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开元周游

标题: 继续活着 [打印本页]

作者: MAFIA 时间: 29.11.2003 05:26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房间阴暗潮湿。过多的酒和睡眠让我头昏目眩。我用拳头狠狠敲打后颈，这种快意的震痛会 让那里的麻木好过些。我的枕头比七十岁女人的乳房还要松软扁平。 只有半袋硬帮帮的吐司。我泡了一杯咖啡，暖暖的含在嘴里然后迅速放入一大块。感觉由石 头变成了海绵。不用牙齿，只用舌头抿几下就吞下去。 头毫无征兆的痛了起来，就像德国攻陷波兰。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过。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气。湿冷的空气让我的心情突然很糟。烟昨 天就没了，也懒得去买。我把鼻子凑到烟缸边吸了一下，然后把铅笔叼在嘴边。 恶劣的天气加上恶劣的心情，比国产电影的结尾还要糟糕。 电话响了。我很讨厌这声音。我常常不接电话。 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是我的教授。我觉得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他那几根珍贵的头发。我搞不懂 这个很自以为是的德国老头儿，其实我应该是他最厌恶的那类人。 “你有天赋。”他常对我说。“可是你从来不珍惜。” 然后，习惯性的补充一句。“有天赋的人从来不知道珍惜。” 我还是接了电话，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今天你的理由是什么，高。” “天气太差，而且昨天喝了太多的酒。” “你有天……” “我有天赋，可是我从来不珍惜。有天赋的人从来不知道珍惜。” 接下来是短暂的停顿。 “高，你是我见过中国学生里最聪明的，也是最让我生气的。换句话说，我很喜欢你。所以 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口气很是严肃。 “我很幸运。”我笑着说。“也很悲哀。” 电话那边传来老头儿带着咳嗽的笑声。仿佛一夜之间所有头发又回到他的头顶。 “明天我一定去。” “好的……这个星期六照常到我家来。我想念你的中国菜。” “我也想念夫人的小甜饼。” “那说定了。” “说定了。”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 * * * 室友叫做新，友善，寂寞，眼神复杂而忧虑。喜欢BON.JOVI,热热的咖啡和青草味道的古龙 水。他总说那天在地铁站看见的那个金发英俊男人就是BON，夹着Marlboro的手在空中有力 的挥舞。 每当这时候我都笑他眼痴：“BON的婚戒是纯白金的，而那个金发男子的却镶了钻。” 我在胡扯。 我们都喜欢一种叫做“LIEBLICH”的红酒。喝的方式却不同。 他要把杯擦的很亮，酒倒至三分之一，轻晃，嗅嗅，慢慢啜一小口，用舌床兜住品其酒味， 然后慢慢咽下去……谁看到那陶醉的表情和高挑的眉毛都会有揍上一拳的冲动。 我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 你能不能斯文些？ 不能。 我们的目的不同，你为了醒着，我为了醉。 他回来了，旧皮鞋踩在旧地板上发出癌症病人垂死前的呻吟。 “你又没去上课。” “……有烟么？” 他拿出一支，然后把整包扔在我怀里。 “自行车借我，我要去买点东西。” 我笑了一下。“今晚她来是么？” “呃。”他的脸红的好像被老公看见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的女人。 我的眼睛里全是笑谑。“你回来的时候不会看见我，明天早上七点之前绝对不会看见。”我 把车钥匙丢给他。 他已经出去了，却又探回半个头。 “宫保鸡丁什么时候放花生？” “出锅之前。”我点上一支烟。“别忘了放蒜。” 酒吧里冲斥着威士忌，狐臭和香水的气味。人们的脸在摇曳闪烁的灯光下丑恶狰狞，眼神兽 性而放肆。我的旧夹克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个比奶油还要腻的声音对我说“Hi,一个人吗？” 我的手臂感受到胸膛的柔软温暖。 我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只说了一个字，滚。 早上七点半。我回到寓所。 房间当然的凌乱。空气中充满了欢愉和激情的味道。桌上杯盘狼藉，一地的烟头和面纸。女 孩已经走了，新却还在睡。唇角疲倦的拉直。 嘴巴里的酒味很难过，我拿起牙刷去刷牙,顺便洗个冷水澡。我必须保持清醒，我不喜欢爽 老头的约。 回来的时候新已经醒来，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掏出烟盒，里面是空的。揉烂了扔在地上。 “她要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新的声音空洞阴冷。“她说，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我。” “她舍不得你就不会走。”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假的。” “所以，你无需难过。” “我不是你。” 沉默。 新是男人，心却比女人还要柔软透明。 可是我真的那么坚强吗？我用他听不见的声音叹息。 …… “这是什么？” “宫保鸡丁。” “我说过多少次了，放一瓶盖的酱油，不是一瓶。” * * * “高，你怎么了？不再喜欢我的小甜饼了吗？”