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开元周游

标题: 微笑男孩 [打印本页]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3
??在半夜里爬起，就连灵魂也带着潮湿。。。。。。 ??——Pablo Neruda ?? ?? ?? ?? 第一章 ?? ??夜在哭泣，黑魆魆的天空下海水翻腾，如同千百只受惊的鸟同时尖叫着逃离栖息处。落叶横飞，蓬羽炸开。一只手突兀地伸出地面，犹如一根枯枝被风冲得立了起来，一个头部气球般在海平面上下浮动，接着是肩膀，整个背部。一个人形逐渐清晰地在水面上爬了起来。他背对着我，仿佛一尊雕像丝毫不动。若不是海面时而反射的磷光，他几乎与整个天空融为一体。过了良久，这个空洞的人形终于被剧烈的海风吹动，做出一个类似向前抛掷的动作，一阵风仿佛被他掷出的东西点燃，天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只眼睛倏然睁开，又合上。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夜衣加重，一片无边的寂静，仿佛一种莫名的希望遮住我的视线。温暖如我水边的童年，母亲的体温，Levana之吻。他们早已消逝在遥远的夏季，潮水卷走了一切，苍白的海沙，纯洁的泡沫，所有让人慰籍和心碎之物。——啊，人，若是能牢牢掌握命运，该怎样逃开一个又一个时间的陷阱？ ??我叹了口气，一样东西卡住了喉咙。将这个嘘声挤成一条悠长的细线。我伸手，几块巨石死死压住了我，使我丝毫不能动弹。我立刻清醒过来。怎么回事？我数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汗水不紧不慢地从毛孔游出，仿佛给我裹上了一层冰冷的玻璃。——怎么了？我在黑暗中颤栗着，如同一片即将脱落的树叶。心跳如露水般逐渐厚重。一种东西紧跟着这个节奏，充斥了我的灵魂，是恐惧，愤怒或是怨恨。我大吼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在黑暗中大吼了起来，全身好像炸开了，有些东西炸开了，就像茧破蝶出。这时我看到了月光。 ??我坐了起来。看见自己在一个土坑里。是梦魇么？真是见鬼。我抖了抖衣服，开始向上爬。一声陌生的叫喊在我的头顶开花，我抬头，一道比月光更强烈的光灼痛了我的眼睛。一张浅色的脸在光亮中模糊地扭曲着，似乎是个老头儿。太不礼貌了。我决定给他一点教训。这时我听到了金属和硬物撞击的声音，有块玻璃碎了。接着是他倒下的声音。我站起身来，一个横倒的手电筒揭开了他脸部一侧，他的表情几乎跟两秒前没有任何变化，他狠狠地瞪着我，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他死了。 ??我捡起电筒，一撮发亮的碎滓从表壳里簌簌落地。一块倾斜的石板竖在不远。我伸手将石表稍作清理，一个女子的浮雕在洁白的石表显露出来，她头顶花冠，一只白鸽栖息在上。右手托着一柄短剑，左手平放在一丛燃烧的荆棘之上。轻阖双眼，神态安详。周围是一圈橄榄枝的尖顶外框。下端是两行古老的X语花体铭文： ?? ??死亡是一粒种子埋在胸口 ??永恒的微笑沉睡在此远离尘嚣 ?? ??我伸长视线，探顾四周，地面一片狼籍，到处散落着木屑和泥块。这似乎是一个刚挖好的坑，我想。一个破烂的十字架，如同一头撑开双翼的蝙蝠倒挂在树上，晃动着。我心里感到莫名的烦躁，这时月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皎洁明亮了，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向前走去。 ??我似乎走在一片人迹稀少的地方，一条荒废已久的古道。夜那么安详，没有星光，只有月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树枝在凉风中轻微地伸展。蟋蟀在岩石下草根里庄严地梳理着触须，时而翻动几页脊梁上祖传的歌谱。——黑暗是多么美丽呀，我关掉了电筒，继续穿过一个又一个灌木丛。没有星光，只有月光。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我没有一丝的困意，衣服和枝条沙沙地亲吻着，鞋底似乎不沾一点泥土，我感到轻松和惬意。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是向前走。 ??风向我抛来的枝条渐渐减少，眼前仍是一片朦胧。翻过一座座小土丘，不知过了多久，双脚开始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打开了电筒，没错，一条精致的碎石小道从暗处伸出，“我回来了。”一个声音在我体内复苏，我几乎没能察觉。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4
微笑男孩2 ??红色的翅膀在黑暗中升起。 ??——Czeslaw Milosz ?? ?? ?? ?? 第二章 ?? ??顺着小道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大道。又过了一段，一堆错落有致的屋顶站在微微泛白的薄云之下。一股人和牲畜混合的气味迎面扑来。可能是一个小村。我关掉电筒，轻轻跑动起来，尽量沿着屋群的外侧。一片排列整齐的树林进入天空，我奔了过去，有条1。5米宽的水沟我将同它们隔了开来，是为了便于灌溉，我想。我继续搜寻着，果然，一根摞倒的原木架在了两头。我小心地将自己挪到对面。放慢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又是一条水沟，接着我穿过第二片树林，走到底，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我站河堤边的小道上，这时月亮渐渐隐没，地面又重新堕入暗中。我停了下来，想了会儿。（房屋在哪呢？）我听着潺潺的水声，有了主意。我回身摘了几片叶子，打开电筒，看着它们从我手掌飘上河面，被水流带向左去。我关了电筒，转向右侧，我更小心了。 ??我已看到了小屋，尽管它的轮廓在暗中暧昧不清。我慢慢接近着它，憧憬着它能带给我的一切。忽然，一条黑影在暗中倏然立起。----好大的一条狗，几乎和豹一样的大。它还没有叫，只是用它熠熠发光的绿色眼睛死盯着我。我感觉到它的毛已竖了起来。 ??不能让它出声。我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放松。我调整好呼吸，嘴里轻轻地念叨：“别紧张，好小伙，别紧张。”我友好地和它对视着。它仍然没有出声。“我过来看看你好么？我过来看看你吧，别害怕。”我看着它的眼睛，小心地向它移动着。它在目光里疑惑着，顽固的敌意使他的毛依然立着，鼻孔“啾啾”作响。“我摸摸你，别害怕，我伤害不了你的宝贝，别害怕。”我的手轻轻的触到了它头顶上的毛，很扎手的毛。“真是个好小伙。”我轻轻的梳理着它们，反复拍打着它巨大的下颚，终于它咕噜了一声，伏了下去，它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我轻抚着它，手臂悄悄穿过它脖子，忽然加力将其卡断。它剧烈挣扎了一下，迷茫地抬着头，抽搐的嘴吐出一声来自深处的叹息，犹如放出了一只生命之鸟。然后瘫软下来。 ??我移开了它。屋里会有几个人呢？碰碰运气吧。我取下挂在后腰的电筒，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门，停了一会。屋里没有响声。我又敲了几下，再停了几秒。重复到了第4次时，屋里开始有说话声，摸索东西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我听到有人向门口走来，我屏住了呼吸。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出现在后面。他大约六十来岁，光着身子披着件睡袍，左手提着油灯，右手拖着根长杆猎枪。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记忆中寻找着。我对着他微微一笑，冲了上去，在他的枪没举去起来前准确地将电筒插入他喉咙，几颗撞飞的门牙噎住了他，因此他的五官挤在了一起。我将他紧紧抱住，用臂弯掐住了他将要发出的声音，直至他的颈骨断裂。灯掉了下来，我用足背垫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腋下夹着枪，后退半步，倚着他，小心地将他卸了下来。我把狗也弄了进来，然后轻轻关上门。--还有个女人。我想了想，灭了灯，在暗中解开他的睡袍披在了自己身上。我提着油灯，走到一扇门前，它没有关严的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我推开了它。一个人背着身子躺在床上。我放下油灯，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她是好像问了我句什么，我“哧”的一声轻笑。也许我身上的气味刺激到了她，她的头皮僵硬了一下，忽地翻过身来，我的拳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晕了过去。 ??我仔细地端详着女人的脸，她五十多岁，也许更老，皮肤松懈干燥。我没见过这张脸，我心想。我叹了口气，捏碎了她的喉节。 ??我找到了一把小刀，脱掉睡袍，对着浴室的镜子修理起自己的乱发，黑色的面纱一片片从脸颊无声滑落。一个秘密将要露出来。我哼着歌儿，刮净了胡子，将脸和脖子洗净。一张平凡但异常年轻的脸在镜中显现。伴随着远处的一声鸡叫，一颗子弹呼啸着从背后穿过我的头颅。镜子里的脸对着我微微一笑，灿烂而诚恳。我转过身来，一阵剧烈的晕眩将我拉倒在地。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4
