟张丹芙所说一样,离开钱我就什么也干不成。 <br><br>她说的肯定不对,尽管还没经历这种生活我就已得出结论。有了钱,我或者能没事可干。可一旦要走上没钱的绝路,我肯定会有的是事去干,想办法挣钱就是一件很大的大事。 <br><br>买完期房之后,身上就不剩下什么钱了,搜满全身也只能凑起几千块,这基本上达到了我预期的目的。 <br><br>我给陈雷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房子,有就借给我暂住住,没有就出去找。 <br><br>他问我找空房子干什么?是不是要养小秘? <br><br>我说养个屁小秘,是养我自己,我现在没地方住了,我总不能搬你那儿住吧? <br><br><br>他说你的家呢?你总不至于有家不能回吧? <br><br>我说比这还惨,我把家送人了。 <br><br>他听后说你真伟大,还有什么要送人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有什么要什么。 <br><br>陈雷给我找了一个套二的空房子,是他公司刚买下来的职工宿舍,不过还没往下分。至于什么时候往下分是他说了算,他现在是这家公司的一把手,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好事可以捞。 <br><br>那房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这很符合我现在的处境。 <br><br>搬到新地方之后,我只买了一套沙发一张床。我的钱不多了,得节约着花。那张床我买的很便宜,花了不到五百块,是那张狰狞水床的十四分之一,但舒适程度却并没什么两样。 <br><br>住在没有电视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我的生活简单了很多,也直接了很多 。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有时是跟着陈雷到外面吃,有时是跟着他外面睡。这么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夏天也就来了。 <br>我还是没有生意,没接到什么剧本。可能是那小道消息已经被平息,那些制片人搞起电视剧来有所顾忌的原因。陈雷跟我说,不写剧本还可以写小说嘛,你以前不是写过小说吗? <br><br>我说写什么都无所谓,可问题是写小说才能挣多少钱,而写剧本又能挣多少钱? <br><br>陈雷说你看你,要饭还嫌饭凉,你爱吃不吃,爱写不写,爱闲着你就闲着,中国人多,不差多你一个废物。 <br><br>不是我不想写。事实上是九六年之后,我就再也没写过什么小说,手和脑子都生了。想写也写不下去。依我目前这种状况,写小说除了能挣点稿费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意义,而稿费也会一拖再拖,拖到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写小说挣稿费的这种目的,写还不如不写。 <br><br>我一直就想换一种方式生活,任谁也不能永远只穿一条裤子,不洗不换。我相信很多人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思想,只是这念头很容易就会被左右。媳妇的一声怒吼,儿子的一声哀求,都可以轻易的化解这种思想。 <br><br>但现在,我已是身无牵挂,自然有足够的理由与足够的条件去变换生活的方式。 <br><br>可等我真的想改变自己的时候,才发现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除了写写稿子炒炒股票,其它能挣钱糊口的事我还真不会什么。我想了半天,发现只有去个什么单位里混,才能混出个糊口的职业来。 <br><br>就这样,我去了人才市场,转了一大圈,要了十几张报名表,一一填了,那些招聘方的代表都让我留下联系电话,以便他们把结果通知我。我说我没有电话,也没有传呼,他们问我那怎么联系?我说没法联系,不过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br><br>他们的态度大同小异:你还是一边玩儿去吧! <br><br>离开人才市场之后,我又去了劳动力市场,也要了十几张报名表填了,填的很仔细。有一家电子仪器厂看过我的报名表,确定我确实是大学毕业之后马上拍板:你被录取了,明天就上班。 <br><br>我这才看明白,这家单位招聘的是电子装接工。 <br><br><br>就这样,我又成了一名国有企业的工人。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38
5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br><br><br><br><br><br>  我到网吧上了一夜的网,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那个叫做风中依铃的女人。我很郁闷,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br><br>于是我开始穿梭在各大社区的bbs里,并在那里发了不少贴子,但没一贴是正经的。这很符合网络的特点。有不少网虫守在bbs里就是为了要看热闹。越是骂人的,越是乱侃的,越是把晴天说成雨天的,越是把雨天说成晴天的,点击量就越高。对我这样一个网虫来说,网络的这点底细早就给摸的清清楚楚了。 <br><br>在加贴的过程中,我认识了不少网友,认识的过程千篇一律,不是我先骂他们,就是他们先骂我,骂来骂去,骂去骂来,把能骂的词都用光了,就会有人说一句:交个朋友们吧? <br><br>然后就成朋友了。 <br><br>说实话,这种朋友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我到网上就没想着要找个正理八经的朋友。这完全是一种游戏。 <br><br>网络就是一个可以提供游戏人生的平台。 <br><br>在网络中,你可以千变万化,可以穷凶极恶,可以无聊透顶,甚至还可以穿梭时空回到从前。 <br><br>总之,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用句网络中著名的话就是: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br><br>我总是在无聊了,郁闷了,心烦意乱了的时候才开始执著而固执的上网。 <br><br><br><br>我反来复去的在一些固定的网站中游荡。为此我认识了一些固定的网友,他们教给了我很多东西,其中最让我沉醉的是一个叫做“虚拟世界”的电脑游戏。在这个游戏里,现实中的一切都可以得到翻版,你可以输入自己所喜欢的人物、花草、树木、学校、部队,一切的一切,在虚拟的世界里,他们会被赋予完整的生命,然后还再按照你所期待的模式与你共同生活共同发展下去。 <br><br>很快的,我就迷恋上了这种游戏。我开始长久的在虚拟与现实之间游荡,沉醉不止。当我的这种迷恋发展到极限之时,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一刻我究竟是处在虚拟中还是待在真实里。 <br><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44
6桃花运是这样来临的 <br><br><br><br>我现在所在的这家单位以生产家用电度表为主,而调试电度表需要一个恒温的环境,所以车间里就装了空调,单就温度而言,比我住的地方舒服多了。 <br><br>这样,我早上班晚回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br>我现在每月的工资是五百六十块,完成厂里的计划还会发奖金,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六百块左右,平均一天是二十块,不过,一个星期还有两天休息日,这样算起来工作一天能挣二十七块钱左右。这些钱对一个住在只有沙发和床的房子里的年轻人来说,生活基本是没什么问题。 <br><br>看起来人是天底下最能屈又能伸的动物,待在眼下这种环境里,我生活的依旧有滋有味,舒舒坦坦。甚至还有些许自豪。劳动毕竟是光荣的嘛。 <br><br>青岛的大多数工厂仍在延续着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师徒制度,一个带一个,不管年龄,只管进厂的前后。这对年纪是一个很大的蔑视。我去了一个星期,师父换了四个,头三个一见面就跟我合不来,几分钟就让我给骂跑了。第四个还勉勉强强。勉勉强强的原因是她个是姑娘,长的不错,年纪也合适,看起来要比我小个三四岁,一跟我说话就脸红。瞅她这样,我也就不好意思让她下不来台。 <br><br>我这师父叫庞永铃,长相可以用眉清目秀来形容,厂里不少老爷儿们都把她称做“厂花”。对此我一直持否定的态度。我认为这旗号是厂里那帮四十好几还没结婚的老男人在心存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的前提下打出来的。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女孩,未涉世事的小女孩。 <br>在我看来,美丽只能用来形容成熟的女人。女孩的美只能用漂亮来概括。 <br><br>如果按此推断,“厂花”就应该是隔壁车间里的那个“成熟”的抄表员。她与我们仅有一道玻璃门之隔,每天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把美丽晃得我们满眼都是。她姓丹,叫“丹芙”,和我已经离婚的老婆只差一个字,但模样却一点儿也不差,大眼睛高鼻梁红嘴唇,跟个混血儿似的。她的模样是大家所公认的,她的高傲甚至不可一世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有人说丹芙从心底里就瞧不起工人,在她眼里,这些工人都没有出息。 <br>可依我看,她并不难相处。我这么说可是有根据的,我自己的经历就很说明问题。 <br><br>我和她的第一次接触是我进厂后的第一天,地点是厂里的食堂,时间是中午。我端着饭盒在进食堂大门的时候,跟她挤到了一起。于是我不得不跟大声的跟她打了招呼:你踏我脚了! <br>她愣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说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br>你这人可真滑稽。我说,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要是小孩你还不得直接踩人家脸上? <br>她又愣了一下,白了我一眼后说你又不是小孩,你还没完了?踩一下又怎么了? <br><br>见她的态度那么横,我也就换了一个方式。我说没怎么,只是想谢谢你,我脚有脚气,痒得要命,幸亏你刚才踏我那一脚才给止了痒。 <br>她忍不住了,笑的花枝招展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br>这样不好吗?我问她,你难道不想认识我吗?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br>她摇头,说是,我不想认识你,我的朋友够多的了。 <br>也不在乎多我这一个。我正色的告诉她,我以前就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以前是干哪一行的。 <br>这下她又是一愣,脸色有些变,她问我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br><br>我说是昨天晚上,我在电视里见到你的,你特象电影里那主角,我甚至都在怀疑,那片子是不是你演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兼职演员? <br>你这么夸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小女孩,让你夸上一通就能找不着北,你别做梦了!不过还真有人说我长的挺象一个明星,对了,你昨天晚上看的是什么电影,谁演的? <br><br>我说我看的一部好来坞大片,名字是《宝贝小猪》,主要演员是一头小猪,长的漂亮,演的也棒,不过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名字。 <br><br>你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br><br>我扭转方向正要离开,她忽然又身后叫我,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饭票? <br><br>我说我也不知道,找找看吧,然后就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摆在进门处的餐桌上。我口袋里的永远是乱七八糟的,那里面不仅有一把饭菜票还有一堆出租车票,车票是我留着找陈雷报销用的。 <br><br>她在里面翻了翻后对我说,你这里只有饭票没有菜票,你的也不全。 <br><br>是吗?我说,那就只吃饭不吃菜,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还不都是这么吃,那时候能有顿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br>我只有菜票没有饭票。她向我建议,咱们一起吃饭是个好主意,只要你别再乱说废话。 <br>那好,成交。 <br><br>我们分头行动,她买了两份菜,我买了两个馒头,她买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和青椒炒肉,也不知道食堂里的大师父是不是打死了卖盐的,菜里不知加了多少盐,咸得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br>她问我,我听人家说,你上过大学?是不是真的? <br>原来你早盯上我了。我说是呀,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呀。 <br>大学毕业怎么还上这里来当工人?你是怎么想的? <br><br>还有什么想不想的,你以为大学毕业就有什么了不起了?告诉你,现在大学毕业下岗的都泛滥成灾了。至于我嘛,自然走投无路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这种生活挺适合我的,早晨上班下午下班,无忧无虑多轻松呀。 <br><br>也就你觉得当工人轻松,每月一发工资时我就头晕,辛苦一个月才挣那么几百块钱,跟人家怎么比呀!?对了,说到钱我得提醒你,我打的菜是两块钱一份,你的馒头是六毛钱一个,所以你欠我的。 <br>是吗?这我倒没注意。 <br>你沾便宜了你当然不注意。你得记住,你欠我一顿饭,找个时间你得补回来。 <br>这没问题,你等我开工资吧,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钱了。 <br>你总不至于让我请你吧? <br>这倒也是,那好,今天晚上怎么样? <br><br>好,说定了。她在一张纸上写了个地址和电话号码,晚上你来接我。 <br><br>行,不见不散。我拿着地址左看右看后问她,上面写的都准吧? <br><br>她笑着不答,收拾一下自己的饭盒后转身离去。 <br><br>她走之后,我才觉得自己吃的有点多,以至撑得有些难受。其实吃饭就是那么回事,只是满足人体正常的能量供给而已。虽说“民以食为天”,可什么吃进肚子里都一样,再大再豪华的酒席吃进肚子之后的感觉无非还是那个字:“饱”。大餐大席所快乐的仅仅是舌头而已,要填饱肚子大可不需要费那么多事,像今天这样,简简单单一吃也同样很饱。 <br>我带着吃饱的肚子回到车间,还没来得及休息,庞永铃就问我,你以前认识丹芙? <br><br>我摇头说不,是今天刚认识的,怎么了? <br><br>庞永铃说,你得小心她,别看她外表漂亮,可是心眼…… <br><br>心眼怎么了?我不就是跟她一起吃了两个馒头吗?她的心眼和我有什么关系? <br><br>这你可别小看,庞永铃接着跟我说了一大套,这些话破坏了我中午刚刚培育出来的好心情。她说的大体意思是:丹芙身上有一种妖气,有一种能让男人犯罪的妖气,能让男人蒙羞的妖气,一时不慎这男人就得遗憾终生! <br>是吗?我惊奇地发现庞永铃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居然不红了。 <br><br>下班后我到公用电话亭里给陈雷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给我送点钱来。他问我在哪儿?是不是在派出所,是不是犯了“黄事”让派出所扣下了?要不你急着要钱干什么?” <br><br>我说你他妈的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过来,带着钱过来。 <br><br>在我的所有朋友当中,陈雷是最称得上朋友的一个。别看他现在开着桑塔纳当着总经理,人五人六的。以前他可没这么风光。他刚进单位时不过是个小职员,一个月的工资连自己抽烟都不够。那阵子他常跟在我身后,一顿接一顿的蹭饭吃,早饭都不放过,就和我的小跟班似的。 <br><br>这还不是他最惨的时候,最惨的还得说是两年前。那时他刚当上总经理,好象还不够三十岁,说起来正是少年得志。其实少年得志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就是这样,刚走上领导岗位就满眼撒野不知道深浅,见我炒股挣了钱他也心痒痒,拉圆了架子也一头撞进了股市。他的运气比起我来就差得远了,几个回合就赔了三十多万。 <br><br>这下他可傻了,他炒股用的钱如果细说起来,可都得算是公款呀!眼看着就到了年根上,他要是再不把钱还上,那就真有他的好看了。最起码的,他也得卷着铺盖进监狱里住上几年。 <br><br>那一阵子他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整天吃不下睡不着,两只眼睛慢慢地都冒出绿光来。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去了我家,他的意思是来道别,吃顿分手饭,明天他就要去跟总经理交待了,争取上个宽大。他说哥儿们,咱得分开一阵子了,以后恐怕不能再陪你喝酒了,记得去里面看我呀!多给我带点儿水果,我喜欢吃香蕉。 <br><br>我见他这样也挺难受,谁让他是我哥儿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情绪一激动,就让他放宽心,天大的事我也会帮他。于是我第二天我就把自己刚攒起来的钱,连股市挣的带我写剧本蒙的,都交到他手里。当时我还没认识张丹芙,如果那时她已经成了我老婆,她绝不可能让我这么做。 <br>幸亏当时我没老婆,这才救了他的命。 <br><br>给他钱的时候我对他说,拿着救命去吧,不是我说你,公款你都敢动,胆儿也太大了!记住,就这一次,如果有下一次,别说救你,就是你逃了我也去揭发。 <br><br>他当时的模样就像遇大赦一样,抓起我往高里好一通举,我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他手里就跟玩似的,鬼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劲。 <br><br>我真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钱,你跟我说实话,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早知道这样我就找你借了。 <br><br>这都是我的仓库底子,实话告诉你,我把股票都卖了,能挣钱的不能挣钱的我都卖了,这可是我的老本!现在全交你手里了,你心里得有个数。 <br><br>他拍拍我的头,你他妈的真够朋友,这辈子我也就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 <br><br>你少跟我说这个,是不是以为说句这东西钱就可以不还了,告诉你,没门。 <br><br>他说你放心,从今之后我的就是你的,老婆孩子车子房子,看好什么要什么,喜欢什么拿走什么。还有,我肯定会把钱还给你。 <br><br>他说话算话,一年之后果然把钱还给了我,除了借我的,还多加了百分之二十当利息。我问他钱是怎么来的,他让我别管,反正不是黑道上来的。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多问了,跟着他去青岛最大的大酒店喝了个人仰马翻。 <br><br>从这之后,我们就成了近得不能再近亲得不能再亲的朋友。和我们待长了的朋友都说我俩挺像,其实我们都明白,像的只是一张嘴而已。我们的嘴都挺损,走到什么关口也忘不了损上一把。当然,我们的嘴除了损人之外,有什么事也都互相商量一下。在结婚这个问题上我也跟他商量过。他当时的意见很明确,他说张丹芙绝不适合我。他老觉得张丹芙跟我结婚的动机不纯。 <br><br>当时我跟本就没把他的话没放在心上,他不过才见过张丹芙一两次,能有什么发言权? <br><br>可他却振振有词的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种事连说都不用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br><br>那句话说的没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看来,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br><br><br>去丹芙家里接她的时候挺费事,她所写的地址位于老居民区里,那里的门牌号换了又换改了又改,我怎么找也找不着。最后没办法了,就到公用电话亭给她打了电话。可没想到她那电话是楼里的公用电话。接电话的人听我找丹芙,说他这就去叫人,让我等等。可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两根烟都抽完了。 <br>就在我要扣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冒了出来。她问,是你吗? <br>虽然我觉得她这话挺奇怪,可还是答应了。我说,是我。 <br>怎么?你想反悔是吗?今天不想请我吃饭了?她问。 <br>我说不是,我正这儿找呢,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你给我的地址,你是不是写错了。 <br>她问清我目前所处的位置后她说她就在附近,之后她让我等一会儿,她这就出来找我。 <br><br>我刚把电话费交给看电话的老人,就看见丹芙从对面的街口走了过来。她今天显然是在家里精心收拾了一番,涂了口红也抹了眼影,可能再擦了粉什么的,凭心而论,她的妆化得很到位,给她增色不少。 <br>你今天真漂亮,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费事化了妆我总得夸她两句吧,这应该是起码的礼貌。 <br>她说谢谢,咱们去吃火锅吧?我知道在标山路上有一家火锅城很出名。 <br><br>标山路?我有些意外,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就在标山路,我可真不知道附近还有一个出色的火锅城。 <br><br>我本想请丹芙去“海天”吃一顿,我口袋那些从陈雷身上抢来的钱勉强着够对付了。可她先说了地方,就只好随她。我到马路上挥手拦出租车的时候,她又拦住我。她说,钱可不是这么花的,就是钱多也不能这么花,这儿离火锅城挺近,走着去也用不了二十分钟,省下车钱多要盘羊肉不行吗? <br><br>我们就按照她的安排进行下去。我们步行着去了标山路上的火锅城,用省下来的钱多要了一盘羊肉。这里的火锅很一般,材料的量虽然很足,可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再说我也不喜欢吃这种油腻的食物,可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忍不住多吃了点儿。 <br><br>我们还喝了几瓶啤酒。火锅和啤酒一块吃不是很对味,都是涨肚子的东西。但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心情自然好了很多,这是以前吃大酒店所不能得到的东西。 <br><br>等到结帐时,她抢先掏出了钱包。这举动吓了我一跳,在我接触过的女人里,还从来没有跟我抢着结帐的。