教授夫人是标准的欧洲女人，表情丰富夸 张。 我发觉我定定的发呆很久了，嘴里衔着半块甜饼。 “没有的事。”我一口吞下去。 “亲爱的，高有心事。是不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夫人回头看着毫无吃相的教授。 教授的嘴巴已经被食物塞满，只能无辜的摇头。 “是新。”我说。“他失恋了。” 我不应该说出来，新也是教授的导生之一。 “失恋会使人坚强。”教授擦着嘴，颇有深意的看着我。 “也会使人堕落。”我的心有种撕扯的疼痛，手指像冻僵的蛇一样冰冷颤抖。 教授夫人静静地看着我，母亲看着她初生的婴儿的眼神里才会出现那样的温暖。 “你们都会坚强起来的。你和新，都会。” “也许吧。”我喃喃的说。 其实忘记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只不过等待的时间有长有短罢了。 无疑新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什么都没说。每天都烧他喜欢的宫保鸡丁。 月色似水，两只孤独的兽蜷在月光下各自舔着伤口。无灯。无语。偶尔会有玻璃清脆的撞击 声。 “明天不要烧宫保鸡丁了。我吃的想吐。” 我摇头。 “为什么？” “你换的时候，我就换。” 新无声的笑了，笑容苦涩而疲倦。 “忘记一个人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只不过等待的时间有长有短。是吗？” “是的。可是你需要很长时间。” 杯子碎了，被新捏碎的。 　第二天我烧了很多菜，有荤有素，果然没有宫保鸡丁。 新的情绪也好了起来。吃饭的时候也和以前一样讲些很不好笑的笑话。 我们也开始聊女人。说内分泌失调是她们的眼袋和乳房下坠的主要原因，而不是地球重力。 可是我知道，他在半夜的时候扒在马桶上哭泣呕吐。 我把一张车票塞进他手里。 “既然忘记不了，那就不要忘记。” 我知道他想这样做，只不过没有足够的勇气。 他没有，我给他。 “明天不送你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起早。” 我醒了，上厕所的欲望越来越强，可是没有动。 新在整理行李。我偷瞄了一眼，他的脸上泛着好像第一次约会前的笑容。 突然，他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直直地看着我。 “谢谢。” 我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 我想他没看见我唇边的那丝微笑。 新走出楼道的时候，我早就已经站在窗边。 前面的路很直。他的腰杆箭一样的挺，步子轻快有力。 天气很好。阳光全照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我呢？ 我的脑海里现出一张柔媚的脸，心习惯性地开始疼痛。 缓缓的我拉上了的窗帘。阳光全被我挡在外面。 我还是没有接到新的电话。 我知道他还在努力着。成功或彻底失败的时候他会告诉我。他是这样的人。 窗帘一直没有拉开。我和我的心都活在这阴暗的房间。 新走后我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孤独的寂寞是我没有想到的。所以我每天都去上学，星期六去教授的家作客。 老头很高兴。我们都没课的时候会在他的办公室里聊天，喝咖啡。有时我还教他一点汉语。 他歪歪扭扭地写出我的名字，我居然忘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定定地看着我的名字。 “怎么了？”我有些心虚的问他。我可能是第一个敢拍他肩膀的学生。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高，我想给你取个名字。”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为什么？我的名字很难写吗？” 他没理会我的问题，只是轻轻的说：“麦克。” 我看见他的嘴唇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看出他的认真和些许的……激动。 “好吧。”我说。“我喜欢这名字。” 老头笑了。 星期六我照常去了教授家。开饭时，教授夫人突然说了一句：“麦克，吃饭了。” 她的声音嘶哑，眼框红红的。 我看了一眼教授，他居然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我放多了洋葱吗？”我不解的问。 “不是的，麦克。” 星期三，夜雨。 我买了一盒牛肉，因为芹菜看起来很嫩。 牛肉烧芹菜，辣椒酱黄瓜，香菇菠菜海米汤和一碗又香又糯的白米饭。 很多人都劝我辍学去开家小吃店。 我把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咽下去。然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和新在这方面也是截然相反的。 我喝起酒来像他吃饭。他吃起饭来像我喝酒。 所以他的饭碗旁边都会有满满一杯水，以备不时之需。 新。 我想到了新。 他在做什么？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来也不给我打电话？ 我们都是无手机论者，我们不喜欢随时随地被人找到。 可是现在，我真的想找到他。 “咚咚！”门被砸得震天响。 可能是新。我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他喜悦或者哭得通红的眼睛。 眼睛是红肿的，却不是新。 “你是高？”来人急切的问。 “是的。”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预感发生了什么事。 “比尔教授今天上午心脏病发。现在很危险。他说他想见你……”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奔了出去。 “等等！你不认路的。我有车……”身后的人大喊。 “病发的很突然，抢救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在哪里。” 我全身都在颤抖，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那人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请开的再快些。”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教授夫人坐在床边。房间里全是低低的饮泣声。 夫人看到我进来，哭声重了一些。 我走了过去。 惨白的床上躺着面色同样惨白的教授。他惨白的头发零乱地散在惨白的枕头上。 我的双手狠命捂住嘴巴，却捂不住哀鸣声和抽搐粗重的呼吸。 泪水，你为什么要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 不知过了多久，教授醒了。 他好象用了所有的力气才睁开眼睛。视线环顾了一周，然后落在我的脸上。眼睛里闪出了 光。 我只有在父亲的眼里才看见过那样的光。 他的嘴唇轻轻地蠕动，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我跪了下来，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 “我……我……” “您怎么……” “我………………………………” 我猛然抬起头，呆掉了。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慈祥，那光却不见了，也失去了所有的神彩。 他，死了。 教授夫人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我木然地跪在那里，大脑里一片空白。我不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他没死，他一定没死！他不 会死！ 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用床单把他的脸盖住。然后慢慢向外走去。 “等等。”我站了起来，低声的说。 他回过头，沉重的说：“请节哀顺……” 我上去狠狠给了他一拳。 几个人过来把我按在地上。我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我狠命的挣扎，可是没用。 “放开他。”是那个医生的声音。 我兽般的喘息。眼睛喷出炙人的火焰。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平静的说。“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的大脑好像被巨石击中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脸。 痛哭了出来。 雨一直没有停，从他离开的那一夜开始。 湿冷的墓地，悲伤的人群，洁白的菊。 整个过程中只有我没哭。 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时间都在我身边静止。 结束了。有人来拉我，却触电般放开了手。 他看到我的眼睛比天空还要阴霾。 所有人都走了，哀伤的人总不能在哀伤的地方驻足很久。 我跪了下来，用我的民族最隆重的礼节向他告别。 抬起头的时候，泪水已经让我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回过头，是教授夫人。 “起来，孩子。”她把我扶了起来。“跟我来，有些事情必须和你说。”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一尘不染。可是人呢？我的眼睛又湿润了。 我坐在平时习惯的位置。 夫人坐在教授的椅子上。 沉默。 死一般的静。我能听见血液在脉搏里跳动。 我的心是不安的。她要对我说什么？在葬礼才刚刚结束的时候。 过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夫人，教授他……” “他没有死。”夫人的目光温柔平静。双手捧住胸口。“他在这里活的好好的。” 然而一瞬间她的脸转成死灰色，颤抖着说：“可是我真的想死。” 我没有讲话,只是注视着她。她的脸色不断的变化着，无论怎样起来都是那么的哀伤。 “告诉你个秘密，高。”夫人看着我的脸。“你像极了我们的儿子。” “麦克像你一样聪明，脆弱，敏感。如果活到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可是他吸毒，三年前 ……”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我无声递过一张面纸。 “还有这种体贴，也很像??我们的生活从那天起就失去了阳光。有一天他回来兴奋的对我说 ，他的一个新学生很像麦克，是个中国留学生。我很生气，对他说麦克是谁也不能替代的。 可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呆住了。你微笑的眼睛竟和麦克那么的像。我想我的泪水和祈 祷感动了上帝，他把你送到我们面前。 他一直很关心你的学业。他一直认为麦克的死是他平时太宠溺的缘故。所以常他对我说绝对 不会放弃你……可是现在上帝却放弃了他。