微笑男孩3 ??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个愿望。 ??——Kahlil Gibran ?? ?? ?? ??第三章 ?? ??我梦见自己终于向他开了枪。迸出的鲜血在伤口上翻滚着，丝毫不往下淌，如同一丛燃烧的荆棘，盖住了他苍白的前额。噢，上帝，他是多么英俊啊。我渴望着立刻见到他。我知道不用很久了。毫无疑问，今天，就是今天，1978年6月27日，你会再次将他带回我面前。 ??30年了，9天前的一个夜晚，我终于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远处健壮地搏动。我兴奋得在夜里跳了起来。记得那个夏夜，我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提着裙子光着脚独自跑到海滩。软绵绵的沙子让我几乎失去了重量。我无法感应到他。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白鸟驮着，远远飞出了我的知觉范围。绝望，犹如一只冰凉的气球在我心头升起，慢慢占据着空间。我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狠狠抓捏着胸前的衣襟，失控的呜咽频频冲击着咽喉，如同一只不安的兽终于破门而出。这时一样冰冷湿滑的东西忽然砸在了我赤裸的腿上，我跌倒在地，一条大鱼躺在我身边，圆鼓鼓眼睛湿湿的。它已不能动弹，一个发亮的东西卡在了半张的大嘴里。我抽了出来，一个玻璃瓶，瓶塞已经丢了。一些泥沙和水冲出倾倒的瓶口。我感觉里面模模糊糊有个硬物。我握着它，手指微微发抖。我使劲晃了几下，又想起了什么。发疯似的跑到一块礁岩前，将它砸碎。一个银质十字架从我记忆之中跳上石面。我将它紧紧按入怀中，终于大声哭了出来。——这是他给我的信呀，他会回来的。 ??这个礼拜是今年夏天最多情的孩子，很多树叶提前亲吻了大地。一切好像命里注定。今天正是我们的夜晚。来吧，Zeno，你准备好了么？我对着镜子，用一块蓝色丝绒擦亮了胸前的十字架。30年，这一刻它耀眼得仿佛已获新生。我理了理额前下垂的短发，一阵整齐的叫声从门外传来：“Luna,Luna,Luna。。。。。。”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出化妆间，穿过狭长的过道，进入人群。昏暗的灯光落在我肩上。轻轻拍打着我。我优雅地行了个礼。转身坐在“破碎时光”的老钢琴前。——这是我的钢琴和我的酒吧。每晚22点我都会为老朋友们唱首歌。我掀起琴盖，触响琴键。一首诗从我体内飞出： ?? ??让我们追随一段 ??破碎时光 ??就象寻找一个 ??黑夜的月亮 ??。。。。。。 ?? ??我已看见了他，他正冒失地闯了进来。两眼通红，神情狼狈。我偷偷地望着，如同怀揣了一只小鸟。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唱着： ?? ??当日子离开你 ??依靠的肩膀 ??当双手松开你 ??受伤的希望 ??。。。。。。 ?? ??回到房间我换了身衣服。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走到他身边。 ??“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先生。”我从心底笑了出来。 ??“再来一杯威士忌。不加冰块。”他没有抬头。 ??“那可值两个Wohl（R国的货币）。”我笑着说。 ??几枚发亮的硬币落在我手上。当我掌心触到他温暖的肌肤，一种快意传达到心。 ??“我可以坐在你边上么？——两杯威士忌不加冰块。”我向Marco举起了手。 ??我们慢慢地呷着，沉默着。我细细端详着他，他仿佛一点都没变，只是憔悴了许多。他始终低着头，但没能藏住内心剧烈的挣扎和冲突。我忍不住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它好像失去了知觉。（再撑一撑，Zeno，现在我们都在家门口了。）一会儿他果然不行了，倾斜的上身突然向前冲去。我一把揽住了他，偷偷向Marco使了个眼色，我们扶着他从后门进入车库。将他放倒在我车子的后座。我关照了几句，带着他离开了“破碎时光”。 ??夏风轻轻的吹进车窗，我仿佛正与一条悠长的小河共行。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霎那间每个微小的细节都透亮无比。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将它们精密织起。我已经看到了它将来的样子。我坦然地望着它，心里充满了感激。——再给我点力量吧，让我做得好一些。我默默祈求着。车灯打出的光亮继续一段段地吞咽着眼前的黑暗，这条通往家的道路仿佛永远走不完，又似乎马上就要到头。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4
微笑男孩4 ??我甚至能在今天遇见你。 ??——Atilla Jozsef ?? ?? ?? ?? 第四章 ?? ??几声尖锐的惊叫穿过我的喉咙。我猛地起身，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火车上。我伸出头看了看窗外，一口浓痰险些将我击中。天蒙蒙亮。远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鸡鸣。一切正常，我坐了回去，偷偷用脚后跟踢了踢座位下的皮包，放心地一笑。 ??我的名字是Raff Biedermann，不必怀疑它的真实性。那只是个代号罢了，就好像一个螺丝一个帽，连根香肠也需要件外套。——“啊，香肠！同志。给我来根香肠，一只扁扁它面包一杯浓黑咖啡！”我的胃口通常极好。尤其是处于危险之中。是的，我要去T城，顺路办件棘手的事儿。它似乎马上就要开始冒芽了。 ??我舔着咖啡，翻阅着火车时刻表，再过15分钟就到J城了。离J城不到5公里有一个叫“鸭渡”的地方。一个破败的村庄。战前曾是J公爵世袭的领地，因此得名。战争打响的第二年，D军费力地占领了那里，作为报复，屠杀了所有的俘虏。战后“鸭渡”方得以归还R国。不过只剩下废墟了。所以现在那儿已经没有本地人了，都是些移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段历史了。当时我的父母都在D军中。后来我在那里长大。传说他也葬在离那不远的地方。只要想起这个我就像个男孩一样血液沸腾，（虽然我快31岁了。）我曾经搜遍了方圆数公里的每块草皮，可是一无所获。月亮一定知情的吧，然而她当然不能告诉我。 ??隔壁车厢里传来了几声松脆的咳嗽声，（我想起了那口飞痰。）一口浓痰离开了那张嘴。接着几声多姆拉琴响起，多么熟悉的旋律！一个沙哑的声音和着伴奏唱道： ?? ??在那条河边的美丽小屋 ??住着一个年老的渔夫 ??。。。。。。 ?? ??啊，那段时光！我忍不住挥舞着面包放声而歌： ?? ??那时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他有三个儿子 ??一个没娶媳妇 ??。。。。。。 ?? ??我站在站台，抬腕看了看表，还有15分钟火车就进站了。这是一辆开往M城的火车。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选择它。就好像昨天早上我从浴室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被一把打开的折刀割破了手指。那纯粹是偶然。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某些东西已经被妥善安排了，一堆圈套，或是一堆秘密。它们早就匍匐在那些偶然的表象之下，无声地隐忍着，只等我着去经历和发掘。我别无选择，我的处境极为糟糕，最糟糕的是，我丢掉了我的过去。不，我并没有完全遗失我所有的记忆。一些片断仍固守原地，可他们如此零碎，以至于无法拼接成形。所有关于我身份的东西，一样也找不到了。 ??火车终于进站了，伴随着隐约的多姆拉琴声。我钻入车厢，找了个临窗的空位坐下。 ??那正是公元1978年6月19日上午8点13分。我登上了开往R国首都M城的火车--不知将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我。 ??“同志，您旁边的座位已经有人了么？” ?? 我抬头看了看这个R语说得不甚地道的男人。他大概三十来岁，非常的高大，能有190厘米，很整齐的棕色短发，粗糙的脸非常有棱角，浓浓的眉毛下紧靠着一双绿色的鹰眼。他的嘴角讽刺性地一咧，使得这句本该礼貌得当的话变得毫无恭敬的味道。 ??“请坐，同志。”我点了点头。 ??他没有脱下他的灰色外套，随手把他带的那个棕色的皮包扔在了行李架上，径直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您是亚洲人，是在做世界旅行么？”他看着我手上摊开的地图。 ??“我在R国长大，想去北方碰碰运气。” ??“有时我们需要运气，同志。” ??“我想是吧，在这样的年代。”我想从他的嘴里了解些人情世故。 ??“对现状不满意么？” ??“您呢？您满意么？” ??“在R国我是个外国人，同志。--您也不象个正牌的R国人。” ??“为什么？” ??“因为您胆大包天。”他凝视了我一会儿，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 ??我愣了一下，想着自己话中可能犯错的地方。 ??“别介意，别介意。您很直率。--这儿的人一般不发牢骚。”他努力作出一本正经状。 ??“您从南方来吧，C城还是J城？” ?? “J城。” ??“这就对了。您的衣服是麻织的，只有那儿才有这样的麻。我有几个朋友在J城，我想我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我们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他知识渊博，善于侃侃而谈，而我善于聆听，也急于了解这个世界发生着的事。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5