从这点来看,她与我以前所接触的女孩儿有着质的区别。 <br><br>你这是干什么?我拦她,说好了我请你的,你这是干什么,把钱收回去,你要请我以后再说。 <br>你以为我请你呀?美得你!她说,aa制,一人一半,谁也别沾谁的便宜。 <br>这建议我没有拒绝。我看出来了,她这人很坚决,认准的事就非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这点跟我很相像。 <br><br>饭后我就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因为此前我从没有接触过象她这样的女人。 <br><br>我大学上到二十几岁,那时候老想着当个好学生毕业再分配个好单位之类特别规矩的事,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学生又没什么零花钱,对女孩子也就一直敬而远之。大学期间交女朋友是最费钱的,那时候的钱实在太值钱了,都是父母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怎么花都透着心痛。 <br><br>毕业之后又忙起了事业,因为没进领导给分配的单位,所以我的事业换种说法就成了忙着挣钱。这期间自然也没什么时间来泡姑娘,心思全在钱上了。等到了二十七八岁,钱倒是挣了不少,可看女人的眼光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br><br>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我结了婚,又离了婚。 <br><br>按照我自己的想象,今天晚上会有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一出了火锅城的门,她就嚷嚷着要回家了。我对她的这个安排很失望,说实话,我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 <br>我请她去我住的地方坐坐,我说我就住在附近,也在标山路上。 <br><br>可她看看表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去你那儿。 <br>我说谢谢你的晚饭。 <br>她愣了一下,问谢什么?咱们自己请自己,有什么可谢的。 <br>是谢你带给我一个美好的夜晚,今天晚上我能睡一个好觉了。 <br>以前你睡得不好吗? <br>不好,晚上老做恶梦,醒来就出冷汗,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欠我点什么似的。 <br>那是你坏事做得多了,多多行善吧。 <br>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从现在开始多多行善的第一步,我送你回家。 <br>那你今天晚上还得做梦。 <br>起码不是恶梦了。 <br><br><br>一条路,来和去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但所花的时间则没有理由也是一样的。回去的时候我们走得很慢,为的是有更多的时间聊一聊。聊的话题是从我开始的,她让我说实话,我到这家单位里当工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br><br>我说我真的是什么也不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很自然地走过来了。 <br>她说你说谎,凭你的学历,找个外企当个白领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br><br>你太高看我了。我说费那些事干什么?干什么不都一样,都是劳动者,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br><br>她扭头看着我,嘴里发出的是啧啧声,你甭给自己戴高帽子了,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犯错误了,才跑到这里躲一躲,把这里当个避风港。 <br><br>你猜对了,我真是犯错误才不得不跑到这里当工人的,你真有眼力。<br> <br>你犯什么错误了?她显得兴致勃勃的。这点我真佩服她,屁大点儿事她也能当成天大的事来对待。 <br><br>我抢了三家银行,两家金店…… <br><br>我不信。她打断我的话,你胡说。 <br><br>抢了一家储蓄所,你信吗? <br><br>她仍摇头,不信。 <br><br>我让别人抢了,你信吗? <br><br>她继续摇头,我还是不信。 <br><br>我离婚了,前妻抢走了我的房子和家俱,这你信吗? <br><br>她抬头看了看我,说这个我信。 <br><br>这之后,我们之间就沉默了很多,这段沉默的路一直继续到她家楼下。这时她才不得不重又开口,我家到了,我回去了。 <br><br>改天再吃饭怎么样?我问她。 <br><br>还吃火锅?还是aa制? <br><br>我点头,都听你的。 <br><br>平时我晚上都上学,只在星期三的晚上闲着。 <br><br>我知道了,下个星期三咱们吃自助火锅怎么样? <br><br>你能吃够本吗?她笑了,到时候再说吧。 <br><br>我们就在那栋老式的楼房前分了手,分手时她忽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今天中午我根本就没踩到你,你是装的。 <br><br>我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br><br>她接着说,但我挺高兴能认识你,不管你是以什么样的理由。 <br><br>她这么说话,我自然是无话可答,只好冲她挥挥手,算是跟她道别。 <br><br><br>从那儿出来之后我去了陈雷那里,把剩下的钱都掏出来给他,可他没要,又扔还给我,说记着账,以后一起还。他问是怎么一回事,一晚上也没花了它,钱也不多呀,是不是没找到那姑娘? <br><br>我说找到了,也吃了饭,不过是aa制。 <br><br>他笑了,说这姑娘不错,有深度,值得一交。 <br><br>自从前妻那事之后,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从心里也觉得这个叫做丹芙的姑娘确实可交。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46
7失踪也是一门艺术 <br><br><br><br>我给张丹芙打电话,想再追问一下那个紫檀木盒子的事,但很奇怪,那电话总也打不通,那无休止的振铃声就象是从一个无底的空洞里传上来的一样。 <br><br>张丹芙没回去住?这似乎不可能,她注意这房子绝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可是她的战绩呀。 <br><br>但现在家里的电话没人听,手机也关机,她就跟失踪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着。 <br><br>难道出了什么事? <br><br>就是出事了也和我无关,我们已经离婚了。 <br><br>晚上上网时,我终于碰到了风中依铃,一通亲热的问候之后,我们聊的话题还是古董。我说我现在正在寻找一件古董,是我家祖传的,但现在找不着了。 <br><br>她说事情就是这样,想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不想找的时候,它自己就跑出来了。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稀,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贵。 <br><br>我更加相信她是一个女人,因为她说话的口气跟我的前妻张丹芙很相似。只有女人才能这么敏感的说些敏感的话题。 <br><br><br>我问她,你是女人吗? <br><br>她反问我,你觉得呢? <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49
8我在灿烂的活着 <br><br><br><br>周军摸到我门上时我感到很奇怪,一通追问才知道是是陈雷告诉的地址。他见着我没别的话,先骂了一通,你小子不是还没出国吗?没出国怎么也躲起来不见人影,好好的你说你躲什么躲?是不是欠了谁钱?怎么能怕成这样?就是躲,你也不能这么个兔子不拉屡的地方来躲?你到底躲谁呢? <br><br>我说我谁也不躲,我用着躲谁?家里住的太闷了,我出来换换环境,透透气。 <br><br>别的回头说,先办正经事,你现在能不能接活儿了? <br><br>什么活? <br><br>我逮着了个农民企业家,这个农民企业家吃饱了喝足了,然后就想着要出名玩玩,他想找人给他写自传吹上一吹。这活儿你接不接,二十万字,二万块,你心里清楚这活肥得要命,你只管写,出版的事儿我来办。 <br><br>我挣两万,你能挣多少? <br><br>一半一半吧,我也不是不出力就挣钱,现在出版制度这么严,费劲着呢。 <br><br>你说的话起码得打个对折,你我还不清楚? <br><br>得,二万五,就这价了,你要的再高,我就得找别人了,大家都是哥儿们,有什么不能照顾的? <br><br>行,二万五就二万五,我现在正好闲着。我看看周围,又补充一句,正好也缺钱,你总得先给我点儿预付款吧? <br><br>我就知道你有这手。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一万,剩下的交活儿后给。 <br><br>行,什么时候找那农民企业家吃饭?咱得先听他吹吹,别打无把握之仗。 <br><br>这我来安排吧,回头我来找你。你得告诉我,除了上门堵你之外,我还可以怎么找到你?你说你现在怎么过上了原始人的生活,电话电话没有,手机手机没有,传呼传呼也没有,我看你真应该连煤气灶也没有,钻木取火就得。 <br><br>算了,还是我找你吧。 <br><br>我手机号码你知道吧,就是你以前的号码。对了,你那媳妇前两天打我手机找过你,也没说什么事,估计不是让你捎头蒜就是带颗葱。你们俩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你把电话卖了这么大事她都不知道,还以为我跟她闹玩呢。呵呵。你甭想了,肯定没什么大事。找那农民企业家吃饭就是这两天,明后两晚上你每天给我打个电话,是不是还得我给你准备个录音机?得,我又搭上个录音机。就这么着吧,别的我也不多说,记住了,明后两天,一天一个电话。 <br><br><br><br>  我把周军送出门,在门口他又问我,你钻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是吃饱撑的还是纯粹来找灵感?你们这群文化骗子就是跟正常人人两样,怎么怪怎么来。 <br><br>我说可不是,你以为我挣点钱容易?妈的,还来扒我的皮。 <br><br>嘿嘿,他一通傻笑,说所有人都在黑,逼得我不得不黑,我要不黑就得被人活活黑成傻逼了。 <br><br>周军给我的这些预付款让我暂时找到了些以前的感觉,但我没动去怎么奢侈一下的心思,在我眼里,这笔数毕竟不是个大数目,几夜的疯狂就能让它化做流水。 <br><br>其实说白了,我还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我还是要看看自己到底能承受住多大的压力。尽管我早就明白,就是处在绝境之下我也能正常生活正常快乐正常享受。 <br><br>人能屈能伸,可以适应任何环境。所谓我的绝境,在别人眼里却不一定是绝境。这便是一群人与另一群人的关系。这群人所谓的天堂,在另一群人眼里不过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生活。这群人的地狱,在另一群人眼里同样也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生活。 <br><br>在开始认为是绝境的那段日子里,我生活得挺舒服。有吃有喝,有工作有休息,甚至还有一段风花雪月的事,虽然这只是浮在表面上的影子,可仍能带来对崭新生活的美好憧憬。 <br><br>我依旧去工厂上班,我已经和厂里签了劳动合同,合同的期限是两年。两年对我来说很短暂,一转眼就过去了,我相信这点,三年的婚姻不都一转眼就过去了吗? <br><br>陈雷对我的这种生活相当佩服,他说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干,说一贫如洗就一贫如洗,说一丝不挂就一丝不挂,说他妈的当工人还就真去当工人,狠!我最服你的就是这点,什么八卦你都能抖出来。我就不行,要是我哪天失了业,离开了现在的生活,那我非抱着瓶最贵的酒跳楼不可。 <br><br>我知道他的为人,跳楼什么的也许他不敢,但如果离开了目前这种生活,他可能真的不知该怎么生活了。他属于另一群人。 <br><br><br>周军的书忙得我够呛,那个农民企业家原是卖水泥的,最后又改行干起了电焊条,老老实实干活,辛辛苦苦挣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实在不是出书立传的材料。不过他这人不错,才吃几顿饭我就看出来了,实在,太实在了。怪不得周军愿意缠着他,他那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花钱痛快,再贵的饭也一声不哼,掏出钱包就结帐。要知道,他花的钱都是自己的而不是公款,这一点就更让人信服。 <br>瞅这家伙挥金如土的模样,我琢磨他为这本书出的钱肯定不是周军跟我说的数目,这我有把握。 <br><br><br>写书这段时间没怎么和丹芙接触,她也忙我也忙,就只能在上班的时候隔着玻璃门互相对个眼神,笑上一笑。 <br><br>弓拉得越满,箭运行的轨道才越好看,那就让这弓拉得再满一些吧。 <br><br>庞永铃教我的手艺我也学得差不多了,其实我从她那里要学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在一排架子上,把一些成品电度表的各项指标调准而已。我这人一向眼高手低,特别是在干活上,更是把“看”和“做”分列为两种单独的事。说实话,这些玩意做起来和看时候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br><br>在我入厂的第三个月,也就是该出徒的那个月,厂里派人专门来考核我们这些新入厂的工人。在十多个人的注观下,我自己独立地调了一架子表。调了三十只表,合格的仅两只,合格率之低创了车间记录。 <br><br>这下庞永铃脸上挂不住了,她是厂里连续三年的进工作者,可她的徒弟却给了她这么大一个难堪,她脸都没地方放了。 <br><br>她开始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学会,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弄明白?你可是大学生呀!你是不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 <br><br>她问我的时候显然是生了气,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很漂亮,是她所有表情当中最漂亮的一种。我看着她那漂亮的表情让她别烦也别生气,有事慢慢说,人是在不断学习中才会进步的,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大学生也是人不是?大学生得从头学不成? <br><br>可我都教你整三个月了,就是蒙也不应该只蒙上两只吧。她委屈地说,现在责任全在我身上了,这个月的奖金都得让扣了。这是这家工厂里的古老传统,徙弟的错全部要记在师父的头上。 <br><br>这你别放在心上,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晚上请你吃饭吧。我说,算是给你道歉了。 <br><br>用不着,你能把表调好比什么都强。 <br><br>虽是如此,下班后我还是把她拉到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我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调表的头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写了一通宵的稿子,早晨上班时我眼睛睁都睁不开,更别说调表了。 <br><br>我现在没了电脑,只能用钢笔在有着无数方格的稿纸上瞎折腾,眼睛当然受不了。可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我的责任,无论干什么惹的错都是错,没理由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连累。 <br><br>通过几个月的接触,我对她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她这人不错,心还特别软。请一顿饭,再说几句好话,多少能补偿一些。 <br><br>我点了几样海鲜后再让她点,可她什么也不点,她说够了,这些都吃不了,这里的菜挺贵。 <br><br>怎么会吃不了,你当是喂鸟?我要过菜本,又点了几个估计她能爱吃的菜,尽是些“东坡肘子”“糖醋里脊”之类的家常菜,姑娘家一般都爱吃。 <br><br>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能经得住你这种花法吗?别在我面前充大款。 <br><br><br>你跟我的生活哲学不一样。我是有就花,没有就算。开工资之后一般是三天大爷二十七天乞丐,花完了算。其实生活本身就没什么保留,有一天快乐算一天快乐,有一天忧伤算一天忧伤。象那些老吝啬鬼们,节衣缩食过了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了点钱,可忽然有一天就见了上帝,那些钱还有什么用?生活是用各种彩色调配出来的,有成功有失败,这样才有乐趣。要是全部都成了成功或全部都成了失败,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奋斗都没有信心,不如死了算。你看我今天调了两个合格的,明天就有可能调出三个合格的,这就是进步,这就是成功。相反,你今天调了三十只,全部合格,明天就可能只调出二十九只,这就是失误,这就是失败。生活本身就是在失败里出出进进,小起小落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br><br>你的嘴真厉害,没理也能让你找到理,我不跟你说了。 <br><br>菜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这家小店装修的一般,菜做的也一般,就是价格很不一般。我要了几瓶啤酒,说庆祝一下。她说没什么可庆祝的。我说那就怀念一下,为今天这耻辱日怀念一下,同时也庆祝咱们第一次吃饭。你多少喝点吧,我早就想请你,就怕你不赏脸,另外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老怕人家说我贿赂你。 <br><br>你瞧你这话说的。她拿起酒瓶把杯子都倒满,和我碰了一下杯,说干了,都干了。 <br><br>她果然把一杯酒都喝了,这可在我的意料之外。她说厂里那些同事经常拉着她出去吃饭,不去还不行,去了就得喝酒,时间长了也就练出了点酒量。 <br><br>这可能就是工厂女工与科室白领们之间的最大区别。前者实在,对生活的态度就像喝酒一样,一口干了,为的是痛快;后者深沉,对生活的态度也像喝酒一样,要前劝后让好一阵子才喝一小口,为的是深度。 <br><br>又喝了几杯,庞永铃的脸就红了,显得也更有韵味了。伴着她的脸红,她问我,我听人说,你结过婚,而且又离了,是不是真的? <br><br>你听谁说的?我很纳闷,这种消息怎么就传得这么快呢? <br><br>到底是不是真的? <br><br>说的没错,是真的,我结过婚,后来又离了。 <br><br>我不信。 <br><br>这和你信不信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开心就聚在一起,不开心就分手,曲终人散,再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勉强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br><br>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br><br>是真的,这很重要吗?你是不是感到我很陌生了? <br><br>这倒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挺意外的。 <br><br>只要你结婚就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金婚银婚钻石般的老夫妻,也终究有一天会有一方先倒下,让另一方知道丧偶之痛。这没什么,这是自然规律,离婚也是这样,只不过谁也不痛,这样说来分开对双方都好。 <br><br>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从来没想过两个本来好好的人,会为什么事而分开。 <br><br>以后就会明白了,喝完了酒才会知道是什么味,死过一次之后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br><br>你说的好可怕。 <br><br>这又有什么可怕?死是谁也避免不了的。就像咱们今天在这里坐着,再过五十年,咱们也许还能在这里坐着,可那时候咱们的牙肯定都已经掉光,什么也咬不动了,咱们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肚子的心酸。如果再过一百年,那咱们肯定都在地下,那时候倒好,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 <br><br>她摇头,但不说话。 <br><br>我问她,是不是感到很失望,遥远的未来很让人心酸是不是? <br><br>她仍摇头,你这人怎么老以悲观的态度来看世界?世界和生活都是美好的,走到哪一步我都这样看。 <br><br>其实我也一点不悲观,反而相当乐观。你瞧我,婚离了,我照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钱没了,我照样一日三餐好胃口。不说这些了,今天我请你吃饭的目的是什么?对,是喝酒,是道歉,我这个人一喝点酒就胡说八道,你瞧我,一不留神就说了那么多乱七八槽的,你别理我,我这人就这样,走到哪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br><br><br><br>  …… <br><br><br><br>  那晚我能记起的谈话大体就是这些,剩下的就是些没有记忆的语言重复了。我实在是没想到我们以后的话题更多更乱。我从离婚没有孩子婚姻真可怕,一直说到现在一穷二白什么也没了。这全是酒精的作用。我在没完没了的兴奋中喝醉了,醉了个一塌糊涂。说实话,那是我离婚之后的第一场醉,醉得很让人舒坦。 <br><br>我几乎就是在瞬间变的人事不省。 <br><br>那天的帐是庞永铃结的,事后我才想清楚这一点,等我要把钱还给她时,她却没要。她说谁请谁不一样? <br><br>看起来,这个姑娘更不一般。 <br><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51