我失去了麦克，是他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现在 他也走了，我……我……我……”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做我的儿子？” “你是唯一能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人。” 她紧紧拥抱我。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捆稻草。 “不能。” 我拉开了她的手。她的手冷的像冰。 “我并不是你的麦克，他已经死了。教授也是。这些都是事实。你要做的是面对事实，而不 是活在虚幻里。”我冷酷得自己都微微的抖。 她的双手捂住脸，眼睛里流露出绝望和怨忿。身体慢慢地萎缩，然后泥一样瘫倒在地上。抖 的像寒风中等待死亡的寒号鸟。 “你想死？”我直视她。 她的眼睛突然闪出恶毒异样的光芒。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光芒。我不寒而栗。 “别那么做。为了爱你和你爱的人好好活着。我想教授和麦克不想那么早在天堂和你见面。 而且自杀的人是下地狱的。”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把暖气开到最大，身体紧紧裹在被子里。可还是没用，我觉得我的骨髓和血液被无迹的野 兽吸干。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冰。不停的盗汗发抖。关节格格做响。 我没有哭，泪水却怎样也止不住。喉咙深处发出气管破裂似的低鸣。双手已经被我咬得伤痕 累累，满嘴满身的血腥苦涩。 临走我时没有去看她的脸。 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说出那两个字。指甲已经嵌入了掌肉里。我不能放开手，血会滴下 来。 我不想她看出我的伪装。 当时用了多大的不忍和勇气，我真的不敢回想。 可是我知道我做的对。我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她也不可能永远活在虚幻里。 当她发现一切只是虚幻时会崩溃，彻底的崩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拉回现实。 可是，我用的方法是不是太残酷？？？ 连续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她能承受得住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不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会不会………… 会不会………… 会不会…………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血从手指流出来，猩红了雪白的床单。月光洒在我身上。 我看到了教授。 四周只有白色。一望无际的纯白。 教授穿着同样纯白的长袍。看起来有点滑稽，目光却慈祥温暖。 “孩子，你做的对。” “我知道，我必须那么做。” 　　 “这里怎么样？” “没有我喜欢的电视节目，而且食物难吃的要命。” 我笑，却流下了泪水。 “时间到了。”教授说。“我要走了。” “你……难道就这样走了？你不担心她……”我忍不住问他。 他笑了，说：“她是个伟大的女人，一定会了解的。” “更何况，”他的语调有些神秘。“你做的并不完美。” 我怔了一下。搞不懂他的意思。 “我必须走了。” “等等！”我的声音很急切。 “你是想问我最后的时候想对你说什么。是吧？” 我的脸红了，点了点头。 教授转过头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听见他淡淡的说：“我希望你是我的儿子。”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那个梦似的经历让我恍如隔世。 电话响了，我没有接。它就一直的响。 居然是教授夫人。 “亲爱的高。”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宁谧。“你做的对。”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使是透过电话。 “我看见了门把手上的血迹。你离开时留下的。” END 一个人蜷在蜗居的角落。夜，无月，陪着我的只有酒精和淡淡的烟圈。血液在血管里冰冷的流动。我懦弱着等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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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ocaoV 时间: 29.11.2003 09:29
bucuo...bucuo

作者: 伊索的猫 时间: 29.11.2003 21:17
嗯。

作者: 红袖添香 时间: 29.11.2003 21:32
与其说活着,不如说重生.

作者: Guest 时间: 29.11.2003 22:44
出乎意料的好

作者: 笑一下 时间: 10.12.2003 14:16
令人沉思！！

作者: ^_^ 时间: 11.12.2003 10:57
我懦弱着等待坚强。 …………

作者: 小青 时间: 11.12.2003 11:19
坚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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