微笑男孩5 ??今天，我看见两个月亮。。。。。。 ??——Olav H.Hauge ?? ?? ?? ??第五章 ?? ??6月20日凌晨3点07分，车厢里一大半的灯都熄灭了。他斜靠着，将自己藏在立起的衣领里，轻声打了会儿呼噜。厚重的轮廓在阴影之下显得有些抑郁。 ??车停了下来，开始有人出入，大多数人依旧在自己的梦田，吃力地拖拉着睡眠。——两个男人钻入了这节车厢，他们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闪闪发光的眼睛四处搜寻着，似乎在找空位。我迅速把眼睛闭了起来。 ??我从眼缝里继续观察着他们。他们的脚步很轻，正如半夜上车又深谙礼节的人们。他们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下，目光在我同伴身上停留了一秒，我完全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脸上某块肌肉飞快地刺痛了一下，然后听到他们往回走去。我重新打开缝隙。看着他们在离我15米左右的两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直觉告诉我，我们之中有个人要倒霉了。 ?? 正当我这么想时，“他”忽然不动声色地从我对面站了起来，取下了行李架上的皮包，向前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同样有礼貌。 ??“他”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坐在外面的那个人的肩膀。“他们”触电似地回过了头，“他”弯下身子，在那个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身子，不紧不慢地向车尾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后，“他们”迅速地交谈了几句，站了起来，也向车尾地方向跟了过去。“他们”经过我身边时，我似乎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 ??我将整件事飞快地想了一遍，暂时打消了置身度外的念头。我站了起来。 ??他们会去哪儿呢？我感觉他们应该不会在车厢里。--当我走到车尾，马上证明了这点。 ??我坐的这辆火车几乎每两节车厢间都有个厕所。我的座位在倒数第四节车厢，就是说，从我的车厢到车尾，可能有三间厕所。我注意到其中靠近车尾的两间反锁着。 ??我目测了两间厕所间的距离。然后走进了倒数第三间厕所，将门反锁。我看着窗外，计算了一下景物后移的速度。——我决定试试运气。 ??我脱下外套，将其缠在右手，打开窗，反身跳了下去。惯性将我往后拉了一把，我晃了晃，稳住，张开手臂站在碎石铺成遂道上。锋利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我的鼻尖似乎就要撞上了火车。“一，二，三，四。”我飞快地数着。我用尽全身力气跳了起来，身子半空中弓着，打开，我睁开眼，右拳狠狠击向前方，那块仍显现出车皮的位置。出乎意料，我没有听到玻璃碎开的声音，它陷入了空气。我掉了下去，正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我伸出的腕。我的背脊被冲力狠狠甩在了车皮上。四肢刹那间失去了感觉。我向灵魂祈求着力量，吃力地翻过身来，抬起左手，终于够到窗沿。那双手顺势将我拉了上去。我滚入窗台。一件硬物顶上腹部，一双冷酷的眼睛冻住了我的心脏。他粗暴地将我推到盥洗台前，解下我手上缠着的外套，检查了一通，然后赐予我一个精密的搜身。 ??他低下头，将毛茸茸的嘴凑在我耳边，用一种安全的声音说道： ??“你最好乖一点，亲爱的。别干蠢事。” ??“告诉我，东西还在他身上么？” ??“我想是吧。我只是个次要的角儿，先生。”我不想用多余的解释来杀死自己。 ??“我知道你是什么‘角儿’。”他吐出这个词时，一个怪异的颤音跳了出来，“只是干掉你不是我的活儿。” ??“所以你不如问：‘你们一共几个人？’——这样你就可以知道，如果你开枪，会不会有人来敲碎你脑袋。”我努力地笑着，觉察到身体正慢慢地回归自己。 ??“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猜到他们在哪，你这个笨蛋。另外，我还可以慷慨地奉告你：你将永远走不出这间厕所。--这个马桶非常适合将你冲掉。” ??他的拳重重地击在了我的腹部，我疼得弯下了身。--他被激怒了，所以他的枪不再紧贴着我。他的膝盖狠狠地撞到了我的鼻梁。鲜血很快地溅了开来。我猛地抬起头，右手紧紧抓住了他持着抢柄敲向我后脑勺的左手。冲了上去，把他死死顶在了墙上。我的左手找到了他的右腕。他用前额拼命撞击着我，一下，两下。我有点发晕。让了开去，一口咬住了他的颈动脉。一股血浆射入我喉咙，呛得我晕了一下。他的身体一震，似乎有些发软。随后它马上坚硬起来，拼命地挣扎着，用膝盖猛撞我腹部，仿佛和以前一样生机勃勃。我紧紧地抵住他，疼痛和恶心在我耳边敲出一阵阵回声。我的鼻子流着血，嘴里吞咽着血。我已无法呼吸，空气越来越重，意志开始慢慢蒸发。啊，坚持，坚持，终于，他软软地塌了下去。我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来，随着他跌到了地板，一颗巨大的脑袋沉沉地压在我肩上。 ??我跪在马桶边，吐尽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放纵着呼吸，想着搏斗声可能引来的后果。我剥下了尸体的外套，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取下枪。然后把尸体扔出窗外。我用他的外套沾了水，擦干净了墙壁，镜子和地上的血迹。这时我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来自车顶，如一瓶香槟被开启。——加了消音器的枪声，我确定。尽管它混在火车隆隆的前进声中。接着是重物着地的声音，然后又是几声急促的枪声。我站了起来，停了会儿，小心地将一只眼睛探出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从车顶往下爬。我抬手瞄准，考虑着是否应该射击。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过来发现了我。愣了一下。我看到了挂在他脖子上的包。他举起手向我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轻巧地翻进了车尾的厕所。我叹了口气，收起枪。 ??当我回到座位时，他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我为了清除身上的痕迹，耽搁了会儿。他观察着我，眼里含着一丝笑意。我有点恼怒。很清楚自己被拖下了水。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呼噜声再次响起。这次我无法断定他是否真的睡着。 ??车厢继续紧握着单调的摇晃。这使它慢慢丢失着颜色，份量。渐渐地我陷入了一片没有终点的混沌。不知何时何地，Levana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仿佛很久前就植根于我记忆深处，让人感到熟悉和亲切。她来去如风，她不执一言。我从没现在这样疲惫。她的指尖划过我的额头，鼻尖，整个脸颊。嗯。。。。。。这世上再也不存在别的重要之物，除了这双手。我想看清她的脸庞，而我的眼皮是多么无助。她轻叹一声，将我纳入怀中。我感到莫名的忧伤。她的脸贴着我的脸，她的胸贴着我的胸，她的腿缠着我的腿。我们亲吻着，共同躺在松软的黑暗中，独享着彼此传来的温度和气息。这世界的其他消失了，时间凝固了。我们缓缓上升，缓缓坠落。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5
微笑男孩6 ??心脏藏在暗中，硬如智者之石。 ??——Paul Celan ?? ?? ?? ?? 第六章 ?? ??我醒来时，阳光已经不再刺眼，我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他正坐在原处享用着一杯咖啡。 ??“睡得还好吧，同志。”他亲切地一笑。 ??“好。”这个笑容如同窗外的夏日，有着极强的溶解力。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我想。 ??我也要了份咖啡和午餐。和他边吃边聊起来。 ??我们保持着默契，对一些事情避而不谈。他同昨天一样神思飞扬，而我困于地面，几乎完全被一团疑惑兜住了知觉。 ??“我得下车了，同志。我们后会有期。”他看着跑调的我，突然说道。 ??“嗯。后会有期。”我愣了一下，发现车又进站了。 ??“不用担心，微笑男孩与您同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我们握手道别。 ??“微笑男孩？在哪听说过。”我心想。 ??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淹没在人群中，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考虑着是否也离开车厢。也许是那个词起了作用，我踌躇了一下，火车便缓缓启动了。 ??我们继续穿过了整个下午和半个夜晚。途中上来了不少人，他们以喧闹和体味占领着车厢。我保持着警惕，然而一无所获。6月21日凌晨2时11分。火车终于停在了M城。 ??天依然是灰蒙蒙的。经过这段亢长的旅程，我感到异常的疲惫。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千里迢迢赶来此处。也许是那个盘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景象，——只要我一闭上眼，就能见到他，一个身着白衣中年人，缩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后面，他的嘴对着我张合着。忽然，他站起身来，白色的光芒迅速膨胀，压倒了桌子。他神情激动，挥舞着双手，——它们最后落到我肩上。他直视着我。我感到了铁的分量。还有痛苦，希望，以及一种酒醉般的激动。——他的名字是“Lexer Roman”。一个永远不在我面前发出声音的人。我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他，即使在这张候车室坚硬的长凳上。 ??乘客已经散尽了。这个时候，有谁不想着尽快赶回自己的窝呢？——我也会回家的。总有一天。——也许此刻某个角落里就有个人正等着我。她并不想要我的命。Levana，希望那个人就是你。我遥远的终点。