9风中依铃 <br><br><br>我给张丹芙打电话,仍想追问那个紫檀木盒子的下落,可那电话总也打不通,那无休止的振铃声就象是从一个无底的空洞里传上来的一样,空洞而飘渺。 <br><br>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如果不是已经离婚,我肯定会把这事搞明白。她不会凭白无故的不接电话,也不会凭白无故的消失。 <br><br>写书需要查一些资料,每当找到这个借口时,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在网吧里待上一夜。 <br><br>网络是个欢乐的世界,在网络中随处可见欢乐的制造者。他们猫在网络的各个角落,时不时的就窜出来惹你笑上一通。谁也不会否认他们是一群酝酿笑料的高手,因为他们能把再煽情不过的故事演变的让人喷饭不止。 <br><br>风中依铃就是这种人。她的笑料是与生俱来的,她的幽默集机智、智慧、轻盈、哲理为一体,让人不由自由的就能发出会心的善意的笑。 <br><br>她的沉默与低调似乎也是与生俱来的。她常常会在没来由的快乐情绪中一下就沉入冰点,不谈快乐不谈高兴,一丝一缕的非把哀伤与忧郁缠到你的脖子上。 <br><br>与她在一起在网上畅游,你会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互联网所带来的轻松与快乐,也会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阵阵某名的恐惧与忧郁。 <br><br>网络的作用是巨大的,它包容万象,无坚不摧,无所不能。我完全相信这一点。 <br><br>这次遇见的风中依铃情绪很好,就象遇到了彩票中奖之类的大喜事。她给我讲了不少笑话,每一个都是我没听过的段子,很新也很搞笑,我猜想屏幕那头的她一定很得意,在网上,能制造快乐就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 <br><br>她问我,最近怎么老能在网上遇到你呀? <br><br>我说我最近有些闲,而上网又是最省钱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br><br>她的卡通形象在屏幕上呵呵一笑,然后一针见笑的问我,是不是也想在网上发展一段神秘的网络情缘呀? <br><br>她问的直接,我回答的也痛快。我说废话,不为找点刺激那没完没了的上网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净化心灵陶冶情操?有那么傻的人吗? <br><br>她说那不一定,网络的功能不仅仅是聊天交友,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使你获取知识,了解世界,增长见识…… <br><br>我说你少唱那高调,你随便到任何一家网吧去看看,那成群结队的半大孩子聚在那里不是聊天又是什么?现在的网络就是聊天交朋友,除此之后还能干什么? <br><br>她沉默半天后说,网络可以改变一切。可以让你回忆,可以带你穿梭时空,可以让你修改错误,可以让你的后悔得到满足…… <br><br>她说得太深奥,以至我不得不怀疑她喝了酒。网络再伟大,它也是建立在一个虚拟的基础上,虚拟的现实再真实,它也不可能取代真实的万一。我认为是这样。 <br><br>分手时,我们彼此都有种不欢而散的感觉,今天的接触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更为真实一些的对方。 <br><br>她说她这几天身体不好,所以最近的上网的时间能少一些。 <br><br>我问她得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br><br>对我的关心她表示了谢意,但她没说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说可能有段时间不能上网了。我怀疑她开始讨厌我了。对此我很遗憾,只能祝她身体早日康复。 <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55
10孤独时有人在笑 <br><br><br><br>夜晚的青岛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海水的浪漫,海风的惬意,都是这画的延伸。我的父母当年选择这座港口城市恐怕也是被这些景色所吸引,它们太具有诱惑力了,这座城市也实在是太美了。不过凡事都是相对的,大海所带给人的也不总是美丽,它也有发怒的时候,它也有让人感到恐怖的时候。海啸就是很好的例子。 <br><br>顺着沿海一线走,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一种孤独。也很容易会把海的博大与自己的渺小联系在一起,并形成鲜明的对比。大海是成千上万颗水滴汇聚而成的,世界是成千上万的人构成。水滴和自己都不过是构成整体的亿万分之一。与大海相比,人是极其孤独的极其无助的。海水从来都是团在一起,成群结队的四处流浪。而人则不行,从没听说过哪两个人能够相处几十年一点矛盾也不闹。所以从本质上而言,人只能是孤独的动物。 <br><br>孤独其实不可怕,人总不能时时都处在孤独之中,人都会有朋友,朋友之间都会有友谊。这是人这一生中唯一可以称得上“巨大”的财富。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在转瞬之间毫无理由的消失,老婆会离你而去,房子会落在别人名下。也许有朝一日,朋友还会变成仇人。 <br><br>在这个日新月异发展飞速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br><br><br>现在,我开始觉得自己是流浪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中。虽然“流浪”这个词儿很不雅,但我喜欢用它。我没有了房子,也没有妻子,孑然一身孤独地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这难道不是一种流浪吗? <br><br>书写完了,二十万字,用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细想想这很不错,一个月能挣二万块,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对我来说,这是偶然当中的一次凑巧,流浪中的乞丐也能在偶然的机会下吃一顿饱饭的。他的偶然和我的偶然基本一致,同是生命中值得回忆的一个片刻,也都毫无留恋的价值。 <br>周军来取书稿的时候告诉我,又有事干了。 <br><br>我有些激动,问什么事,这次是谁写回忆录?价钱怎么算?先付我多少? <br><br>他嘿嘿一笑,说你这次是挣不着钱了,这纯属擦屁股的勾当。你以前写的一个剧本,当时人家已经付钱了,可一直没拍,直到上个月才决定投拍。你是编剧,当然应该去帮帮忙,你写的剧本人家看不明白。 <br><br>又是一个草台班子?他们有什么忙可以帮?我还有别的事,你也知道,我现在特忙。 <br><br>我管你忙不忙的,我的事你得先忙完了再说,你别逼着我发火。 <br><br>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们最终达成协议:星期六和星期天这两天,我去剧组里帮忙,没有别的劳务费,只管两顿饭。周军说我这是售后服务,应该免费,管饭就已经不错了。 <br><br>我说管饭就管饭,我的标准不高,每顿饭都要求四菜一荡,有虾有鱼。 <br><br>这下把周军气得不轻,他说你是属猫的还是怎么着?还能饿着你是怎么着? <br><br><br>星期六一早,周军就来敲我家的门,随后就把睡意朦胧的我塞上车,往剧组里赶。等我到了剧组,才知道今天没有拍摄任务。我松了一口气,刚说要走,周军却把我推给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家伙,说这是导演,导过不少有名的片子。虽然周军说的那些有名的片子我一个也没听说过,可还是很亲热地跟他打了招呼。我一个劲儿地握着他的手说久仰,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br><br>周军介绍说我时,说我是著名的作家,写过什么什么,都是一些很火的作品。他说的什么什么,连我知道都不知道,可那导演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原来是你呀!你写的什么什么中的什么,好极了,我一口气就看完了,中间连口水都没喝,写的真是不错呀。 <br><br>一通寒喧之后,我以为可以回去睡觉了。可那导演说别走,今天的任务是挑演员,女一号和女二号。你是编剧,挑什么样的演员你理应参与意见。 <br><br>事后我才知道,剧组已经在报纸和电视上打了广告,说著名导演要来青岛挑选演员,有线条有脸庞的姑娘都可圆一把明星梦,云云。据周军说,挑选演员这招儿能获利不少,每个演员的报名费是二十元,如果通过面试,试镜费就是一百五十元。这些收入全部累积起来,可是笔不小的一个数目。不用说,这肯定是周军想出来的招儿。这种歪门斜道的路子,只有他能想的出来。 <br><br>周军为这部片子出力不少,自然而然的,他的收获也少不到哪儿去。 <br><br>见脱不开身,我也只好混在他们的队伍里,跟真事似地挑起了演员。导演跟我说,初试可以宽一些,也没什么原则,长得漂亮就行,不就是为挣她们的试镜费吗?初试当然是通过的越多越好。 <br><br>有了这条挣钱的原则,那还叫挑什么演员?看着导演跟周军脸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我都想笑,使劲儿憋才憋住,差点儿没把我憋坏了。 <br><br>除了那些长得实在目不忍睹想当特型演员的,绝大多数姑娘都算通过了。看着她们兴高彩烈的样子,我都替她们感到伤心。我甚至感觉自己就象是个站在鱼池边上的厨师,而那些姑娘就象在鱼池里活蹦乱跳的鲤鱼,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厨师炖了。 <br><br>真不知道这群姑娘是怎么想的,这种草台班子又能给她们什么机会? <br><br>她们的兴奋劲告诉我好们不管,只要能当电影明星,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们也不愿错过。 <br><br>看起来影视明星真是当前最红的一门职业,一上午的工夫我们就接待了近三百个做着明星梦的女孩子。有些也不能算女孩子,得算女人了。人家女孩子上当,可以说是社会阅历浅不懂事,可那些女人呢?她们得用什么理由?我实在想不透。 <br><br>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些做着明星梦的女人当中,我竟然见到了丹芙。 <br><br>见到丹芙的时候,我们都愣了一下。她晃了一下头,换了一个角度看我,好像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br><br>在骨子里,她给我的印象是相当的实际相当的现实相当的稳重,我很难想象那么实际这么现实这么稳重的女人竟然也会做只有女孩子才应该做的明星梦。 <br><br>更想不到的是,在她得到面试合格的回答后竟然还露出了孩子般兴高采烈的笑容! <br><br>就在她满心欢喜地正要离开时,我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没事找事跑这儿来干什么? <br><br>干什么?她很奇怪地问我,还能干什么?我到这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当明星了,很多人都说我长的象明星。对了,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认识那些导演是吗?你要认识他们你就帮我说说话,让我当那女一号,当不了女一号当女二号也行,我晚上请你吃饭,请他们吃饭也行。 <br><br>你也做这种梦?你以为明星是那么好当的?醒醒吧!你知道这帮人都是干什么的?你以为他们都是正理八经拍戏的?实话告诉你,全是蒙人的,他们根本就拍不出什么正理八经的东西。 <br><br>她疑惑地看着我,那你在这里…… <br><br>我是他们找来帮忙的。 <br><br>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br><br>这个回头咱们再细说,这地方以后你就别来了。 <br><br>你的意思是我上当了?可我看你们不像呀! <br><br>你看我像不像结过婚又离过婚的人? <br><br><br>她闭了嘴。顿了一会儿才重新开了口,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拍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但凡事不都是循序渐进?哪能一开始就到大片里挣角色。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当演员,上学时学校里的文艺演出我总是积极分子。 <br><br>行了,别说这些了,今天晚上你能不能不去上学了。 <br><br>不去上学?去吃饭?她低头想了想后说行,今天咱们就别AA制了,我请你。 <br><br>老时间?我去接你? <br><br>丹芙还没来得及表态,周军已经从里面出来找我了,见我隔着老远就喊,你小子可别走,中午制片跟导演请吃饭,点名是请你,你走了饭局可就不香了。 <br><br>我冲他点头,我知道,不就是给你当“托儿”吗?你放心,我毁不了你。 <br><br>周军走到我身边,警示性地跟我说,你从人家制片身上也挣了不少钱,别回头你小子再黑我一棍子,这样就太不够朋友了。 <br><br>这我懂,你甭废话了。 <br><br>周军看了看丹芙问,这小姐是谁?你朋友?一会儿一块吃吧。 <br><br>我说人家中午有事,改天再约,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br><br>周军走后,丹芙问我,你干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能认识导演呢!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都不让我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br><br>你这人不知道好歹,认识他们会是一场恶梦。实话告诉你,你不认识他们比你认识他们好多了,这帮家伙我太了解了,既骗钱又骗色,不骗你钱就骗你色,我这是为你好。 <br><br>那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没话可说了。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你是不是一直在装穷?到厂里上班也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br><br>装穷?穷有什么好装的?装富倒听说过,装穷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br><br>她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然后提醒我晚上,老地方老时间去接她。 <br><br>中午的饭吃得稀里糊涂,那制片傻得都简直要拧出水来,什么都不懂,我甚至都怀疑他能不能搞明白一加一等于几。 <br><br>直到这时候我这才明白,周军为什么肯为剧组费这么大精力。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憋着一个相同的心思,都想着要从这傻得出奇的制片身上挤出点钱来。 <br><br>这制片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打扮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自己没什么本事,他的钱全部来自他的老爹,他老爹当年在温州靠卖纸牛皮鞋发家。挣钱之后就到青岛买了房子,想安安静静过个晚年。怎知道他上半生是拿命换钱,下半生却成了花钱买命。结果买来买去,还是把命丢了,他得的是胃癌,跟他前半生不能按时吃饭有着直接的关系。 <br><br>这傻制片便得到了老爹的全部财产,他的傻气也在周军等人的引诱下发挥了作用。什么投资电视剧、投资股市、投资网站之类,都是一些风险很高的热门。周军这批人可不管他挣不挣钱,只要他们自己能挣到钱就行了。 <br><br>尽管我很同情他,可眼睁睁瞅着这家伙不学无术却如此有钱,自己心里也确实也不平衡。人真是一种怪异的动物,只要这么一想这就心安理得了:挖他一些就挖他一些,蒙他一把就蒙他一把,只当是大家帮社会重新分配了。 <br><br>中午的饭吃到很晚,那制片好像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天南海北的全是他在说,一会儿说南京的板鸭味道其实很一般,一会儿说青岛的小姐腿特别长,前言不搭后语,听起来要多累有多累。我们这些坐陪的都是挣了他钱的,自然只有摆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来听他的,算是挣他钱理应付出的代价吧。 <br><br>又吃了一会儿,眼看着跟丹芙的约会就要来不及了,我只好找周军借他的富康轿车。我是在酒席上找周军借的车,当着大家的面他也不好拒绝,免得给人留下个小气的印象。 <br><br>我去接丹芙的时候,她已经等了十几分钟。我把车开到她面前,她有些吃惊地钻进车里,问我是怎么回事?你还会开车?你到哪儿去弄的车? <br><br>我说车是我借的,不属于我的私有财产。 <br><br>她仍坚持去老地方,去吃火锅。可我没听她的,带着她直接奔了海天大酒店,上次去的那火锅城里的味道显然不合我的胃口。刚下车的时候她还有些生气,问我怎么上这儿来了,不是去吃火锅吗? <br><br>我说这里同样也可以吃火锅,只要有钱,什么吃不着?我点了不少海鲜,都是服务小姐推荐的。我懒得跟小姐再计较什么,不就是钱的问题吗?中午吃饭时那制片塞给我的红包足够应付了。 <br><br>中午的饭虽然标准挺高,可光听那傻制片说话去了,肚子基本还是空的。所以菜一上来,就马上勾起了我的食欲。可丹芙却没怎么动筷子,她光看着我吃,那么直愣愣地瞅着我吃,把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br><br>你怎么了?不合胃口?我问她,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自己要。 <br><br>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在装穷?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br><br>你怎么会这么说? <br><br>因为你表现在外的很多东西都是假的,我甚至都怀疑你到工厂里来上班的真正目的。我知道人都有虚假的外表,你能不能让我看你更真实一些? <br><br>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吃呀!你不就喜欢吃火锅吗?我让她,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br><br>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火锅吗?她换了一个话题,见我摇头后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炒的菜都会被佐料掩盖得看不清最初的模样儿,它们太虚假了,跟人一样。只有火锅,上来的都还保持着原色原味,让人能感觉到真实。 <br><br>什么意思?我问她,我确实没听明白。 <br><br>我不喜欢虚假,我每天要面对很多形形色色的披着虚假外衣的体面人,已经很累了。所以我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再碰到披着同样虚假外衣的炒菜。她说炒菜的时候嘴角向我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时之间我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笑。 <br><br>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实话的,并不是我想故意隐瞒什么,只不过是有些东西你自己误会了。再有,我不是在逃避,我是寻找,寻找一种真实的生活。 <br><br>我现在不想听了,其实我也披着一层虚假的外衣,也许看起来会很合身,但那的确是假的。还有,我已经知道了你那外衣下的真实模样,如果不在这时候跟你说再见,将来等到你发现我外衣下的真实模样,你就会跟我说再见了,那样就连朋友也做不成。 <br><br>这怎么可能?我看你已经挺真实的了,你就是再真实还能真实到哪儿去?<br><br>算了。她打断了我,生活也就跟演戏一样,我真的是很喜欢演戏的,再多演一会儿也无所谓。 <br><br>由于今天的饭桌上有了她那些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我的情绪受了很大的影响,以致让两瓶啤酒就发挥出了酒精的威力,我走路时的步子都有些发飘了。我把车钥匙放在吧台,然后给周军打了电话,让他自己到吧台来拿钥匙提车。 <br><br><br>今天这帐结得很痛快,我给钱的时候,她连个推让的手势也没有做。根据以前的经历,这一点让人费解,另外,那吧台里的小姐看丹芙和我的眼神都很异样,好像她们都认识丹芙一样。 <br><br>我和她出了酒店的门,在海边随便走了走,她的手也很随便地挽起了我。这时的海面起了风,吹的海边的树叶哗哗直响,就象在演奏一首不知名的乐曲。 <br><br>吹了一会儿海风,我感觉好多了,头也不那么晕了,就和她一起上一辆出租车。车开了不到五分钟就停在我家楼下。她也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我下车,她也下了车。 <br><br><br>进门后,她对我屋里只有床和沙发的布置很有些意外,她问我,这是你家?你就住这儿?我点头说没错,这就是我家,我就住在这儿。她笑笑,然后问我,这也是你的行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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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56
11冻死我了,你快抱着我 <br><br>  <br>她在我那值五百块钱的床边坐下,东一句西一句漫无目的的跟我扯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小时里我思绪澎湃,想入非非,心理与生理都慢慢步入了兴奋的状态。最后我只好去厕所冲了个凉水澡,让凉水的刺激来压抑住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包括心理与生理的。 <br><br>出来时我清醒多了,在这种清醒下我明白了,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事情发生。我问她要不要也冲一下?冲个澡可以使人变的清醒,而不至于去办傻事。她点头说好,我确实需要清醒一下。说完她钻进了厕所,但几秒钟后她又浑身赤裸湿淋淋的从厕所里跑了出来。看她这么快就洗完,我才想起这热水器是坏了,出来的水都是凉的。 <br><br>她用一条浴巾遮住身体,一边打喷涕一边冲我说,冻死我了,你快抱着我! <br><br><br>…… <br><br>…… <br><br><br>…… <br><br><br>我一直没搞明白昨晚上是怎么一回事,所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一种性质。但有一点,我觉的我没错。在那种已经由气氛限定的环境下,怀里再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美丽女人,又怎能不引起我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兴奋? <br><br>至于丹芙那方面,我没做太多的考虑。总之,她没有拒绝,反而一直在迎合,而且迎合的非常好。关于这一点我甚至可以用她的技术非常“高明”来形容。 <br><br>我已经好久没有做这种事了,以至最初开始时我显得很笨拙。不过,她迎合的非常好,就象一个非常高明的舞伴一样,环着我轻盈的左旋右转。在她的带领下,我慢慢的步入到了一片由兴奋、刺激与欢乐所交织的空间里…… <br><br>丹芙在我那儿待了一夜,整晚上她都跟我一起躺在了那张只值五百块钱的单人床上。 <br><br>早晨我醒来时,她已经起床了。她站在窗口,冲着朝阳梳着头,她的长发在阳光的掩映下团团飞舞,这美丽的一幕相当动人,对一个已经离了婚的男人而言更是动人。 <br><br>我说你很漂亮。 <br><br>她说谢谢,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br><br>我说当然是真的,你确实很漂亮。 <br><br>她说那你会娶我吗? <br><br>我说暂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法想这个问题。怎么,你是不是想让我为昨晚上的行为而负责? <br><br>她摇摇头,说你负不起,我也不想让你负,我也不是处女,所以没必要。 <br><br>我说,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吧? <br><br>她不答,只是仔细的梳她的头发。她梳好头,朝还躺在床上的我笑了笑,说了声再见,然后推开门,走下楼去。 <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0:57
