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年仅14岁的罗密在日记写到:“我无论如何要当演员。一定!!!”
就在这年机会真的来了。
今天我们重读罗密那个时间的日记,仿佛那个眨着蓝宝石眼睛的幸运的小女孩又会跃然眼前:
1953.7.15
我独自一人乘火车去慕尼黑,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我身著妈咪的一套淡蓝色衣服,还有蓝色的大衣和手套,脚上穿着她的高跟鞋,所有一切对我都很合身。车厢左边的角落里坐著一位男青年,那人看上去有点像爸爸年轻时的模样,黑眼睛,黑头发。他大概以为我至少已经有17岁了,否则他是不会这么看着我的。我可不敢再去看他,否则会脸红。好吧,把这记下。总而言之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不错!乘务员会如何看待我呢?假如他知道我口袋里只有5马克零花钱的话。但愿妈咪能到火车站来接我,否则我就没有方向了。 对,我还没有交待我是怎么突然会去慕尼黑的。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正在贝希特斯加登狩猎的房子里打牌,忽然有电话铃响了。沃尔菲走到写字台旁接电话,原来是妈咪打来的。沃尔菲卖了一个小关子,他放下话筒,慢悠悠地坐下,然后才说:“快,罗密,是你的电话。”
我去接电话,妈咪在电话中讲得很快:“理好你的箱子,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乘明天一早的火车到慕尼黑来。”
我一点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我就坐在车厢里,还在为我能按时上车而感到庆幸。
乘务员打量了我好长时间,当然不是因为我没买车票。火车很快到了慕尼黑。
1953.7.16
如果我能跳得再高一点,一定能头碰天花板!我要拍电影了。能拍电影该有多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完全有可能。
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天啊!
我坐在我们的房间里,其实这是旅馆里的一套房间,旅馆叫“巴伐利亚皇宫”(可能是Bayerescher Hof)。室内布置得很精美,门边上有按钮,只要我轻轻一摁,马上就会有女仆或者服务员走进来。如果我希望谁进来,不一会儿谁就能来到面前。
但我不敢摁,我还不知道该要点什么。是不是可以来一杯柠檬汁?明天我要让妈咪给我演示一下,看看她是怎样摁按钮叫服务员的,我可要瞧瞧这个过程。
好了,现在还是按顺序说吧。火车驶进慕尼黑火车站,那位有点像我父亲的男青年紧贴著我站在车厢门旁边。火车停稳后他先跳下火车,随后扶我下车,我觉得很尴尬,可心里却感到他挺可爱的。
当我正在考虑该说点什么,或者该如何谢谢他的时候,妈咪已经向我走来,我放下箱子,和她拥抱在一起。当我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个男青年已经不见了,他是不是害怕妈咪?出了火车站,妈咪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很喜欢乘出租车,最喜欢乘老式旧车,坐在这种车子里可以使人联想翩翩:有哪些名人曾经乘过这辆车子?也许有马克斯施灵梅(德国职业拳击运动员,曾是世界最重量级冠军──译者注),也许有汉斯阿尔贝斯?是不是他和玛琳黛德丽(德国著名电影演员──译者注)一起拍片的时候乘过这辆车?
妈咪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个遍,“你看上去挺不错!”她微微笑道。
“别这们看着我,妈咪,”我说,“别再折磨我了,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是不会还没有到周末就让我赶来慕尼黑的。是你中了头彩?还有是其他什么事?”
我当时的神情肯定很不耐烦,妈咪似乎希望在告诉我发生什云5c事之前,得先让我把情绪稳定下来。
我很紧张,就像一副已上弦的弓。不对,词不达意!像──像高压线:“危险,当心!”这还差不多。我从妈咪的脸上已经看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等著我。
接下来妈咪告诉我她在昨天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激动,出租车穿过慕尼黑城,何时停下,我都不知道。妈咪说她昨天来到乌尔里希先生的办公室。她来慕尼黑是为了取一部新影片的剧本,她的合同已签订好,想乘当天的夜车赶回科隆,打算顺便看望看望爹地,因为这部影片还要过几个星期才能在柏林开拍。
乌尔里希先生是这部影片的制片人,他正好在办公室里,“玛格达,听说你有一个孩子,”他对妈咪说,“是女儿,还是儿子?”
“请勿见笑,”妈咪说,“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一个女儿?她不也可以在这部电影里扮演你的女儿吗?你有一个女儿,真是好极了。”
乌尔里希先生对妈咪说了这番话后,她没有说不同意(我最亲爱的妈咪!),也没有说同意。总之,她什么也没说。然后,她夹上剧本,回到旅馆,将已经退了的房间(她原先打算当晚回科隆的)又重新订下,然后关上房门开始细读这部剧本。
她扮演的角色有一个女儿,我怎会想到这就是我可以扮演的角色!
看完剧本后,她给爹地打电话,征询他的意见,而他认为,这事得由妈咪自己作决定,他不发表意见。妈咪要了瓶法国白兰地,然后就给在贝希特斯加登的我打电话,她在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谁知道原来是为了让我拍电影!!
来到旅馆后,我赶紧洗漱一番,然后我们立即动身。一路上,我还想象不出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汽车很快驶进一家医院,空气中散发著难闻的药水味道,就像每家医院里都能闻到的那股味道一样。
经过传达室,便是长长的走廊,一切都是白色的,那么干净,那么冷漠。我们来到一间病房,满屋子坐著男人,我当然一个也不认识。就这么一间屋子,竟能容得下这么多的人,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我很紧张,躲在妈咪的身后不敢出来。
床上躺著一个男人,只能看到他的脸,一条用绷带包扎起来的腿吊在一个大皮筒里。
我几乎不想呆在这房间里了,这时只听得这个男人叫了起来:“小姑娘来了。”很显然,他指的是我。
他握了握我的手,其他的男人也是这样,我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站在一边。
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一直盯著我看,直看得我两只眼睛真不知该往哪里瞧。
妈咪向这些男人介绍说,我是她的女儿。本来这些人还闹不清楚,他们还以为我是妈咪凑巧遇到的一个与她长得很相像的小姑娘,打算推荐来拍电影的。
总之,他们说,我得去柏林试镜头。
试镜头!这是真的?我,罗密阿尔巴赫,去柏林试镜头?啊呀,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那么,”腿在皮筒里的男人低声说,“让我们在柏林再见。”
我点点头,然后我们走出了病房。
柏林,到柏林去!
现在我躺在旅馆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试镜头!脑子里乱哄哄的,真是激动万分。我让妈咪将我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些男人们的姓名写下来,我得把这些名字都背熟,免得到了柏林将他们搞错。
这是一部根据弗里茨罗特的中篇小说改编的影片,也就是我要参加拍摄的那部影片。
这部影片名叫《白丁香重开时》(Wenn der weisse Flieder wieder blueht)。啊,但愿一切顺利。库特乌尔里希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他负责资金的筹集。我以为,像这样一部电影耗资一定很大。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导演,名叫汉斯德帕。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和善。他说的是柏林话,而不是巴伐利亚方言,要不我就没法听懂他的话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要和妈咪一起去科隆了。我们打算从那儿乘飞机到柏林。可以乘飞机了!我还从来没有乘过飞机。
但愿试镜能够成功,如果失败,那就太可怕了,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妈咪太好了,是她为我争取了这次机会!
现在我想睡觉了,太疲倦了,但愿我马上就能到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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