用你温暖的小手。。。。。。 ??我摸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擦亮了火柴。黑暗中一张胖乎乎脸忽然晃入眼帘。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条细长的刀疤从额头左侧攀上了鼻梁。不知何时他走近了我，刚才我一定是太出神了，以至于没有听到。我的脸有点发烧，心跳加速。这时，火柴烧到了手，一切又重归于黑暗。 ??“有人让我送样东西给您。”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异常，警惕地看着我。 ??“好。拿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的信封，递给我。 ??“打开！”我没有伸手去接。 ??“可是。。。。。。” ??“打开！快一点！” ??他撕开了信封，倒出了一些纸片状的东西。 ??“放在地上。” ??“快走开。” ?? 他把所有东西留在了地上，飞快地消失了。 ?? 我松开了紧攥的拳头，背脊湿透，犹如打完一场仗。不知为什么，刚才我很想杀死他。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恐惧莫名。 ?? 我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走到了靠窗的地方。趁着月光我看到一个鹅黄的信封，上面是空白的。还有一些现金，一张R国的身份证。就这些了。证件上的名字是Ralf Shim。持证人生于1954年5月30日。今年24岁。——不知道这和我的真实身份有多大差距。可是上面的照片，居然正是自己。这个发信人一定熟知我。我脑海中那张岩石般的脸闪了一下，他离开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我疑惑不已。不过我迅速把他排除在可能之外。他也许会送钱给我，但不会知道我没有证件。而这个人知道我需要什么。——不管怎样，现在我可以从容地在哪租间房。一个突如其来的帮助，很可能是陷阱。但我不想拒绝。因为对我来说，这也许是扇通往真相的门。 ??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6
微笑男孩7 ??你就在那，像一支风笛被水吹奏。。。。。。 ??——Seamus Heaney ?? ?? ?? ??第七章 ?? ??6月22日清晨，J先生正在T城一家报亭前，要了5，6种报纸，这是他保持多年的习惯。今天天气凉爽，湿度刚好。故此J不能不保持着一贯的好心情。他甚至跟卖报的老头儿，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俏皮话。他哈哈一笑，接过报纸和零钱。先打开其中几页，（J先生最喜欢的体育版。）溜了一遍。忽然，某种神秘的力量将这张笑脸浇灌成一副青铜面具。他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浓密的眉毛开始抖动，如同一双翅膀正准备奔袭，——他果然奔起来了，几枚硬币洒在了地上。他象一阵风似的刮回了家。 ??“是啊，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猎人输给了灰熊。”老头儿在他背后嘀咕着。 ?? ??J拿着把小刀，将这堆报纸的几处挖了下来，裁开，然后按某种顺序拼接起来。这就出现了几块奇怪的词组。J读出了这段缩写的句子： ?? ??。。。。。。多么不幸呀。可你不要怪他，这是他复苏过来身体的自然反映，你知道他曾经接受的东西。 ?? ??“不！”——一个受伤的声音在J的臂弯中爆发。他浑身剧烈地抖动着。如同一片薄薄的树叶被吹得破旧不堪。这一刻他失去了灵魂。悲痛，怨恨，失望，自责，吞噬着这颗从未受到玷污的心。他有了恶念，想要结果自己。他已无处容身。忽然，一阵雷声将他惊醒。接着，他仿佛听到了风笛的声音，水吹响了它。那是怎样的声音啊。多辽阔，多安详。——“那是什么？”他问着自己。 ??“这是你的心在抗争。你这个虚弱的肉体。醒过来吧！”一个庄严的声音说道。 ??“是我可怜的心么？”J缓缓抬起头来，囚住的眉毛已经松开。粗糙的脸庞如大理石般苍白。那双锋利的眼依旧闪闪发光。只是，染上了一层水的蓝色。。。。。。他想起了月亮的嘱托： ?? ??请接受我的信任，我出色的孩子。23号清晨6点整，你要赶到M城大教堂。百合会把他的照片给你，也许还有些新的线索。你们找到他。将他带回我这里。不要向他提这件不幸的事，他已经记不得了。我请求你的理智，不要向他开枪。 ?? ??他将所有的报纸都撕碎，揉成一团。扔进壁炉，点着了火。然后跪下，再次闭起双眼，祈祷着。火灭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真是一个多风的夏季。”他深情地说。 ??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6
微笑男孩8 ??听时钟敲响，献祭的时刻到了。 ??——Edith Soedergran ?? ?? ?? ??第八章 ?? ?? ??一个清爽的下午，我和Levana沐浴在阳光中。她靠在我肩上，出神地看着前方,一整块蓝色的透明玻璃，一只雨燕张开锋利的翅膀，在远处反复地切割着它。 ??“这是我的心。”她指了指下面说。 ??地面缓缓晃动着，冲击着水。我发现自己在坐在一块礁石上，它露出海的部分象一颗精致的心脏。 ??“听那，海，”她又指着前方某处，“它们来了，要把我敲碎了。”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一双细长棕黄的眼睛被阳光稀释得浅浅的，如透明的金。 ??“我们回去吧。快下雨了。”不知是谁在说。 ??我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撞在了哪个额头上。一对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四只眼睛在暗中呆滞了片刻。两张嘴几乎同时放出了尖叫。我猛扑过去，他反应敏捷，一只手护住脸，用脚把我蹬回床上。我拉起被子一角向空中抛去，它短暂地切断了我们，有样东西扎了进去。我滚下床，三声恐怖的声音差点追上了我，快得如同出自一架机关枪。我蹲在地上，一块冻着的肌肉在我赤裸的背上犹自跳个不停。腥臭的气味传了开来。 ??枪在那边的抽屉里。 ??我把住床沿，深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将床推得侧立起来。又一把刀狠狠地扎入床面。我站在后面，心头重重一震，用力推翻床，拼命向后跑去。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滚了开去。糟糕。如果他没有被床撞到，我仍不够时间跑到窗口。我顺手举起身边的一个沉沉的东西，扔向窗口。太棒了。是张沙发。玻璃被隔着窗帘撞碎了。我听见楼下有人似乎吹了声口哨。我趁机往中间滚了一点。伏在地毯上，屏住了呼吸。 ??沙发并没有坠下楼，似乎它嵌入了窗框。一把刀子几乎在同时扎了进去，听上去很混浊。 ??他没有立刻跟过来。停了片刻，又射了几刀。终于慢慢走向了窗边。我趴在暗中，窗帘遮住了月光。我感到他缓慢移来的光脚就在我眼前，伸手，果然捉住了他脚踝。我站起身来，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他的脑袋“嘭”的一声着地，如同椰子砸在了硬土上。一堆清脆杂乱的碰撞在暗中炸开。不能让他再拿到刀。我扑了上去，压住了他，摸到了他的双手。他没有一丝挣扎，晕了？我将手指插入他的手指，用力将其扳断。他依然没有动。我站起来摸索着开了灯。 ??一片狼藉之中，一个身量如儿童的人仰卧在地，脸涂得漆黑，脖子以下颜色稍浅，裸着上身。他的眼睛仍然半睁着，然而已毫无光泽。我检查了尸体，在他牙缝里找到了一个咬破的药囊。 ??我从床上找到了几把刀，还有一个注射器，它扎在了被子上。这是他第一次射出的东西。刚才我睡着时，他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呢？ ??我小心地解下了他背着一条插满刀的带子。除此之外他已身无长物。他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呢？我没发现攀爬的绳索。 ??他光着脚，装束奇特，这也许是土著的习惯。不过要从很远的地方步行而来，在这个大城市里就会引起瞩目了。——他可能在某处换的衣服。（为什么要这样呢？）在一个同伙的车上换好衣服再爬上来？或者他就住在这家旅舍。第一种可能可以排除。虽然这栋房子一共只有三层。但楼下的酒吧是通宵营业的。这是我选择这里的一个原因。 ??二楼不住人，可能堆放杂物。我们这层共有八间房，分作两排，老板自己住在对面四间。（他现在应该在楼下招呼客人。）他只是偶尔出租另一排。我搬进了当中的一间。记得今晚我睡下前，其他房间都还空着。 ??我在窗沿上小心地取下了沙发。它不是嵌在了窗框里，而是撞开了窗，一只角撑在了窗台。——窗被事先打开了。我看到了窗框边上有几处油漆被刮了。他的刀。 ??窗台上的划痕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为什么要在那留下痕迹？ ??除了最远的那间（它的窗帘完全敞开，应该没人。），靠我两边房间的窗都开着。在夏天这很正常。也许他们不怕吵。然而半开的窗帘却很奇怪。（在这里是个不礼貌的行为。）可他们离我至少有两米。中间绝没有能插入手指的地方。窗台也很窄，以他的腿长，要稳当地跳过来几乎不可能。——难道他会飞？ ??我重新走回他的身旁，打量着这个瘦小的躯体。捏了捏在他腰上绕了几圈的布带，它比看起来要坚韧很多，里面果然衬了东西。我拧开了大得有点夸张的搭扣，用力一拔，纹丝不动。我轻轻的转动了几下，搭扣“啪”的一声打开了。扣子的两头各藏着一个形状奇特的钩子。我解下它，拉直。足有两米多。 ??我决定试试右边那个窗台，虽然我更重些。 ??我掷了两次，钩子够到了窗台边沿的凹处。用力拉了拉，感觉它已卡紧。我抓着腰带另一头跳了下去，一条完美的弧线将我抛起，钩子脱开。我翻身，扒住窗台，撩开窗帘，钻了进去。 ??一条黑影面朝窗口坐在房间正中。——他果然有同伙。我惊出一身冷汗，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处在射程之内。