12寂寞玫瑰 <br><br>我不停的给张丹芙打电话,要追问那个紫檀木盒子的下落,但电话总也打不通,那无休止的振铃声就象是从一个无底的空洞里传上来的一样。 <br><br>我总是在给她打完电话后上网。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br> <br><br>没有了风中依铃,网上就显的空荡荡的,这是我的感觉。 <br><br><br>我在风个网站逛了几圈,觉的没什么劲,就钻进一个聊天室。进门之后,发现整个聊天室里只有一个叫做“寂寞玫瑰”的家伙。这人一点也不闲着,没完没了的在里面自言自语骂着,我仔细看了一下,他骂的每句话都不重样,密密麻麻的列了好几屏。 <br><br>见我进来,他立马高兴起来,把所有的骂人话都扔向了我。我正好也闲着,就拉圆了架子跟他对骂起来。 <br><br>我们骂得都极具水准,既不重复也不带一个脏字,这种斗智又斗勇的对骂使我们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动。我丝毫不怀疑,只要愿意,我们就可以让这种对骂持续二十四小时。 <br><br>长久的老干一件事,是会觉得没劲,对骂也是如此。 <br><br>在大家都感到些累的时候,我说算了吧,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空再骂,咱们聊点别的吧。 <br><br>他说行,无所谓,聊什么都无所谓,就是面对面的骂,我也可以奉陪。 <br><br>然后,我们就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依旧是斗智斗勇,依旧是不吐一个脏字。 <br><br>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起码见面可以打个招呼。 <br><br>我们聊的话题都很有品味,例如上网多久网恋几次当过几次黑客……<br><br>我们始终没谈你男的女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脚穿多大号鞋一顿能吃几个包子之类的话题,网虫之间,这种话题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谁先说这些,谁就注定要被对方看不起,即使日后成为朋友也总有种掉价的感觉。 <br><br>不过,从“寂寞玫瑰”这名子的字面上理解,她似乎是个女人。男人没有愿意起个花名字,除非他有同性恋倾向。 <br><br>总之,我是把她当做一个前卫的女人来接触的。尽管这没有任何理论依据。 <br><br><br>我甚至还动了跟她见面的念头,别的不说,就在现实里吵上一架也是一种乐趣。能给目前这种泛味得不能再泛味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br><br><br><br><br>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1:01
13             我在流浪,孤独而伤感 <br><br><br>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缠绕在我身边,摸不着触不到,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什么地方不对。总之,我就是感觉别扭,非常的别扭。 <br><br>厂里碰到丹芙的时候,她冲我笑笑,然后擦肩而过,好像早就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既然她忘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提起。 <br><br>既然我不好意思再提起,那我们之间就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br><br>事情如此顺理成章的发展下来是很意外的。我本以为和她有了那一夜的沟通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产生很大的变化,起码也应该有种神秘的亲妮。但事实远非如此,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平淡,中间仍旧隔着一道不宽不窄的玻璃门。 <br><br>为此我烦了好几天,这种烦燥的感觉和刚离婚的那几天很相象,都有一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恶心。 <br><br>我去找陈雷,可这家伙说现在正忙着谈笔大业务,没空。他说这笔生意他养了一年多,现在眼看着就要收获了,这种紧要关头,可是一点儿都不能放松。 <br><br>我猜他说的是实话,晚上去他家里堵他时他都不在家,连着好几天都是,人影都见不着。 <br><br>我也约丹芙,可她也说忙,现在星期三也加了课,什么时间也没有了,实在没时间。 <br><br>这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的熟悉,慢慢的真实,我这才发现,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孤独。 <br><br>于是我的生活又让睡觉和上网占了主动,我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身处绝境时的压力。 <br><br><br>半个月后,陈雷主动来找我,说是忙完了。他跟我说起刚忙的这笔业务时满脸红光,直说自己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漂亮仗,干净,利落,实在。我懂他说的意思。他所说的漂亮仗不过就是做成了一笔对缝生意,而所谓对缝生意,就是把东家的货卖给西家,再把西家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这也叫“空手道”。 <br>我问他这笔生意挣了多少钱,请个客吃顿饭总该够了吧?别废话,今天晚上全部是你安排,我前边走,你后边结帐。 <br><br>他说吃饭才到哪?今天有一样算一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好放松。 <br><br>我当然不会误会他所谓的“好好放松”指的是什么。放在以前有家有老婆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个理由推掉,毕竟还有种责任感。可现在,我婚也离了家也没了,这种状态这种情绪下的我就是想拒绝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br><br>暮色很快的降临,一切肮脏与丑恶都在暮色中披上了伪装的外衣,霓虹灯的掩饰之下,一切都变的洁净而美丽。 <br><br>窗外的空气湿润而神秘,我们的脸上充满着兴奋与激动。 <br><br>我们先到潮州城蛇肉馆塞了一肚子蛇,接着他打电话找了两个小姐陪着打了一通保龄球。我的球技很差,动作也不标准,惹的那两小姐笑声连连。其实她们也不会打,她们只知道傻笑。记不清打了几局,只知道出了一身臭汗,于是我建议去洗个桑拿蒸一下。 <br><br>就这样,我们又领着那两个小姐去了“太平洋洗浴中心”。可没想到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派出所的在搞突击检查,于是我们和那两小姐只好装做谁也不认识谁,大眼瞪小眼,一问三不知。最后我们进了男宾房,她们进了女宾房,一切都正正规规,合情合理。 <br><br>我跟陈雷在桑拿房里蒸得满头是汗的时候,洗浴中心的老板钻了进来,一个劲的跟我们赔不是。他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两天是全市性的检查,贵宾房不敢开,败了哥儿们的兴,太不好意思了。我们说无所谓,来就是玩的,合适就玩,不合适就算,再说了,怎么玩不是玩? <br><br>他赔着笑说改天,改天他请客,他给挑几个好小姐,脸蛋技巧都过关的,费用全算他的。 <br><br>在桑拿房里蒸了一下,汗毛孔放大了不少,浑身关节也似舒服了很多。从这点来看,人真是犯贱,让高温残忍得折磨半天之后,自己还能美出鼻涕泡来。 <br><br>我们走出男宾房时,两个小姐已经坐在大厅了,她们问我们还需不需要按摩,现在派出所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贵宾房可以开了。 <br><br>陈雷看看我,问我怎么样? <br><br>我说行,无所谓,按一会儿就按一会儿。 <br><br>等小姐领着我走进贵宾房之后,我才吓了一跳。我吓这一跳是冲这小姐去的,在近距离的直视下,我真真切切的发现小姐的妆已经被浴池里的水蒸气完全蒸没了。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不夸张的说,在贵宾房这样幽暗的光线下,这张脸显得又老又丑,就跟鬼似的。 <br><br><br>就在转瞬之间,我经历了一次从激动到恐惧的转折,所有的情绪都给败得一干二净。我敲敲隔壁的门,说走了。陈雷在屋里惊讶的说这么快,你是不是有病了?我说没的事,这里不合胃口,太差劲,怎么瞅怎么不顺眼,得换个地方。陈雷说那好,你到大厅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br><br>我在大厅等了十分钟后,陈雷衣冠楚楚的走了出来。他掏出钱包打发走了那两个小姐,然后告诉我,不喜欢就换,这次我就领你去个刺激的地方看个刺激的节目,保你满意。 <br><br>之后,我们去了一家名为“辉煌人间”的夜总会,在青岛。这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夜总会,任何一个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它的大名。它的收费之高,项目之多,小姐之美是这座城市里首屈一指的。 <br><br>一进门陈雷就轻车熟路地把我往最隐蔽的包房里带。我们坐定后,陈雷把经理找来,让经理给挑两个漂亮一点儿听话一点儿可爱一点儿的小姐。看起来陈雷跟经理相当熟,没别的废话就直接奔正题。同样,经理跟陈雷也相当熟,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让放心,保证满意,都是老熟人嘛。 <br><br>临出门时,经理他问陈雷,小莉和小霞怎么样?陈雷说行,你介绍的一定没问题。 <br><br><br>两位小姐很快就来到了包间里,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她们的脸,能看清的只是她俩性感的打扮。两位小姐显然是在门口就已经分好了工,一人一个钻进了我俩的怀里。我怀里的小姐主动跟我打招呼,她说她叫小莉,叫她莉莉也行。近距离下,我看清了她的脸,她长相说起来算是不错的了。模样不错气质也不错,却来干这行,真是可惜了。 <br><br>我的小姐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她问我想先干点儿什么?是先唱唱歌?还是先跳跳舞?还是直接去后面聊天? <br><br>尽管我不知道她指的“后面”是哪里,但我也能弄明白“聊天”指的是什么。我说先唱唱歌吧,咱们起码也得有个熟悉过程不是?吃大餐之前理应先上道开胃酒吧。 <br><br>于是我的小姐就去开了卡拉OK系统。电视机一打开,屋里便亮了很多,两位小姐的面庞也就变得清晰起来,立体起来…… <br><br>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对待任何事。见怪不怪,其怪便会自败。可自从见到老婆偷人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今天这个准备“好好放松”的夜晚,我同样很激动,激动的程度比起老婆偷人那晚来,有增无减。 <br><br>我瞪大了眼,张开了嘴,直愣愣地看着陈雷怀里的小姐,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躺在陈雷怀里的娇姿作态的小姐竟然是丹芙! <br><br><br><br>……! <br><br><br><br>那个小姐竟然是丹芙! <br><br><br><br>这怎么可能?…… <br><br><br><br>……可这偏偏是事实! <br><br><br>丹芙也认出了我,她朝我笑了笑,她的笑没有任何的虚假,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笑。她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至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难为情。不应有的难为情反而出现在了我脸上。 <br><br>我冲陈雷说,咱俩换换,你的小姐归我。 <br><br>陈雷点头说没问题,两个都归你也行,只要你没问题就行。 <br><br>丹芙钻进我怀里之后,我问她,你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上班?这就是你所说的学校? <br><br>她点头,终于让你发现了,我说过我一直是在演戏,你现在知道咱们为什么不合适了吧? <br><br>我想不到。我说,你让我感到太意外了。 <br><br>其实没什么可意外的,人生存的方式有很多种,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br><br>你这是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非这么做? <br><br>我有的是理由,但我不想告诉你。你别多问了,今天就当咱们以前不认识,你继续找你的刺激,别扫了兴。 <br><br>是为了钱吗?我问她,如果真是这样,你大可不必,你缺多少我都可以帮你,借你给你都行。 <br><br>你终于承认你是在装穷了,你和我一样,也一直在演戏,不同的是你的演技高,演的角色也好。她说,我本来确实想找一个合适的人谈谈终身,可你不适合我,尽管开始时我以为你是适合的。你一直都是在装样,一直都是在演戏,我讨厌你的伪装!也讨厌你用来当行头的臭钱! <br><br>我看着她,面无表情。她也一样,面无表情。 <br><br>但片刻后她开始朝我笑,笑得花枝招展,浑身哆嗦。 <br><br><br><br>我知道,她笑容的背后已经亮出了一把冰冷的大刀,这把大刀的锋利足以将我们阴阳永隔。我还知道,她这样的笑容会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互相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br><br>我的激动让我愤怒地抽了她两记耳光,然后推开包厢门扬长而去。整个过程里陈雷一直傻呆呆地瞅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从迷宫般的走廊转出夜总会,陈雷才跟了上来。陈雷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还好好端端的怎么一转眼就发起了火?不是说好好放松一下吗?到底怎么了?是那妞儿不合适,惹你生气了?不行咱再换,这里妞儿有的是,不好就换,咱们是上帝呀…… <br><br>我让他别管,这与他无关,我说我现在想静静,静一下就什么事也没了,妈的,你就让我静一会儿行不行? <br><br>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没再跟着我。 <br><br>我自己去了海边,坐在大沙滩上,看着海面翻起的朵朵浪花,我忽然有了一种来自中的冥冥是的孤独感。这种感觉使我更加真实地感觉到,我确确实实的是流浪在这座城市里,孤独而伤感。  
作者: 小青    时间: 31.1.2004 01:13
14一个不知真假美丽故事 <br><br><br>记不清这已是夜里几点,唯一记清的是我又回到了第一次与丹芙相约的地方。我给她打电话,但没人接。于是我站在那栋古老的旧楼前面,抡开嗓子不停的大喊,丹芙!丹芙!丹芙! <br><br>我的声音在深夜里传出了很远,很多人都拉开窗户大骂,是谁在这儿发疯!?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乱喊什么!? <br><br>我没理他们,依然不停的大喊她的名字,丹芙!丹芙!丹芙!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br><br>黑暗中,她的身影在旧楼前慢慢的显现,她披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衣襟在夜风的吹佛下不停的飘舞。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里,我一定以为她是一个鬼魂。她说你别在这儿喊了,会把邻居都吵醒的。 <br><br>我说我不管,我要知道真相,你必须得告诉我真相。 <br><br>她说你到我家去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br><br>她的家在这栋老楼的中央,横着数竖着数都是中央。她家的面积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布置很零乱,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在床边坐下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br><br>我说我什么都想知道,你让我感到奇怪,所以,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br><br>她说那好,我告诉你。 <br><br>就这样,我知道了一个看似浪漫的真实故事。在讲述这个故事时,丹芙力求把这故事讲的好听而浪漫。她的语言能力非常强,在她的编织下,这段故事似乎已经成了一篇极富感情的散文。 <br>我在想,如果把这故事变成一部电影,丹芙会是一个悲伤的女主角。 <br><br><br><br>故事是这样的: <br><br><br>很偶然的,丹芙遇到了一个叫冷伟的男人,她认为自己与冷伟的关系就象是阳光与黑暗的关系一样。 <br><br>丹芙见到冷伟时,是在火车站的地下通道里。她从灿烂的阳光中走进黑暗的地下通道,眼睛的强烈反差使她短暂的失去了视力。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异常美妙的声音,在失去视力的短暂的空间里,这声音引起了她感官上的所有愉悦。 <br><br>这是一首萨克斯乐曲,演奏者与呤听者都如醉如痴。 <br><br>她的视力慢慢恢复,眼前的世界也慢慢明亮,一个清晰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他留着一头长发,高高瘦瘦,年龄不大,却刻着一脸的苍桑。在看清冷伟的那一瞬间,丹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与他的音乐所俘虏。 <br><br><br>冷伟充满激情的吹奏着,长发在他脑后飘来飘去…… <br><br>丹芙一直站在他面前,静静的听,静静的看,直到所有的观众都离去,她仍没有走的意思。 <br><br>冷伟调动了全身的每一块可以利用的肌肉,一首接一首的吹着,深深地陷入到了音乐的美妙旋涡中,如醉如痴。他吹的所有乐曲都很新奇,所有乐曲丹芙都没听过。于是他们都感到了快乐,欣赏别人者与被别人欣赏者都感到了同样的快乐。 <br><br>终于,他累了,长时间的吹奏使他头晕眼花,满头大汗。这时她拿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擦去他额头的汗。然后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吧。” <br><br>这就是丹芙第一次见到冷伟时的情景。 <br><br><br><br>丹芙说那时的她家境富裕,生活美满,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以至她自己成了那种节奏性很快、生活很不规律、对一切常规都有反判意识的女孩。她跟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随处可见的前卫的女孩一样,听摇滚、喝雪碧、骂大街、灌啤酒。疯累了她们可以倒头就睡,根本不去考虑所睡之床有无危险有无麻烦…… <br><br>所以,她在一瞬间喜欢上冷伟并不稀奇。用她自己的话说,在合适的环境下,她甚至会在一瞬间喜欢上一只大熊猫。 <br><br>第二天,丹芙仍然是在地下通道里见到了冷伟。那一天是周末,观众显然多了一些。但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的,听上几耳朵叫上几声好或是打上几个喷涕就走。剩下的或是一些无事可做的闲人,或是一些真正的对音乐感兴趣的爱好者。在这些人中,丹芙是唯一的一个只对演奏者本身感兴趣的女人。 <br><br>她又坚持到最后,再次掏出洁白的手绢,轻轻地擦去他额头的汗,对他说:“我请你吃饭吧。” <br><br>这天晚上,他们不仅吃了一顿晚饭,还吃了一顿夜宵,另外还看了一场通宵电影…… <br><br>在这些过程里,丹芙把自己对他的好感很含蓄的释放给了他。有了这些过程的陪衬,她也得到一些看似美妙回报。 <br><br><br>我在转述关于丹芙的这个故事时,发觉自己尽管很累,却仍然无法详尽描述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这让我感到很失败,也很失落。 <br><br>于是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我很清楚,我所换的这种讲述方式在阐述故事内容方面或许要容易些,但在另外一些方面,我得到的却不见得比我失去的多。 <br><br>最终我决定不去计较那些得与失。因为我想明白了,即使我把自己的得与失计算的清清楚楚,也不会有人来为我进行多退少补。 <br><br>在这故事里,我只是一道餐后的水果,可有可无,没人会为我悲伤,也没人会为我呐喊。 <br><br><br>丹芙第三次见到冷伟时就开始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她问他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吹萨克斯? <br><br>她的问题太多了,于是他告诉她不要问,不要说,不能问,不能说。 <br><br>她说他在回答她问题的时候,面部表情是异常的冷异常的烦,就象身体后面埋藏了多大的苦难一样。 <br><br>他说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br><br>于是她又说,与欣赏他的人与他的音乐一样,她同样也欣赏他的回答。 <br><br>讲到这里时,我觉得她很傻,傻得有些不可理喻。 <br><br><br>丹芙再一次见到冷伟时是个雨天。她说她已经请他吃了好几顿饭,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该他请她了。 <br><br>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冷伟就领着她来到路边的拉面馆里。他告诉她,这里的拉面很筋斗,味道也很好。如果一碗不够的话,可以多喝两碗汤,也可以多加些盐和辣椒,这里的盐、辣椒和汤都是免费的。 <br><br>她显然是没能理解他话的意思,以为他话里有话,或者是另有什么别的含义。于是她端着拉面碗,傻傻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br><br>可他没什么下文,吃完就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br><br><br>故事再往下说就没什么意思了,跟大家所能猜到的一样,最后她喜欢上了冷伟,还跟他上了床,并且怀了孕。 <br><br><br>最后的结局让人闭着眼也能想到:冷伟根本就没想对她负责,只想玩玩她而已。于是丹芙觉得受了骗,也觉得生活从此之后就没了激情,天空从此之后就没了阳光…… <br><br>如果说她仅仅是为这一次挫折而走上那条灰暗的路,我仍持怀疑的态度。 <br><br><br>于是她告诉了我第二个原因。她原本做小买卖的母亲在这一年到了血癌,生命只能靠每星期两次的透析来维持,透析一次就是四百多块钱呀!她家的所有积累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br><br>有了第二个原因的支撑,我的视力便有些模糊,我没法对她目前道路的曲直再做出判断。 <br><br>她问我,你告诉我,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br><br>我摇头,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br>她说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的男朋友欺骗了我,我只有那一次初恋,所以,我不会再相信别人,也不会再去为别人保留什么。 <br><br>照她的这种说法,她似乎有足够的理由来走这一条路。 <br><br><br>这一夜我过的又稀里糊涂,我迷迷糊糊的在她床上躺了一夜。她的床也是单人床,两个人躺在上面非常挤,挤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br><br><br><br><span style='color:gray'>(未完,累了。。。呼了)标个精是因为喜欢这个文字的风格,行么?</span>