时间在我脖子后面轻轻吹着气。他似乎很有耐心，沉如岩石。过了一阵，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心地接近他，发现他已经没气了。我打开了灯，他右臂缠着绷带，穿着件脏兮兮的汗衫。头仰着。我认出了这张脸。（原来那晚在车顶上他没有被打死。）我捏了捏他健壮的胳膊。 ??找了很久，没有发现致命的伤口。我想了想，解开绷带，一个小孔赫然出现在他枪伤边。我把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回到了自己房间。用同样的方法进入左侧的那间。里面空无一人。——这正在我意料之中。 ??我打开灯，在地上我找到了他涂在脸上的那种颜料。一个大旅行箱立在地上，没有锁。我打开，几乎是空的,除了几张报纸和两件衬衣，而它们过于宽大，和土著的身材明显不符。他应该还有一个同伴，现在为什么不在呢？ ??我回到自己的屋子，穿上衣服和鞋。这时天已快亮，恐怕房东要上来了。我走下楼，穿入酒吧。 ??“起得这么早。”老板在一张桌子上已是睡眼惺忪了。 ??我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并没有我想找的人。——大多数人已经离开了。我想着怎么引出第3个人。他们间必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暗号。然而我不能在此久留了。 ??这正是6月23日清晨。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6
微笑男孩9 ??他曾从大海中上来。。。。。。 ??——Tomas Transtromer ?? ?? ?? ?? 第九章 ?? ??刚走出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抓住了我。我抬起头来，不远处有人正向前跑着。我疑惑地看着身后，没有人。我立刻追了上去。 ??我们间的距离渐渐拉近。他尽量跑在了宽敞的地方，知道这样比较安全。我被激怒了，对着他开了一枪。他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以为自己真的被击中了。过了片刻，他撑着墙疑惑地站起身。发现我已在他面前。 ??我认出了这张带着刀疤的胖脸。可他和我想象中的那个人并不一样。他虽然胖，但个子并不高，看起来力气也不够大。 ??我想着怎么处置他。——枪声很快就会引来警察。可我心里积着太多的问题，不知该从哪进入。这时我的手忽然抬起，对着他又开了一枪，一股血流在他左肩打开缺口，冒了出来。他的后背撞在了墙上，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极度的恐惧让他没再出声。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坠入同样巨大的恐惧。（要不是刚才及时晃了一下，子弹已经穿过他心脏了。）——“这是谁的手啊。”熟悉的感觉又找上了我。我感到自己浑身发烫，似乎马上要烧起来。我咬着牙，死死盯着他。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噢，不！”我拼命松开紧扣扳机的手指，枪终于掉在了地上。然而这很危险，但我顾不上了。他的右手已探入怀中，他果然有枪。“那就打死我吧。这个不是我！”我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饥渴，朝他猛扑过去。 ??一声枪响，我心里一阵轻松。可是，我还没有死。我抬起头，想请求他再给我一枪。我没有注意到那颗子弹是从身后飞过来的。他的脸粉碎了，贴着墙缓缓地拖了下去，在上面画下了自己。——一条扭曲的血蛇。 ??不，难道仅仅是他么？！——这个突来念头如同另一颗子弹在我脑部炸了开来。 ??“你怎么了？”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我背后吹着。 ??我怎么又回来了。是她，Levana。她又坐在了那块礁石上。那是她的心。 ??“帮帮我。”我泪流满面地向她伸出手。 ??她没有回头，从颈上解下一样东西。一个精巧的十字架，投入石头中央的一个小洞。过了良久，才听到它在里面砰然落地。 ?? “当思念的水漫过我心，至少它能让我保持安宁。” 她低声说道。 ?? “可要是你再也不回来了，” 她站起身，对着远处大声地喊，“就带走它！” ??这个拖长的尾音好象被施了咒一般，在半空盘旋几圈，忽然拔得极高，仿佛脱离了一切羁绊飞出云层。我的心崩裂。沉睡的波赛冬被唤醒了，发出可怕的怒吼。礁石在脚下剧烈晃动着，开始下陷。Levana伸开双臂，稳稳地立在海中央。一个巨大的浪头从远处袭来。 ??“Levana！”我大声地喊着她。可我的声音被完全盖没了。我一遍一遍地喊着，从体内挤出的力量撕破了喉咙。雨下起来了，好大的雨。天空不见了，我站在一片漆黑之中，无比绝望。是谁，是谁哭着，这么大声。“把你的声音借给我吧！”一阵隆隆的雷声回答了我。我乘着浪飞起，摔下，又醒来。我拼命地向回游去。一个巨大的拳头将我一次次打翻在地。我精疲力竭，可那点残留的力气似乎取之不尽，让我维持着失败。这时大海改变了主意。忽然将我拉入一个漩涡。我飞快地转着，转着，感觉自己如同一把沙子，在它的指缝里慢慢消失了。噢，我没了，还是被甩出去了？ ??我贴在了哪里？怎么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一块坚硬粗糙的石壁。我回来了么？我从水底向上爬着，忘记了呼吸。我爬了上去，依然在水中。我摸到一个小洞。“是这里么？”我伸入两根手指，一条链子浮了上来，我捞出，握紧，一个十字架。——就是它。我在她心上。我站起身，露出水面。倾空的力量重归于我。听，那哭声又传了过来。这下我辨清了。是个婴儿，他在近岸。“多危险啊，我该带走他。”一个声音在我体内说。“不，我不想离开这。”另一个声音拼命挣扎。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第三个声音铜一般响起。 ??谁？这么熟悉。一张须发皆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是你。Lexer Roman。你这么老了。” ??“是我。是我来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因为你逃不开，因为你是有那种特质的人。” ??他的脸渐渐隐没在深处。一切归复平静。海消失了，天空又亮起来了，我抱着那个孩子，他柔软的心脏仿佛就在我体内跳动。我和他一起踏上了一条绵长的路，手中的十字架已经不见了。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7
微笑男孩10 ??命运，也许仅仅是那个被你存放了一千年的故事。 ??——Hjalmar Gullbery ?? ?? ?? ?? 第十章 ??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操着标准的R语说。 ??我坐了起来，看见他正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望着窗外。 ??“‘Ralf’,和我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母。听上去好象一个人。”他说。 ??“是你救了我？” ??“是啊，我们扯平了。” ??“我没救过你。” ??“你那次没杀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似乎包含了某种更柔软的东西。 ??“需要医生么？你经常这样？”他问。 ??“已经没事了。”我站起身来。 ??“过来吧。坐我对面。瞧我做了什么？面包汤。我的手艺不坏。” ??“我才知道你R语说得不错。”他接着说。 ??“我在梦里说了什么？” ??“对呀。一个名字。‘Levana’。你叫她回来。你一定很爱她。喉咙都快喊破了。” ??“是的。应该很爱。她的眼睛好象月亮一般透过我。” ??“噢，月亮般的眼睛，那一定爬满皱纹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想想，她在夜里呆了多久。能不老么，” 他指着天空说，“你看。” ??一轮金黄的月亮挂在天空。我果然发现有层稀薄的阴影披在她身上，这使她看上去更轻，仿佛透明一般。 ??“看到了么？” ??“嗯。” ??“她多美啊。”两个声音叠在了一起。 ??“月亮的情人。这可是我听到过最动人的事儿。谢谢你将它告诉我。” ??“我也有个故事，想听么?——你还记得上次我说的‘微笑男孩’？他是我最爱的人。” ??“我似乎听说过，可是忘记了。” ??“那就不妨听我再讲一遍。只是有点长。——那是一个传说。我很久前听来的。我立刻迷上了它。那时我还很年轻。。。。。。” ??“‘微笑男孩’一开始是一项行动的代号。那是在1948年夏天，战争快结束前，一个叫鹰的人，就是那个被D国人称作‘元首’ 的，正准备带着他的情妇出逃。当时形势对他非常不利。为了摆脱追捕。他找了一个替身，准备杀了他，伪装成自杀。这个消息碰巧被R国知道了。他们很担心。因为他还有力量和支持者，如果他真的逃脱了，对全世界来说，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们想刺杀他。可当时B城还没打下来。要完成这件事并不容易。” ??“他们找到一个年轻人。他并不是R国的，而是一个C国人。说起此人，很有点传奇色彩。据说他小的时候，父母弟兄都死在R国人手里，——那时他们住在边境，R国还是一个帝国，和C国关系很紧张。只有这个小男孩逃了回去。他参了军。后来两国打了几仗。互有胜负。他所在的那个分支在一场战役中被打散了，他就失去了踪影。D国入侵后，他忽然出现在R国，要求加入他们。当时他们很缺人，没有过多审查就接纳了他。然而这个秘密还是被发现了，一位将军，我们不妨称他为X吧，正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一个副手碰巧见过这个男孩。将军暗中查清了他的一切。但并没有马上杀他。他将他送入了几场最艰苦的战役中。他表现得很出色。象一个正真的R国人。后来不知怎的，他取得了他的信任。” ??“X将军就是‘微笑男孩’的执行者。他找来这个青年，说服他进入一个试验。他们改造了他。他变得厉害无比，极具杀伤力。他单枪匹马地进入B城，果然杀死了‘元首’和他的副手。据说在那栋房里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至今不知下落。他杀了他们，按照约定的暗号，将鹰和他的情妇的尸体挂了起来。因为这个女人本来是不会死的。这样他就完成了任务，改变了历史。后来人们叫他‘微笑男孩’。” ??Raff轻轻吸了口气，沉默了很久。眼里仿佛有种东西在燃烧。我看着他，发现他很象一个人。是谁呢？我说不上来。 ??“后来呢？”我问。 ??“后来谁也没再见到过他。据说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回来没多久就死了。”他很快地说着，仿佛移开了什么东西。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要办么？”他忽然问。 ??“是的。有一件事。” ??“我要回J城。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空下来，可以来找我。我邀请你上我家来坐一坐。” ??“好吧。就这几天。我办完事就来。怎么通知你？” ??“我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在报纸上登几个广告。我看到后一整天都会在车站等你，”他停了一下，对我笑了笑说，“可你要小心。也许我会杀掉你。——你知道太多秘密了。” ??“可能我不会。” ??“因为你太象他了。”我在心里说。 ??“哈哈。瞧，月亮给你安了颗多愁的心。”他用力拍了拍我肩膀，收起盘子。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8
微笑男孩11 ??这个世界不可思议。。。。。。 ??——Werner Aspenstrom ?? ?? ?? ??第十一章 ??? ? ??6月24号晚，我在酒吧门口。为了让自己不被马上认出，我换了身装束。20点30分，门开了。我第一个走了进去。那颗皱巴巴的光头还没有防备，就被我的抢顶住了。 ??“是你？”他抬头认出了我。脸上惶恐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真是个训练有素的人。 ??“是的，我又回来了。” ??“那天我真不该放你住进来。你这个凶手。我要叫警察了。” ??“你还想怎么样？你要钱是么？我不是富人。--好吧。可如果。。。。。。” ??“停。别费力气了。我知道您的身份。我说出我的推断来，要是您没话说，就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我只好崩了您这颗尊贵的脑袋。--对了，叫您的伙计将门关上。是的，再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好。您很知趣。现在我开始说了：第一：我那天发现，紧挨着我的两间屋，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里，立刻被租了出去。这难道不奇怪么？而您声称您只是偶尔出租您的房子。好吧。就算这是个巧合。打个比方吧。您先租了一间给我，您给我挑了当中一间。接着第二个人要租您的房。按照惯例，您该给他找间和我隔开的房间。既然当时这里这么空。您没有。接着来了第三个人。您又将他安排在我另一边。而离我最远的那间屋。您将它空着了。 ??“第二：而后，如我们知道的。--您不必急着否认。那两间房的房客。一个被另一个用行李箱带进来的人杀了。而杀人的那个紧接着钻入了我的房间。但是他攀爬所用的腰带长度，仅够到达我的房间。就是说，按照常理。他应该先杀我。再从我的窗台到达死者的房间。只有两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1。那个人是他在别处杀了之后，在那个下午或傍晚弄进来的。而且是在您的默许之下。因为那个行李箱只够装入那个小个子。您一定事先见着了尸体。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具尸体的房间的窗帘也是开着的。既然杀手的同伙有那间房的钥匙，我想这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暗号。等他得手后再从我这里爬过去，关上那个窗帘。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被接走。2。因为杀手和被杀者是认识的。--这点毫无疑问。因为让他致命的只有一个针孔。而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再加上这种毒药应该是立刻致命的。所以他一定是在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一个注射器里的毒药杀死的。他的表情并没有挣扎或愤怒。应该说，没有抵抗和防备。所以他可能以为那是一个同伙给他注射的消炎针。是的，那就有可能是他先在这里敲了他的门，进去把他杀了。而直接从被杀者的房间进入我的房间。这样的话，他自己房间的窗帘半开着，就是那个让同伙继续等着的暗号。”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疑点，这就是第三点。他为什么不直接用飞刀杀我，他只要在窗口挥一挥手就行了。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冒着危险给我也来一针。是的，他要摆出一副我们同归于尽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您事后消除嫌疑。所以我想，您或者您的这个窝一定对您的组织很重要，要不就是，这个计划完全出自您的安排。” ??“还有，那天晚上我敲碎了玻璃。楼下已经有人听见了。而您没有上来看一看。好吧。可能因为太晚了，您出于礼貌。或者您当时脱不开身。可第二天清早我下楼时，您也没问一问。您不觉得这种礼貌过了头吗？我想，因为组织里严密的纪律性，为了不让一片叶子连累整棵大树。您适时装了糊涂，至少没在当中插手。您一定忙着构思另一件有把握的事了。” ??“可当时我还没有怀疑到您。因为您这只是我随便找的一个住处。所以那天早上，我只想着别让您发现，马上走了出去。直到我见着了那个胖子。是的。他一见我就逃开了。他逃的时候离我并不远。离您这也不远。我可以说。他当时就是来找您的。因为这么早，他步行过来，附近只有您这儿还开着门。他一见我就逃了，那是因为他见我还没有死。以为您和您的同伙都完蛋了。--我想现在我可以让您开开口了吧。” ??他的嘴巴张了张，没有马上发出声音。忽然一声枪声从背后响起，我一缩脖子，头上的宽沿帽被击飞了。我转过身，紧接着第二颗子弹飞来，我侧身让开，听见他在我身后倒下。一条细瘦的人影在窗外一闪，我扔下他，追了出去。 ??我渐渐看清了，是个女的。现在我离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能赶上了。 ??正这么想着，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巨鸣，一股强烈的气流将我向前猛推一把。我一个踉跄，抬头，一辆车子忽然一个急转弯，仿佛喝醉了般，笔直撞在了我和她之间的一根灯柱上。她仿佛还站在那，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跑上去打开车门。一个肤色黝黑的健壮男子仰倒在驾驶座上。前额中了一枪。我立刻认出他身上的衣服曾躺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她钻入了一辆绿色的吉普。我从另一侧将他推出，关门，倒车。 ??奔驰了一段，她忽然减速了，开得漫不经心的，显得很悠闲。这让我差点撞上了她。我狐疑着，也降低速度，跟在一段安全距离之后，用耳朵接住她从车窗撂下的一串串得意的口哨声。 ??在一家旅馆旁她停了下来，直奔三楼，打开一间客房，走进去，关上了门。 ??我在门口琢磨着一段开场白。 ??“您要是想进来，难道不先敲敲门么？”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出，象个小男孩。 ??我敲了敲门。她又说：“虽然您敲了门，可我还没想好，让不让您进来。要是您带着枪，对我来说可真是太危险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细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我犹豫片刻，将枪柄放入。它缩回去，跟着一声轻笑，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岁多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轮廓看上去还很稚嫩。卷卷的深色短发。一双亚洲人的小眼睛，显很慵懒。 ??“我知道，这么晚了我还让您进我房间，是容易引起人遐想的。--您不陪我喝一杯么？”一个声音飘着飘着。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9