作者: 红袖添香    时间: 31.1.2004 13:04
这篇文章值得的,你标的精不会错了呵呵。弱弱问一下,可以把叶影幢幢也标精吗?我也很喜欢。
作者: aerol    时间: 31.1.2004 18:57
谢谢香鼬
作者: 过客    时间: 1.2.2004 15:47
飘流在他乡 <br><br>  越南是一个极为炎热的国家,气温常年控制在三十度以上,对我这样一个胖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br><br>  在这个异乡国度里,我显得很有人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马路上总能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这使我显得很有成就感。 <br><br>  从飞机下来,一出安检的大安,就有七八个小孩子围上来,有拖脚的,有抱大腿的,分工极为明确,每个孩子有讲着一口顺利的中国话,他们不停的冲我喊:爸爸!爸爸!给钱。给钱! <br><br>  当时我气坏了,暗想幸亏是单身一人来这里,如果拖家带口的让这帮孩子缠住,哪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br><br>  孩子们个头虽然不大,但劲却都不小,而且都很卖力,他们的努力最终让我不得不相信:不给他们钱他们是绝不会痛快离去的,他们那饿狼般的眼神足以证明这一点。没办法,我只得从钱包里找出一张最小面额的美金扔给他们,任凭他们四下里争抢。 <br><br>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可没想到他们仍扯着我不放,边扯着我还边四下招呼,满嘴是我听不懂的越语。我估计那话绝不是什么好话,如果翻译成中国话准是:这里有个傻逼肯给钱!快来呀!堵如此类。 <br><br>  听到他们的讯息,周围不知从哪儿忽的就冒出了一大帮孩子,动作之迅速真是叹为观之,他们呼啦啦的往上一围,看那架式,把我撕了都有可能。 <br><br>  还好,警察及时赶到,用警棍把他们赶的四散奔逃,他们什么也没抢着我的,反而在我身上留下几口唾沫做为纪念。 <br><br>  这就是越南,一个盛产红木的国家,一个关系我下半生命运的地方。 <br><br>  我搜寻的第一站是胡志明市,也就是以前所谓的西贡。这座城市的繁华是显而易见的,根本没有我最初想象中那么败落。最起码,这里的消费水准出乎我想象的高。一个苹果的价格在国内能买到一整筐。 <br><br>  越南的饮食习惯很不适合我,他们常吃的一种叫做鱼露的东西我一闻就晕,然后就没完没了的呕吐,就象喝醉了酒似的。 <br><br>  到这儿来的第一个星期,我瘦了十斤,比任何吹的天花乱坠的减肥药都管用。我那几天根本就没干别的什么事,就是没完没了的蹲在厕所里,我几乎要屙得虚脱了。 <br><br>  细细算来,这一个星期里,我根本就没吃什么,就是吃了也都吐了出来。我怀疑把苦胆都吐出来了,因为嘴里总是没完没了的苦,吃糖也不甜。 <br><br>  那天早晨一醒来,我就觉得实在受不了了,如果再不吃一顿象样的饭,我宁可暴死在街头。 <br><br>  好在越南的华人很多,街头的中国餐馆也很多,一番选择之后,我走进了一家有着汉字招牌的餐馆,我选择这家的原因是它门口的招牌没有错别字,而且那个中文的“菜”字写得异常的大,让人一看就有一股子食欲。 <br><br>  可等我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根本就没菜,就是有菜也都包到面里了,这就是一个单纯的饺子馆。饺子就饺子吧,至少是中国风味的玩意,解馋不行,吃饱总该没问题。可事实上,我不仅吃饱了,解馋了,也破财了。 <br><br>  很意外,这里的饺子竟然是按照个数来卖的。更意外,这里一个饺子竟敢卖到人民币一块钱!不可思议的是店主说起这价来还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放到国内,这家伙早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br><br>  于是我明白了,物以稀为贵,什么都是这样,不管是饺子还是感情,在理论上来说,都一样。 <br><br>  越南正是这样一个地方,与我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现实有很大的差距,就象个虚拟的空间一样。 <br><br>  我在越南待了三个月,被越南的太阳晒得黑黑的,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人相信我是中国人了,都以为我是柬埔寨人。 <br><br>  在当地我找了一个翻译,是个中国人,女的,年青,很瘦,也很丑。她在越南贩了三年苹果,最后这一次时间没掐好,苹果全烂了,赔了她个底朝天,连回家的机票都没了,要多惨有多惨。 <br><br>  她的越南话说的很熟练,尤其是越语里的“苹果”这词,她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哆嗦,就跟过敏似的,满脸潮红。另外,还不能让她看到苹果,只要她一瞅见苹果,顿时就会变得含情脉脉,哭得跟泪人似的,两眼通红通红的。 <br><br>  领着这么一个翻译,情欲什么的是一点没有,同情心倒能萌发不少。好在我也是个穷鬼,没什么可帮她的,好在她还是个丑鬼,不然我真就把自己捐给她了。 <br><br>  在越南,制造红木工艺品的工厂很多,能工巧匠更是多如牛毛。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那月光宝盒的制造者,就算不是制造者,也能知道点宝盒的下落。所以,放过谁我都能遗憾成满脸灰色:没准跑掉的这人恰恰就是我要找的人呢! <br><br>  在越南,请人喝酒很贵,因为选择只有两种,不是洋酒就是啤酒,洋酒都有数,开一瓶就得几百上千甚至上万,相比之下还是啤酒便宜。可就是便宜,老虎牌的能卖到八块钱人民币。好在越南人对下酒菜没什么讲究,几块桔子皮就能糊弄下一顿来,即便这样,喝醉一把最少也得花费一百多块人民币。 <br><br>  我一个人一个人的请,喝得我头晕眼花,喝得我冷汗直流。眼看着钞票一张张的散去,而月光宝盒的消息还一点边没有,我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br><br>  即使是虚拟的世界里也得生存。没有生存的空间,就没有一切。没有生存做为首要条件,别的谈什么也是多余。在任何一个地方,这句话都是真理。 <br><br>  胡志明的阳光很明媚,剌眼的晃着我的眼睛,只要走在街头,我就会没完没了的感觉到头晕目眩。 <br><br>  在太阳下面,我跟女翻译大汗淋漓,热得我都要吐出舌头。女翻译边擦着汗边问我,你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到越南来干什么嘛,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br><br>  我迎着胡志明市那明媚的阳光告诉她:与爱情无关。 <br><br>  越南人普通不高,似我这般一米八零的身高在越南已等同于巨人,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众多越南姑娘的眼神,用句中国话说,回头率很高。 <br><br>  我居住的那间房子是个中国人让给我的,房租折合人民币每月一千。刚开始我还挺感谢他,可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光倒手就挣了我三百多。住在这座楼上的都是外国人,对越南人来说都是外国人。在他们中间有不少中国人,也有不少台湾人。大家的模样都没什么差距,唯一的不同是其它人都比我有钱,这让我很是生气。 <br><br>  不过,越南也是一个讲法制的国家,也不能抢不能偷,所以只好眼睁睁的瞅着人家大把美金大把美金的花来花去。尽管羡慕也无可奈何。 <br><br>  我跟其他人说我是一个旅游者,他们都相信了这一点。但很快,他们就不信了。没有任何一个旅游者会傻到的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大半年。风景再好也用不着看大半年。有那半年眼睁睁的瞅着,再美丽的姑娘也得变成老太婆。 <br><br>  怀疑我身份之后,他们便开始猜测我的身份,有人问我是不是卷了一笔钱跑到这儿来躲难的?有人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罪出来避风头?甚至还有人问我是不犯了政治错误来寻求政治避难? <br><br>  我说什么都不是,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太难受,到越南来消化消化食的。 <br><br>  他们看看我,然后问:你自己相信吗? <br><br>  我说不信。 <br><br>  他们一哄而散,然后大叫,得,又来了一个“嘴子”! <br><br>  不分大小,住在这座楼里的都是生意人,谈起生意来头头是道,骂起人来也虎虎生风。跟他们混在一起,很容易就变的流氓气十足,也很容易就有了生意头脑。 <br><br>  人只要有了以上这两点,经济意识就会变得很强烈。想不做生意都不行。 <br><br>  我第一笔生意是跟对门的阿强做的。阿强上海人,来越南是贩沙轮的人,他的生意做的挺大,钱也挣了不少,媳妇也很漂亮。只是很可惜,他竟然是个性无能者。关于这一点的真实性,我一点都不怀疑,因为这是他亲口说的。没有人会傻到拿这事跟自己开玩笑。 <br><br>  这笔生意的内容很简单:我给楼上一个叫做阿健的台湾人戴一把绿帽子,他就付我一千美金。如果能让他当一个便宜老爸,而且揭穿这迷底,他会付我双倍。 <br><br>  这生意很合算,怎么想我都没什么吃亏的地方。就是赔到家,也不过是复习了一把男欢女爱的体力活。而且,这还是在一个异乡国度里,光那浪漫的情调就足以把我失去的所有损失补回来,况且,他还会付给我美金。 <br><br>  阿强跟阿健的仇恨很大,完全是生意上的。既然是生意上的恩怨,那就没什么对与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都为自己着想,就是有什么分歧也是大家思路上的不一致。 <br><br>  不管怎么说,阿健是惹着阿强了,尽管他们表面上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见面甚至都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互问“吃了?”可实际上只要阿健一转眼,阿强就骂不停口。我随意听了几耳朵,然后大体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br><br>  阿健抢了阿强一笔生意。就是人家本来要买阿强的沙轮,可最后却买了阿健的。其中原因尽管多种多样,但从阿强方面考虑,自然是阿健不对,因为他获利了呀。 <br><br>  毕竟还是朋友,也都是同行,正面冲突显然不好,于是背后下黑脚那就成了必然。 <br><br>  阿强选择我做这笔生意的理由我没仔细想过,大略一想时,也总把我的英俊成熟的魅力搬到正题上。可事实并不是如此,阿强跟别人谈起这事时则是另外一种解释:整楼属那小子最惨最窝囊,如果阿健都能让他给戴帽绿帽子,那不就跟让收破烂的扣了绿帽子一样吗?那阿健得窝囊成啥样呀,哈哈哈……等这番话流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已经得手了。阿健那妞儿是中国人,是南方一个小镇里的,跟男朋友来越南跑布匹生意,结果生意没跑成,男朋友倒跑丢了,几翻折腾,几次流浪之后,她就成了台湾老板阿健的马子。她也得生存呀。跟那个台湾家伙在一起,她别的没学会,风情万种可是学了个十足十,她现在就跟那些俗得不能再俗的台湾电视剧里出现的臭女人一样,嗲得不能再嗲,我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躺到了她的床上。 <br><br>  然后,我就从阿强那儿领到了一千美金。他给钱时冲我说,兄弟,你再加把力,就能拿双倍了,如果是双胞胎,我给你四倍。 <br><br>  我这人一惯的原则是见好就收,这一千挣的容易,后面的挣起来可就不容易了,这我有数。 <br><br>  于是我又去找阿健,告诉他有人要给他戴绿帽子。只要付我一千美金,我就告诉他幕后人是谁,具体情况如何,帽子是否戴成,等等。 <br><br>  阿健更痛快,二话不说就给我点钱,一千美金,一张不少。 <br><br>  我也很痛快,一五一十就把阿强要办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唯独不提这方案的执行者是我。他骂了一通,然后冲我说,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br><br>  他一张嘴,我就知道又有生意可做了,顿时兴奋得不能自制。 <br><br>  他给我的生意跟阿强的那笔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是他出价高。他出二千美金,我负责给阿强戴绿帽了,如果能让阿强做个便宜老爸,再公开出来,价款就加倍。 <br><br>  我说你挑我做这生意真是有眼光,整楼属我最惨最窝囊,如果阿强都能让我给戴帽绿帽子,那不就跟让收破烂的扣了绿帽子一样吗?那阿强得窝囊成啥样呀,哈哈哈…… <br><br>  阿健一听说是呀是呀,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可真有本事,我想什么你都什么,怎么样,这生意你做不做? <br><br>  我说做,怎么不做,没本的生意凭什么不做,再说又不是做第一次了。不过,我得先收定金,付一半吧。 <br><br>  阿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给我点钱。唉,人家台湾人做生意就是有一套。不过,这一次我就没动做生意的念头,赤裸裸的,拿了他钱之后,我立马就搬了家,离他这儿远的不能再远。不出意外的话,在他有生之年是不会再碰到我了。 <br><br>  然后,我开始继续在越南流浪,边流浪,边寻找与月光宝盒有关的任何线索。 <br><br>  与爱情无关 <br><br>  在越南晃得久了,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成了越南人。我跟越南人一起打牌,一起踢球,一起喝酒,甚至还一起外出打群架。我把这一切理解为自己的付出。只有付出才会有收获,不然,我是不会找到任何关于月光宝盒的线索的。 <br><br>  在那里,我几乎没什么其它的娱乐项目,电视看不懂,也不想看,从画面上来看他们永远都在没完没了的开会。因此,我只能没完没了的陪周围这几个越南朋友瞎逛。边逛边在暗地里乞求,一不留神就能找到月光宝盒的下落。 <br><br>  老人给我的唯一线索是一幅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卷轴画,内容是一男一女在一个草地上缠绵,色彩单薄而没有张力。我怀疑这是张春宫画,如果按照现在新闻出版署的对非法出版物的鉴定标准,它肯定逃不了黄色的嫌疑。 <br><br>  老人说,只要找到那块草地就能找到那个女人,然后再对那女人转达一声“对不起,我后悔了”,她就可以带我找到另外一个月光宝盒的下落。 <br><br>  老人说这话时很心酸,于是我读懂了他那句“对不起,我后悔了”是什么意思。他跟我一样,也是为了一件什么事伤了女朋友的心,也想借助月光宝盒的帮助将这一切抚平。 <br><br>  不过,从他给我的这幅画上,我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草地是没什么希望了,每个草地都一样,全都是绿油油的,想通过它们的区别来断一哪一块是那一块,根本就不可能。人的视力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 <br><br>  直接找到那女人更不能。每个女人都长得差不多,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唯一的不同是五官的比例。可这,能是那么容易分的? <br><br>  我的唯一依据就是那一张绝不是什么名家手笔的画,画上的女人五官模糊,泛着可疑的黄色。 <br><br>  不过,一点希望也是希望。对溺水者来说,一根稻草就可能是整个生命。 <br><br>  我开始频繁的出没于越南各街头种形形色色的寻人社团,他们答应的都很好,收费也很低,可就是死活不办事。每次都是我催急了,他们就随便找俩越南妞儿给我凑数。按照那张画出现的年代,上面那女人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十岁,可他们给我找来的妞儿,细皮嫩肉的,一掐都能出水,就是往死里算,她们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br><br>  这不能怪他们。因为衣着、身份、语言的差异使我变得古怪。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一个神精有些问题的异国流浪汉来寻找梦中情人,这么执著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情欲过盛而已。 <br><br>  所以,我一直毫无所获也是理所当然。 <br><br>  本来,我对这事就是抱着办不成的态度来办的,办成了,喜外之喜,办不成,意料之中,所以,永远都充满信心。 <br><br>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再没有信心,那就毫无生存的意义了。 <br><br>  我相信这一点。 <br><br>  我只能相信这一点。` <br><br>  我整日无所事事的在越南的大街小巷里闲逛,眼光飘忽的在一个又一个越南女人脸上盘旋。从二十几岁到八十几岁,一个也不放过。我神情的专注常常让人误会,以为我是有着某种特殊爱好的邪恶之徒。这让我挨了不少白眼,甚至有人想动手打我。好在在他们眼里我是外国人,这层关系所营造的保护伞使我至今还有力气继续在街头穿梭。 <br><br>  我见过无数跟那幅画中人物接近的女人,也无数次的听她们用越南话骂我混蛋、白痴、流氓等等。不过,我从来没为此失望过。这就跟买彩票一样,尽管买的时间是想着中奖。但中奖的概率小之又小,不中是正常,中了反而不正常。 <br><br>  由此我不得不怀疑,我的返回就是来受磨难的。 <br><br>  要不,现在的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br><br>  很多事情都是在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才出现转机的。这是一个百试不爽的真理。 <br><br>  遇见她就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 <br><br>  很多事情都是在抱着极大幻想的时候快速的走向毁灭,这也是一个百试不爽的真理。 <br><br>  遇见她也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 <br><br>  那是一个越南的什么节日,知道这节目的原因是我看到很多人都围在家里喝酒。在这一天,酒是全体男人的朋友,即使连街上的流浪汉都抱着一瓶酒左摇右晃,满面红光。我在一家酒馆坐下,翻看了一通挂历才发现,这天竟然就是中国传统的节日“春节”。这是我第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过这个节日,伤感而意外。 <br><br>  酒馆里有很多人,我和他们聚在一起,喝一种叫做“老虎”牌的啤酒。这种啤酒的瓶子很小,拿起来很顺手,喝起来也顺口,不知不觉的,我就进入了兴奋的状态。然后,我开始和一个叫做同样进入兴奋状态的叫做“陈”的越南华人后裔互相引为知音。他的酒量很大,我怀疑他从生来就没醉过。 <br><br>  他问我看没看到过雪,真实的雪,手一触就融化成水的雪。 <br><br>  我说见过,雪很干净,是六角形的,很漂亮。 <br><br>  他说简直不可思议,它们美得让人只能相信是一种神话。 <br><br>  我说我的家乡每年都下雪。 <br><br>  他说真幸福。 <br><br>  我说我来找一个女人。 <br><br>  他说一样,都在找女人,是男人都在找。 <br><br>  然后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那种叫做酒精的催化剂使我们变的很亲热。我们亲热的喝酒,亲热的唱歌,亲热的一起在胡志明市的街头散步、流浪,就象两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孩子。 <br><br>  再然后,我去了他家,一间简陋的木制房屋。在这个光线昏暗的小屋里,我见到了一件让我灿烂无比的东西。 <br><br>  我看到了一幅画。一幅让我惊奇万分的画。 <br><br>  画上有着一男一女,在一片草地前缠绵,手法一般,似乎不是什么名家所做,但内容却跟我随身携带的那幅画有着惊人的相似。 <br><br>  由于时间的关系,那幅画泛着枯黄的光泽,在这个昏暗的小屋里,显出一片金子般的灿烂。 <br><br>  我吃惊,我兴奋,我激动,我甚至都想振臂高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问这画是怎么来的? <br><br>  他说画是祖传的,画面上的男人是他爷爷,画面上的女人,是他奶奶。 <br><br>  我问他奶奶还在吗? <br><br>  他说在,但是年岁已高,现在耳朵都聋了,基本不见外人。 <br><br>  我让他带我去见她,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显得很激动,以至我的嗓音都有些发哑。我怎么能不激动呀,眼看着下半生的巨大幸福就这样飘到了眼前,谁能够克制得住自己? <br><br>  可他不听我的,他说奶奶不见人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不可能因为刚认识几分钟的我而改变这一惯例。 <br><br>  他的态度很坚绝,无论我怎么说都没用,我想动手,但考虑到这是他的地盘,菜刀什么的具体位置我一无所知。我想贿赂他,但钱包太轻飘,再买几瓶酒都不可能。 <br><br>  这样,我只得把我随身带的那幅画给他看。我说我到越南来就是为找画上的这个女人的。我相信这对我重要,对这个女人也很重要。 <br><br>  他看看我的画,再看看自家墙上的画,左一眼右一眼,仔细的看着。 <br><br>  然后,他没再说别的废话,直接我把领到了后院。在一个更为昏暗的木屋里,我看到了那个女人。说实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面前这个苍老而瘦弱的老人跟画上那个风韵尚存的丰满女人联系在一起。时间的印痕在她脸上体现的太明显了。 <br><br>  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时间的恐怖。 <br><br>  她孤零零的守在不足五平方的木屋里,双眼呆滞,神情僵硬,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紫黑的霉斑,没有一丝光泽。我推门进去时,她正在剧烈而凶猛的哆嗦着,边哆嗦边不停的咳嗽,让人看着是那么的伤感。我跟她说了很多,也比划了很多,但她的表情始终如一,没有一丝的变化。 <br><br>  陈告诉我,她根本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她已经聋了,思维也已经乱了,这种壮态已经持续很久,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br><br>  我直接拿出那两张几乎完全一致的卷轴画,轻轻的展开,静静的摆在她面前。在她那猛烈的哆嗦中,我依然看出了她的震动。在那一瞬间,我从她的眼里读到了很多东西,有对即将逝去的生的渴望,有对遥远过去的怀恋,有对美丽往事的思念…… <br><br>  她静静的抚摸着那画,良久之后,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开始流淌出清澈的泪水,一滴一滴全部打落在那两幅画上。 <br><br>  老人不停的抚摸索着画,鼻息间的强烈气息在诉说着她的激动有多强烈。 <br><br>  我告诉那个老人,那幅画的拥有都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他后悔了。 <br><br>  这简单的一句话,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用手跟她比划明白。然后我继续不停的比划着问老人:月光宝盒,知道月光宝盒的下落吗?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呀,你倒是快说呀。 <br><br>  老人抬起头来,飘浮的眼神变的开散,她做了很大的努力才一字一顿告诉我:事实就是事实,一切都不能重来,否则,你会失去的更多。 <br><br>  “事实就是事实,一切都不能重来,否则,你会失去的更多。”这是她生命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的眼睛便安祥的闭了起来。之后,一滴清澈的泪水在她心跳的最后一刻滑落在了那泛着枯黄色泽的旧画上。位置正好在她头像上,把她的脸弄得一团模糊。 <br><br>  她走了,毫不留情的卷走了我最后的一线希望。 <br><br>  我找遍屋里的所有角落,连地都挖出一尺多厚,可没有任何收获。“陈”告诉我,他奶奶已经在这间小屋里生活了几十年,这一点他最清楚,这间屋里不可能有任何秘密。他从来就没听他奶奶说起过什么月光宝盒,他奶奶唯一会说的,就是跟他爷爷的那段没完没了的缠绵,他家的所有人都听烦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单独住在这间不足五平方米的木屋的原因之一。 <br><br>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个巨大的陷井。 <br><br>  或者,我让国内的那个老人涮了一把。他让我到越南来,无非是来替他跟情人说一句对不起,以前来证明他感情的真实性。 <br><br>  或者,我是让时间涮了。时间的变化与不可阻挡性彻彻底底的捉弄了我一把。 <br><br>  在月光下,我清醒的计算了一些时间的规律。越算越觉得这太反常了。如果按照时间正常的变化规律来计算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我从另一个空间,在月光宝盒的帮助下,经过时间的简捷轨道来到这里…… <br><br>  如果事情的变化确实是照此进行的话,在这两年时间里,我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只应该是重复,而不应该是创新。 <br><br>  这时的我理应出现在我以前所出现的位置,或者是在我家里。或者是在那个旧城镇。 <br><br>  我怎么会被人指到越南,而我又心甘情愿去寻找那个女人?这很让人费解。 <br><br>  还有,他把我指到越南来到底是干什么呢?为他的目的他的解脱,为我的目的我的解脱?思前想后,我仍无法知道准确答案。 <br><br>  也许,这仅仅是一场骗局,一场真实与虚拟交错时玩的小把戏。 <br><br>  也许,时间的不规则的变化导致了整个事件的颠倒,该这样的成了那样,该那样的却成了这样。该真实的成了虚拟,该虚拟的又成了真实。 <br><br>  也许,我现在就是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 <br><br>  …… <br><br>  …… <br><br>  …… <br><br>  真实与虚拟已经在我所能看到的任何一处空间发生争执,谁是谁非,我根本就无法做出从容的判断。也懒的再去判断。<br><br> <br>
作者: 过客    时间: 1.2.2004 15:54
天空里依然有太阳 <br><br>  我在越南挣扎飘荡流窜了大半年,直到花光所有的积蓄仍然一无所获。在这种前提下我只能承认自己上了当。上了那个老人的当。月光宝盒根本就和越南没有任何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br><br>  我上网我发传真我打电话我找人。找寂寞玫瑰,找陈雷,找周军,找我在国内的所有关系。无论是谁,只要认识,我都告诉他们,我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了,如果不想看着我客死他乡,如果不想瞅我钻进他国监狱,如果……总之,要是朋友的话,就赶紧给我汇点钱过来。 <br><br>  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陈雷汇来的三千美金,他在电话里告诉。这钱不是白给我的,做为代价,我得给他在这边整点货带回去。 <br><br>  我听的很迷糊,连听好几遍都不知道他所说的货是什么,越南有的中国都有,根本就不存在倒手家用电器的故事。 <br><br>  最后,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实话。他说他已经染上毒瘾了,怎么也戒不了了。他说国内的货源太紧张,希望我给他从越南整点回来。越南靠近金三角,货的质量应该很有保证。 <br><br>  放下电话,我傻了半天。 <br><br>  胡志明市上空的太阳永远是那么剌眼,晃得我泪水都流了下来,怎么收也收不住。我清醒的知道,我就要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这是一个几乎不可更改的事实。 <br><br>  人,一旦碰上了毒品,便没法再被称做是人了。 <br><br>  我没法相信陈雷会碰毒品。他这么一个有主见的人,怎么也会栽倒在这个坑里呢? <br><br>  但我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毒品的威力足以让任何人变得不象人。 <br><br>  我匆匆的坐上回国的飞机,什么都没带,也没什么可带的,口袋里只剩下仅有三十块美金了。一下飞机,我便感到了寒冷,越南常年三十多度的高温使我对寒冷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我到商场花二十块美金买了一件羽绒服披在身上,在不适应的寒冷中回到了青岛。 <br><br>  从机场到家的那一路,我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穿梭着的人们,忽然特别羡慕他们。他们忙碌,他们流汗,他们工作,他们挣钱,他们吃饭,他们睡觉…… <br><br>  这千篇一律的生活又是怎么的一种宁静呀。 <br><br>  没有起浮,没有波浪,这种我以前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生活方式,现在竟然让我燃起如此巨大的向往。 <br><br>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在这种生活方式中平静的度过余生。 <br><br>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住的房子成了别人的,一对陌生的男人推开我的家门问我找谁?我想了半天后告诉他,我搞错了,我家是住上一个单元而不是这里。离去时,我听见那女的很自信的对男的说,这人肯定是小偷,他这是来踏点,今天不下手就明天。咱们怎么办呀,你快拿主意呀…… <br><br>  找陈雷时,我的心跳明显加快。我怕他的公司换了主人,也怕他的公司已成一堆废墟,我怕再也见不到他…… <br><br>  还好。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一如平常。公司的招牌依然在阳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 <br><br>  我松了一口气。但另一种担心又浮了上来。 <br><br>  我去敲门时,他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我在门口听了两句,隐隐听出原因是电话费过高。我推门进去时,他还在满脸怒容的训斥着那漂亮的女秘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一上网你就去装那纯纯,勾引完这个再勾引那个,谁都不放过。你说你有这钱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去上网,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浪费吗? <br><br>  女秘书一言不发,闷闷的低着头,就象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br><br>  在门外我就能发现陈雷很满意,为自己的威信与威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虚荣与高傲时刻不丢,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什么用,我太了解他了。 <br><br>  看到我后,陈雷立马换了一种表现,笑容可掬的冲我走过来,搂着我就往门外钻。他说你小子还真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呵呵。别废话,今天一醉方休,不醉甭想睡觉。 <br><br>  他满面的红光让我有些犯傻,于是不得不怀疑他吸毒什么的是杜撰出来的骗局。我告诉他,海关查得太严,那货根本就没法带,逮着就是死刑。 <br><br>  他哈哈的笑,说你还真信呀?我好好一人,不傻不呆,能去碰那玩艺吗?你这个大呆瓜,哈哈。我仔细看他,发觉他确实是在笑,而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对于他的这种嘲弄我不仅没有一丝的生气,反而有了一阵舒畅的轻松。 <br><br>  我重重的又松了一口气,为我,为他,也为那没有来临的毒品。 <br><br>  我们依旧继续很久以前的那种生活,喝了酒,唱了歌,洗了澡,总之,把能干的都干完之后,他跟我开着车在马路上慢慢的在海边滑行,速度之慢,让人不能不对这辆有着四个轮的车的性能表示怀疑,我甚至都怀疑他要把车开进海里去。 <br><br>  这种熟悉让我感觉受到了一丝以往的放纵与疯狂,很真实。 <br><br>  他说好久没这么疯了。兄弟,能再见到你真好。 <br><br>  我很奇怪,问他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人怎么说这种话?这话可不象是我兄弟嘴里说出来的。 <br><br>  他哈哈大笑,说妈的,我现在已经有同性恋倾向了行不行? <br><br>  他笑得很畅快,脸上的肌肉全部舒展开来。于是我知道在他身上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事。他我太了解了,每每遇到什么大事,就会狂笑一翻。他做人就这样,越碰到难处就越笑,对此他解释的很有道理,你哭也是这样,你笑还是这样。与其哭得让周围人都伤心,不如笑得让周围人都开心。 <br><br>  我岔开话题,说我在越南混得挺惨,但总算生命无忧,还活着。你最近生意做的怎么样? <br><br>  他说这阵子真邪了门了,生意怎么做怎么赔,还尽是些骗子来蒙我。现在这骗子也真有本事,什么都装成真事一样,鬼知道这阵子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让人骗走一百多万了。妈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转到我时竟然开始走霉字了。 <br><br>  他是正理八经的生意人,生意不好,脾气就不好,很正常。我理解他。我说我请你吃饭吧,生意不好饭也得吃吧。 <br><br>  他哈哈笑,说哪跟哪,就是再赔,请朋友吃饭的钱还是有的。不过,我这儿费用得降低得是真的,就我那秘书,一个月光电话线就给我花了三千多。妈的,三千能干多少事呀,吃饭得多少顿,泡妞得多少个? <br><br>  我们去海天吃饭,然后去王朝的酒吧听歌。那里有个唱歌的老外,青岛话说的非常地道,歌也唱的很正宗。很能制造快乐。 <br><br>  我们喝二十八一杯的啤酒,吃八十一个的果盘,晕晕糊糊的就花了一千多。 <br><br>  然后,他开车领着我在大街上乱转,车速时而一百八,时面一十八,我们疯逛的超车,也疯狂的去堵别的车辆去路,就象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为证明自己的存在而不停的制造麻烦一样。 <br><br>  他是一个拿疯狂当饭吃的人,耍酷喝酒飚车,无所不能,无所不干。 <br><br>  说实话,我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无论什么人告诉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我都信。在我看来,他干出任何事都不足为奇,他有那种能力,也有那种勇气,甚至还有那种拿自己不当人的气势。 <br><br>  只是,现在的他跟我最初认识的他有很大的不同,我不知道这是时间在捣乱,还是他就是如此实实在在变化。 <br><br>  总之,在我现在的眼前发生任何事,我都深信不疑。做为一个虚拟世界里的虚拟形象,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br><br>  处惯了虚拟的人,会慢慢地觉得现实很可笑。虚拟就象一块巨大的磨石,一点一点的就磨掉了现实里的种种痕迹。网络有这种功能,能让人不切实际地摆脱开现实,然后又发现这样很不理智。 <br><br>  这与我目前的生存状态很接近,以至我总认为网络很亲切,常常没日没夜的在网上混,最后竟发展成一天不上网就浑身难受。向迷恋过去的往事一样,我依然迷恋网络中的虚拟。我丝毫不怀疑,网络间的虚拟能够带我避开时间的陷井,最起码,它能让我变得开朗,让我有兴趣可言。 <br><br>  我现在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网,睡觉,喝酒,然后跟着陈雷满世界的疯狂乱转。 <br><br>  在夜里,我们开车一个练歌房一个练歌房的扫荡,每进一家就扯个嗓子问,有没有姑娘? <br><br>  无一例外,每一家都告诉我们有。 <br><br>  无一例外,我们对每一个姑娘都挑挑拣拣,然后痛骂她们,这德性也敢出来坐台? <br><br>  无一例外,每一家的老板都气急败坏的问我们:你们是出来找小姐,还是出来挑媳妇?妈的。无一例外,每一回我们都理直气壮的跟老板说,这能怪我们吗?你们的小姐长的就是丑嘛,打死我们也得这么说。 <br><br>  我已经渐渐的对美丽感到厌烦。物极必反,对美丽对丑恶都应该如此。在我从越南回来后的这一个星期里,他每天都陪着我一起疯,我们喝酒,我们吹牛,我们飙车,我们嫖娼…… <br><br>  这一个星期里,我连一个固定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问起当初他给我安排的那房子时,他骂了一声,说那房子我一走就让他的领导给盯上了。 <br><br>  这个狗屁局长,非得把房子塞给他一个远房表妹。妈的,我怀疑那表妹就是他的姘头。一说起这事,他气得脸色都有些变。 <br><br>  我说没事,反正我一个人,随便到哪都能找个住的地方。 <br><br>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的车正行驶在海边。在八大关里的寂静小路上,我看到了一排长长的集装箱,宽大整齐,四四方方,在海风的吹佛下显得极有生气。 <br><br>  我跟他说那集装箱真是不错,看着就舒坦,拉根电线,就可以把家搬这儿来。我喜欢。 <br><br>  他摇头骂了一句,没你想不出来的事。 <br><br>  静静的看着尖刀剌入身体 <br><br>  我在网上跟寂寞玫瑰说我现在住在一个大集装箱里时,她吓了一跳,问我是做生意赔了,还是赌博赌输了?不然好好一人能住那里面吗? <br><br>  我说什么也不是,我不做生意也不赌博,我什么也不干。那集装箱宽敞,干净,而且还在海边,每天都能吹到海风。 <br><br>  她说海风是最伤人的了,能把人活活吹成关节炎,现在你看不出什么,等你老了就该后悔了。真到那时候,你后悔也晚了! <br><br>  我相信这一点,后悔始终是晚的,无论你采取何种手段,后悔这一品行始终无法达到你的全部要求。这天晚上,我躺在集装箱里,透过敞开的铁门,看着不远处那海面的平静,心底忽的就泛着一种极度的安祥。如果能一直这么安静的躺着,这么舒适,这么放松,这么悠闲,那门外之物又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呢? <br><br>  是呀,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过去了就过去了,盲目中那瞬间回头的努力真的能挽救一些什么吗?我迷迷糊糊的在种种假设的前提下进入了睡眠。梦中,我仿佛又在月光宝盒的帮助下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遥远的未来,那时的我就在一个行走在古董博物馆的儿童,小心谨慎,什么也不敢碰,什么也不敢动。因为我已经知道,一切都会有连锁反应的,就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倒下,其它的就会跟跟着一起倒下…… <br><br>  清晨,当我从海风中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去管以前了。我再不去管什么后悔,也再去管什么内疚,不再去管以前的分分秒秒,过去就过去了,时间已经把它们都埋葬起来,再费力的挖出也只能是白骨一堆。 <br><br>  晚上陈雷把车又开到了海边,拉着我继续那已经很熟悉了的过程。吃喝嫖赌抽,一样不落。这晚上他喝不少酒,白的红的啤的洋的,全掺在一起,张口就干。然后他放声大笑,笑声之大,让我觉得都恐怖。我知道他肯定有事。单凭这么大的笑声就足以判断出这一点。 <br><br>  他说兄弟,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这么疯了,今天能喝多醉就喝多醉,别去管他妈的明天! <br><br>  我知道这是肯定是大事,能让一向乐观的他产生这种悲观情绪的事一定是件大事。事实很快便证明了这一点。他告诉我,他炒股炒输了,一通下来,他已经赔三百多万,除了倾家荡产之外还塞了七十多万是公款进去。别的不说,光这七十多万公款就够他枪毙好几回的! <br><br>  他看看我说咱们兄弟一场,我也不说什么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怪一个“贪”字。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记住了兄弟,做人不要贪!一旦落入陷井,后悔是没一点用的。 <br><br>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忽的冒出了泪花,委屈的就象个孩子。我跟他朋友一场,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看到他流过泪,即使再苦再累再痛,他也是轻松对待。可这一次,他竟然在泪水中认输了。 <br><br>  我知道了整件事的严重性。 <br><br>  他抬头,用以往的一惯的神态哈哈一通大笑后说兄弟,如果我这次死不了,你一定要去看我,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给我多带点水果就行…… <br><br>  …… <br><br>  …… <br><br>  …… <br><br>  这段话很熟,在我印象中,这段对话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生过。这件事情在很久之前也经历过。不过,在时间的冲刷下,我的印象远没有以前那样清晰可信。 <br><br>  再三思考之后,我才记起那是很多年前。那时候我炒股挣了点钱,结果他眼红了,紧跟着拉圆架子就一头撞进股市。不过他的运气比我差了很多,几个回合就赔了三十多万,而且也是公款。那次是我帮他填的坑。那时候我还有点钱。 <br><br>  可这次可是七十多万,是上次的两倍还多,难道这次还要由我来填吗?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再说,我现在的返回只是重复,而不是创新。 <br><br>  但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蹲监入狱,毕竟是兄弟,毕竟一起流浪一起疯狂一起放纵…… <br><br>  再一次大笑之后他摇摇头,说妈的,我眼睁睁的看人家炒股,怎么炒怎么挣,可到我这儿,怎么炒怎么赔,你说这叫什么事,我第一次炒股就让我赔得倾家荡产,这让我怎么能相信炒股可以挣钱? <br><br>  你以前从来没炒过?两年之前你没炒过?你没输过三十几万? <br><br>  这什么话,我当然没有,那时候我还在单位当业务员,哪有钱去炒呀,你什么记性,我干了什么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能不知道吗? <br><br>  我不再说话。我知道是时间再一次涮了我。真实与虚拟又一次的进行了不合理的碰撞。在我在从时间返回的途中,身体的迁移而引发了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反应。该这样的成了那样,该那样的成了这样,一处都无法按照常理来看了。 <br><br>  在时间都被忽视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有上算不上算,合理不合理这一概念。 <br><br>  第二天我就去了房地产公司,说要把我那套房子退掉,有多少现金就给我多少。 <br><br>  他们说这样很难办呀。咱们这是有合同的呀,你要不要了的话,最多能给你原价的百分之七十五。 <br><br>  巧了,他们正说这儿的时候,门口进来了几个要买房子的,一听我那房子的地角跟价格,几个人赶紧把我拉一边套近乎,一人说原价,原价你卖给我得了。另一人说加三万,加三万就卖我…… <br><br>  我这才知道,房子没盖好,房价就已经涨了好大一截,我当初五十万买的房子,现在已经值七十万了。正好够陈雷填他那公款的坑。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br><br>  这难道也是多米诺骨牌所产生的效应? <br><br>  我不敢再往下深想,直到我把钱交到陈雷的手里,我仍不愿在这已经是属于虚构的基础上发挥自己的想象,因为我太知道了,就是想破脑袋也绝不能在这事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悖伦,它违反了常理,所以无理可讲。 <br><br>  陈雷接过我的钱,表情有些傻,但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抿着嘴点点头,然后重重的拍了我两下。