微笑男孩12 ??我忽然不再惧怕的风，吹散了落叶。。。。。。 ??——Oesten Sjoestrand ?? ?? ?? ?? 第十二章 ?? ??床轻轻晃动了一下，我立刻醒了过来。听见她小心地下床，轻手轻脚地钻进了盥洗室，一会儿水声响起，她又回到了床上。我偷偷睁开眼，晨光刚刚透过薄薄的帘纱。我翻过身，只见她似乎甜甜地睡着了。我坐了起来，打了个响亮的哈欠，又拧了拧她的脸蛋儿。她将它们皱成一团，没有理我。 ??我走进盥洗室，检查了一下。一把新牙刷上有点湿。杯子是干的。我挤了点牙膏进去，装了半杯水，晃了晃，用牙刷刷着杯子边缘。忽然摔倒在地。 ??“怎么了？”她在房里问。接着她很有耐心地穿起了衣服。 ??“您没事吧？”我听见她走了过来。 ??“您要真完蛋了，那可实在太可惜了？”我听见她在盥洗室门口说。 ??她俯下身，掂起我一只眼皮。我索性睁开双眼。一把枪顶在了我脑门。 ??“您这个坏蛋。”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是的。我刚救了您又想杀您。您能看出百合脑瓜子里装着什么，真不简单。” ??“既然我快完蛋了。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么？--您的组织好像一根笋，剥了一层又一层。我还没见着心就死了。” ??“那可不行。”她笑了笑，说：“我没有把握能用这颗子弹打死您。您就当我是心好了。” ??我叹了口气，她立刻扣动了扳机。 ??“您可真是个机灵鬼。幸好昨晚我卸下了我给您的这把枪里的子弹。您别忙乎，您自己那把枪，就是您用来杀掉那个放炸弹的家伙的，在您放进柜子前我也动过了。那时您以为我醉了，将我留在床上就去洗澡了。--是啊，这么大热天的，您要不洗个澡就上床，我当然要怀疑您了。” ??我站了起来。百合脸上常挂的笑容并没有隐去，只是它不再空洞，装入了很多我没能看出来的东西。 ??“啊，我可真笨。想用枪来杀死你。”她改变了称呼，把枪交还给我，说,“你比我强，我输啦，这很公平。现在你就给它装上子弹打死我吧。” ??“不。我不杀您。我想您也不会告诉我什么。刚才您没说，现在更不会开口了。”我料定她已很难活下去。 ??一颗子弹在我身后出乎意料地冲出枪膛。我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回头发现百合已倒在了地上。一把枪在她手上。我走到她身旁。——她已经没救了，只是没有立刻死去，要不是子弹稍稍偏离了一点，--噢不，她还有话想对我说。 ??“你一定没料到，我还藏了把枪。” ??“为什么刚才不杀我？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临时改变主意了。而且你很好，昨晚和我睡一起也没碰我。” ??我真的没碰过她么？我昨天的确被激起情欲了，我明明记得。。。。。。 ??她摇了摇头，接着说：“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把你的照片交给别人了，我没有听从她。我背叛了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Lexer Roman么？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真是他女儿。 ??“既然你昨晚没有碰过我，今天就不要再吝啬你的怀抱了。别怕弄脏衣服。” ??“真好。现在我感觉你是我哥哥了。他一直把你当儿子。他很为你骄傲，从没在我面前掩饰过对你的爱。这曾经让我很妒忌。。。。。。现在我明白了，你果然比我强。” ??“我总觉得他是因你而死的。我想着报仇。--你不怪我吧？” ??“你得快点离开这里。今天下午狐狸就要回窝了，在一个岛上，就是。。。。。。” ??她努力着，可喉咙里已挤不出声音了。她皱起了眉头，很痛苦的样子。最后她放弃了，笑了笑，又张了张嘴。这次我听见了，她说“帮帮我。” ??我将她搂紧在怀里。抬起头，摸索着开了枪。感觉自己“砰”的一声被一道电光击中，一个神秘之核在体内再次炸开，无穷无尽的能量释放了出来。我轻轻放下她，在一块冒着火的地板上，她安详地睡着了。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取出了车钥匙。 ?? ??13点20分。我已登上这个小岛。虽然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我丝毫不觉疲倦。也许因为挂在我红色眼球里的那张胆怯的脸，激起了我某种莫名的狂热。 ??“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我一路对着他说。 ??我直接走入大门，门卫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没有注意他。直觉引导着我绕过一个个透明的障碍物，丝毫不出差错。我几乎不用思考。——我见着他了。一块宽敞的草坪上，他正和另一个人走向一架直升机。我火冒三丈，朝他直扑去。一个人恰巧走入我跟前。我被撞了一下，又将他推开。他大叫一声。顷刻间冒出来很多人，他们四处聒噪着。我没有理会。飞机已经缓缓起飞，我奔到它下方，但是够不着了。我看着它越飞越高，紧咬着牙。 ??“真该掉下来。”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我体内诅咒。 ??这时飞机果然在上空爆开了，犹如大地仰起脖子吼了一声。碎片在半空缓缓绽开，下沉，拖着一条条火尾，鱼群般钻入空气向我俯冲而来。我没有躲闪，坦然地伸开双手，让他们无声地穿过我的肉体，奔还大地深处。“正该如此。”他又在里面发出声音。我环顾四周，那些人和我衣服一起不见了，我忽然觉得冷。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29
微笑男孩13 ??不屈不挠，象个影子。 ??——Goeran Sonnevi ?? ?? ?? ?? 第十三章 ?? ??23点08分，我坐上了开往J城的火车。我疲惫不堪，被空虚攥紧了呼吸。一声汽笛。窗外的树冠开始不安跳动。此刻在我心中升起的预感告诉我：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我开始想Raff这个人。想着从他冰冷的脸上孵出的温暖笑容。想着他讲的传奇故事，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独自走入了一条羊肠小道。可它通向哪呢？ ??车厢里一个人使劲地咳了几声。多姆拉琴声响起。一个沙哑的喉咙和着伴奏唱道： ?? ??在那条河边的美丽小屋 ??住着一个年老的渔夫 ??。。。。。。 ??现在的生活是多么悲苦 ??他有三个儿子 ??一个在外迷了路 ??。。。。。。 ?? ??6月26日，我从车窗外侧小心地将一片贴在上面的树叶揭了下来。我惊讶地发现，它竟然是红色的。 ??27日傍晚18点05分，正是黑夜即将替代白昼的时刻，火车终于停在了J城。透过窗，我看见Raff站在夕阳下，仍将自己裹在那件现在已变了色的灰外套里，心中顿为一暖。 ??我们走在一条碎石的小路上，绕过一座座的土丘。Raff一反常态，仿佛他的声音被路边的草堆盖住了，只是神情还很轻松。天暗了下来，我感到时间正悄悄在风的手上加速，流向一块我熟知的地方。一个多小时后，有着一群尖顶小屋的村庄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里叫‘鸭渡’。——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告诉我。我们走了进去。 ??10分钟后，看到几排整齐的树林，Raff停了下来。 ??“这是我们家的果林。”他说。 ??我们走近那里，一条水沟将我们隔开。一根原木架在上面。我轻巧地跳了上去，跑到对面。 ??“小心。” 后面传来了Raff低沉的声音。 ??我又越过了一条水沟。走到底是一条小河。我拐向右侧，又跑了一段，忽然停下了。仿佛前方空气中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瞪着我。 ??“这里没有狗么？”我问。 ??“没有养过狗。”他不知什么时候赶了上来。 ??我犹豫片刻，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栋小房子。我上前推了推门，又敲了敲。Raff走过来替我开了锁。 ??“啊。Raff。真是太奇妙了。我好像来过这。”我兴奋地说。 ??我径直奔进了卧室，摸着那张木床，那盏煤油灯。我奔进了浴室。那地板，那镜子。我摸着那面镜子，觉得里面应该有个人。这时Raff的脸恰好进入，我看见他的眼睛，心头重重一震。——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忧伤呢？ ??“还是面包汤。”他说。 ??“Raff，你的家人呢？就你一个么？”我一边食着面包汤一边问。 ??“有一对养父母。去年夏天病逝了。” ??“对不起。” ??“这没什么。每个人都该去一个地方。” ??我忽然觉得面包块在嘴里涩得难以下咽。 ??“要是吃不下了。陪我喝点酒好么？”他问。 ??“好。” ??他找到两个杯子。稳当地将他们注满。举起其中的一个，又想了想，说道：“为今晚的月亮。” ??两个杯子“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瓶子渐渐空了。他的眼睛和天色一样暗了下去。 ??“Ralf，记得我说过我会杀死你。”他忽然说道，“老实说，这对我也同样很难。” ??我心里闷极了，重重地放下杯子，走到窗口，一把熟悉折刀放在了窗台。我打开，刀刃很干净。可我仿佛看到了什么。那根带着疤的手指跳了起来，轻轻触了上去，顿时我彻体冰凉。 ??“上次我没有告诉你，”他在我背后缓缓地说，“那个‘微笑男孩’，曾在他返回的途中，从一对临死的D国夫妻那带回一个婴儿。他要是活过今天，应该31岁了。——他一直爱着他。” ??“Ralf,替我向月亮致意。”他的声音忽然明亮起来。 ??我感到背部一丝刺痛，立刻明白了他在做的动作。——“就让他打死我吧。”我心想。这时一只魔鬼的手已举起，向后开了枪。我听见他倒在了地上，绝望的泪水流了出来。我终于明白了：Ralf正是另一个我。一个被我亲手杀死的美好可能。 ??于是，这房里只剩一个可怜的家伙了。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30