从他拍我肩膀的力量上,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激动。他把我肩膀拍得生痛生痛的。 <br><br>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尤其是跟朋友一起,越是亲热的朋友,他越是说不出客气话。每当想到他这一点的时候,我就能联想到“不出声的狗叫人,出声的狗不咬人”的谚语上。尽管这似乎不和情理,但的确是事实。 <br><br>  他从来不跟朋友客气,也不喜欢朋友跟他客气,即使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他也不会有一丝的客气。这是我现在才得出的有利结论。 <br><br>  事实给了这结论以有利的证据:三天之后,陈雷消失了。不仅人消失了,车消失了,就连家也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br><br>  我去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陈雷根本就没有炒股,也根本没欠公款! <br><br>  另外,他早就不在以前的公司干了,我去越南没多久他就辞职了。这样便可以证明,他在我面前所做表现出的一切,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而已。 <br><br>  这一切,都是因为毒品!他确实染上了毒瘾! <br><br>  为了毒品,他已经光了所有积蓄,而且借遍了他所能借到的所有朋友。 <br><br>  为了毒瘾,他甚至不惜欺骗跟我,一个从小长到大一起旷课一起打群架的的朋友。 <br><br>  除了伤感之外,我没想怎么去怪他,我甚至还有些同情他。如果不是我在时间的返回的途中触动了多米诺骨牌子的机关,他也许不会有这一天,从这一点上来说,也许是我害了他。 <br><br>  我甚至开始希望:这一幕幕我不愿看到的都是发生在网络虚拟世界里的,这仅仅是一个游戏。电话一拔,网络一断,这一切就都成为一个个飘浮的影子。飘荡几天之后就全部消失。 <br><br>  在时间都不重要的现在,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天方夜潭。 <br><br>  但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注定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一个我曾经最亲最近的朋友。我不知道这是我应付出的代价,还是他应付出的代价。 <br><br>  我无法计算清楚。时间的层次感已经让我晕眩了。 <br><br>  往事如歌 <br><br>  连着两个多星期了,每天晚上我都能收到一通奇怪的电话,电话里没人说话,只是不停的放着一首歌的录音,很古老的一首歌。 <br><br>  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 <br><br>  唱这首歌的是一个女人,她唱的很伤感,嗓音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忧伤。这样歌声在午夜响起,让人不得不产生极强的恐惧,以致连梦都是恶梦。 <br><br>  为此,我换过几次电话号码,但都没有用,那人太神通广大了,无论我换什么号她都能轻松的查出。于是我开始怀疑,她不是在电信局工作就是在保密局工作,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常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她也许就是生活在我身边的某个人。既有可能是每天早晨来送报纸的邮递员,也有可能是对门那总是去买剩菜的邻居,还有可能是经常厚着脸皮上门推销保险的推销员…… <br><br>  不管她从事什么工作,她都一定非常敬业。因为只要在家,我就总能在午夜准时听到那首歌,那么苍桑那么伤感的那首老歌。听着心碎。 <br><br>  我始终没法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始终没法搞明白唱这歌的女人到底是谁。做为抗议,我一遍一遍的冲电话里喊:你是不是打错了? <br><br>  做为回答,在歌声的最后,那个声音会说:没错,打的就是你。 <br><br>  深夜。我又一次在极度的空虚中来到“COOL”酒吧。 <br><br>  在这里,我碰到了很多张熟悉的面孔,尽管不认识他们,可瞅着还是亲切。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大的二十七八岁,小的十七八岁数。年龄的接近使大家很容易就会因为一点屁事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也同样会因为一点屁事成为恨之入骨见面就抽刀的仇人。 <br><br>  酒吧今天的音乐一反常态,不是甜美苍桑的爵士乐,而换成了鼓点鲜明的现代摇滚乐。 <br><br>  在激昂而富有冲击力的音乐声中,很多人拥入大厅开始没完没了的扭头晃脑,长发在他们身后放肆的甩来甩去。他们有的刚刚吃了摇头丸,有的刚刚喝了同样功能的“止咳糖浆”,还有的既没吃什么也没喝什么,乱甩头只是为了装酷瞎凑热闹。 <br><br>  不管怎样,在舞池里只要不摇头晃脑就是一项极为可耻的行为,反之则一项极为时髦的举动。我现在才知道,这已经成了这座酒吧里一条人人都知道的定理。 <br><br>  并不喜欢没事找事的在舞厅里瞎蹦乱踩,这种纯粹以出汗为主要的发泄形式在似我这种过惯了夜生活的夜猫子眼里,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我现在没完没了的泡夜只是为了某种心理上的放松,之所以要说“某种”,那是因为自己心里也没法确定那是怎么的一种心理。 <br><br>  我被虚拟与现实的距离感吓怕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都无法准确的分清虚拟与现实的距离。在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如果每天都准时回家准时睡觉,那便会被相同年龄段的别人看成不正常。别的不说,想找一个既时髦又漂亮的女朋友便是痴心妄想。最起码,那些追求时髦的姑娘是对此深恶痛绝的。但凡对此略有垂青的,不是老古董便是丑得惨不忍睹的恐龙。关于这一点,我有上百个例子可以对此做出极有说服力的证明。 <br><br>  现在的酒吧里涌进了很多以推销药品为生的少男少女,他们不仅推销,也自己吸食。 <br><br>  他们瞪着一双双空洞而迷茫的眼睛,在舞厅里左摇右晃,但显然不是跳舞。他们的模样大同小异,一律两眼呆滞,表情僵硬。他们兴奋的神精已经迟缓,需要药品的刺激才能重新唤醒那种记忆。 <br><br>  莫名其妙的,我就想起了寂寞玫瑰。 <br><br>  半年之前,她跟我在网上无休止的缠绵之后,我们会来到这家酒吧喝酒、跳舞、聊天等等。在网上我们说的很明白,无论是什么,都AA制。她很喜欢跳舞,也跳得很好。我经常能欣赏到她性感迷人的身段在舞池里劲情放纵。她的舞很有冲击力,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根本让人没法把此时的她与实际年龄联系到一起。她很丰满,丰满得几乎要算是胖。但她胖得很好看,在舞池里左摇右摆都透出一阵阵的青春潮气。又或是一种性感。总之,她能唤起大多数有着正常品味的男人的好感。 <br><br>  她有着极强的表现欲望,关于这一点,任谁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怀疑。 <br><br>  她很现实。现实得让人觉得她可怕。她常说,没什么绝对的好人,也没什么绝对的坏人,只要放到合适的环境里,每个人的表现都一样。即使你再有君子风度,饿到你两眼发花,你也会为一碗面条扔掉你的纯洁。 <br><br>  第一次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从周军那里抠了不少钱,钱包的鼓涨使我显得很自信。她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对面的转椅上。她的头发很短,比我的还要短。她看着我说,我想喝酒,你介意吗?她的眼睛很有质感,眼圈很蓝,但蓝得并不真实。 <br><br>  我说别AA制了,我请你吧,我今天挣了不少,都是不义之财。 <br><br>  她朝我笑了笑,她的牙齿不整齐,但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br><br>  她喝酒显然是行家,要的那杯酒是吧台上最贵的,酒杯上搭的小雨伞也是最漂亮的。她把酒杯在手中把玩着,不知不觉中酒杯就成了空的。她把酒杯放下,继续朝我笑,说酒很好,很纯很香,钱没白花,你人也不错,跟网上没什么区别。你想跟我睡觉吗? <br><br>  由于她并没有喝醉,所以最后这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我顺理成章的问代价是什么。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就象到饭店点菜时要先看价钱一样。没这种反应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傻冒,二是大款。 <br><br>  她伸出几个指头在我眼前比划了一下,说美金港币都行,汇率参照当天的牌价。 <br><br>  她的指头很多,能伸出来的都伸出来了,于是我摇头,说没兴趣,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就行了,大家在网不也是这样吗? <br><br>  她骂了一句,说你真没劲,烂肉煮不出香汤,看你架式挺酷,可时髦半截,真够现的!她说的是普通话,很纯正的发音,声音很好听,既使骂人的脏话说出来也别有一翻味道。 <br><br>  看着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倒觉得象是做了什么错事。细细想来,这很好笑。我们就象两个正在商量着去做什么游戏的少年,提前退出的那一方注定是要受到指责的。 <br><br>  她抬手把杯子推给吧台的服务员,说再来一杯,还是他请。她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就跟我欠她的一样。 <br><br>  她的语气很坦然,坦然得让我都不敢看她,就跟真的欠她的一样。 <br><br>  她的酒量很大,嗓子也挑剔,而且眼神以及计算能力也很好,没用半个小时就喝了六杯最贵的洋酒,服务员一算帐,正好等于我钱包的全部内容。这下我急了,跟服务员说我拒付,这女人我第一次见面,以前我们跟本就不认识,凭什么要我来替她付这酒钱。我们萍水相逢,别的都行,可钱这玩意不是闹着玩的,在它面前大家都不是傻子。 <br><br>  服务员很有经验,也不跟我吵,等我把能想起来的理由都说完之后,他开始摆他的原则,他说别的不管,他只管收钱,他不认人,只认钱。所以,这钱谁给都行;所以,这钱不给,谁都不行。 <br><br>  他的态度很明朗,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丝毫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br><br>  瞅着他那瘦小的身躯,我不得不差生巨大的怀疑,于是抬眼四望,结果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有持无恐的理由:在酒吧阴暗的一角,正有几个膀大腰圆纹龙刺虎的汉子正在虎视眈眈盯着我,跃跃欲试。 <br><br>  我没再跟他争论什么,很痛快的就掏空了的钱包。在付账的过程中,我已经把她当成了他们一伙的。在我看来,她顺理正章的应该是一个托,喝下去的那六杯洋酒也许仅仅就是六杯可乐,或者是更次的饮料。总之,她参与了洗劫我钱包的全过程。 <br><br>  这还没完,她用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我,说你跟我回家吧,省得让你亏了,妈的,不就那么点钱嘛,花了你能死是怎么的?。 <br><br>  我说今天认栽了,这酒就当是请你喝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自己喝自己的。 <br><br>  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然后她冲我骂,你眼瞎是不是?没看我喝醉了,过来扶我呀。 <br><br>  她的语气一点没变,仍是那种极为难道的坦然,似乎根本就没把我当外人。这让我很害怕,于是我说了一大堆话,具体意思是我钱包都空了,再榨也榨不出钱来了。 <br><br>  她朝我骂,她骂起人来相当专业,又狠又毒,一口气骂了五六分钟,没一句重样的。这下可把我骂急了,于是我也豁出去了,索性跟对骂了起来。 <br><br>  我们从酒吧骂到大街上,又从大街上骂到她家,直至骂到她的床上…… <br><br>  就这么着,我们把从网上的熟悉下载到了现实里。我们是在骂声中相互熟悉的,其中包括心理和生理的熟悉。<br>
作者: 过客    时间: 1.2.2004 16:11
激情依旧 <br><br>  在很多人眼里,酒吧、迪厅、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就象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公共厕所。拥有各种需求的人们在厕所里左右摇摆,各取所需。释放、发泄、供求都在这里得到和谐的统一。 <br><br>  我现在已经不常去酒吧了。钱包不允许。 <br><br>  我仍不存钱,有多少就花多少。这习惯使得我跟钱就象有仇似的,只要钱包里有,就总惦记着,一天花不完,一天就睡不踏实,总做梦。 <br><br>  我在一个免费主页里收藏了很多张跟张丹芙相似的姑娘的照片。我染上了这么一种坏习惯,每碰到一个跟张丹芙相似的姑娘,我就要想法设法跟她照上几张照片,然后扫描存入网络,此举并没有什么阴险的目的,只不过是想把它变为日后回忆的证据。 <br><br>  她们中的一半是在酒吧里认识,另一半是在网上认识。她们的照片都很漂亮,因为她们都很象张丹芙。 <br><br>  寂寞玫瑰在里面是最出色的一个姑娘,很长时间之后我一直这么认为。拍跟她的合影时,我们刚喝了点,以致她的脸显得出奇得红。那是个夏天,或者是秋天,我是根据我们所穿的衣着来判断季节的。照片上我们的衣着都很单薄,因而她显得很性感。她依在我怀里,两只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镜头,那种表情很古怪,不是放荡,不是清纯,也不是迷茫…… <br><br>  我始终不知道她那种表情是因何而出,就象著名的蒙纳莉莎的笑容一样让人摸不清头脑。这也正是这张照片在我回忆里异常清晰的主要原因。 <br><br>  午夜的电话一次次的响起,苍桑的老歌也一遍遍的唱起,我的回忆也一点点清晰,清晰,再清晰……我坐在电视塔顶端自动的旋转餐厅里,端着一杯要价30块钱打折以后是25块钱的啤酒,焦急的等待着寂寞玫瑰。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br><br>  青岛的电视塔很高,据说高度在全世界也能排上个名次。待在那么高的地方看着脚下的城市在夜晚的灯光衬托下变得五光十色,我心里很是害怕。我有惧高症,这一点我刚刚才知道。 <br><br>  点点寒星似乎是瞬间就冒出来一样,迅速的让人根本无暇考虑星星出现的方位与动机。它为什么挂在星空,有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理由?用现代的话说,它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br><br>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句话我很喜欢用,尽管听起来有些故做高雅,似是而非。 <br><br>  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很明显的。我是来寻找快乐的。我所说的“快乐”指的是用钞票可以换到的那种快乐。也许,这种快乐也可以叫做“剌激”。 <br><br>  我总是做梦。梦境里总会出现一条幽暗的小路,那条路上总是静悄悄的,除我之外再没有别人。路两旁是高高的松树,高高大大,把阳光完全遮挡。我在昏暗的松林间漫步,象是在寻找什么,但一路找下去,总没有任何发现。 <br><br>  我不停地找,不停的翻,一次次的从满头大汗中醒来。 <br><br>  我在寻找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一直都没找到。这也是毫无疑问的。 <br><br>  每次酒后,我都会从梦境中拐到这片空地,这似乎已成为我酒后的一种发泄方式,也是我的灵魂通道。只是我从来没有走到过终点,开始时我能走十米、二十米,随着酒量的不断增大,我能走一千米,二千米,但直到走到梦醒,这条路仍在幽长的延伸,我总是无力到达终点。 <br><br>  那条路的周围永远是那么安静,安静地没有一丝杂音,连风都不从那里吹过。寂寞玫瑰的影子总在这条路的周围晃,晃得既真实又模糊,使我常常弄不明白自己是生活在真实中还是在梦幻里。 <br><br>  我和寂寞玫瑰的故事是基本上都是在午夜之后发生的。对现在的我而言,午夜似乎已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一到午夜我就会想起她,想起她那性感迷人的躯体,也想起酒吧里那昏暗的光线。然后一到清晨,我又会统统全忘记。 <br><br>  我们约的是这个时间,这个地址。 <br><br>  她没迟到,是我早来了。 <br><br>  这一次的约会完全是通过网络完成的。她的电话打不通,手机也打不通。最后我只能采取网络这种形式与她取得联系。 <br><br>  我们在餐厅里默默对视着。她一点没变,眼圈依旧很蓝,蓝得依旧很不真实。 <br><br>  我说好久没见了。 <br><br>  她说屁,上个星期咱们刚见过。我这两天一直在COOL酒吧,怎么老没碰到你? <br><br>  我说钱包都空了,还拿什么去?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认钱不认人。 <br><br>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没钱我还来找你干什么?真是吃饱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只认钱不认人。 <br><br>  我说钱包再空,请你喝酒的钱还是有的。现在这年月,没钱谁敢往酒店里跑?不让服务员吓死,也得让厨师打死。 <br><br>  她笑笑说那好,然后扭头就叫服务员,小姐,给来一瓶路易十三…… <br><br>  话音未落,我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忙不及的跟兴冲冲赶来的激动得两眼放光的小姐解释,高了,高了,我们都喝高了,酒是坚决不要了,来两瓶饮料。 <br><br>  小姐看看我们,然后悻悻而去。 <br><br>  她摇头。说宁可干坐着也不喝饮料,饮料不够刺激。 <br><br>  于是我只好领她重新回到“cool”的酒吧,这家酒吧在青岛当地极为著名,著名的原因是这家的酒比别的酒吧要便宜很多,而且货真价实,从不兑水。另外,这家酒吧的音响非常棒,据说是正宗的进口货,用美金买的。 <br><br>  酒吧的服务小姐给我们推荐一种中文发音叫“太亏了”的洋酒。我们把这种酒兑上雪碧,然后盖上纸盖,猛烈的向下撞击,趁着酒精散发出的强烈泡沫将之一饮而尽。酒香与雪碧的甜意混合在一起,显得很特别。 <br><br>  这是我第一次喝这种酒。对我而言,乐趣要大于酒清本身。对她而言,酒精要大于乐趣本身。 <br><br>  我们都醉了,然后去酒店开房间做了酒醉后应该做的事。 <br><br>  对此,大家都很坦然,也很熟悉,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酒醉对我们而言似乎更象是一个借口,一个彼此亲热互相温暖的游戏。 <br><br>  这是很久之后重新欣赏到她性感的身躯。有种鸳梦重温的感觉。很美妙,很剌激,也很让人失落。 <br><br>  我常想。我完全有理由把电话线拔了。这样自己就能睡一个安静觉。 <br><br>  可我始终没那么做。因为好奇。我想看看那人究竟想干什么,她不可能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就是为了找一个音乐爱好者,更不可能认为我就是那个音乐爱好者。 <br><br>  我总在跟自己打赌,她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打来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她。 <br><br>  可每次我都输。她的歌声总能在深夜里准时唱响。听得越久,我对她就越佩服。她真是有毅力,这么枯燥无聊的事情都能做的恒久如一。 <br><br>  这样想下来,我不得不对她产生强烈的恐惧。她身上肯定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而这阴谋一定与我有关。 <br><br>  我能猜到她是谁,可我还是感到了寒冷,尽管集装箱里温暖如春。 <br><br>  在骨子里,我羡慕那些能把一点屁事就吹得山响的人们。我佩服他们的侃山技艺,不管是自吹自擂,还是为人搭桥,我都佩服。一是佩服他们的脸皮,二是佩服他们的创意。我甚至总在怀疑,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被称做是人才。成功的诈骗犯好象都有这种装腔作势的习惯。 <br><br>  生活中这种人才很难得。可在网上,这种人才却随时可见,多得都让人目不暇接。寂寞玫瑰就是一个。 <br><br>  寂寞玫瑰的名字没什么意义,仅仅是看着酷而已。她说她喜欢这名子,因为跟她很相配,她就是杀手,专杀男人。 <br><br>  在网上,她人缘出奇的好,人缘好的原因是她具有双重性格与双重性别。在痞子眼里她是无赖,在文人眼里她是墨客,在男人眼里她是女人,在女人眼里她是男人,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br><br>  很多网友甚至都怀疑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集体。 <br><br>  网上的她学识很丰富,尽管都是些皮毛,可知识面却覆盖得非常广,各行各业都能说上两句。从原子爆炸到小麦施肥,从电脑病毒到脱衣麻将,她都懂,都能跟人侃得眉飞色舞。她说她酒吧里的那些朋友花样百出职业飘浮,干什么的也有。他们之间的聊天,随便听一耳朵就能长不少学问。 <br><br>  网络就是这样一个空间。只要你能理真气壮,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br><br>  在现实生活里也同样如此。如果长久的注视着一件赝品,并且时时提醒自己把他当成一件真品来看待,那么,在未来的哪一天,你就真的会莫明其妙的把他当成一件真品。 <br><br>  另外,网络还是一个能让人变得胆大无比的场所,人一钻进网络就不会爱惜自己的生命,这已经成了一个定论。爱惜生命在网络中已经完完整整的成为了一种空谈一种口号,似乎网络里根本就没有生命,也根本不需来爱惜。在网络里,人的生命只是一种符号,所谓自杀也不过是换另外一组数字,摘换另外一个符号。 <br><br>  我在想,网络制造了很多爱情,可也毁灭了同样多的。 <br><br>  我在想,如果网上的世界可以完整下载的活,我的世界将会是另外一种色彩。 <br><br>  于是我们在网上调情,于是在网下缠绵,于是我们喝酒,于是我们做爱,于是我们快乐的高声叫喊,于是我们扮做情侣在各种场合成摇摇晃晃…… <br><br>  所有这一切的基础都是酒精。我们只有在喝醉之后,才能进行上述的种种行为,否则,我们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或在网上,或是网下,都是傻傻的,相视无言。 <br><br>  酒精是一种极具功能的饮料,它能活生生地将清醒的回忆和离奇的梦境中和在一起,让你分不清谁是谁。当酒精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时,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东西南北都失去了定义,真假虚实都没有了参照物。 <br><br>  我总觉得这是在做梦。 <br><br>  在梦里,我显然还跟另外一个什么人有仇,这人跟寂寞玫瑰好象很有些关系。因为我时时刻刻总想跟他拼刀子。按照我在梦中所设定的种种套路,我置他于死地的方式都是同归于尽。 <br><br>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我都会一头冷汗。然后边擦汗边为刚才仅仅是一个虚拟世界的虚拟故事而庆幸。 <br><br>  寒冷如昔 <br><br>  午夜的电话肯定与寂寞玫瑰有关。当我再一次倾听电话里那首苍桑的老歌,我开始承认这一点。关于这一点,回忆是最好的证据。 <br><br>  那时我们总是通过网络相约,然后满世界的寻找可以使人开心的地方。我在青岛游荡了很多年,因此认识了很多著名的地方,有咖啡厅,有夜总会,有酒吧,有合法的,还有不合法的,只要是花钱能买到快乐的地方我几乎都认识。 <br><br>  那天,我们仍选择了那个叫做“COOL”的酒吧。她那天显然是服食了某种自备的药品,以致精神显得极度亢奋。在喝光一整瓶红酒之后,她还显得意犹未尽,非让我带她继续去放纵。 <br><br>  我只得带她坐着出租车在海边没命的乱转。很快她就转烦了,说不想再跟我说话了,也不想再见我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在网上说。 <br><br>  说完后她下车,单独去了一个网吧。 <br><br>  我只得去另外一个网吧,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br><br>  她没头没脑的跟我说了一大堆,尽管经典却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br><br>  她说:很多事情都是干过才后悔的,例如结婚例如吸毒例如放纵,人生的疲惫太多了,凡事都应该想得开,什么都应该尝一尝,不一定非要你喜欢它,至少你尝过,至少你知道了其中的内容,这样出去也有的吹了:结婚,我试过;吸毒,我试过;放纵,我也试过。可我都没上瘾,当断就断,该离就离,这种结果不但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危害,自己反而觉得很舒坦,有种挣了一笔的感觉。细想想也是,玩了把火,没被烧死,单凭这事就值得幸贺。 <br><br>  好人做了大半辈子,偶尔使点坏也是允许的,那应该是一种生活中的调剂,是必需的。做菜不能老加糖盐味精,偶尔尝把麻辣也是一种享受。结婚也是一样,结一把混两年尝尝鲜是一种享受,捱上十年八年老对着那一张面庞就成了一种痛苦。当然,有些人心理变态,越痛苦越喜欢,那样就别离婚,一直过下去,以苦为乐也挺不错。 <br><br>  所以,我跟那些就知道老老老实吸话的傻孩子有着质的区别。虽然说从骨子里,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也想好吃懒做,也想花天酒地,也想为非作歹。这话你别不信,你随便找个自认是正人君子的家伙,发给他一漂亮妞儿,然后明告诉他:决无后患。我就不信谁能挺住,除非这人生理有问题。 <br><br>  我和那些傻孩子唯一的不同是我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是界线,知道怎么越界会不罚。所以,他们老实是傻老实,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凡事都讲究方式方法。有进有退,有好有坏,能疯能静。所以,我祸也闯了,贼也当了,肉也吃了,但没事,谁也没来找我的麻烦。 <br><br>  我还有再说什么吗?逮着了,叫法网恢恢,没逮着,叫正大光明。 <br><br>  …… <br><br>  …… <br><br>  …… <br><br>  她说的头头是道,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仔细一听,却又不知道道理在什么地方。听来听去,我只能推断出她喝多了,以至显得心理很不健全。 <br><br>  第二天,青岛就下雪了。青岛的冬天不是很冷,下雪的时候也不多。可这次的雪却很大,老人说这是百年不遇。雪花使得天地呈现一片晶莹的白色,透着一种干净。是一种荒谬的干净,在这段描述中,“荒谬”这一词显得非常形象。我和寂寞玫瑰的相遇相识本身就是一种荒谬,成功不成功都是一种荒谬,唯一的区别是合理或是不合理。如果成功了,这种荒谬就变得合理些。没成功,这种荒谬就变得可笑些。 <br><br>  成功与不成功,可笑与不可笑之间,仅仅隔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大家迷迷糊糊的看不透,不过是因为缺少的只是捅窗户纸的那一分气力而已。 <br><br>  夜深了,青岛的大街小巷呈现出一片黑漆漆的起伏,雪是看不清了,微微的灰色在展示着雪花仅有的天性。 <br><br>  寂寞玫瑰告诉我她已经冷静了,所以她要走了。要永远的消失了。 <br><br>  于是我相信,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是被激情所控制。不管是打骂争中短波接吻做爱都是由激情来支配的。 <br><br>  我相信我也是有激情的。因为在知道她就要消失的的瞬间,我说出了“留下来”这样的话。 <br><br>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她拿起自己的打火机,缓缓的看着我,然后点燃火机,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她的脸扭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很凄美。 <br><br>  我赶紧抢下来,说你疯了? <br><br>  寂寞玫瑰笑着,说火光很美,很温暖。 <br><br>  我瞪大了眼睛,说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怎么了?晚上喝了多少? <br><br>  她继续傻笑,说你他妈的真不懂,一点浪漫也不懂,这辈子是白活了。 <br><br>  我摇头,说你越来越让我不懂,再浪漫再疯再傻也没有你这么干的。 <br><br>  寂寞玫瑰继续笑,说这辈子你不偶尔的疯狂那以一下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都是在疯狂——平静——再疯狂——再平静的不断交替中度过的。 <br><br>  我摇头,正色的告诉她,有的疯狂一次就足以让人蒙羞终身,有的疯狂一次就足以让人失去生命,这样的疯狂你还要吗? <br><br>  寂寞玫瑰点头,说当然要,一分钟的灿烂抵得上一年的默默无闻,飞蛾投火不正是这种浪漫吗?这种快乐象你这种每天都有暖被窝睡的人是不会体味到的。 <br><br>  我无话。 <br><br>  她说她想去海边,再看一眼青岛的海。 <br><br>  我陪着她去了。海边起了风,吹得海浪一层一层,叠得很漂亮。她站在海边,长久的呼吸着海的潮湿。雪花飘飘洒洒,显得异常零落。 <br><br>  我说家里有瓶好酒,一直没舍得喝,咱们去喝酒吧。 <br><br>  她点头,说最后一夜了,随你折腾吧。 <br><br>  我领她去了我的集装箱。我们就在海风的飘荡中长久的对视着,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傻看着,就象一个傻瓜看着另一个。 <br><br>  这个晚上,没喝酒我们就醉了,然后她留在了我的集装箱里。 <br><br>  第二天又下起了雪,很大,天气预报说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望着窗外被雪花压得残不忍睹的树枝时,我发觉这是又一个不让她走的理由。 <br><br>  雪零零落落下了两天,我们在屋里待了整整两天,饿了就去厨房炒鸡蛋,渴了就去水龙头喝点自来水。第三天清晨来临的时候,雪停了,阳光出奇得好。她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接着钻进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她仔细的化了一下妆,然后走了。 <br><br>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我冲电话里喊,玫瑰,玫瑰,寂静玫瑰,是你吗? <br><br>  电话里叹了一口气,但没说话。 <br><br>  我说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br><br>  终于,她开了腔,许多天来的神秘就此变得平平无奇,她说是我,你的越南之行怎么样? <br><br>  我是你真是没事找事,没完没了的装神弄鬼干什么呀? <br><br>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越南之行有什么结果吗? <br><br>  我说没有,什么也没有,我让人给蒙了。 <br><br>  她又叹了王口气,说只能是这种结局了。 <br><br>  我问什么结局?你的话怎么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可理解。 <br><br>  她再次平静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平静的告诉我:我,就是风中依铃。 <br><br>  真相大白 <br><br>  我就是风中依铃。寂寞玫瑰在电话那端沉稳而肯定的说。 <br><br>  我吃了一惊,然后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br><br>  如果她是风中依铃的话,很多事情就会零乱得无法解释。例如她怎么知道月光宝盒的,又怎么知道它在何处,等等。 <br><br>  这简直不可理喻。 <br><br>  你太认真了。好吧好吧,现在就把迷底揭开吧,游戏该结束了,我玩够了。她坦白的说,我是寂寞玫瑰,是风中依铃,是丹芙,我甚至还是你自己……我有很多个名字,在网络这个虚拟世界里,每个人都有好几个名字也有好几个身份。 <br><br>  啊!? <br><br>  她忽然笑了起来,她说这没什么,在电脑在网络中任何人都可以复制自己,改个文件名就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人拥有另外一种身份。 <br><br>  我更加不知所措。她的话我没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如果不是她神智失常,那就是我神智失常。你不过是门外汉,一只菜鸟。在笑声的喘息中她又说,根本就没什么月光宝盒,根本就没有,这不过是一个游戏,仅仅是一个电脑游戏而已! <br><br>  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电话里那清晰的声音却在时刻提醒我,她确实是在说:这一切不过是个游戏,一个电脑游戏! <br><br>  在知道这个不可思议消息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忽然变得轻飘,轻飘得没有一丝体重。 <br><br>  那个电话她打了很久,在剩下的时间让我相信,这不过是一个虚拟世界里的虚拟游戏。我和她,寂寞玫瑰,风中依铃,丹芙,等等,都不过是这游戏里的虚拟形象! <br><br>  我们不过是在投入的玩一种叫做“虚拟人生”的电脑网络游戏。 <br><br>  我的返回,我的后悔,我为自己失误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一个虚拟世界里的虚拟的真实。这让我怎么能够在清醒的状态下相信? <br><br>  仅仅是一瞬间,我就老了。照过镜子之后,我真的就成了一个老态皆现的老人。 <br><br>  又在一瞬之间,我喘息着倒在一间小木屋里,凄凉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四肢无力但头脑极为清醒。我牢牢的盯着面前的那幅画。那是一幅年代久远的老画,画中的人物是我和张丹芙,我们正在一片草地上缠绵,动作放松而舒展。 <br><br>  画是我自己画的,画了两幅。我留了一幅,她拿走了一幅。我躺在这里,而她,已不在了。 <br><br>  很久之前的一个清晨,我杀死了肚内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br><br>  很久之前的一个黄昏,她从医院里消失,从医学角度而言,她已经死去。最起码,她已经离开了这个真实的世界, <br><br>  然后,我就看到了少年的我。他冒冒失失的找到我的床头,问到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月光宝盒? <br><br>  他很认真,对这样一个游戏认真得不能再认真,因此显得傻傻的。 <br><br>  我让他去找张丹芙,并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对此我撒了谎,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月光宝盒。也没什么修改错误这一说法。大错酿成之后的后悔是没半点作用的。 <br><br>  好在这仅仅是一个电脑网络游戏,年龄与身份都没有限制,失去与得到也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死去与活着都没什么区别。 <br><br>  人在网络中待久了,就会觉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是一种无聊,虽然离了它们谁也无想正想生存。 <br><br>  还有,虚拟与现实的距离感可以毁灭感官所接触到的一切,在网络中,你满意或是不满意都是自取的,就象幸福与不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一样。人有争取幸福的权力,但没有固定幸福的本领。 <br><br>  如果能将心态放得正,一切都可以是幸福的,这是极肤浅的道理。但在网络中却不适用。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任何虚拟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唯独幸福例外。 <br><br>  在这个虚拟现实的游戏中,我常常去海边,每次都拉圆了钓鱼的架子,从早晨待到晚上,直到饿得两眼发绿,也没看到有什么鱼来上钩。天色越来越暗,夕阳也勾画出了美丽的线条。直到每天的这个时候,我才会想明白。钓鱼之类的游戏,技术并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运气。运气好了,不用饵也同样能钓上鱼来。仅此而已。 <br><br>  可第二天,我就会把昨天的发现忘的干干净净,然后继续去海边,继续去钓鱼,继续去发现运气是最重要的这一定理。 <br><br>  在网络中,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过程,不管快乐的还是郁闷的。 <br><br>  在网络中,我们会对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产生强烈的兴趣,并为此显示出不可思议的兴致勃勃,这现实中,这绝对应该算是一项难得的本领,但在网络中,这门技艺太过平常,是人就会。 <br><br>  我常常喝酒,然后在酒后胡说八道,胡说的内容总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知道我这种嗜好的网友,对我酒后的豪迈从来不认真,即使我说明天送他一幢别墅,后天送他一辆汽车,他们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酒醒之后我连车钱都不会替他们拿。 <br><br>  在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你干什么都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根本没有正邪之说,所以做什么的结果都一样,无对无错。 <br><br>  网络中到底有没有深刻这一说法? <br><br>  我反反复复的去思考“深刻”这一词的意义,越思考,就越对深刻的含义越感到恐惧,从心里往外的感到恐惧。 <br><br>  在网络与现实的对接中,我根本就无法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得透彻而贴切。 <br><br>  张丹芙刚开始接触网络时仅仅把它当成一种聊天的工具,她喜欢这种聊天方式,喜欢这种可以毫无顾及的想着什么说什么说哪算哪的自由劲。有那么一阵子,她几乎要迷上了这种聊天的游戏。天天沉迷在其中,她把自己的聊友固定在了有限的几个人身上,说的话题也总是那么几个。古董、盒子、后悔,等等。她聊天时用的名字很美,叫做“风中依铃”。 <br><br>  恍恍惚惚中,张丹芙就有了知觉,她从医院走了出来,她没有死,也不再一个植物人,但她那颗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心却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br><br>  她告诉医院,有人,尤其是有男人问起时,就说她已经死去。她说这是一个游戏,一个非常刺激的游戏,她要给别人一些惊喜。 <br><br>  医生不同意,说这样不行,医院担不起这责任。于是她给医生封了一个巨大的红包。医生立时就笑了,说游戏人人爱玩,他也不例外。 <br><br>  她依旧存在于真实的生活中。依旧默无声息的在围绕在我身边。我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也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更多的是我对不起她。这复杂的关系,使她在网络这一虚拟的世界里寻找我并剌激我有了肯定而充足的理由。 <br><br>  这时她对网络的依恋开始升了级,她漫步到了虚拟的网络中,她开始喜欢一种叫做“虚拟世界”的电脑游戏。在这个游戏里,现在中的一切都可以得到翻版,她可以输入自己所喜欢的人物、花草、树木、学校、部队,一切的一切,在虚拟的世界里,他们会被赋予完整的生命,然后还再按照她所期待的模式与她共同生活共同发展下去。 <br><br>  很意外,在这个网络间的联机游戏里,她竟然发现了我。 <br><br>  于是她复制了很多个自己,然后把她们一一起名,丹芙,寂寞玫瑰,也包括曾经用过的风中依铃,等等。 <br><br>  在游戏中,这些虚拟的人物按照她的设想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有的是找我报仇,有的是找我叙旧,还有的是找我缠绵,等等。 <br><br>  之后,她,或者她们就开始跟我进行了一系列的游戏。 <br><br>  得承认,我对这虚拟游戏投入了太多的激情,以至我实实在在的把这游戏当成了一段段未知的真实。在她的指示下,真实与虚拟进行了大范围的交错。真实的成了虚拟的,虚拟的成了真实的,等等。 <br><br>  在所有的游戏章节中,庞永铃是唯一的例外,她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物,我确确实实的吻过她,也拥过她。只是,在虚拟与真实的对接中我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一点,我以为她也是一个空洞而不现实的虚拟形象。 <br><br>  网上尽管没有生命,但却有思想,有意识,有道德,因此这一系列游戏我们仍然玩得惊心动魄。畅快淋漓。 <br><br>  这场游戏分为以下几段章节: <br><br>  一、 <br><br>  她将由自身复制的丹芙挤进了我生活,她安排丹芙跟我偶然相遇,再赋于丹芙一个怪异的身世,然后把我们之间的故事演变的激情无限,缠绵万分…… <br><br>  直到这时,她才让丹芙显露出出现的真实目的:在激情演绎到最高潮的,她让丹芙或是飘然而去,或是阴冷绝情,她兜头给我一盆冷水,让我痛苦不堪。 <br><br>  她就是丹芙,丹芙就是她,我们的激情无限不过是在延续真实生活中的片段。现在看来,那些片段尽管会引起一些伤感,可仍不失为生命中的一种调剂,就象酸甜苦辣没有苦不行,喜怒哀乐没有哀不行一样。 <br><br>  只当是鸳梦重温吧。 <br><br>  二、 <br><br>  她将复制的风中依铃塞进我在网上的视野,在网络中她显得平静而清醒,美丽而宁静。她总是以一个全知全能的角色出现。 <br><br>  她跟我叙旧,跟我聊天,也跟我诉说着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br><br>  她这一形象引起来了我休止的好感。无论是虚拟还是真实,我都认为她在此形象上表现得极其完美。尽管她给划了很多不规则的圈,尽管她把我领进一条又一条没有尽头的马路,尽管她所给我的全部指示都毫无意义,可我还是把她视为知已。 <br><br>  仅凭她能够和我清醒的回忆遥远的过去这一点,我就理应把她视为知已。 <br><br>  不管她的目的是否阴险是否恶毒,我都坦诚的相信:她,风中依铃,永远是我的朋友。 <br><br>  三、 <br><br>  她毫不费力的就把复制的寂寞玫瑰放进我无意识的原始欲望中。在此种环境下出现的寂寞玫瑰有着美丽的脸庞性感的身躯,跟她在一起,总能引起来我无休止的潜在冲动。 <br><br>  她诱惑我,也挑逗我,我乐于让她诱惑也乐于让她挑逗,她实在是太迷人了。 <br><br>  我总认为这是大家各取所需。 <br><br>  她带着我步入情欲的陷井,带着我奔向兴奋的巅锋。带向扑向快感的深渊…… <br><br>  我喜欢她给我带来的种种强烈刺激,喜欢拥抱着她的身体在一个又一个的旷野中徘徊,直到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冷,变冷,再变冷…… <br><br>  如果这场游戏重来,我还会做出这种选择让这个游戏继续。我无法摆脱她肉体对我的诱惑,也不愿去摆脱。 <br><br>  在抱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我总在想:这才是人世间最激动人心的的幸福呢。 <br><br>  没有外人干涉,没有利益驱动,也没有世人眼光,什么都不来烦你,任由你将情欲发展到极限,这难道不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幸福吗? <br><br>  我喜欢在网络中出现的她,喜欢这种没有任何代价的幸福,尽管这显得我心理阴暗好色无度。 <br><br>  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希望得到某种剌激,仅仅是现实里的法律、道德等等规条不允许罢了。而网络却恰恰能摆脱法律道德所带来的种种囚困,让人们满足这种猎奇的心理。 <br><br>  她在网络中的这一形象给我带来了极大程度的欢愉。 <br><br>  …… <br><br>  …… <br><br>  …… <br><br>  没有结果 <br><br>  事情仅仅是如此,所有的惊天动地惊心动魄都仅仅是虚拟世界里出现的虚拟形象,本来空无一物。 <br><br>  我依旧是一个健康的生存在现实生活里的男人,结了婚,又离了婚。 <br><br>  守在寂静的夜里,无聊的看着满天的星光,越看越觉得心酸。星光制造的那种遥远的距离感冷得让我浑身都在颤抖。 <br><br>  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冬天就要过去了。 <br><br>  春天很快就会来临。即使在网络中,春天也会来临。 <br><br>  在春天里,我会是一个善良的人。每当内心涌动出与虚拟有关的种种邪恶念头时,我都会鄙视虚拟鄙视邪恶。我愿尽全部努力去拥抱希望拥抱善良,尽管在网络中,善良的意义会变得很单薄而肤浅。 <br><br>  宛如从梦中醒来。 <br><br>  唉,没有结果,就是最无奈的结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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