微笑男孩14 ??就在那条来自大地的月光小径。。。。。。 ??——Harry Martinson ?? ?? ?? ?? 第十四章 ?? ??一扇门在我眼前打开，白色的路出现在前方。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酒精似乎已在脑中烧了起来。 ??“烧死他吧。要不，趁他睡着，来颗子弹打死他！”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在我后面跟着。我停来下来,回头看了看，根本没有人。我继续向前走，它又响起来了。 ??“醒来吧。醒来吧。”它仿佛在喊。 ??我被唤回到了那个夜晚，在将军跟前，他湿润的眼睛在我身上闪着。我缓缓举起了抢，将一颗子弹送入自己的心脏。于是一阵风将我吹了起来，吹到了一条白色的路上。这是哪？怎么没有一个人？刻骨铭心的绝望慢慢压垮了我。 ??“Levana。”我忍不住大声喊。 ??“对不起，我已经回不来了。”我的声音渐渐被泪水吞了下去。 ??“醒来吧。”我忽然听到她在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脏了。我将它打碎了。”我向前奔去，仿佛我的心脏就在前方。那脚步声又追了来，它越来越响亮，仿佛雷鸣一般。我忽然明白了，我逃不开。因为它就是无所不在的命运。 ??一段歌声不知从哪传来： ?? ??让我们追随一段 ??破碎时光 ??就象寻找一个 ??黑夜的月亮 ??。。。。。。 ?? ??一间明亮的屋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推开门，那响声在身后嘎然而止。她又唱道： ?? ??当日子离开你 ??依靠的肩膀 ??当双手松开你 ??受伤的希望 ??可知你眼中的泪水 ??也流淌在我心上 ??你额头的皱纹 ??正加深我的忧伤 ??我们都是那片 ??破碎的月光 ??坠入同样 ??黑暗的迷惘 ??我们都是一件 ??需要缝补的衣裳 ??有谁逃出 ??背负这段幽暗的时光 ?? ??“就是这里。”我对自己说。 ??“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先生。” ??“再来一杯威士忌。不加冰块。” ??“那可值两个Wohl。”她的笑声在我呼吸中轻轻化开了。 ?? ??时钟重重敲响了十二下。我撑开暖暖的眼皮，发现自己在一张窄窄的木床上。一缕光正从对面照来，一只小巧的手撩起了窗帘，一个女子背对着我望着窗外，她的头发已经花白。 ??我环顾四周，是间干净的屋子，不太大，我没有找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这是在哪？”我问。 ??“这是你的家。”她终于回过头来。——她已不再年轻，清瘦的脸庞，眼角布满了皱纹。可在这月光下我依然觉得她很美，甚至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象。一种透明的美，仿佛不存于这个世上。 ??我疑惑地站起身。她走过来，轻轻拉起了我的一只手，它仿佛被电触着。“这个人是谁呢？怎么好象我见过似的？” ??她领我到一张桌子前。打开一个盒子。原来是一个蛋糕。 ??“坐下来。让我们吃了它。”她笑了笑，露出顽皮的表情。 ??她将几枚蜡烛递给我，说：“我们先来一起点亮它。” ??“是你生日么？”我怎么这么称呼她呢？ ??“不。生日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伤心了。你瞧，对一个女人可不是太老了么？” ??她停了停，又说：“是一个孩子。30年前的今天，他被一个人赐予了生命。” ??“你的孩子么？”我心中一寒。 ??“是的。我的孩子。” ??“人呢？” ??“他来不了啦。昨天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见不着他了。” ??“你说的是Raff吧。”我扔下蜡烛，霍地站起身来，“就是我杀了他。” ??“别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让我们祝福他。”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东西。 ??“他可对我说他没有亲人了。你是他朋友吧。你怎么不想为他报仇呢？为什么不杀我？”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哈哈。那我得走了。也许还有另一把枪在门外等着我呢。我等不及啦。”我冲到门口，狠狠地拉开门。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Zeno Lee。”她在我背后幽幽地说。 ??我的身体被粘住了，霎那间往事涌上心头。转身，她就在我跟前，仿佛从没离得这么近过。我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她。 ??“Levana，我完蛋了。”我伤心地说。 ??我想起了1948年6月的一个夜晚，Roman将军对我说的话：“我们并没有给你制造出新的东西。一切都在你体内。我们只是将他们放大了。是的，你将是一个放大了的普通人。你的力量将比常人强大百倍，不幸的是，人类的所有的弱点，在你身上也将被放大。这是一个没有人能够完全制服的魔鬼。一旦他突破牢口，你会为了私欲伤害别的生命。你将比你要消灭的那个人更危险。这正是我们最担心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制住你。所以你完成任务后，趁他在你体内还没有完全苏醒。你要尽快赶回这里。我说了，没人能够做到。你得自己动手。而且那一刻只要你心里还存有一丝欲念，你还会在将来复苏。那时就没人帮得了我们了。” ??“你认为我会接受么？” ??“会的。” 他将手放在我肩上，“因为你就是有那种特质的人。” ??“可他现在已经被我打败啦。”一个声音在我体内说。

作者: asura 时间: 10.4.2006 22:30
微笑男孩15 ??出生没有脐带，临死默默无闻。 ??——Paer Lagerkvist ?? ?? ?? ?? 第十五章 ?? ??我们仿佛重生在那段幽暗的时光中，不知道那些琐碎的东西惹起了多少贪心，也不知道我们吻了多少回。她的身体渐渐在我怀中炽热起来。好象没过了多久，挂钟忽然又重重地敲了几下，如同敲在了此刻Levana的心上。我才发现，天就要亮了。她忽然推开了我，走到窗口，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了窗帘，让那些微弱的光完全透了进来。然后她转身，一个巨大的枪口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要是能再给我们几天，那该多好。——可惜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她缓缓地说着，仿佛想把每一个字都敲进我心里，“接受吧。每个人都需要突破桎梏，回归自己。” ??Levana，你真能帮我么？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我逃不开的终点么？——我不想再逃了。此刻它正是我想要的。来吧。如果真这样。它不算太坏。甚至有些甜蜜。我闭上眼睛。卸下双肩。感觉自己空荡荡地，再也不存在了。 ??“你还没有准备好。”她放下枪，清澈的眼睛月亮般透过我，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告诉我，亲爱的，是什么阻隔了你？” ??“我背弃了自己，”我的喉咙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我杀了那对夫妻，仅仅是为了要在他们家睡上一觉，得些财物。还有百合，她是个美好的女子，并且救过我。我本可以宽恕她，帮助她，而我用最虚伪的沉默杀死了她。当生命的威胁降临于我，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向Raff开了枪。他是另一个我，我在自己体内将他杀害了。我还杀了很多恶人。那时我以为我是正义的。可我又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资格去审判他们呢？我不明白，现在我变成了谁？我被一具残缺的肉体占据了。我的灵魂根本没有重量。我认不得这个家伙了。你看看，他多么脏，多么丑，沾着多少罪过。。。。。。” ??“不。”一个柔和而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我。 ??“Zeno,每一桩罪行里都有你。正如每一个希望都降临你头上。没有善人和恶人。这世上并没有不同的人，也没有千万个灵魂。我们都有同样残缺的肉体和一个纯洁的灵魂。他们看起来只是一粒沙，一滴水。其实这每一粒沙，每一滴水，躺在神的手上都是整片沙漠，整个大海。没有死亡。那些离开的人们并没有真正死去。只要还有生命存在，他们都能在这个整体中继续行走。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完整地活着，大多数人仅仅活在自己的肉体中。不，他们早在肉体之前就消亡了。因为他们并没有紧握生命之核。可是命运，它已经给了每个灵魂重获自由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继续‘存于生活’，经过莫大的痛苦，隐忍着抵达那个神圣的时刻。” ??“抬起头。现在我请求你的苏醒。” ??她最后那句话犹如从天上飘来。这枚沉睡千年的种子，终于在这最后一刻，被黑夜里最后一丝光照到，打开。我抬起头，一颗巨大的流星，呼啸着，在我模糊的视线中踩着凝固的时光飞来。它来自她。Levana正化为一团透明的火。她熊熊燃烧起来了，将它越变越大，撞在了我的额头。真烫啊。我被点亮了。 ??噢，我看见了。在黎明前，年老的Lexer Roman正走入一条小河，水渐渐盖没他，仿佛一双轻盈的翅膀将他合上。为什么他的神态如此安详，如此神秘？ ??“停一停，天就快亮了，你要去哪里？”我喊着。 ??“我正走入‘即将到来的希望’。”一个银一般洁白的声音“叮”地一声敲碎了黑暗，月亮隐没了，一轮新生的太阳正从远方升起。十个寻觅的夜晚过去了。一切都要在这新的一天里开始。只有那个十字架，只有它还躺在了地上，记录着过往。我跪下，小心地将它捧起，装入胸中。 ??“Levana，感谢你又给了我一颗心。” ??我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作者: 雪儿77 时间: 13.5.2006 04:17
完啦?

作者: asura 时间: 4.6.200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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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sura 时间: 4.6.2006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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